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可能从遇见你开始，就养成了新的习惯

    从那一年开始，锦每年的元旦节都会一个人出去爬山，好像已经是一种固定的格式了，可能最初只是为了不要忘记一些东西，那么现在只是因为是习惯。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骨子里都有着清新脱俗的文艺，很多她一直保留的习惯也就是这样子留下来的。

    今晚是在山里待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就要回去了，温度骤降了下来，似乎变得格外的冷了呢，一群人围着羊肉汤锅聊着天，锦很认真的听他们在讲故事，大多数是关于生活中的趣事，也有聊文韬的，锦对这个似乎格外的感兴趣，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话，她的笑声有点特别，会发出独特的咯咯的声音也不刺耳，印着她那红红的脸，像个小孩子，外面烤着兔子的火光透过窗户隐隐的透了进来，还带着兔肉与火相互亲吻的味道，还有木头在空气中的味道格外的好闻，街上人不多，可能因为烟火到显得有些热闹，都是购物的人们。文韬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竟然发起了呆，静静的望着窗户外面竟然开始飘起了一阵阵的雪花花，慢慢的变得有些大了，这场雪来的有些突然，触不及防。“下雪了。”文韬悠悠的说了话，外面的人群也开始躁动了起来，锦一个劲的冲了出去，可能因为太激动的缘故，竟然忘记将外套穿上，蹦蹦跳跳，这是南方的孩子见到雪的正常反应，他只顾着看了，若不是陈潇在说衣服，他竟然差点忘了，他给她把衣服带了下去，她仰着头站在路灯下面，雪越下越大了，她白色的外套在灯光下似乎格外的醒目，他拿出手机给她录了个视频，照了张照片，好像这个世界突然间就被炸开了，收着烤架的声音，大家往回走的声音，突然陈潇走过来说：“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别一会感冒了，要是遇上高原反应就惨了，咱还有女孩子呢。”他走过去拉着锦：“小姑娘，咱应该回去了，等会雪大了咱就不好回去了。”“好吧，我其实还想再玩一会儿。”耷拉着她的小脑袋，和她毛茸茸的帽子一起耷拉着，像一只被流放的小白熊。住的地方很近，他们慢悠悠的走着，这一次锦走的很慢，她其实不想回去，在那里做着小动作，他们都走到前面去了，文韬慢慢的放下了脚步，一步一步：“锦，我们照张相片吧，纪念这个遇到雪的冬天呢。”“好，但是你要把我照的好看一点，用我的美颜相机，好看一点。”他发现锦其实是害羞的，脱离她自己的世界的那个锦会腼腆，其实那个时候是他不知道，那个活泼的，跳动的精灵，只是因为他的出现，会变的害羞吗，像个娃娃，喜欢被牵在手边。我想爱情是什么呢，是你扬起的头颅不再是因为你要证明什么，只是想看清楚他的脸。锦那天晚上再自己的QQ动态里面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这个冬天我遇见了第一场雪，也遇见了我心中的你，你好，文先生。”

