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仓库
南水先生的耳麦里，存有不少员工的资料。包括姓名、耳麦号码和照片。
这个世界没有发明照相机，产生“照片”是一类专门的职业。由能够将画面精确电信号化输入设备的人所从事。
因此这里与地球相反，先拥有线上图片，再发明了将图片洗印出来的技术。
阿多乐从耳麦里的数据得知，有个叫“书全飞”的员工，今天这个休息日里还在集团总部加班，并且知道了他的长相。
所以才会将他加入南水先生的“黑道记忆”中。
南水先生动用了好多手段，对于关键人物派人接触，又是威逼利诱，又是构造假象，好不容易才拿到了能够让巨额资金当日一并取出的审批单。
他在得意。这就是他在黑色地带摸爬滚打多年养成的行事风格。
他也在自嘲。自己当初在道上混了那么久，怎么就没给自己留一点如今可以用到的地下手段呢……
探测云来到离南水集团总部附近的银行，从这里出发，分散成数个“小云”，沿着多条线路向集团迂回，寻找着执行任务的书全飞。
如果是在地球，完全可以控制探测云像无人机一样从高空俯瞰，大范围观察。这里的雾气却迫使他们不得不处于离地面很近的高度，近乎地毯式搜索。
“他在那里。”阿多乐在书全飞离银行还有一段距离时找到了他。
书全飞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接收到了一个影响集团命运的重要人物，屁颠屁颠就跑出来了。脑中还做着受董事长赏识、飞黄腾达的美梦。
浑然不知阿多乐操控的探测云，已经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南水董事长来电！”她假装是来自耳麦的电信号。
齐易暗想，幸亏这里没有音乐，来电时也不会出现花里胡哨的铃声。否则，阿多乐说不定还要事先试探一下，书全飞耳麦的来电铃声是什么。
但他转念一想，其实也可以事后修改关于这段铃声的印象的……
书全飞随即发电给耳麦：“接通！”
处于待机状态的耳麦，实际上没有收到任何来电，于是自动将书全飞的话当成了无效指令。
就像手机息屏时，除非指纹解锁，否则怎么按动屏幕都不会有反应。
“小书啊……”阿多乐再次伪装成南水先生的音色，“计划有变。你不要将那些钱交给我了，把它们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去，地址是……”
阿多乐陈述了一个位置信息，让书全飞记下来。
“那个地方应该是没人的。你进去后，先确认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没人，然后再把钱藏起来。”
里面确实没有人，只有一团守株待兔的探测云。
另外，阿多乐反复强调“没人”，为的就是施加环境特征的心理暗示。
没人，等于被骗的可能性低。等到了那里，阿多乐再次洗脑书全飞时，能够让他放下戒心，以免怀疑她灌输的内容。
“明白！”书全飞热情洋溢，精神焕发。
阿多乐做了个通话挂断的假象。不久之后，真正的南水先生也把审批单的图样信息，发到了书全飞的耳麦里。
书全飞走进银行，兴高采烈地提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步伐简直要跳起来了。
他来到银行不远处阿多乐指定的老城区，将箱子放在了废旧大楼楼顶天台上，一间破败的仓库里。
这附近游荡的的流浪汉和小混混，阿多乐都提前用探测云放电，让他们想起着急的事情，回避了。
“可以去拿了吗？”齐易问道。
“再等等，数目不对。”阿多乐却说。
书全飞离开后，又来回送了好几次钱箱。最后几乎要把原本空空如也的仓库都塞满了，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看不到。
“那家伙要取的可是南水先生所有的银行存款。就一箱钱怎么够？他肯定是一次拿不动那么多，所以分批次装的。”阿多乐说道，“现在取完了。”
阿多乐开始徒步赶往老城区的方向。
在书全飞离开老城区，站到街道口的一刹那，远程修改了他的认知。
他已经将那些钱，安全送给了南水先生在附近安排的接应者了。载着钱的车正在开往南水先生的府邸。
“收工！”书全飞洋洋自得地离开了。
另一边，阿多乐上楼，来到仓库门前，拖出一个钱箱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整整齐齐的淡红色半透明的东西，类似于硅晶膜。
“这就是你们的钞票吧？”齐易问道。
“没错，这是最大面额的。其他膜状货币，面额由高到低分别是橙、黄、黄绿、绿、蓝绿。而一般人只能用得起那种石子一样的硬币。”
