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君权仙授
二娃看着眼前高大的城墙，上面矗立着的甲士，还有飞扬着的旌旗。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事物。新鲜感暂时冲淡了长途跋涉所带来的疲惫，他对着荷花问道：
“娘！娘！这里就是县城吗？！”
荷花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县城，她与二娃是一样的震撼。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二娃又问道：
“那这里面有吃的，有喝的吗？”
荷花怔了怔神，肯定的回答道：
“有的，到了这里，我们就再也不愁吃喝了。”
幺妹这时也兴奋的插上一句：
“那我们再也不用逃荒了吗？”
吴老四摸了摸自己小女儿的头，宠溺的说道：
“是的，丫头。我们再也不用逃荒了。”
二娃一家的对话具有普遍性，城墙下的人群都是类似的话语。话里话外认为自己流亡的日子到头了。英明的县老爷会妥善安置大伙的。更有传言说，县老爷已经在准备开仓济民了。
一路过来的那些猜忌丑恶，再也没有人提起。逃荒人群中的压抑氛围随着阵阵欢呼声一扫而空。
“我们到县城啦！”
“开门！开门！”
“放粮！放粮！”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惊得城墙上值班的甲士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家伙。下面这近万人的场面堪比大军叫阵。
有甲士相互窃窃私语道：
“这要饭都要到这儿来了。”
“好多要饭的，今天事情怕是有点大哦。”
很快，城楼中走出一位手持长戈的披甲武士，对着下方的人群怒吼道：
“喂！城下禁止喧哗。”
这些狂欢的流民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将领的一句话就消停下来，依旧是在城下大呼开门，放粮之类的。更有甚者已经在敲打城门城墙了。
见到自己的警告没有半点用处，那将领连忙对着身边卫士命令道：
“快，报上去。这些家伙不对劲！让县令大人快快拿出主意。”
随着衙门的警钟被敲响，县里一众骨干很快在集合起来开始商量对策。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披红色锦袍的县令做于大堂之上，身后列着一副潮汐出日画。县太爷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案桌，对着堂下的幕僚发起了脾气。
其实他早知道自己治下流民四起，只是不以为意。直到现在这些流民有冲击县城的态势，加上他手底下的人对城下流民添油加醋的报告，这位县太爷才算是准备处理这件事。
“为什么这些流民野人会一路聚到城下来？下面那些甲保亭长都干嘛去了？镇上那些士绅为什么不管？”
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中年幕僚上前拱手道：
“回老爷的话，辖下各地来报的文书都呈上来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刁民起的头，趁着本县大旱作乱，蛊惑人心。一路劫掠，聚者甚众。下面怕一激反生大乱，故而不敢阻拦。”
看着中年幕僚那副紧张的模样，县太爷眉头一皱，抚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笑出来了声：
“哼！哈哈哈，老孟。你也跟下面那些蠢货一样怕惹出大乱？”
被称为老孟的中年幕僚深知眼前这位的脾气，见到他皱着眉头在笑，于是连忙摆手道：
“老爷，瞧您说的。有您在这里，那些流民能出什么大乱子。”
听到这段并不高明的奉承，县太爷虽然动作是摆了摆手，但脸上自得的表情还是很受用的：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历朝历代，君权仙授。这些贱民就算闹得再凶也抵不过仙人一道法旨。”
说罢，他从案桌上起身，来回度步。用怒其不争的口吻说道：
“这些个贱民，本官已经申报上去免了他们今年七成的钱粮赋税。他们现在是想干什么？民变抢县里粮仓？”
“大人，实在不行。咱县仓里面还有粮五万担…”
这个小吏话没说完，老孟眼见县太爷的脸色越发狰狞，连忙出言呵斥道：
“小小库吏，你既然看守县仓，就更应该知道私自开仓是什么下场！你有几个脑袋？”
这小吏也是见到县老爷面色不对，连忙跪地求饶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人一时糊了心…”
县太爷见到他这幅模样，火气也消了三分。加上这小子又是自己夫人的远房表弟，平日里公库私库对账还算符合自己心意。于是挥手道：
“滚吧，滚吧。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小吏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道谢后跑出大堂。