    晚上半夜的时候同行的女生有高原反应，文韬他们都过来她们的房间，男孩似乎并不是十分的擅长做这些事情，锦过来照顾她，似乎很久没有看见锦披着头发的样子了呢，她的头发是微卷的，不是很长，却有些好看，文韬他们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过来送药，看着锦一个人在那里烧水，装热水袋，给她暖袋，擦脸，好像突然间那个心思细腻，像大人一样敏感的她回来了，女人有千面，看你敢不敢。看着同伴好些了，时间也却确实是太晚了，大家各自回房。文韬将锦送回房间，他想和她说一会儿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她头发乱乱的样子，锦很快将面膜敷在脸上，冬天太冷了，她的脸受不了，文韬看着她就这样子敷着面膜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的，一件一件的叠着东西：“你每天都敷面膜么？”“不是，经过风吹的脸实在是太干燥了，我皮肤有点脆弱，不好好弄，明天就老十岁了。”“女孩子就是这样子，你看看你包里什么都没有，全是些垃圾食品，然后就是一大堆护肤品。”“我没带什么，就是多带了几张面膜。”“姐儿终于是好些了，真是谢谢你。”“谢什么，这段时间不是都是你们在照顾我么，都没谢谢你们。”“我发现你今晚说话不一样了，似乎没那么害羞了。”“我一直都这个样子，可能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吧。”其实锦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说实话，在面对这个叫文韬的男孩的时候，她确实是害羞的，结果伙伴发生情况的时候她反倒冷静了，这是另一个状态的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外面的雪似乎越来越大了，锦的面膜已经敷完了，在脸上摸着东西，忽然发现了这灯光下的鹅毛大雪，那小眼睛忽然就睁大了，脸贴着那窗户，似乎在感受这白毛大雪。“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呢，这才是真正的童话吧。”文韬忽然顿了一下，他不明白面前这个女孩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她说话，他有些小心翼翼，他很害怕，打扰了姑娘的美梦，小声的说：“这是冬天给男孩和女孩的浪漫。”锦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文韬也慢慢的走到了窗边，外面的雪，和屋里的光融合在一起，温柔的抚摸在她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美丽，似乎觉得，锦，和之前认识的那个女孩又不一样了，她好像长大了一些。俩人就这样站在窗前，也没有说一句话，似乎这个世界就忽然间凝固在时间里面了，除了呼吸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锦会在想什么呢？她那个小小的脑袋里面总是装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和她看的奇奇怪怪的书一样。锦似乎想到了宫崎骏的动漫，她真的好想在雪地里去打个滚，她甚至不敢跑出去，她一个人出来的，如果真的高原反应严重了，她不想麻烦任何人。文韬看到锦的样子，想到了母亲，那刻在脑子里的温柔的微笑的样子，真的有些想她呢，她一定有很想他的儿子。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除了这窗外的雪，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的样子。

    “文韬，明天要早起，不然回城会堵车，都睡觉了。赶紧的”，健的声音直接从走廊传了过来，两个人似乎才从另外一个世界里面回过神来，锦捋了捋头发，刘海那里还有点湿漉漉的，转过头去拿纸擦额头，说了句“晚安。”文韬也轻声回了一声：“晚安”。

    文韬回到房间，健望了他一眼：“明天就要分开了，喜欢还不争取，这个女孩真的不错的。”“嗯，我有点喜欢。”“有点？”“说不出来。”“你个闷骚。”“你一边儿去，我有打算，这个女孩是我的了。”“你怕是有点自信过度。”“我相信的，哪个女孩会自己出来呀，说明至少她身边并没有觉得很合适的人。”林健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在说话，自己睡觉去了。这一夜其他人睡得好不好文韬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这二十多岁的人生中缺了什么，他好像忽然间就知道为什么了，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就是为了给你从来没有的人生，做一个另外的更改。

