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凝璧诀 » 第二章 遁出漆黑渐入境

第二章 遁出漆黑渐入境

    待慕容墨苏醒,眼前竟是一片漆黑,慕容墨只感觉自己躺在石床上,手足上有冰冷似铁一类的东西箍住,他忙想活动一下手脚,却纹丝不动,惊怒之间才发现自己的丹田空空如也,仿佛从来没有修炼过内功一般,慕容墨忙大叫道:“周老哥!季老哥!有谁在吗?我这是在哪里?”哪知喊了半晌都无人应答,只听得黑暗的空间里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甚是怖人。慕容墨见无人应声,便也不再叫喊,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情,发现他只记得在房间里与季椿聊着聊着突然眼皮打战,之后的事情就全没有了印象。然而此时他甚至连运功都做不到,其中的这些事情,他心想只有季椿可以告诉他答案了。以他修习了五年多的沉璧神功而言,即便再疲劳也不会直接眼皮打战直接失去意识,恐怕这便是着了别人的道。

    慕容墨此时分不清时辰与昼夜,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慕容墨不知尝试运功多少次,却都如石沉大海,浑然提不起真气,加之犹如盲人一样的睁眼黑,不由得逐渐绝望。过了不知多久,但听有声响逐渐靠近,慕容墨大吼:“有人吗?这里是哪里?”哪知道声音越来越近,却无人答复,待得声音走到约三尺远的地方,但听似乎是开门声,慕容墨不禁大喜,暗自以为有人来相救,但见一人手持火把,许久不见火光,竟感觉火光刺眼。只听那人似乎在石床边拧了拧,慕容墨只感觉床竟倾斜了起来,自己成了半躺着的姿势。此时尚才看清那人长相,竟是个一身黑衣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满脸皱纹,眼睛半睁不睁,鼻孔朝天,嘴如蟾蜍,长得甚是可怖。慕容墨问道:“你是谁?我在哪里?”黑衣老人竟似是浑然听不到一样,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慕容墨又提问了几次,黑衣老人都和没听见一样完全不理,慕容墨便也没了辙。

    只见黑衣老人从竹筐里拿出了一份食物,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甚么东西炖的,看起来毫无食欲,但慕容墨已饿了许久,黑衣老人喂给他的时候竟是胡乱吃了,虽然十分普通的食物,慕容墨居然感觉犹如食了玉盘珍馐一般。饭饱后,黑衣老人又喂了慕容墨几口水,便又将石床放倒,拿起火把,便要出去,慕容墨大吼道:“你们是甚么人?为何将我囚在此处?”依旧没有答复,却感觉火光越来越暗,慕容墨眼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重归黑暗,慕容墨又运了几次功,发现饭饱之后反而更加提不起力,心中暗惊,寻思道:“难道是饭中有毒?真气不能凝聚的程度竟比饭前仍要厉害,若要运起真气挣脱枷锁逃离此处,恐怕是不能再进这有毒之食了。”想到此处,便又闭目养神,保存体力。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墨甚至感觉到背部的酸痛,此时不由得想到了师父,暗道:“我出行这许多时日,师父定会发掘到不对劲,以师父的通天本领,应过不了许久便会找到我,我一定要保存体力逃走。”想到此处,便感宽慰。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墨但感觉黑暗之中很是消磨人的意志,自己甚至内心变得有些动摇,一旦出现动摇,他便在心中默念沉璧神功的心决,便感稍好。哪知刚默念完内功心决,却见到火光又亮,慕容墨大吼道:“是谁?”只听一人道:“是慕容老弟?”慕容墨听声辨出了此人竟是季椿,不禁有些愤怒道:“你还在那亲热的叫甚么老弟?你到底是动了甚么手脚?”只听季椿解释道:“慕容老弟是不是有甚么误会?我也是被捉到此处啊!”慕容墨听他所言,顿感疑惑,问道:“以你芙蕖庄主的功力和名声,何人敢捉你?”季椿苦笑道:“不知是何人,我只感自己浑然提不起真气,这些人捉了我只是逼我将祖传的‘芙蕖廿四剑’和尚盈功要诀,想不到我有朝一日竟会被人如此威胁,当真是生不如死!”慕容墨但听“咚”的一声,赶忙问道:“季庄主?你可还好?”却没有回应,而自己却也看不到季椿的情况,不由得有些焦急。哪知火光竟越来越近,竟又是那个黑衣老人,只见他和先前一样将自己的石床摇起,待要喂饭之时,慕容墨见到一旁一头献血倒在地上的季椿,不由得心中愤怒,吼道:“你怎么不救人?”那黑衣老人浑然似是没听到,将泥状的食物喂到慕容墨口边,但见慕容墨张嘴将食物含入口中,却直接吐在了那黑衣老人的脸上,黑衣老人竟似是没感觉到一样,只是继续喂慕容墨食物,慕容墨便继续吐在那黑衣老人身上,如此经历了许久,黑衣老人只有在食物挡住视线的时候才擦一下,浑身已布满了泥状的食物,看起来甚是恶心,待食物喂完了,黑衣老人还是和上次一样喂水,而慕容墨口渴异常,便也喝了,待喝完了水,老人便放平了石床,拿起了火把,走了出去,似乎还带走了晕倒在地的季椿。

