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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路遇倭寇

    李修远与于彦昭这一老一少,行于山野,杭州地界古林极多,看着与市井人烟一街之隔,却是数百年也无人踏入的原始森林,这也算是杭州一特色,偶尔还会听到山间的古猿啼声。这二人也不急着行路,白天在杭州城闲逛一日,夜间月明升起时便去山野间。

    李修远对月打坐只觉神识感应越加清晰,身旁数丈一草一木皆在脑中清晰映射。于彦昭跟着李修远见他打坐自己无聊,便也学着打坐,竟也学的有模有样。李修远也暗自感叹这么一个纨绔,也可耐下心来。

    此地虽经常下雨,这日确是难得的晴日,暖阳高照。李修远与于彦昭来到钱塘江边,看着入江打渔的人来来回回。

    “李叔,这地方我是熟络的,附近有个天香楼,想必你为官一方之时也是去过的,要不咱再去一次,里面酒菜姑娘都是一等一的。”于彦昭嘴上叼着不知哪里拔来的狗尾巴草,已不知是第几次建议去天香楼了。

    李修远实在拗不过他,便说,“明日便要离开杭州了,既你执意,那便去吧,只是有一点要求。”

    “李叔你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许碰姑娘。”

    于彦昭要牙道,“你,,,姓李的,我,,,”

    “对了,还有件事。”见于彦昭沉默不言,瞪着他,又径自说到,“我没带钱。”

    正在这时,却见江边渔船纷纷急滑上岸,有些人性子急了直接跳下江去游上岸来,于彦昭伸手抓住一个从自己身旁跑过的男子,问到,“你们跑什么,河神找老婆了?”

    那男子见于彦昭面色白净,身着灰白色长衫,知是自己惹不起的,便急到,“水贼来了,快跑吧!每次他们来,见到老弱便砍了,若是青壮或姑娘便掳去,谁知道他们对那些人做什么,反正是再没回来过啊!”言罢甩开于彦昭,讪笑一下,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跑远,中间或是紧张还拌了一跤,毫不犹豫爬起接着狂奔,边跑边喊,“水贼来啦!快跑吧!”

    李修远眉头一皱,看着于彦昭,“水贼?你家怎得,,,”

    “别瞎说,我太湖门堂堂江湖大派,怎会做此勾当,我们且等着,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在钱塘江当水贼,不把我太湖门放眼里么这是。”

    “太湖门怎的也管得到钱塘江了。”李修远暗自你喃。

    片刻只见数十艘快船,向岸边疾行而来,其速度比起渔船竟快的匪夷所思,几搜破旧的渔船避闪不及竟被直接撞散,一时间江边哀嚎阵阵。

    于彦昭盯着那些船,眉头皱了起来,“不是江船,是海船。”

    冈本信彦立与头船之上,身着破旧的武士铠,头上还带个一斗笠,看着江边逃散的人群,江风吹拂,只觉自己如魔神下凡。“今日,三十五斩!”

    身边人纷纷附和叫好,“之前,虏来的的,一起,上岸。”他汉语说的不是很好,手下多是大明亡命之徒,处的时间久了也学会一些,若说倭语,他们也听不懂呀。

    待到了岸边,先把之前掳来的推下船上岸,以防他们跳江逃散,这里面十余人,有男有女,倭寇自还没有凌虐他们,只待多掳一些到了岛上,男的做苦力,女的侍奉他们。这些人吓得瑟瑟发抖,站在岸边也不敢动,原本他们上船还想反抗,可被杀了几个挑头的丢入江里,也再没人敢反抗了。

    冈本信彦跳下船来,正欲追杀逃散的渔民,忽见有两人岸边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年纪稍大身材略有消瘦却也算健硕,一个年纪轻轻风度翩翩。

