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尾声（第一卷结束）
死亡。
它是结束，是安息，是平静，是祥和。它并非灾难，而是件满怀怜悯的礼物，将痛苦与负担从生者的身上剥离，给予他永恒的安宁。
但是现在，涅斐丽塔还不打算死。
她职责未尽。
因此，她推开了死亡的怀抱，从深渊中归来，在鲜血与尸体上艰难地睁开眼睛。疼痛与衰竭几乎要将她再次击倒，但无论如何，这都带给了她一些“活着”的实感。
真要命。她想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然后，她在心中呼唤起周围的魔风，将它们聚集在自己的创口上，让她能有力气从地上重新起身。
森白的脊椎暴露在黎明的空气中，它上面滴着血，挂着些残缺、湿润的碎片。她想了想，把手伸进自己的腹腔里，皱着眉捞出些青色的，已经无用的脏器扔掉。在乌古尔的帮助下，她只感觉到了些许并不明显的刺痛。
大部分肠道，四分之三个子宫，左边的肾脏，再加上些盆骨的碎片——拜那把恶魔武器所赐，她的大半个腹腔都被掏了个干净。纪伦与沙许正填充在她的体内，姑且替代了正常的血管和神经。当然，也取代了部分重要器官的作用。
“殿下……”
“别担心，我还活着呢。”她摆了摆手，将精神触手从他们的表层思想中收回：“只有你们七个人了吗？”
“是的，殿下。”那个士兵半跪在地上，低声向她说道：“只有我们还活着了。”
“或许因为你们使命未尽，士兵。”涅斐丽塔闭上眼，已经恢复大半的心灵力量涌现，将地上的尸体抬起：“快点起来，把他们的遗体都收敛起来，我们时间不多。”
士兵没有回话，他只是沉默着起身，带着他同样沉默的兄弟，来到那些被整齐排列好的尸体旁边。与此同时，据点中也传来了些骚乱的动静，许多被俘虏的蛮人走了出来，女人们则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围栏后张望。
“差点忘了还有你们。”她转过身，看向那个领头的蛮人，眼里的太阳徽记在微微发亮：“所以，是要来帮忙，还是一起去死？”
“他们，保护。”蛮人用生涩的尼赫喀拉语说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我们，帮忙。”
随着这些蛮人的加入，收敛尸体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了不少。但很可惜，大多数死者都被魔军带走了颅骨，只遗留下一具并不完整的尸体。在将所有尸体都处理好后，涅斐丽塔唤起死亡之风，注入到每个死者体内，以免他们的遗体腐烂变质。
尼赫喀拉人的遗体会被送回喀缪里，在经过防腐处理后，以勇士的身份下葬在陵墓中。祭司会为他们祈祷，保佑他们能通过死者之门，前往来世获得幸福的人生。
而矮人们的遗体，则要由涅斐丽塔亲自送回伊克鲁德，向摩拉丁国王汇报。考虑到矮人的脾气，她只希望自己不会因此上了仇恨之书，破坏这段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
实际上，这些矮人能统统选择战死，也着实令她松了口气。死灵法术终究还是过于亵渎，要真让活着的矮人知道，她在战场上利用了死者的尸体，那可免不了被伊克鲁德讨个说法。
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死的干干净净，战场上的事不会暴露出去，矮人们也能得到奋战至死的荣耀。无论对他们还是对涅斐丽塔，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冷血种的尸体，倒是不用做什么特殊处理。他们早已献身于大计划中，从诞生起就对死亡做足了准备。涅斐丽塔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黄金拳套都拆卸下来，洗净上面的鲜血。等去泽特兰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些东西带上，留给下一批神圣巨蜥去用。
“——所以，我就到您这儿来了。”涅斐丽塔一手撑脸，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的炉火：“虽然他们都说这不怪我，但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失去导师，失去父亲……我把他们从家里带走，带回来的却只是具冰冷的尸体。碎砧大师，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他们是拥抱荣耀而死的，赛特拉多蒂尔。”丹恩·碎砧抽着烟斗，有些沉闷地说道：“而且你还带回了他们的遗体，他们的遗物，并将这些东西都毫无保留地还给了我们。坦白的说，即使换做是我，也不会做的比你现在更好了。”
“而且，你离死亡也只有一步之遥。”他指了指涅斐丽塔的腰身，那个填满了魔法之风的空洞：“这已经足以证明你的付出，赛特拉多蒂尔，没有人会怪罪你的。”
“这是矮人的想法，还是您自己的想法？”涅斐丽塔问道。
“这应该由你自己来判断。”碎砧说道：“那些遗物都是由你亲手送去的，他们的态度也都是你亲眼所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赛特拉多蒂尔，你应该能理解他们在想什么的。”
“……他们表现得都很愤怒，尽管那不是冲着我来的。”涅斐丽塔回忆道：“他们要我讲述死亡，并在每段故事后都记下些什么。当恶魔被杀时，他们会高声欢呼；当族人死去时，他们会沉默哀悼。”
“我们会记录仇恨，并将它们传递下去，直到它被后人彻底清算。”碎砧大师从椅子上起身，用力捶了两下大腿：“你留下了复仇的目标，赛特拉多蒂尔，这就很好了。矮人从不畏惧仇恨，我们只担心无法清算。”
“我在他们面前发誓，会亲手杀掉那头恶魔，为我死去的矮人朋友报仇。”她轻声说道，眼里跳跃着火光：“这仇恨不仅属于矮人，也属于我。”
“那就遵守你的誓言，直到你能将它完成。”碎砧大师说着，来到自己房间门前：“来，看看我给你打造的东西。它们会跟你一起清算仇恨，完成你许下的誓言。”
“那就再好不过了。”