    慕容墨暗道:“竟是连季庄主也捉了来,看目的似乎是想从我这里套出沉璧神功的要诀,想也做梦。”便欲提气,哪知竟如同上次一般更加提不起气,慕容墨惊怒交加,此时他方才发现药物居然是被下在了水中,饭可不食,水却不可不喝,每次的食物勉强能维持生存,而水却是根本不够解渴,是故意要在送水之时让慕容墨饮水,这样慕容墨便没办法不喝水。慕容墨心中暗骂这些囚禁自己的人犹如附骨之疽一般,令自己异常难受却丝毫办法也没有。慕容墨此后尝试过吃饭不喝水,但是口渴难耐,即便能稍微提起些真气,却完全不足以弄断手脚铐,经过了一次折腾,慕容墨身体已经甚是虚弱,完全挺不到第二次送水,于是他终于放弃了挣扎,便任由黑衣老人喂食喂水。

    约莫黑衣老人第七次来送食物和水的时候,终于同行来了一人,面上带着一个白脸的京剧面具,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可是木寒的弟子?”慕容墨没有回答,心中暗自寻思:“此人难道便是先前季庄主所说之人?”面具人见慕容墨不答话,便笑道:“你若想出去,劝你还是听话一些,这牢你是逃不出去的。”慕容墨愤怒异常,经过这二十余日的折磨,心里早已愤恨许久,期间他甚至还有些埋怨师父为什么没有找到他,其实只是在黑暗之中意志被折磨,心神已乱。慕容墨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面具人笑道:“到底还是没受够,不如再关你个月余。”作离开状,慕容墨怒吼道:“你待要如何?莫不是想问沉璧神功之事?”面具人回首笑道:“这不是很聪明么,既然知道,那你是准备说还是不说?”慕容墨心道:“沉璧神功与以往内功的不同在于除了行功要诀,还要配合相应的心法修心决,而这修心决才是关键,不将这修心决告诉他,便是天王老子亦是突破不了第一重。”心下已做定夺,便道:“想知道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既然有求于我,总不能再在地牢之中囚禁我罢?而且还要为我祛毒,不可拘泥我的行动。”面具人道:“条件还不少,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讲这些?”慕容墨冷笑道:“资格?我死了你恐怕只能囚禁我师父了,我还不认为你有囚禁我师父的能耐。”面具人冷哼一声,道:“便都允了你,难道还怕你这小鬼头翻天不成?”对那黑衣老人比了两个手势,黑衣老人在石床底的机扩按了几下,便将慕容墨的手脚铐解了开来,慕容墨此时才能行动,然而他已经有二十余日未动,竟然连行走都有些飘,这黑暗中的日子曾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想躺着,躺着竟成为他人生的一大厌恶。待得行走正常后,面具人带着他走出地牢,重见天日竟让慕容墨几近失明,半晌才能看清左近事物,而在看清事物之前,慕容墨已被黑衣老人引到一间房的门前,慕容墨细观房门,足足有五米余宽,推开房门,屋内陈设亦是十分奢华,竟似大户人家一般。面具人冷笑道:“给他纸笔,全部给我写下来,记住,要是敢和我耍花招,我不会放过你。”说罢飘然离去,慕容墨暗自好笑,第一重基础沉璧神功,只需要照着行功要诀修炼便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第一重的基础其实只是勉强优于许多江湖心法,后面第二重开始才是真正的开端,若不佐以心法修心决修炼,只会一直徘徊在第一重,根本不算是学会了沉璧神功,而修心决修炼决定着沉璧神功的修行,修心决俞是熟练,沉璧神功俞是游刃有余。