    “吓,傻了?啊,,,”冈本信彦空中挥刀对着那两人怪吼,想着吓唬他们一下。

    “这人是不是有病。”于彦昭皱着眉头问李修远。

    “是倭寇,此人虽脑子有点问题,看经脉运行确是一高手,还是要小心点。”李修远神识感应了下那怪叫倭寇后回道。看着来犯之敌,“虽非个个好手,不过人数四五十,你我二人恐不太好应付。我先出手拿下那怪叫头领,其余应是好应付一些。”

    说罢待要出手,于彦昭确拦住他道,“若是别的地方我就从了你了,现在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这四五十号人,一个也跑不掉。”言罢,左手拇指与食指掐住放入嘴中舌下,舌头卷曲,一阵尖利的鸣声从口中传出,声音婉转,听起来应是特殊形式的信息传达方式。李修远暗叹好一手尖利的口哨。稍顷片刻,极远方隐隐传来回信。“这次看我的吧,打不过你,这几个矮倭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你给我压阵。”

    “不可轻敌,,,”

    “知道啦。”李修远还没说完,于彦昭便打断他的话向那为首的倭人走去。

    冈本信彦见其中一人向自己行来,桀桀怪笑,“第,三十,一,斩。”磕磕巴巴的说道,举刀起势。周围人又是一阵附和,也不上前帮忙。这也是海岛上倭人的规矩,首领上前欲要与其格斗,其他人则不插手,谁胜了自便是新的首领。

    冈本信彦本是倭国浪人,偶遇决斗中战败重伤的上一任剑圣,相救后继承了上一任剑圣衣钵,现任剑圣为人阴险狡诈,自是不容他在倭国境内,冈本信彦无奈出海占岛为寇,时常与倭国大明等人勾结洗劫沿海渔民。也招揽了不少大明境内的亡命之徒,在海岛靠着劫掠沿岸百姓商船,气候渐成,野心也渐渐大了起来,前几次深入到杭州境内,收货颇丰,这次准备更深入一些,甚至想从水陆一路劫掠到应天府。

    于彦昭见他起势,也知是个练家子,不敢轻敌,从怀中取出一对雕龙金色指虎戴与手上。冈本信彦率先横刀劈来,于彦昭不闪不避,竟是挥拳迎上,钢刀与指虎相撞碰触出火花后弹开,而后于彦昭迎上贴身使出了家传八卦游身掌,自那日与李修远对战后,他功法竟又有所精进,此刻使出来,绕的冈本晕头转向。

    此刻只见冈本持刀拦腰横劈,于彦昭下蹲避过,而后极速贴地绕至冈本身后,卷起一阵灰尘,不待冈本转身便改掌为拳,一拳砸在冈本腰间,疼的冈本怪叫连连,咬牙后退。

    “你输了。”于彦昭站定,冈本疼的捂着腰部还没缓过来,只见于彦昭大走上前来啪啪给了两巴掌。“江南地界知不知道谁说了算,你们哪来的?算了,懒得问了,一会儿给你们全送进官府。”

    冈本信彦脸憋的青紫,忽的往后跳出一步,收到刀还鞘,左手握与刀口出,拇指微抬,刀镡微微出鞘,右手横与胸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于彦昭,冈本心渐渐冷静下来。于彦昭只觉一股危机袭来,自己身体竟不听使唤动态不得。

    李修远看到此时大惊失色,竟是神念的力量,忙起身跳起往冈本处冲去。

    “鬼,里刀流,雪灭。”灭字出口,右手猛的拔刀,瞬间于彦昭胸前闪过六道刀芒,而后入鞘,快的令人心惊,旁人看来只是拔刀和收刀,如何挥刀竟看不清。

    于彦昭身中六刀衣衫碎裂被劈的飞了起来,落地倒在滩上,李修远也顾不得冈本,忙是转身上前查看,确见他衣衫裂开,里面竟穿着一软甲背心,也不知是何材质,连刀痕都没有留下,只是手臂没有软甲,被砍出两道不深不浅的伤痕。李修远忙撕下衣衫上一块,绕在于彦昭手臂处止血。“这也怪我,看出此人并非一般人士还让你出手。”歉然道。