它是结束，是安息，是平静，是祥和。它并非灾难，而是件满怀怜悯的礼物，将痛苦与负担从生者的身上剥离，给予他永恒的安宁。
但是现在，涅斐丽塔还不打算死。
她职责未尽。
因此，她推开了死亡的怀抱，从深渊中归来，在鲜血与尸体上艰难地睁开眼睛。疼痛与衰竭几乎要将她再次击倒，但无论如何，这都带给了她一些“活着”的实感。
真要命。她想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然后，她在心中呼唤起周围的魔风，将它们聚集在自己的创口上，让她能有力气从地上重新起身。
森白的脊椎暴露在黎明的空气中，它上面滴着血，挂着些残缺、湿润的碎片。她想了想，把手伸进自己的腹腔里，皱着眉捞出些青色的，已经无用的脏器扔掉。在乌古尔的帮助下，她只感觉到了些许并不明显的刺痛。
大部分肠道，四分之三个子宫，左边的肾脏，再加上些盆骨的碎片——拜那把恶魔武器所赐，她的大半个腹腔都被掏了个干净。纪伦与沙许正填充在她的体内，姑且替代了正常的血管和神经。当然，也取代了部分重要器官的作用。
“殿下……”
“别担心，我还活着呢。”她摆了摆手，将精神触手从他们的表层思想中收回：“只有你们七个人了吗？”
“是的，殿下。”那个士兵半跪在地上，低声向她说道：“只有我们还活着了。”
“或许因为你们使命未尽，士兵。”涅斐丽塔闭上眼，已经恢复大半的心灵力量涌现，将地上的尸体抬起：“快点起来，把他们的遗体都收敛起来，我们时间不多。”
士兵没有回话，他只是沉默着起身，带着他同样沉默的兄弟，来到那些被整齐排列好的尸体旁边。与此同时，据点中也传来了些骚乱的动静，许多被俘虏的蛮人走了出来，女人们则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围栏后张望。
“差点忘了还有你们。”她转过身，看向那个领头的蛮人，眼里的太阳徽记在微微发亮：“所以，是要来帮忙，还是一起去死？”
“他们，保护。”蛮人用生涩的尼赫喀拉语说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我们，帮忙。”
随着这些蛮人的加入，收敛尸体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了不少。但很可惜，大多数死者都被魔军带走了颅骨，只遗留下一具并不完整的尸体。在将所有尸体都处理好后，涅斐丽塔唤起死亡之风，注入到每个死者体内，以免他们的遗体腐烂变质。
尼赫喀拉人的遗体会被送回喀缪里，在经过防腐处理后，以勇士的身份下葬在陵墓中。祭司会为他们祈祷，保佑他们能通过死者之门，前往来世获得幸福的人生。
而矮人们的遗体，则要由涅斐丽塔亲自送回伊克鲁德，向摩拉丁国王汇报。考虑到矮人的脾气，她只希望自己不会因此上了仇恨之书，破坏这段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
实际上，这些矮人能统统选择战死，也着实令她松了口气。死灵法术终究还是过于亵渎，要真让活着的矮人知道，她在战场上利用了死者的尸体，那可免不了被伊克鲁德讨个说法。
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死的干干净净，战场上的事不会暴露出去，矮人们也能得到奋战至死的荣耀。无论对他们还是对涅斐丽塔，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冷血种的尸体，倒是不用做什么特殊处理。他们早已献身于大计划中，从诞生起就对死亡做足了准备。涅斐丽塔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黄金拳套都拆卸下来，洗净上面的鲜血。等去泽特兰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些东西带上，留给下一批神圣巨蜥去用。
“——所以，我就到您这儿来了。”涅斐丽塔一手撑脸，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的炉火：“虽然他们都说这不怪我，但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失去导师，失去父亲……我把他们从家里带走，带回来的却只是具冰冷的尸体。碎砧大师，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他们是拥抱荣耀而死的，赛特拉多蒂尔。”丹恩·碎砧抽着烟斗，有些沉闷地说道：“而且你还带回了他们的遗体，他们的遗物，并将这些东西都毫无保留地还给了我们。坦白的说，即使换做是我，也不会做的比你现在更好了。”
“而且，你离死亡也只有一步之遥。”他指了指涅斐丽塔的腰身，那个填满了魔法之风的空洞：“这已经足以证明你的付出，赛特拉多蒂尔，没有人会怪罪你的。”
“这是矮人的想法，还是您自己的想法？”涅斐丽塔问道。
“这应该由你自己来判断。”碎砧说道：“那些遗物都是由你亲手送去的，他们的态度也都是你亲眼所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赛特拉多蒂尔，你应该能理解他们在想什么的。”
“……他们表现得都很愤怒，尽管那不是冲着我来的。”涅斐丽塔回忆道：“他们要我讲述死亡，并在每段故事后都记下些什么。当恶魔被杀时，他们会高声欢呼；当族人死去时，他们会沉默哀悼。”
“我们会记录仇恨，并将它们传递下去，直到它被后人彻底清算。”碎砧大师从椅子上起身，用力捶了两下大腿：“你留下了复仇的目标，赛特拉多蒂尔，这就很好了。矮人从不畏惧仇恨，我们只担心无法清算。”
“我在他们面前发誓，会亲手杀掉那头恶魔，为我死去的矮人朋友报仇。”她轻声说道，眼里跳跃着火光：“这仇恨不仅属于矮人，也属于我。”
“那就遵守你的誓言，直到你能将它完成。”碎砧大师说着，来到自己房间门前：“来，看看我给你打造的东西。它们会跟你一起清算仇恨，完成你许下的誓言。”
“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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