    黑衣老人提来了纸笔墨后便站在一边,慕容墨心知是要他监视自己的行动,心道:“这面具老鬼果然不会让我自由活动,我且要见机行事,寻找机会逃走。”心下主意已定,便先开始写沉璧神功的行功要诀,哪知道这黑衣老人竟是在一旁形影不离,甚至睡觉都在看守,只有在如厕时因为空间较窄,他站在门外。慕容墨每次借着如厕的机会都在观察整个庄子的格局,发现茅厕在马厩左近,而茅厕的窗口虽小,自己想要钻出也并无压力,心中便已有了主意,只不过此事要待功力恢复后,否则只会被面具人捉到,恐怕软禁起来遥遥无期。

    如此过了几日,面具人每日都会过来看神功抄本的进度,时不时还直接记下一部分直接修习验真,慕容墨不禁暗自好笑,强忍住笑意,心道:“等你练来练去怕是要怀疑自己武学毫无天赋,是个连神功第一重都不能突破的神奇人物。”功力也在日渐恢复,不再如初时的提不起气,但久被压抑的内力居然像是不减反增,令慕容墨也甚是惊讶。待他功力恢复差不多时,沉璧神功手抄本也快完成了,慕容墨感觉时机已经成熟,是日面具人离去后约莫一个时辰,慕容墨便向黑衣老人比划自己要去如厕,几日的接触,慕容墨已发现这黑衣老人似乎是聋子,不论自己说甚么他也犹如听不到一般站在一旁。见黑衣老人依旧如平日般毫无防备,慕容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生怕面具人心机深重,在功力快恢复之际对自己用强硬的手段,这样很容易会被面具人发现行功需要佐以修心决,而自己被面具人审问折磨到半死不活,想到这里,慕容墨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如既往的黑衣老人守在门外,慕容墨忙翻窗而出,生怕时间一久便被黑衣老人发现踪迹,翻到马厩,他将所有的马缰都解了开来,只见慕容墨并没有骑那几条骏马,反而是骑了一匹看起来枯瘦的马,将其他的马牵出后,驱散了开来,趁着群马混乱之际策马疾奔。果不其然,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黑衣老人便至,而他见了群马的脚印后便急奔向那几匹骏马所驰方向,慕容墨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原来适才他见到那几匹骏马的蹄铁与他所骑之马竟是不同,生怕被以此追踪,虽然策马而奔晚个一炷香的时间可能就不再能追得上自己,但自己实在不想冒这种险,当下头也不回的逃走。

