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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秦淮佳丽

    从内厅走出七八个女子,一个个面含春色、妩媚多姿,看得众文生眼都花了。其中尤以当先三名女子最为出色,不愧为江南美女,名不虚传。

    却听侯恂笑道:“老夫介绍一下,当前这三位便是秦淮佳丽。”他指着一位绿衣褶裙女子道:“这位是梁芷兰。”那女子瑶鼻挺翘,肤凝如脂,眼波流转,明艳无方。跨上一步道:“诸位公子安好。”无论站姿还是行动,如烟柳扶风,仪态万方。

    侯恂又指着一位紫衫萝衣女子道:“这位是汤荀嫣。”那女子同样跨上一步道了个金安。

    侯恂又介绍最后一位秦淮佳丽,名唤顾璇玑,同样的明眸皓齿,肤白胜雪。

    侯恂道:“其余几人也是京城名角,都是大同、沧州等地的佳人,一样的技艺超群。”

    顾绛悄悄捅了席铭一下,低声道:“你看项水心那摸样,急色鬼!”

    席铭只顾听侯恂介绍佳丽,并无注意其他,听顾绛此言,转头注目项煜,却见他伸长了脖子,盯着场上佳丽,嘴张的老大,似乎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顾绛低声道:人言假道学,果然如此,最是人前清高规矩之人,往往一肚子男盗女娼。

    侯恂道:“诸位公子只管饮酒谈笑,这些佳丽就在一旁弹筝吹笙,以助酒兴。”

    几位佳丽就坐,有的手拨古筝,有的轻弹琵琶,有的敲着红牙象板,开始弹奏曲子。顿时一股轻灵、飘逸之声充溢整个大厅。

    几曲弹罢,众人听的如痴如醉。侯恂命人把酒菜撤掉,换上香茗小点。众文生不再靠着大桌坐着,而是三三两两的四下散座。

    吴三桂、席铭与顾绛三人自然坐在了一处。

    侯恂招呼那几个歌伎坐近,笑道:“诸位公子,这些姑娘诗词歌赋俱佳,尤其是三位秦淮佳丽,更是通晓古今,擅长辞赋。今日以文会友,你们可不要输与女流啊。”

    众文生一听要与佳丽谈诗论词,都是兴奋异常,只有吴三桂苦着脸,他乃是一员武将,不擅长这些风雅做派。

    却听许久未言的冒襄道:“《晋书》有载:谢氏家族聚会,天骤降大雪,太傅谢安兴起,问诸子侄:‘白雪纷纷何所似?’侄子谢朗答:‘散盐空中差可拟。’侄女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一时举座惊服。可见女子之诗才未必输与男子也。”

    这番话说的乖巧得体,将几个佳人说的眉开眼笑。汤荀嫣妙目注视冒襄:“敢问公子大名。”

    冒襄离座行礼道:“在下泰州冒辟疆。”

    几个佳人齐声惊呼,她们万没想道在此处得遇大明朝有名的大才子。那汤荀嫣慌忙起身道:“原来是冒公子,小女子在秦淮之时就听众多文生推崇公子之才,未想今日能见,真是得偿所愿。”声音娇嫩妩媚,酥软入骨。

    冒襄又是一拱手,道了声:“不敢。”

    他这番表现既谦恭,又淡然,完全一派潇洒儒生的气质。

    众人心道:好个风流冒公子,果然是风月老手,既不谄媚,也不急色,就这么轻轻巧巧便让秦淮三艳倾慕不已。

    侯恂笑道:“如此开始会文,吟诗先放一边,从作对开始若何?谁若讲的精彩,大家鼓掌喝彩。”他扫视全场,注目吴三桂道:“三桂老弟,最近有什么新奇的对联可供欣赏。”