此刻众人也大致明白了县太爷的想法，于是一名披甲将领出列拱手说道：
“大人，我那表弟在城墙亲眼目睹，这些流民目无遵纪，又聚众甚多。依我之见，放进城来恐怕凭空生出祸端。不如封城不理，禀告上去，让郡里定夺。”
县太爷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他摇了摇头：
“不妥，不妥。若是上面来人看见我治下的城墙脚下遍是饿殍，那还要我花心思打点。不过阿武，你有一点说的对，让他们进城是要惹出大乱子。”
县太爷猛然转身，用手指向武姓将领：
“这样，阿武。你即可点起五百兵马，将这些流民匪寇从城门口驱逐开，不得让他们出现在门口影响本县市容。”
然后对着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吩咐道：
“老魏，你带着城里义庄的人盯紧点，别让那些饿殍出现在本县官道以及城池附近。”
“遵命！大人”
两人各自领命下去了。
县太爷挥了挥手，让下属们纷纷散去，只留下了老孟一人。
老孟自然是明白县太爷的心思，连忙凑到县太爷跟前，小声说道：
“老爷，要不咱也组织一下县中富绅捐一下粮。如果饿殍太多恐怕会引发瘟疫。到时候恐怕…”
县太爷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是低声说道：
“恐怕？恐怕什么？老孟啊，这些贱民多是下边村里的野人，有多少人算户籍可说不好。但如果本县受灾之后又有疾病流行，明年的税赋说不定还能接着减免。”
那老孟也是瞬间明白了，自家老爷的意思，连忙树起大拇指夸赞道：
“老爷高见，那我们又可以像今年一样的收税了。是小人糊涂，是小人糊涂。”
其实今年县太爷收到的指令是赋税全免，但县里还是在各级的运作下收了平常的三成钱粮上来。这样一来，这场大旱的给府中各位的损失轻轻松松被填补了，有些家里地少不怎么靠收成的更是还有不少余的。
县太爷背手而立，对着那副潮汐出日画说道：
“自本朝建立起，流民之祸就从未断过。犹如疥癞之疾，你解决不了，我也解决不了。但我们也不需要解决它。”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眼神中露出坚定的神色：
“你要时时刻刻记住头顶上的帽子是谁给，给谁办事，对谁负责。只要我们每年交上去赋税不少，献上去的礼物不少。皇上就会开心，郡守就会高兴。”
“这样我才能进步，你才能进步。”
老孟在后边连连点头称是。
县太爷最后说了一句：
“君权仙授，朝中贵人哪个不是仙人后裔？仙人长生不老，神通玄奇深奥。这些流民野人想翻天？那么我祝他们好运。”
“娘！娘！这里就是县城吗？！”
荷花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县城，她与二娃是一样的震撼。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二娃又问道：
“那这里面有吃的，有喝的吗？”
荷花怔了怔神，肯定的回答道：
“有的，到了这里，我们就再也不愁吃喝了。”
幺妹这时也兴奋的插上一句：
“那我们再也不用逃荒了吗？”
吴老四摸了摸自己小女儿的头，宠溺的说道：
“是的，丫头。我们再也不用逃荒了。”
二娃一家的对话具有普遍性，城墙下的人群都是类似的话语。话里话外认为自己流亡的日子到头了。英明的县老爷会妥善安置大伙的。更有传言说，县老爷已经在准备开仓济民了。
一路过来的那些猜忌丑恶，再也没有人提起。逃荒人群中的压抑氛围随着阵阵欢呼声一扫而空。
“我们到县城啦！”
“开门！开门！”
“放粮！放粮！”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惊得城墙上值班的甲士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家伙。下面这近万人的场面堪比大军叫阵。
有甲士相互窃窃私语道：
“这要饭都要到这儿来了。”
“好多要饭的，今天事情怕是有点大哦。”
很快，城楼中走出一位手持长戈的披甲武士，对着下方的人群怒吼道：
“喂！城下禁止喧哗。”
这些狂欢的流民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将领的一句话就消停下来，依旧是在城下大呼开门，放粮之类的。更有甚者已经在敲打城门城墙了。
见到自己的警告没有半点用处，那将领连忙对着身边卫士命令道：
“快，报上去。这些家伙不对劲！让县令大人快快拿出主意。”
随着衙门的警钟被敲响，县里一众骨干很快在集合起来开始商量对策。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披红色锦袍的县令做于大堂之上，身后列着一副潮汐出日画。县太爷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案桌，对着堂下的幕僚发起了脾气。
其实他早知道自己治下流民四起，只是不以为意。直到现在这些流民有冲击县城的态势，加上他手底下的人对城下流民添油加醋的报告，这位县太爷才算是准备处理这件事。
