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义之财
天已全黑之后，第六营军兵抬着缴获军械，押送俘虏回到营帐，这场傍晚开始的激战，历时一个时辰，第六营以三千余人击溃敌军万余人，可谓一场大捷。然而军兵们却没有多少兴奋之情，初次作战伤亡八百余人，几乎折损四分之一，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之事。对于这支新军来说，战场上残断的肢体与横流的鲜血极大刺激着神经，上午还活蹦乱跳的老乡或弟兄，晚上便成了冰冷尸体，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残酷战争。
都司宣宏负责登记战利品及安置俘虏，而负责后勤的梁远，则早已准备好热饭热菜。第六营军兵吃过晚餐之后，陆续进入梦乡，他们太需要一个深沉甜美的梦了。
主帅帐中，席铭兀自伏案沉思，他命亲兵快马将大捷消息报与总兵，便一直在案头思索整场战斗的成败。以往麾下关宁铁骑，每场战役死亡人数最多十分之一，即便在大凌河与后金作战，溃败之后伤亡也不多。然而此次率领新军，头一战便损伤四分之一，造成了兵员严重短缺。刚刚训练成熟的军兵迅即牺牲，后续又要补充新手入列，如此往复，军队永远无法走向成熟。
兵员补充问题是席铭的另一个担忧，经此之役，第六营兵员极度短缺，必须立即补充，可总兵王朴似乎对己不怀好意，谁知此次恶战不是故意安排呢？该如何说服总兵让第六营迅速补充兵员呢？
经过一番思索，席铭终于想到了两个应对措施：第一条，兵员补充问题，可以从俘虏中想办法，让他们弃暗投明，加入朝廷军队。对于这一点席铭很有把握，这些底层农民，一是迫于生计，二则被匪首煽动，才走上叛乱之路，如果能让他们吃上官粮，有了很好出路，相信原本的苦寒农民能够转变成朝廷士兵。至于第二条，如何说服王朴，席铭思前想后，还是得走杨进朝的门路，在京营之中，只有他能制约王朴。而要走通杨进朝的门路，厚礼是少不了的，正因为此，席铭正焦急的等待一个人归来。
几个心腹将官陆续来到大帐，他们经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恶战，都有些心有余悸。只有战场上多处挂彩，几乎殒命的栾雄满不在乎。一进大帐，就喊道：“参将大人，赵泉怎么入夜了还没回来，这小子到底去哪了？”
席铭做了个噤声手势，轻声道：“此乃极度机密之事，不要大声声张。”栾雄捂住了自己嘴巴，更是不知所以。
此时，帐外突然想起马蹄之声，在暗夜中格外清晰。席铭面露喜色道：“来了，我们一起接应赵泉。”
除了栾雄受伤活动受限外，周普与何翔跟着席铭来到帐外，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帐外，赵泉与几个亲兵正从马车上抬东西。见了席铭，立即禀报：“参将大人，事已办妥！”
席铭满意的点头，指挥周普、何翔一起将几个箱子搬入大帐。
栾雄见众人抬着箱子进入大帐，颇为奇怪，轻声问道：“这箱子哪来的？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席铭并未答话，他挥手让亲兵退出大帐，帐中只剩下赵泉、栾雄、周普、何翔四个心腹弟兄。
众人瞅着箱子都有些发怔，四个箱子都是红漆木箱，油漆斑驳，颇为破旧。刚才搬运木箱之时，感觉颇为沉重，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呢？
却听席铭微笑道：“可以打开箱子看看了。”
周普跃跃欲试，见箱子上都加了铜锁，便抽出腰刀，用力将一个箱子的铜锁劈断。掀开箱盖，众人顿觉耀眼生辉，只见木箱中整齐码放数十块小锭黄金。每锭个头虽比吴三桂赠送的黄金要小，但如此多的数量也是一笔不小数额。
众人见到这箱黄金，全都目瞪口呆，恍惚如在梦中。周普又将其余三只箱子打开，里面不是黄金、白银，就是珍珠、翡翠。这些将官哪见过这么多的财宝，全都愣怔当场，惊讶的合不拢嘴。
片刻之后，栾雄兴奋叫道：“发财了！参将大人，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金银财宝？”
席铭微微一笑道：“自有贵人相赠！”
栾雄奇道：“哪来的贵人？难道又是吴将军？”
“三桂老弟早已奔赴辽东，哪能千里迢迢送来这么多财宝。这贵人嘛，就是‘三只手’”
见栾雄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席铭笑道：“‘鞋底光’和‘三只手’既然抛弃大队人马独自突围，自然要把全数家当带上。他们从甘陕转战陕西，又逃窜河南。沿路抢劫了多少大户，身家已是极为丰厚。因此战前我已料到他们随军必携带大量财宝，果然斩获颇丰。”