“随身带上一点就够了。其他的就暂时留在这里。”
阿多乐拿出几沓钱，装进自己在垃圾堆里捡到的旧背包中。把箱子关好放回仓库。
齐易还是有点不放心：“有闲人经过的话，要是进了仓库，不会看见里面的钱吗？”
阿多乐摆摆手：“你放心，我已经让这附近的人忘记这个仓库的存在了。而且我也会让一股小探测云在这里守着，有人上来的话就让他看不见仓库。”
齐易疑惑道：“看不见仓库？你不是说改变不了视觉的吗？”
“哦，我表达得不清楚。应该是注意不到。只要没有人目标明确、主动要找仓库的话，我都能让他们忽略掉。”阿多乐说道。
“我们这里的‘骗子’，就经常可以让人忽略掉眼前至关重要的东西。你们的世界应该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吧？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却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就和看不见一样。”
齐易明白了。这个现象在地球上叫做“盲视”。有个著名的“消失的大猩猩”的实验，就证明人往往会注意不到眼前明摆着的事物。
“所以，我之前刚遇见你时，你怀疑你看不见我是因为我骗了你，也是担心我让你把我的视觉信息忽略掉了？”
“对。”
……
南水先生在府邸中左等右等，在窗前望眼欲穿，愣是没能等到书全飞把钱送过来。
眼看着天色已经快要暗了下来，他只得焦急地再次联系书全飞。
“喂？小书，情况怎么样？”他故意含糊地问道，防止对方耳麦的电流已经被迫共享给治安官了。
“情况？什么情况？”书全飞愣神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董事长，您布置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哦？是吗？很好！”南水先生满意道，“果然你小子干事还是一样的让我放心！”
书全飞怔住了，不住地挠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董事长今天之前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几次，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
南水先生来到窗前，俯视着自己大门的方向，却还是没有看见书全飞。心想可能他在雾气里，还没来到自己的可视范围之内。
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快到我家来了？还有多远？”
“……董事长，您说什么？我要去您家吗？”书全飞有些傻眼。
“我不是让你把钱送到我家吗！”南水先生也傻眼了。
书全飞大脑飞速运转。
我要把钱送到董事长的府邸。没错。
可是之前我把钱给了接应的人了。
那是因为更久之前，董事长通知自己更改交钱方式，把钱送给接头人……
“董事长，您之前……是让我把钱送给接头人的吧？”他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南水先生也在盘着逻辑。
自己让小书把钱直接送到家、自己让小书把钱交给接头人。
两个概念在他的大脑中产生了矛盾，至少必有一假。
接头人那个版本如果是真的，自己记忆中应该也有关于自己派出的接头人的身份，可是没有。
另外，小书用的是疑问句，发出者的概念里本就存在不确定性，对人意识的影响程度，比板上钉钉的称述句低一点。
如此，南水先生大概清楚了：“小书！你好好思考一下！究竟是我让你改为交给接头人的，还是你以为我让你这样的！”
有了南水先生的提醒，小书也确认自己是中了套，哭丧着脸道：“对不起，董事长。您的钱被……被那虚假的接头人给骗走了！”
他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把钱放仓库的事情了，也没料到连“遇见接头人”都是虚假的印象。
只当那个“董事长吩咐把钱给接头人”的记忆，就是伪装成接头人把钱开车运走的家伙骗他构造的。
南水先生失望道：“小书啊，是不是你在安逸的环境过得太久了，都丢了以前的本事和魄力了？”
“啊？您说什么？”书全飞不解。
南水先生没有理会，眉间流露出严峻的阴影：“难道是其他敌对集团做的手脚……我得想个办法补救一下，免得……”
打开自己的银行账户一览表，看见清一色的“0”，他才意识到事态远比自己想得恶劣……
“诶？？”
“我钱上哪了？”
书全飞小心翼翼道：“被假的接头人骗走了啊……”