    “哪能怪李叔,再说了,我穿着这家传暮云铠,那二货就是再挥刀十次,我也是无碍的。”于彦昭道。

    冈本信彦用出此招后气力全无,指着他们,“一起,杀。”

    众倭寇纷纷上前,这时却见于彦昭从地上爬了起来,衣衫褴褛,手臂绑带处渗出血来,又打了一声尖利的口哨,此时远处已不是同样的口哨回声,而是低沉的号角声,放眼望去,只见江面一艘艘船出现在眼前,初时一艘,而后两艘三艘直至近百艘,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而来。

    明初太湖门存有大量当年陈友谅的水师战船装备与图纸,陈友谅的战船在当时可以说是威风凛凛,独步天下。

    众倭寇已是惊得呆在了当场,冈本信彦也算是反应快,指着他们掳来的人“架刀,人质,威胁。”众倭寇这才回过神来,拿刀架在那十余个掳来的年轻男女脖颈处,面向江面,想着一会儿如何谈判。

    那船片刻便已到了岸边,数艘船在前停在岸边,每个船上都有数十余个弓弩手,已是架好了弓弩对准冈本信彦等人。冈本信彦指着为首之人道“放了,我们,然后,放人。”为首之人皱眉思索了片刻,暗想“他大概是想说放了他们,他们就会放了这些渔民吧。”看了看渔民,又看到于彦昭衣衫破烂,手臂流血,心下一惊,这小祖宗若是有啥闪失,自己太湖门长老还做不做了。

    口中舌头反转,一阵清脆口哨声传出,弓弩手忽的放箭,那些个拿刀架在渔民颈上的倭寇纷纷倒地不起。

    定睛看去只见每个倒地的倭寇都左眼中数箭而亡,有个倒霉蛋甚至左眼中了十余箭,箭矢太多后箭插前箭,显得无比诡异。

    “一个不留。”为首那人冷冷道,又转身向于彦昭奔去,“哎呀,贤侄,怎么如此不小心,哨所传来口信我心知大事不妙,一刻也不敢停留,便驾船前来,不料还是让贤侄受了伤呀。这可怎生与门主交代。呀,这位便是李侠士吧,久仰大名。”

    于彦昭担了担身上的泥土,“叔父那边不用告诉他我受了伤,免得担心挂碍,就说遇到了些麻烦已经解决罢了。”又对李修远道,“李叔,这位是太湖门长老,江湖人称浪中仙的程近同,程叔。”李修远忙是拱手还礼,连道久仰。

    谈话的功夫,那边乱战已进入尾声,几十人个围着仅剩的几个倭寇,冈本信彦本已力竭,又经一番厮杀,此刻浑身伤痕,心中已是绝望,暗道“难道我大和鬼里刀术要就此失传了么。”绝望之下心下一横,想着死也要拉上几个人,向前挥砍几刀逼退前面几人,向着之前掳的渔民奔去,中间数十弩箭射来,竟都被他一一挡开,到了渔民面前,挥刀向一少女砍去,众人忽遇变故,都还没来及反应,那少女身侧伸出一纤纤玉手握住了刀刃,霎时间鲜血直流。

    确见这少女脸虽有狼狈,头发些许凌乱,却也能看出其面色白净,此刻银牙微咬,嘟着小嘴,一双满是泪水的杏眼充满了坚毅,确是个少有的美人。

    冈本信彦此刻已是气力全无,但眼神发狠,瞪视着这位女子,想抽出刀,但刀刃被握得死死的,原来是李修远暗用神念,控住钢刀。只这一迟疑,于彦昭已是赶来,一脚踹在冈本腰间,这一脚气力奇大,用足了内劲,冈本被踹的筋断骨折,钢刀脱手,身子飞了起来,落入江中翻了几个浪花,没了踪影。