栾雄恍然大悟，又问：“那赵泉这半天又上哪去了？”
“老栾，你打仗确实勇猛，但这脑筋也需多多开动。这次伏击匪军，别看总兵大人未派援军，实则必派哨探严密监视，一则他怕匪军果真击溃第六营，冲出包围圈，那可吃罪不起。二则也想观察我第六营的真正实力。因此，我秘密命赵泉检查缴获辎重，尤其是‘三只手’骑兵队押送的辎重。果然发现这些可疑箱子，不过如若大张旗鼓运走，甚至编制进战利品名录，必然为总兵所获。因此我命他以追击匪军为幌子，将这些物品先运送至山中隐蔽，待天黑之后，再悄悄运回。”
这一下，所有疑问都迎刃而解，栾雄拍手叫道：“参将大人，我算服了你了。你真是赛过诸葛亮啊。”
席铭笑道：“老栾，你这可夸的太离谱了。”
栾雄道：“我打仗是谁也不怕，可是考虑事情这脑袋就不开窍了。不过今日匪军虽然大败，但有一点老栾佩服的五体投地。”
“哪一点？”
“便是他们的诨号，起的真是贴切。那什么‘鞋底光’，真是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什么‘三只手’，竟然有这么多的财宝，果然是偷盗抢劫的高手。”
众人一片哄笑。
过了片刻，席铭肃然道：“我们五人，兄弟一心，不分彼此。大家都知道我从不在意什么财富，财富的作用就是建功立业的基础。但却不能亏待了兄弟，这些财宝暂在我处保存，但每个人都有份。到了军歇时期，回乡省亲，都可到我处提走自己的财富，到时候置办田地，营造府宅，随意处置。”
赵泉道：“我们几人之所以跟随参将大人，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将来用钱地方很多，比如打点高官、犒劳士卒。甚或募集自己的军兵。我看这钱还是放在参将大人那里，为集体利益而用。参将大人青云直上，我等自然有好的归宿。”
大家纷纷点头，栾雄笑道：“就是这样，几兄弟拧成一股绳，才能干成大事，这些身外之物，没来由坏了我等义气。”
席铭感激道：“众位兄弟心意我领了，以后此类不义之财还有很多，不拿白不拿。赵泉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们必须向着更宏伟的目标迈进。”
几兄弟又在营帐之中密谋半晌，最后决定，留下一些应用钱财，其余还是由赵泉送到秘密地点保存，以备未来之需。
第二日一早，中军大帐快马来报：总兵大人对此次大捷很是高兴，亲自请席参将过营，为其贺功。席铭心下疑惑：这王朴能有这么好心？还是背后又隐藏着什么阴谋？他又想到自己正好要提出收编俘虏、补充兵员之事，说不得，还得去会会他。
都司宣宏负责登记战利品及安置俘虏，而负责后勤的梁远，则早已准备好热饭热菜。第六营军兵吃过晚餐之后，陆续进入梦乡，他们太需要一个深沉甜美的梦了。
主帅帐中，席铭兀自伏案沉思，他命亲兵快马将大捷消息报与总兵，便一直在案头思索整场战斗的成败。以往麾下关宁铁骑，每场战役死亡人数最多十分之一，即便在大凌河与后金作战，溃败之后伤亡也不多。然而此次率领新军，头一战便损伤四分之一，造成了兵员严重短缺。刚刚训练成熟的军兵迅即牺牲，后续又要补充新手入列，如此往复，军队永远无法走向成熟。
兵员补充问题是席铭的另一个担忧，经此之役，第六营兵员极度短缺，必须立即补充，可总兵王朴似乎对己不怀好意，谁知此次恶战不是故意安排呢？该如何说服总兵让第六营迅速补充兵员呢？
经过一番思索，席铭终于想到了两个应对措施：第一条，兵员补充问题，可以从俘虏中想办法，让他们弃暗投明，加入朝廷军队。对于这一点席铭很有把握，这些底层农民，一是迫于生计，二则被匪首煽动，才走上叛乱之路，如果能让他们吃上官粮，有了很好出路，相信原本的苦寒农民能够转变成朝廷士兵。至于第二条，如何说服王朴，席铭思前想后，还是得走杨进朝的门路，在京营之中，只有他能制约王朴。而要走通杨进朝的门路，厚礼是少不了的，正因为此，席铭正焦急的等待一个人归来。
几个心腹将官陆续来到大帐，他们经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恶战，都有些心有余悸。只有战场上多处挂彩，几乎殒命的栾雄满不在乎。一进大帐，就喊道：“参将大人，赵泉怎么入夜了还没回来，这小子到底去哪了？”
席铭做了个噤声手势，轻声道：“此乃极度机密之事，不要大声声张。”栾雄捂住了自己嘴巴，更是不知所以。
此时，帐外突然想起马蹄之声，在暗夜中格外清晰。席铭面露喜色道：“来了，我们一起接应赵泉。”
除了栾雄受伤活动受限外，周普与何翔跟着席铭来到帐外，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帐外，赵泉与几个亲兵正从马车上抬东西。见了席铭，立即禀报：“参将大人，事已办妥！”