这个世界没有发明照相机，产生“照片”是一类专门的职业。由能够将画面精确电信号化输入设备的人所从事。
因此这里与地球相反，先拥有线上图片，再发明了将图片洗印出来的技术。
阿多乐从耳麦里的数据得知，有个叫“书全飞”的员工，今天这个休息日里还在集团总部加班，并且知道了他的长相。
所以才会将他加入南水先生的“黑道记忆”中。
南水先生动用了好多手段，对于关键人物派人接触，又是威逼利诱，又是构造假象，好不容易才拿到了能够让巨额资金当日一并取出的审批单。
他在得意。这就是他在黑色地带摸爬滚打多年养成的行事风格。
他也在自嘲。自己当初在道上混了那么久，怎么就没给自己留一点如今可以用到的地下手段呢……
探测云来到离南水集团总部附近的银行，从这里出发，分散成数个“小云”，沿着多条线路向集团迂回，寻找着执行任务的书全飞。
如果是在地球，完全可以控制探测云像无人机一样从高空俯瞰，大范围观察。这里的雾气却迫使他们不得不处于离地面很近的高度，近乎地毯式搜索。
“他在那里。”阿多乐在书全飞离银行还有一段距离时找到了他。
书全飞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接收到了一个影响集团命运的重要人物，屁颠屁颠就跑出来了。脑中还做着受董事长赏识、飞黄腾达的美梦。
浑然不知阿多乐操控的探测云，已经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南水董事长来电！”她假装是来自耳麦的电信号。
齐易暗想，幸亏这里没有音乐，来电时也不会出现花里胡哨的铃声。否则，阿多乐说不定还要事先试探一下，书全飞耳麦的来电铃声是什么。
但他转念一想，其实也可以事后修改关于这段铃声的印象的……
书全飞随即发电给耳麦：“接通！”
处于待机状态的耳麦，实际上没有收到任何来电，于是自动将书全飞的话当成了无效指令。
就像手机息屏时，除非指纹解锁，否则怎么按动屏幕都不会有反应。
“小书啊……”阿多乐再次伪装成南水先生的音色，“计划有变。你不要将那些钱交给我了，把它们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去，地址是……”
阿多乐陈述了一个位置信息，让书全飞记下来。
“那个地方应该是没人的。你进去后，先确认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没人，然后再把钱藏起来。”
里面确实没有人，只有一团守株待兔的探测云。
另外，阿多乐反复强调“没人”，为的就是施加环境特征的心理暗示。
没人，等于被骗的可能性低。等到了那里，阿多乐再次洗脑书全飞时，能够让他放下戒心，以免怀疑她灌输的内容。
“明白！”书全飞热情洋溢，精神焕发。
阿多乐做了个通话挂断的假象。不久之后，真正的南水先生也把审批单的图样信息，发到了书全飞的耳麦里。
书全飞走进银行，兴高采烈地提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步伐简直要跳起来了。
他来到银行不远处阿多乐指定的老城区，将箱子放在了废旧大楼楼顶天台上，一间破败的仓库里。
这附近游荡的的流浪汉和小混混，阿多乐都提前用探测云放电，让他们想起着急的事情，回避了。
“可以去拿了吗？”齐易问道。
“再等等，数目不对。”阿多乐却说。
书全飞离开后，又来回送了好几次钱箱。最后几乎要把原本空空如也的仓库都塞满了，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看不到。
“那家伙要取的可是南水先生所有的银行存款。就一箱钱怎么够？他肯定是一次拿不动那么多，所以分批次装的。”阿多乐说道，“现在取完了。”
阿多乐开始徒步赶往老城区的方向。
在书全飞离开老城区，站到街道口的一刹那，远程修改了他的认知。
他已经将那些钱，安全送给了南水先生在附近安排的接应者了。载着钱的车正在开往南水先生的府邸。
“收工！”书全飞洋洋自得地离开了。
另一边，阿多乐上楼，来到仓库门前，拖出一个钱箱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整整齐齐的淡红色半透明的东西，类似于硅晶膜。
“这就是你们的钞票吧？”齐易问道。
“没错，这是最大面额的。其他膜状货币，面额由高到低分别是橙、黄、黄绿、绿、蓝绿。而一般人只能用得起那种石子一样的硬币。”
“随身带上一点就够了。其他的就暂时留在这里。”
阿多乐拿出几沓钱，装进自己在垃圾堆里捡到的旧背包中。把箱子关好放回仓库。
齐易还是有点不放心：“有闲人经过的话，要是进了仓库，不会看见里面的钱吗？”
