第十五章 冰糖葫芦儿甜
押着大批的货物夜间行路，又是在山里，还要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山匪袭击，精神紧绷的情况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多时辰，一行人还是走的十分辛苦。
几名第一次跟着商队北上的年轻人竟然在冬日的夜里出了一身的汗。
当天色缓缓变亮，远远看到城墙时，商队里好些人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昨夜是常安第一个大喊示警，让众人免去了一场可能的恶战，所以这时候商队里大部分人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些好感。
姜万落在队尾，走到常安身边打着呵欠说道：“小子，可以啊，居然赶在你师父我之前就发现了那群怂包，不错，不错。”
常安懒得搭理，只是右手掌心向上，伸到他面前。
姜万疑惑道：“什么意思？”
常安理所当然道：“想当我师父，见面礼呢？”
姜万一巴掌拍了上去，气笑道：“你小子，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常安把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满脸嫌弃的说道：“老话说的好，有什么别有病，吃什么别吃亏。”
“老话是这么说的吗？”
正当常安在调侃姜万的时候，队伍最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常安往前看去，只见阮应平骑在马上转头笑望着这里，于是也笑着回道：“我和姜大哥开个玩笑。”
阮应平驱马来到队尾，问道：“跟了我们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常安，平常的常，安稳的安。”
“常安？好名字。”
“谢谢！”
“我其实也很好奇，你昨晚是怎么发现那群山匪的？”
“我眼神打小就好，昨晚准备起来方便，正巧看到林子里好像有道光晃了晃？”
“光？”
“对，看着像是刀光。”
“所以你就喊了？”
“没，正打算仔细瞧的时候，林子里有人射了我一箭，隔得远没射中，我就喊了。”
阮应平看着常安真诚的目光不似作伪，也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必要撒谎。
况且一个少年能在三境武夫的董浙前面发现那群人，除了因为运气好，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难道这个少年还能是个修行者不成？
阮应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是北上寻亲，家里还有哪些人，在哪？”
常安随口应道：“家里还有个舅舅，在平远。”
阮应平想了想，点头道：“行吧，看在你昨晚多少帮了些忙，就不用总是吊着队尾走了，跟着我们吧。”
常安郑重的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阮应平扬起马鞭挥了挥，示意无妨，然后策马重新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等他走远，姜万张口对着空气骂了几个脏字，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常安疑惑的转头问道：“什么情况？”
姜万扭过头，缓慢而夸张的对着他挤出几个无声的口型。
常安看出来那是五个字：不是个好人。
……
虽然一早就远远看到了城墙，但当一行人来到城门下时，也已经过了午时。
由于昨夜的小插曲，队伍又连夜赶了几十里山路，阮应平和董浙商量之后，决定带着商队进城，今日提前休息，顺便补充些干粮和淡水。
常安带着小菀也进了城，之前几次他们跟着商队为了省钱只能住客栈的马圈或者杂物房。
这次因为算是帮了队伍的忙，许多人都存着感激的心思，又看着一大一小有些可怜，便凑钱单独给他们两开了个房间。
赶了许久的路，众人都有些疲累，安置好车马，在客栈里草草吃了些东西就都休息去了。
小菀回了房间，看着干净的桌椅却有些兴奋的睡不着，坐在床边摸着厚厚的被褥一个劲儿的傻笑。
常安看着小姑娘开心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估计也睡不着，想着这么些日子一直忙着赶路，路过好些城镇也没逛过，干脆领着她上街走走。
小城叫做兴平，建于群山间的一处盆地上，面积不大，更远不如天京城繁华。
但或许是难得的半日休闲，常安牵着小菀，饶有兴致的慢慢逛着。
有人拿着一个长长的“把子”站在路边，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红红的山楂外面裹着一层微黄透明的糖衣，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小菀刚刚拐上这条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些诱人的果子，但却只敢悄悄的用余光瞟着，不敢正眼去看。
她怕自己要是盯着看了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当就要走过那个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时，常安听到一个极轻微的“咕嘟”声。
他偏过头看着小菀，小姑娘好像是感受到了常安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赶紧低下头抿着嘴。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竟是蓄了不少的液体，有那么一丝偷偷从嘴角处的缝隙里滑了出来，眼看就要掉落，小菀赶紧伸出舌头一舔，咽了回去，又是一声“咕嘟”。
常安看着小菀，又抬头看了眼街边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微微一笑。
于是，他很豪气的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大一小，一人一串。
小菀小心翼翼的轻轻舔了一口糖衣，然后仰头看着常安笑的格外灿烂。
常安带着小菀，少年牵着丫头，漫步走在平整的石板路上。
丫头的小脸鼓鼓囊囊，酸酸的味道漫在唇间，甜甜的笑容挂上眉眼。
她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着，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小半串冰糖葫芦，少年手里已经又多了几样美味的小食。
冬日午后的阳光铺满笔直的街道，街边包子铺的蒸屉里冒着层层白色的水汽，几个小孩儿裹着厚厚的冬衣推着铁环嬉笑着飞快跑过。
小菀笑的很开心，或许是因为冰糖葫芦很甜，或许是因为年糕很糯，也或许是因为阳光照在身上很暖。
常安也很开心，或许是因为看到小菀开心所以他也很开心，也或许是因为暂时忘记了往后可能会要面对的危险而开心。
总之，在这个暖暖的冬日午后，大周北方一个叫做兴平的小镇上，努力求生的一大一小都很简单的开心着。
……
宗朝清站在长街的那一头，他的面容有些枯瘦，看不太出多大年纪，双手拢在袖中，戴着棉布帽子，弓着背走了过来。