席铭满意的点头，指挥周普、何翔一起将几个箱子搬入大帐。
栾雄见众人抬着箱子进入大帐，颇为奇怪，轻声问道：“这箱子哪来的？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席铭并未答话，他挥手让亲兵退出大帐，帐中只剩下赵泉、栾雄、周普、何翔四个心腹弟兄。
众人瞅着箱子都有些发怔，四个箱子都是红漆木箱，油漆斑驳，颇为破旧。刚才搬运木箱之时，感觉颇为沉重，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呢？
却听席铭微笑道：“可以打开箱子看看了。”
周普跃跃欲试，见箱子上都加了铜锁，便抽出腰刀，用力将一个箱子的铜锁劈断。掀开箱盖，众人顿觉耀眼生辉，只见木箱中整齐码放数十块小锭黄金。每锭个头虽比吴三桂赠送的黄金要小，但如此多的数量也是一笔不小数额。
众人见到这箱黄金，全都目瞪口呆，恍惚如在梦中。周普又将其余三只箱子打开，里面不是黄金、白银，就是珍珠、翡翠。这些将官哪见过这么多的财宝，全都愣怔当场，惊讶的合不拢嘴。
片刻之后，栾雄兴奋叫道：“发财了！参将大人，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金银财宝？”
席铭微微一笑道：“自有贵人相赠！”
栾雄奇道：“哪来的贵人？难道又是吴将军？”
“三桂老弟早已奔赴辽东，哪能千里迢迢送来这么多财宝。这贵人嘛，就是‘三只手’”
见栾雄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席铭笑道：“‘鞋底光’和‘三只手’既然抛弃大队人马独自突围，自然要把全数家当带上。他们从甘陕转战陕西，又逃窜河南。沿路抢劫了多少大户，身家已是极为丰厚。因此战前我已料到他们随军必携带大量财宝，果然斩获颇丰。”
栾雄恍然大悟，又问：“那赵泉这半天又上哪去了？”
“老栾，你打仗确实勇猛，但这脑筋也需多多开动。这次伏击匪军，别看总兵大人未派援军，实则必派哨探严密监视，一则他怕匪军果真击溃第六营，冲出包围圈，那可吃罪不起。二则也想观察我第六营的真正实力。因此，我秘密命赵泉检查缴获辎重，尤其是‘三只手’骑兵队押送的辎重。果然发现这些可疑箱子，不过如若大张旗鼓运走，甚至编制进战利品名录，必然为总兵所获。因此我命他以追击匪军为幌子，将这些物品先运送至山中隐蔽，待天黑之后，再悄悄运回。”
这一下，所有疑问都迎刃而解，栾雄拍手叫道：“参将大人，我算服了你了。你真是赛过诸葛亮啊。”
席铭笑道：“老栾，你这可夸的太离谱了。”
栾雄道：“我打仗是谁也不怕，可是考虑事情这脑袋就不开窍了。不过今日匪军虽然大败，但有一点老栾佩服的五体投地。”
“哪一点？”
“便是他们的诨号，起的真是贴切。那什么‘鞋底光’，真是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什么‘三只手’，竟然有这么多的财宝，果然是偷盗抢劫的高手。”
众人一片哄笑。
过了片刻，席铭肃然道：“我们五人，兄弟一心，不分彼此。大家都知道我从不在意什么财富，财富的作用就是建功立业的基础。但却不能亏待了兄弟，这些财宝暂在我处保存，但每个人都有份。到了军歇时期，回乡省亲，都可到我处提走自己的财富，到时候置办田地，营造府宅，随意处置。”
赵泉道：“我们几人之所以跟随参将大人，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将来用钱地方很多，比如打点高官、犒劳士卒。甚或募集自己的军兵。我看这钱还是放在参将大人那里，为集体利益而用。参将大人青云直上，我等自然有好的归宿。”
大家纷纷点头，栾雄笑道：“就是这样，几兄弟拧成一股绳，才能干成大事，这些身外之物，没来由坏了我等义气。”
席铭感激道：“众位兄弟心意我领了，以后此类不义之财还有很多，不拿白不拿。赵泉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们必须向着更宏伟的目标迈进。”
几兄弟又在营帐之中密谋半晌，最后决定，留下一些应用钱财，其余还是由赵泉送到秘密地点保存，以备未来之需。
第二日一早，中军大帐快马来报：总兵大人对此次大捷很是高兴，亲自请席参将过营，为其贺功。席铭心下疑惑：这王朴能有这么好心？还是背后又隐藏着什么阴谋？他又想到自己正好要提出收编俘虏、补充兵员之事，说不得，还得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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