    天香楼中。

    李修远于彦昭和适才救得两名女子座于一间包厢内,程近同去处理此事善后工作,那两名女子身上的伤也处理了一遍,洗漱一番,换了身新的衣衫。那方才握刀女子自称长平,另一蓝色衣衫女子是她儿时一起长大的丫鬟小青,此一番洗漱,于彦昭也不禁感叹这俩女子个个都是美人,长平坚毅,小青柔弱。便畅聊起来,于彦昭因在杭州各地名声太大,怕两女子害怕,便自称李昭,因不满家中婚事,跟自己族叔李修远出门行游。

    “说到李修远,前几日余姚有个县令也叫李修远,说要被拉去砍头,竟是官不够了,被拉回来接着做官。后不知怎得竟又暴毙了。”小青笑着说。长平瞪了她一眼,她一吐舌头,自也知道失言,忙是起身告罪。李修远只得尴尬一笑,连说无妨。

    “李公子因婚事被逼出门行游还有族叔,我家也是因家族利息非逼我嫁与临县恶霸为妻,这才携了青儿离家。”长平满脸委屈。

    看着李昭,此前被他所救,暗想着此男子行侠仗义,生的也是俊俏干净。不由芳心暗动。一咬牙道,“我二女居无定所,可否陪李家长辈同游?我家原经营药材生意,行游山中野果草药我大多也是认得,可为李家叔叔省去不少麻烦事。”

    “哎?我看行啊。不是我吹啊,适才你也看到了,这杭州地界,我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莫说是乡间恶霸,便是县令知府也得给我几分薄面。”于彦昭喝了几杯酒又开始胡咧咧起来。

    懵懂时期的怀春少女,见他豪气干云,也是十分欢喜。一路起同游,等以后回家,自也不怕那临县恶霸势大相逼。

    言道此,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刻难为情。”一首唐诗配上元曲的调子,从厅外传来,原是楼中歌姬在唱。此诗据传为唐代诗仙太白所作悲秋诗,那时盛世已过,经过安史之乱,大唐满布疮痍,由盛转衰,太白作诗风格也从年轻时的豪情变为多有伤感别离。李修远听着这曲调,看着厢中其余三人聊成一团,好不快乐。

    回想年轻时的往事,不禁郁郁。本欲回话,也是怔怔的楞在了那里。

    “我们此行便去蜀中天府之地吧。”李修远忽的道。

    众人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愣了片刻。于彦昭说,“李叔是老大自是听李叔的,不过长平姑娘手上还有伤,不如在这楼中住个十天半月再出发吧。”

    于彦昭手臂伤无大碍,但长平双手手指受伤颇重,几人便在杭州城天香楼要了两间客房住了下来,这几日长平双手不便,于彦昭与小青一起照顾,情谊也渐渐深刻起来。

    期间程近同来看望了几次,与李修远也颇聊得来,二人尝尝相约山野饮酒闲谈。

    杭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传的人尽皆知,据说百余倭寇从钱塘江上岸截杀沿岸渔民,被杭州守备率民兵乡勇截住,展开搏杀,后尽数全歼,斩杀倭寇一百零五人半,因战时太过激烈,多数尸首被冲入江中,只找到五十余倭寇尸体,我方无一伤亡。至于为何是有个半,是因为倭寇首领与守备对阵,谁知守备大人武功精深,竟是一脚把那倭寇首领踹入江中生死不知。

    四人听闻此事皆是哭笑不得,李修远打趣道,“贤侄何时做了杭州守备,我竟不知。”

    小青也是气愤,“这本是李叔与李公子的功劳,怎得那守备这么厚脸皮,竟据为己有。”

    长平道“李公子侠肝义胆,自是不屑争这虚名的。”

    于彦昭本是愤愤,听长平姑娘如此说,也哈哈讪笑,应了下来。

    李修远道,“这杭州守备也是个老油条了,明明四五十人,偏要说成一百余人,还有零有整。有这份心思,以后怕是可飞黄腾达了。”

    又过了几日,长平姑娘手伤渐好,心里着急怕家人寻来,便劝李修远出发行游,李修远于彦昭本是十余日前便欲出发,此刻看长平想快些出发行游,虽有担心,却也收拾行囊,从太湖门要了辆马车,就此出城离开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