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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五八章 孰知大华内外忧

    颌王府议事厅中一片沉闷,夏牧朝和夏承炫、梅远尘及几位王府亲信依次坐着。

    “獬豸,你与他们有交手过,可能从他们武功路数看出这些人来历?”夏牧朝脸色不悦,沉声向獬豸问道。

    梅远尘背夏承漪回到马轿后,众人急往回赶,午时三刻才抵达王府。回府后,夏承炫令獬豸、应声先行向颌王详细禀报今日发生遇袭之事,自己则与梅远尘把夏承漪、海棠二人分送回房,而后径直行往府中议事厅。此时,夏牧朝正与杜翀、獬豸、应声及其他两位老者论议。

    “王爷,当时围攻海棠姑娘的有五人。除一人被我一掌制服外,其余四人皆与属下交过手,他们武功不弱,绝非寻常卫兵可敌。属下有意让招,陪他们各交手了十几个来回,发现其招式、身法出处各不相同,有两人使了天山派的点星手,一人用了浊流寺的双龙伏魔拳,另一人东一招西一招的,看不出甚么名堂。这五人都有些内功底子,显有江湖背景,可招数路子又都粗野不堪,全没有大派别门人的底蕴。”獬豸细细回想过招情形,一一分析道。

    “不错,与属下交手的也有三人。他们都使了几招崮山剑法,其中一人还用过两招霸州梁家的九甲小擒拿。然,三人的招式都空有虚把式,全不懂使力窍门,倒像是这些派别的外门弟子。”应声亦说出了自己判断。

    夏牧朝听了眉头一皱,脸色一凛,沉声道:“颌王府与江湖门派,历来没有甚么瓜葛,今日这没来由的竟敢对我们下手!不给他们一点苦头,只怕他们不知道疼,还真当颌王府是吃素的!”看向獬豸问道,“受伤的几人在何处?”

    “歹人被制住后,属下便安排人报知了都府衙门,按脚程,此时他们当在解往都府衙门牢房的路上。待在衙门造了册,属下再派人把那五人引到王府来审问。”獬豸答道。

    颌王府虽贵重显赫,却并无抓捕嫌犯之权,然,事关世子、郡主安危,颌王府依律可参与此案审查。獬豸在王府从事多年,于这中间门道,自然熟门熟路。

    不想夏牧朝却摇了摇头,道:“此事怕不止是江湖亡命徒绑人造事这般简单!”又向杜翀、应声二人道,“你执王府金令往柳竹林去,路上定会碰上府衙的人,无论如何要把人带到王府。应声,你与杜翀同去。此事时久恐生变故,你二人速去速回!”

    二人得了明令,一息亦不敢耽搁,急急从座上起身退了下去。

    他们走后,旁边两老者亦悄悄退去。

    “父王,莫非你以为,会有人杀人灭口?”夏承炫站起来,走近父亲问道。

    “此事或涉朝局政争,寻常江湖帮派,想来没这个胆量。派出他们行事之人,当会设法接应营救,若一旦救不成,为防事情败漏,多半可能会杀人灭口。无论是阻止他们救人,抑或阻止他们杀人,都府衙门都未必靠得住。”夏牧朝冷声道,“追查凶手之事,只能靠王府的人来办!”

    这不是王府眷属第一次遇袭,可结合当下朝局,夏牧朝却从未如此担心。

    “父王说的是!”夏承炫抚掌道,“只盼杜总管和几位师父在他们下手前赶到!”

    几人听了,皆微微点头。

    “哼!就怕他们不出手。这次一并解决,省去我们到处找的功夫!”夏牧朝离座负手而行,望着厅外,冷厉道:“只要他们尚在都城之中,无论他们有多少人,都定叫他们有去无回!梼杌、华方两位师傅的武功之高深不可测,想从他二人联手下逃脱,整个大华也没多少人办得到!由二人带队,他们跑不了”

    原来,适才从座上悄然下去的两位老者,正是府中排第一和第三的高手:梼杌和华方。

    此刻余人已退尽,议事厅中只剩夏牧朝、夏承炫和梅远尘三人。

    “呵呵,今日倒难得,我们父子三人可以坐一块儿。去偏厅罢,上点酒菜,咱爷仨儿好好聊聊。”夏牧朝脸上已全无先前沉郁,笑谓二人道,说完往偏厅行去,夏承炫、梅远尘对视一眼,走到厅外向下人吩咐几句,便快步跟了过去。

    “你们也坐下吧。”夏牧朝对夏承炫、梅远尘道,“正好一起用午膳。”

    此时正是午膳饭点,膳房早已备好酒菜,三人才在小餐桌坐下,小婢便端来了食盘,几样精致小菜摆盘奉上。夏牧朝拿起碗筷,对二人温声道:“先用膳,可别饿着!吃饱了,慢慢聊。”

    三人都是真饿了,小菜也并不足量,几碟菜、一壶酒很快便饮食一空,伺立一旁小婢收拾干净,又依令上了一壶温酒,再阖门退了下去。

    “这般衣食无忧的时日,不知能延续多久!”夏牧朝轻轻叹道,眼神中自有无尽落寞。

    “父王,朝廷真到了举步维艰之境么?”夏承炫眼神炽热问道。

    夏牧朝看着爱子,伸手摸了摸他头,笑道:“便是有再大的难处,现下亦有父王撑着,你先前怎般,现在亦怎般便好。你们年纪尚小,甚么都可以学,却甚么都无需去做。再过几年,等年纪再长些,便是你们想推却,我也是不允了。”眼中、语中,实有无尽的爱意,“不过你们终究非寻常家的子弟,以如今之年岁,政事自然可涉猎。朝中之事,我确当多与你们说些。”

    二人听了重重点头,皆盼能分担父王、义父重担之万一。

    “前几年盐荒、天灾遍及十余郡,百姓度日多艰辛。且大华积弊多年,官员贪墨之风难治,民怨渐重。地方大户、士族、帮派积聚大量银钱,竞相屯兵蓄力。据报,最大的江湖帮派,做私盐买卖的盐帮,帮众多达三万,帮中上下几乎个个执兵带锐,在地方横行无肆,各地官兵敢怒不敢言,至于平头百姓,就更不消说了。”夏牧朝神色凝重,自斟自饮一杯,接着道,“武林第一世家若州的徐家,公然训练府中仆从五千余人,哼,这些人若想做些歹事,便是寻常的州府军队亦难以镇压,倘若想反,也非难事。皇甫家、公羊家各自辖制兵力十三万,近四五年来,暗里又偷练了五万多人,可谓兵强马壮,虽说现下还未反,但反与不反仅在他们一念之间。再观朝廷,国库的银钱除了发饷便是赈灾,军资用度常有不足,马匹、兵器亦远远不足以应战需。虽有百万之军,能上阵打仗的,只怕不至四成之数!”说完,又连饮三杯。

    “义父!”梅远尘素来敬重夏牧朝,这时方知他竟临如此苦困之境,心中难过,轻轻唤道。

    夏牧朝摆了摆手,苦笑道:“无妨。”又自斟一杯一口喝下,接着道,“此皆国中内忧,为父自认,若给我十年时间,藩王巨户屯兵之势,吏治浑浊之风皆可扭转。只是当下强敌环伺,去年入冬以来,兵部上报的敌国将兵入境之事,已有三十几次,显然是在探我朝边防虚实。厥国数十年来雨顺风调,吏治清明,现下国力之强已不在大华之下。再加上冼马国、沙陀国和雪国从旁掠阵。唉,如今敌强我弱,他们又岂愿错过如此数百年难有的良机?料想几年之内定有一场大战!”

    说完,举壶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