    第二天，雪到是停了，但果不其然的是下不了山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路面是无法行走的，需要等一天，雪化了，公路可以行走了，才能离开。吃过早饭，锦就回房间睡觉去了，昨晚，她太兴奋了，文韬走后，如果不是因为高原反应，估计她会在窗外站一个晚上。昨晚大家都没有休息好，今天天气确实也有些冷，都回去休息了，吃了午饭，锦似乎很高兴。她给文韬打了一声招呼，说上楼去换身衣服，她穿上了她那双厚厚的雪地靴，还有登山衣，颜色有点鲜艳，那顶墨镜实在是有些挡脸，似乎半张脸都被挡住了。独自准备出去，文韬跟了上去：“去哪里？这么冻手冻脚的天气。”“我想去玩一会儿雪，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的雪。”“我和你一起吧。”“你们不是要组团打麻将么？不玩了啊。外面怪冷的。”“我也不太会，我陪你去走走吧，一个人出去也让人有些担心。”锦点了点头，文韬给林健打了一声招呼，两人一起出了去。今天的锦似乎高兴的有点出头了，竟然主动找话跟文韬说，估计也有可能是为了感激他出于好意的帮助跟随。“我格外的喜欢冬天，我总觉得它很漂亮，纯粹的漂亮，我总想起鲁迅先生的那些冬天，不知道为啥，我想起了闰土，我也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我们俩小时候，在屋子里用米粒和笼子扑麻雀，捉了又放，放了又继续捉，那个时候总觉得一切都很有趣，现在想想实在是太讨厌了，不过谁的童年又不讨厌呢？”“你很喜欢鲁迅先生么？”“是啊，他真的就好像是我最熟悉的朋友，百草园和三味书屋我就会想到小时候住的院子，还要那些虫儿鸟儿和花儿。可是这山里，实在是有些太寂寥，但是这寂寥也好看，是自然的气息。你知道宫崎骏么？”“听说过，但是确实没有去看过。”“是啊，男孩子似乎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你们都喜欢看看海贼王什么的，只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江湖梦，我喜欢乡村那些童话，你去看看《龙猫》吧，这是我最喜欢的动漫。”“你小时候这么淘气的么？”两个人这一问一答似乎都没有在一个重点上。“淘气吧，如果不是爷爷管的严格一些，我估计就会成为那种传说中的非主流的孩子吧。我是我们家族里最没有文化的。嘿嘿。”锦笑的时候，文韬正好转过身看到她的脸，其实什么也看不见，肯定那墨镜后面的一双眼睛已经弯了腰了吧。认识锦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多的话，当然，他自己也没有说过。“锦，你堆过雪人么？想要一个雪人么？”“不想要，我们在这里的时候，她是雪人，我们走后，不知道会摧毁成什么模样，做人这么累，为什么要让雪夜成为雪人呢？而且真的好冷，就这样静静的看看风景不好么。”文韬想说点什么，但终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个女孩子真的好像不太一样，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觉得她十分可爱，她的内心世界里面一定住了一个满满的童话世界吧，两个人就站在公路边，已经找不到对面的瀑布了，这个地方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永恒，外面的风实在吹着有些冷，两人慢悠悠的走了回去，一路上说了不少的话，回头看，两人一路的脚印，就好像踏过了千山万水般，锦转过头将公路这样拍了一张，这短暂的时光里，似乎有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只有快乐，没有烦恼，没有苦恼。俩人回到客栈，锦回去看书了，文韬被拖去麻将局了，晚上一行人在羊肉馆喝了羊肉汤，闹到九点多就各自回去睡觉了，似乎并没有人因为延时的旅途而烦恼，人嘛，相逢容易，相聚难，活在当下最重要。毕竟，我们都经历了黑发到白发的雪天，想想要是有点爱情故事，该是多么浪漫。

    回城的路上，大家都很疲惫，昨晚折腾到半夜大家也都很困，锦在车上一向是睡不着觉的，文韬突然间就像想起了似的：“锦，你昨晚的面膜还有么？我觉得脸有些干燥呢。”锦这才转过来看看：“你脸上都起壳了，昨晚怎么没发现了。”锦掏了掏书包，摸了出来，递给他，男孩一直在那里捣鼓着，东一边西一边，山路也滑，恍恍惚惚的，也有些影响，锦起身来给他贴，他一直动，搞了好半天，才弄好，车上的人都睡着了一些了，文韬的同伴望着他们俩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文韬也睡着了，轻轻的躺在锦的肩膀上，他是故意的，不知道锦知不知道，下山的车上套着铁链，好像都能听到沉重的与山路摩擦的声音，望着窗外黄的，杂的，还有隐隐的绿的，还有已经凝固的溪流，锦突然间觉得似乎整个人才慢慢的活了过来，做自己真好，安静的，静谧的世界。一会子，锦轻轻的给他把脸上的面膜给取了下来，装到了垃圾袋中。他醒了：“咋了。”“贴久了，脸就干了。”说着锦从包里掏了一瓶乳液精华，便携式的。“手伸出来。”文韬将手伸了出来，锦轻轻的将乳液倒进他的手掌中。“往脸上抹，轻轻抹。”他把这东西放鼻子间闻了一下，玫瑰的香味，很舒服，她身上的那个味道就是这个，香香的。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说太多的话，车上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他把锦戴在耳朵上的耳机取了一个过来，她手机中的歌大部分都是关乎内心世界的，暖的冷的，跌宕起伏。这耳机音效很好，反而睡不着觉了。也不知道锦在想什么，他忽然间就想起了他们俩在一起实习的那段时光，也不知道杨姐现在怎么样，结婚了也没有请他，锦好像比以前更安静了些呢。锦还要从市区赶回学校，他们在车站告别了，以后或许还会常联系的吧。锦拿着手机，悄悄地照了几张恶作剧的照片，这个人这样睡着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后来的很多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还是命运的安排，他们似乎都因为有些有的无的原因，再也没有在大山中经历这样的漫山大雪。甚至，遥远到，就好像再也看不到同一片天空了，这个世界在他们俩之间画上了一道苍白，摸不着，看不见，却隔得那么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