与常安擦身而过时，两人或许都没太注意，肩膀相互轻轻的磕了一下，险些碰掉常安手中的小食。
宗朝清穿着很厚的冬衣，被撞了一个趔趄，常安赶忙伸手一扶，问道：“你没事吧？”
宗朝清慌乱间抓住常安的小臂才站稳脚步，有些惊魂未定，倒了口气之后说道：“还好，还好，没事，没事。”
他顺手稍稍用力捏住常安的小臂，笑着说道：“小伙子长的真壮，差点就被你撞到地上了。”
常安微微皱眉，收回手臂说道：“没事就好。”
说完他看了眼那个男子，然后微微点头，转身牵起小菀慢慢走远。
宗朝清站在原地，看着常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眯缝眼，面相看着有些阴冷的男子走到他的身旁，同样望着常安两人消失的地方，问道：“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宗朝清微微摇了摇头：“我刚才试了试，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灵气波动。”
廖正皱着眉，粗糙的右手摩挲着下巴自语道：“不应该啊。”
宗朝清说道：“要么那个少年不懂得修行，要么他的境界至少在我之上。”
廖正略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大哥你都知天命的年纪了，也才二境感知。我虽然不懂修行，但那小子看起来撑死也就十六七岁，能开悟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吧，他的境界还能高过你？”
宗朝清想了想，也认为这不可能，不过还是谨慎道：“话是如此不错，但小心使得万年船。”
廖正小声骂道：“看来那小子昨天晚上能发现我们真的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害得老子白担心一场，还以为真这么倒霉，碰上了哪个世家里出来历练的人。”
确定了常安不是修行者，宗朝清也放下心来，语气愈发轻松：“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这支商队带的东西不少，护送的队伍可不弱，别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
廖正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嘿，大哥你放心，兄弟们都已经在二道梁子埋伏好了，按脚程，他们明晚肯定会在那过夜，跑不了。”
宗朝清闻言满意点头：“那我们也走吧，宰了肥羊，过个好年。”
……
常安牵着小菀顺着街道往前，随意闲逛。
他转头想问问小姑娘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却看到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常安好奇问道：“怎么了，小菀？”
小菀也不知道怎么对常安说，“嗯”了半天才开口道：“刚才那个人有点怪。”
“怪？”
“嗯。”
“哪里怪了？”
“他刚刚抓着常安哥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背上有奇怪的东西在动。”
常安微微蹙眉，蹲了下来认真的问道：“是什么东西在动？”
小菀努力的回忆刚才看到的景象，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些着急的使劲咬着嘴唇。
突然，她看到街边的小摊旁放着捅水，有些惊喜的指着那桶水说道：“就像那水一样。”
常安回过头，看着那桶清水，水面在桶中起伏，里面倒映的屋檐也随着起伏的清水扭曲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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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第一次跟着商队北上的年轻人竟然在冬日的夜里出了一身的汗。
当天色缓缓变亮，远远看到城墙时，商队里好些人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昨夜是常安第一个大喊示警，让众人免去了一场可能的恶战，所以这时候商队里大部分人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些好感。
姜万落在队尾，走到常安身边打着呵欠说道：“小子，可以啊，居然赶在你师父我之前就发现了那群怂包，不错，不错。”
常安懒得搭理，只是右手掌心向上，伸到他面前。
姜万疑惑道：“什么意思？”
常安理所当然道：“想当我师父，见面礼呢？”
姜万一巴掌拍了上去，气笑道：“你小子，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常安把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满脸嫌弃的说道：“老话说的好，有什么别有病，吃什么别吃亏。”
“老话是这么说的吗？”
正当常安在调侃姜万的时候，队伍最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常安往前看去，只见阮应平骑在马上转头笑望着这里，于是也笑着回道：“我和姜大哥开个玩笑。”
阮应平驱马来到队尾，问道：“跟了我们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常安，平常的常，安稳的安。”
“常安？好名字。”
“谢谢！”
“我其实也很好奇，你昨晚是怎么发现那群山匪的？”
“我眼神打小就好，昨晚准备起来方便，正巧看到林子里好像有道光晃了晃？”
“光？”
“对，看着像是刀光。”
“所以你就喊了？”
“没，正打算仔细瞧的时候，林子里有人射了我一箭，隔得远没射中，我就喊了。”
阮应平看着常安真诚的目光不似作伪，也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必要撒谎。
况且一个少年能在三境武夫的董浙前面发现那群人，除了因为运气好，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难道这个少年还能是个修行者不成？
阮应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是北上寻亲，家里还有哪些人，在哪？”
常安随口应道：“家里还有个舅舅，在平远。”
阮应平想了想，点头道：“行吧，看在你昨晚多少帮了些忙，就不用总是吊着队尾走了，跟着我们吧。”
常安郑重的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阮应平扬起马鞭挥了挥，示意无妨，然后策马重新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等他走远，姜万张口对着空气骂了几个脏字，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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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万扭过头，缓慢而夸张的对着他挤出几个无声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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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早就远远看到了城墙，但当一行人来到城门下时，也已经过了午时。