    他本见吴三桂许久未发言,既然开始会文,自是越出色的越要放在最后,若是精彩诗文尽显,吴三桂最后出场,恐怕丢脸是必定的了,还不如先让他出场。

    吴三桂未想到侯恂第一个点到自己,摸了鼻子,嗫喏半晌道:“在下一介武夫,平日也不行此风雅之事。不过前日听下属讲过一个故事,博取大家一乐。有个财主,开了家酒铺,想请人写副对联,言明润笔费五两银子。有个秀才应征,财主言道:这对子要写出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人丁兴旺之意。秀才略一思索,写下了:养猪大如山,老鼠头头死;酿酒刚刚好,做醋坛坛酸。”横批是“人多,病少,财富。”财主很是满意,但其生性吝啬,竟找个借口将银子赖掉。第二日酒铺开张,这幅对联高挂,正当财主洋洋得意之时,秀才出现门口,高喊道:‘我来给大家念念对联:‘养猪大如山老鼠,头头死;酿酒刚刚好酿醋,坛坛酸。’横批是‘人多病,少财富’,众人哄堂大笑,财主气的瘫软在地。”

    吴三桂这故事,虽然有趣,毕竟太过市井,且不文雅,场上响起寥寥掌声。吴三桂憋半天憋出这个故事,见大家并不赞赏,他本就在这些文人面前自惭形秽,此时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却听秦淮佳丽之一的顾璇玑突然问道:“刚才听侯大人唤这位公子‘三桂’,请问公子莫非便是宁远边关的吴将军?”

    吴三桂举目一望,却见顾璇玑妙目流盼正注视自己,不由一阵酥麻,回道:“不敢,在下正是吴三桂。”

    却见顾璇玑肃然起身道:“吴将军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向吴三桂行了个礼。

    顾璇玑如此一拜,其他歌伎全都站起,向吴三桂行礼。

    这下将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弄的手足无措,连忙道:“小将何德何能,受诸位佳丽如此礼遇?”

    顾璇玑正色道:“我等在市井之中,早闻万岁授予将军“孝闻九边,勇冠三军”的评价,将军孤身犯险,独闯数万敌军阵中,杀进杀出,血染征袍,真为我朝孤胆英雄。此事上到八十老翁,下至垂髫幼童,举国皆知。妹妹们最崇敬便是为国杀敌的沙场英雄。”她自称妹妹,自是与吴三桂拉近了距离,其他文生顿感心口发酸。

    吴三桂连声逊谢,席铭心道:没想到勾栏之中也有如此英武爽直的女子。

    侯恂笑道:“美人爱英雄那是自然的,席老弟,你也是沙场英雄,有什么好的对子与我们分享。”

    席铭见问到自己,搜肠刮肚半天,突然想起以前看过一则故事,便道:“在下以前看过一个小故事,一个书生到朋友家做客,到了晚间,正准备回去,突然天降大雨。主人并不想让他留宿,于是故意写了一段话,叫做:‘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结果那位书生上去加了几个标点,变成了‘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场上响起稀稀掌声,几个佳丽面含微笑。

    项煜见顾绛、吴三桂、席铭坐在一处,以为他们是一伙的。他与顾绛先前有过口舌之争,又见众佳丽对一介武夫吴三桂如此看重,心中不忿。此时听完席铭讲述,不由冷然开口道:“侯大人让大家讲讲新奇的对子,两位武将却说了些不相干的断句故事,谬之远矣。”

    席铭面上一红,心想:吴三桂的故事里好歹有对联,自己确然只是个文字故事。

    顾绛见项煜攻击席铭,他可不干了,立即道:“刚才吴兄和席兄讲的都乃文章断句之故事。这断句,乃是门博大学问,怎能说不相干呢。比如论语上有: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请问项大才子,该如何断句啊?”

    这古文断句,确实非常困难,尤其是会引起歧义的地方。比如论语这段话,既可以断成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可断成,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完全是不同的意思,前者是愚民之法,后者则言教育乃国民之根本。

    论语这段话的断句乃千古疑难,历代颇有争论。顾绛的意思是,你项水心不是言断句乃不相干之小事吗?且来解解这个疑难。

    众人都知项煜号称儒学正宗,不知他对论语这个千古疑难有何见解,在场所有文生、佳丽的目光都齐刷刷注视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