阿多乐摆摆手：“你放心，我已经让这附近的人忘记这个仓库的存在了。而且我也会让一股小探测云在这里守着，有人上来的话就让他看不见仓库。”
齐易疑惑道：“看不见仓库？你不是说改变不了视觉的吗？”
“哦，我表达得不清楚。应该是注意不到。只要没有人目标明确、主动要找仓库的话，我都能让他们忽略掉。”阿多乐说道。
“我们这里的‘骗子’，就经常可以让人忽略掉眼前至关重要的东西。你们的世界应该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吧？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却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就和看不见一样。”
齐易明白了。这个现象在地球上叫做“盲视”。有个著名的“消失的大猩猩”的实验，就证明人往往会注意不到眼前明摆着的事物。
“所以，我之前刚遇见你时，你怀疑你看不见我是因为我骗了你，也是担心我让你把我的视觉信息忽略掉了？”
“对。”
……
南水先生在府邸中左等右等，在窗前望眼欲穿，愣是没能等到书全飞把钱送过来。
眼看着天色已经快要暗了下来，他只得焦急地再次联系书全飞。
“喂？小书，情况怎么样？”他故意含糊地问道，防止对方耳麦的电流已经被迫共享给治安官了。
“情况？什么情况？”书全飞愣神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董事长，您布置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哦？是吗？很好！”南水先生满意道，“果然你小子干事还是一样的让我放心！”
书全飞怔住了，不住地挠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董事长今天之前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几次，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
南水先生来到窗前，俯视着自己大门的方向，却还是没有看见书全飞。心想可能他在雾气里，还没来到自己的可视范围之内。
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快到我家来了？还有多远？”
“……董事长，您说什么？我要去您家吗？”书全飞有些傻眼。
“我不是让你把钱送到我家吗！”南水先生也傻眼了。
书全飞大脑飞速运转。
我要把钱送到董事长的府邸。没错。
可是之前我把钱给了接应的人了。
那是因为更久之前，董事长通知自己更改交钱方式，把钱送给接头人……
“董事长，您之前……是让我把钱送给接头人的吧？”他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南水先生也在盘着逻辑。
自己让小书把钱直接送到家、自己让小书把钱交给接头人。
两个概念在他的大脑中产生了矛盾，至少必有一假。
接头人那个版本如果是真的，自己记忆中应该也有关于自己派出的接头人的身份，可是没有。
另外，小书用的是疑问句，发出者的概念里本就存在不确定性，对人意识的影响程度，比板上钉钉的称述句低一点。
如此，南水先生大概清楚了：“小书！你好好思考一下！究竟是我让你改为交给接头人的，还是你以为我让你这样的！”
有了南水先生的提醒，小书也确认自己是中了套，哭丧着脸道：“对不起，董事长。您的钱被……被那虚假的接头人给骗走了！”
他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把钱放仓库的事情了，也没料到连“遇见接头人”都是虚假的印象。
只当那个“董事长吩咐把钱给接头人”的记忆，就是伪装成接头人把钱开车运走的家伙骗他构造的。
南水先生失望道：“小书啊，是不是你在安逸的环境过得太久了，都丢了以前的本事和魄力了？”
“啊？您说什么？”书全飞不解。
南水先生没有理会，眉间流露出严峻的阴影：“难道是其他敌对集团做的手脚……我得想个办法补救一下，免得……”
打开自己的银行账户一览表，看见清一色的“0”，他才意识到事态远比自己想得恶劣……
“诶？？”
“我钱上哪了？”
书全飞小心翼翼道：“被假的接头人骗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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