由于昨夜的小插曲，队伍又连夜赶了几十里山路，阮应平和董浙商量之后，决定带着商队进城，今日提前休息，顺便补充些干粮和淡水。
常安带着小菀也进了城，之前几次他们跟着商队为了省钱只能住客栈的马圈或者杂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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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许久的路，众人都有些疲累，安置好车马，在客栈里草草吃了些东西就都休息去了。
小菀回了房间，看着干净的桌椅却有些兴奋的睡不着，坐在床边摸着厚厚的被褥一个劲儿的傻笑。
常安看着小姑娘开心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估计也睡不着，想着这么些日子一直忙着赶路，路过好些城镇也没逛过，干脆领着她上街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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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过头看着小菀，小姑娘好像是感受到了常安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赶紧低下头抿着嘴。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竟是蓄了不少的液体，有那么一丝偷偷从嘴角处的缝隙里滑了出来，眼看就要掉落，小菀赶紧伸出舌头一舔，咽了回去，又是一声“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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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很豪气的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大一小，一人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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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也很开心，或许是因为看到小菀开心所以他也很开心，也或许是因为暂时忘记了往后可能会要面对的危险而开心。
总之，在这个暖暖的冬日午后，大周北方一个叫做兴平的小镇上，努力求生的一大一小都很简单的开心着。
……
宗朝清站在长街的那一头，他的面容有些枯瘦，看不太出多大年纪，双手拢在袖中，戴着棉布帽子，弓着背走了过来。
与常安擦身而过时，两人或许都没太注意，肩膀相互轻轻的磕了一下，险些碰掉常安手中的小食。
宗朝清穿着很厚的冬衣，被撞了一个趔趄，常安赶忙伸手一扶，问道：“你没事吧？”
宗朝清慌乱间抓住常安的小臂才站稳脚步，有些惊魂未定，倒了口气之后说道：“还好，还好，没事，没事。”
他顺手稍稍用力捏住常安的小臂，笑着说道：“小伙子长的真壮，差点就被你撞到地上了。”
常安微微皱眉，收回手臂说道：“没事就好。”
说完他看了眼那个男子，然后微微点头，转身牵起小菀慢慢走远。
宗朝清站在原地，看着常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眯缝眼，面相看着有些阴冷的男子走到他的身旁，同样望着常安两人消失的地方，问道：“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宗朝清微微摇了摇头：“我刚才试了试，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灵气波动。”
廖正皱着眉，粗糙的右手摩挲着下巴自语道：“不应该啊。”
宗朝清说道：“要么那个少年不懂得修行，要么他的境界至少在我之上。”
廖正略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大哥你都知天命的年纪了，也才二境感知。我虽然不懂修行，但那小子看起来撑死也就十六七岁，能开悟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吧，他的境界还能高过你？”
宗朝清想了想，也认为这不可能，不过还是谨慎道：“话是如此不错，但小心使得万年船。”
廖正小声骂道：“看来那小子昨天晚上能发现我们真的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害得老子白担心一场，还以为真这么倒霉，碰上了哪个世家里出来历练的人。”
确定了常安不是修行者，宗朝清也放下心来，语气愈发轻松：“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这支商队带的东西不少，护送的队伍可不弱，别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
廖正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嘿，大哥你放心，兄弟们都已经在二道梁子埋伏好了，按脚程，他们明晚肯定会在那过夜，跑不了。”
宗朝清闻言满意点头：“那我们也走吧，宰了肥羊，过个好年。”
……
常安牵着小菀顺着街道往前，随意闲逛。
他转头想问问小姑娘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却看到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常安好奇问道：“怎么了，小菀？”
小菀也不知道怎么对常安说，“嗯”了半天才开口道：“刚才那个人有点怪。”
“怪？”
“嗯。”
“哪里怪了？”
“他刚刚抓着常安哥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背上有奇怪的东西在动。”
常安微微蹙眉，蹲了下来认真的问道：“是什么东西在动？”
小菀努力的回忆刚才看到的景象，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些着急的使劲咬着嘴唇。
突然，她看到街边的小摊旁放着捅水，有些惊喜的指着那桶水说道：“就像那水一样。”
常安回过头，看着那桶清水，水面在桶中起伏，里面倒映的屋檐也随着起伏的清水扭曲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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