“为什么这些流民野人会一路聚到城下来？下面那些甲保亭长都干嘛去了？镇上那些士绅为什么不管？”
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中年幕僚上前拱手道：
“回老爷的话，辖下各地来报的文书都呈上来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刁民起的头，趁着本县大旱作乱，蛊惑人心。一路劫掠，聚者甚众。下面怕一激反生大乱，故而不敢阻拦。”
看着中年幕僚那副紧张的模样，县太爷眉头一皱，抚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笑出来了声：
“哼！哈哈哈，老孟。你也跟下面那些蠢货一样怕惹出大乱？”
被称为老孟的中年幕僚深知眼前这位的脾气，见到他皱着眉头在笑，于是连忙摆手道：
“老爷，瞧您说的。有您在这里，那些流民能出什么大乱子。”
听到这段并不高明的奉承，县太爷虽然动作是摆了摆手，但脸上自得的表情还是很受用的：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历朝历代，君权仙授。这些贱民就算闹得再凶也抵不过仙人一道法旨。”
说罢，他从案桌上起身，来回度步。用怒其不争的口吻说道：
“这些个贱民，本官已经申报上去免了他们今年七成的钱粮赋税。他们现在是想干什么？民变抢县里粮仓？”
“大人，实在不行。咱县仓里面还有粮五万担…”
这个小吏话没说完，老孟眼见县太爷的脸色越发狰狞，连忙出言呵斥道：
“小小库吏，你既然看守县仓，就更应该知道私自开仓是什么下场！你有几个脑袋？”
这小吏也是见到县老爷面色不对，连忙跪地求饶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人一时糊了心…”
县太爷见到他这幅模样，火气也消了三分。加上这小子又是自己夫人的远房表弟，平日里公库私库对账还算符合自己心意。于是挥手道：
“滚吧，滚吧。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小吏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道谢后跑出大堂。
此刻众人也大致明白了县太爷的想法，于是一名披甲将领出列拱手说道：
“大人，我那表弟在城墙亲眼目睹，这些流民目无遵纪，又聚众甚多。依我之见，放进城来恐怕凭空生出祸端。不如封城不理，禀告上去，让郡里定夺。”
县太爷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他摇了摇头：
“不妥，不妥。若是上面来人看见我治下的城墙脚下遍是饿殍，那还要我花心思打点。不过阿武，你有一点说的对，让他们进城是要惹出大乱子。”
县太爷猛然转身，用手指向武姓将领：
“这样，阿武。你即可点起五百兵马，将这些流民匪寇从城门口驱逐开，不得让他们出现在门口影响本县市容。”
然后对着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吩咐道：
“老魏，你带着城里义庄的人盯紧点，别让那些饿殍出现在本县官道以及城池附近。”
“遵命！大人”
两人各自领命下去了。
县太爷挥了挥手，让下属们纷纷散去，只留下了老孟一人。
老孟自然是明白县太爷的心思，连忙凑到县太爷跟前，小声说道：
“老爷，要不咱也组织一下县中富绅捐一下粮。如果饿殍太多恐怕会引发瘟疫。到时候恐怕…”
县太爷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是低声说道：
“恐怕？恐怕什么？老孟啊，这些贱民多是下边村里的野人，有多少人算户籍可说不好。但如果本县受灾之后又有疾病流行，明年的税赋说不定还能接着减免。”
那老孟也是瞬间明白了，自家老爷的意思，连忙树起大拇指夸赞道：
“老爷高见，那我们又可以像今年一样的收税了。是小人糊涂，是小人糊涂。”
其实今年县太爷收到的指令是赋税全免，但县里还是在各级的运作下收了平常的三成钱粮上来。这样一来，这场大旱的给府中各位的损失轻轻松松被填补了，有些家里地少不怎么靠收成的更是还有不少余的。
县太爷背手而立，对着那副潮汐出日画说道：
“自本朝建立起，流民之祸就从未断过。犹如疥癞之疾，你解决不了，我也解决不了。但我们也不需要解决它。”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眼神中露出坚定的神色：
“你要时时刻刻记住头顶上的帽子是谁给，给谁办事，对谁负责。只要我们每年交上去赋税不少，献上去的礼物不少。皇上就会开心，郡守就会高兴。”
“这样我才能进步，你才能进步。”
老孟在后边连连点头称是。
县太爷最后说了一句：
“君权仙授，朝中贵人哪个不是仙人后裔？仙人长生不老，神通玄奇深奥。这些流民野人想翻天？那么我祝他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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