    行了约有二十几公里方才放缓,行至一小溪旁见有一茶铺,便让瘦马在溪边饮水食草,自己在路边抓了些土涂在脸上后走到了茶铺坐下点了一壶茶。但见周围树木环绕,溪水潺潺,景色竟是令人心旷神怡,自己一路奔波竟没有欣赏。不一会,小二将茶上了来,是有些碎末的竹叶青,茶虽并非甚么好茶,但在这怡人的景色中竟喝的别有一番滋味,竟似有种草木香气。这几日虽说较之地牢的时候,吃喝之物要多一些,然而面具人似乎是有意不给慕容墨餐食与饮水一般,慕容墨所食所饮亦是少于常人之量。饮得有一盏茶的功夫,忽见一黑衣人丛林中窜出,脸上亦是带着面具,但与先前的白脸京剧面具不同,这人带的是个蓝色面具。只见那人直奔瘦马而去,左顾右盼,慕容墨虽是紧张,却故作镇定。适才已用泥土将脸涂的甚是埋汰,暗道:“此人应是没见过我,可能是听到白面具的描述来寻我,一会便是发现了也装傻便罢。”正自寻思着,却见那面具人果然走向了自己,正自思索如何装傻充楞,那面具人冷声道:“门主果然没有说错,你果然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慕容墨大惊,但不露于面,假装看了看四周,微笑道:“阁下是在和我说话?不知阁下在说些甚么?”面具人冷哼道:“慕容墨你不必装傻,你的样子在你进地牢之前我们早已烂熟于心,既然你已将沉璧神功交给了门主,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只见面具人回手便抓了过来,用的竟是一招武当派的“虎爪手”直掏慕容墨胸口“神藏穴”,慕容墨不禁心下起疑,但手上却不停,回手便是左手化作“飞鸢擒拿手”,直抓面具人手腕,右手更是蓄势待发“绿柳拂叶手”,竟又是将“缥缈撷花手”使将开来。“绿柳拂叶手”乃是木寒在赏景之时偶然所作,其手法神似绿柳随风而飘,如轻拂枝叶,看似轻柔却暗劲十足,一记不经意间的轻拂便可点人穴道。面具人不禁微惊,虽然他已知慕容墨功力逐渐恢复,却未曾想到这少年手法居然如此精妙,左右手竟是两种武功路子,只觉左手似乎是作鹰爪态主擒拿关节,右手捉摸不透类似点穴手一类的武功。面具人见自己一抓恐怕还未抓到便要被擒到手腕,招式还未用老已变招,一招“猛虎出闸”抓向慕容墨左肩,手掌带风,似乎一抓便可以将慕容墨肩膀抓碎。慕容墨见面具人认真起来,也不敢大意,忙右手一招“柳絮纷飞”拂向面具人手腕处“神门穴”,左手一招“鱼跃鸢飞”抓向面具人“百会穴”逼其收手,竟是作了两手打算——如果面具人收手,自是没事,如果面具人不收手,恐怕是抓到慕容墨也是被拂中“神门穴”导致手劲儿全无,而头上要穴恐怕会被抓中,不伤也残。面具人此时内心已是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甚至对面前这个少年有一丝恐惧,惊恐中忙变招,扭曲着身体跃开四尺余远,愤怒的看向慕容墨。慕容墨微笑道:“看来阁下的功夫还不足以让我‘没必要活着’,但既然被你发现了踪迹,便只能委屈你了。”面具人怒道:“你说甚么?”却见到慕容墨竟然发起攻势,仍是右手“绿柳拂叶手”,左手“飞鸢擒拿手”,但见右手轻拂面具人膝间,左手生擒面具人丹田,速度之快,面具人居然毫无抵抗能力,情急之下,面具人忙用一招“铁板桥”躲开要害,哪知慕容墨手拂面具人左膝“足三里穴”,面具人顿时敢膝上一麻,顿时向左侧倒下,正在此间,一人冷哼一声,只见白影一闪,慕容墨暗叫不好,忙向后跃,腿上却仍被刮了三寸余长的口子,慕容墨回首暗道不妙,面前那人带了一个白色京剧面具,正是先前折磨自己之人。慕容墨心中暗骂:“怎地这般不走运,偏让这人追了上来?”细观此人出手,恐怕毫无胜算,心下暗想逃生之计。白面具人冷笑道:“果然不愧是木寒的弟子,胆子不小啊,而且没想到你这小娃子功力居然如此之好,沉璧神功果然名不虚传!”缓缓转身看向慕容墨,道:“你有甚么遗言,此间便说了罢,日后见到木寒我捎给他。”慕容墨不禁冷笑,道:“不如你道出自己遗言。”面具人虽然带着面具,但眼神间的惊讶与戏谑不禁流露,笑道:“无知小辈,口出狂言,待我收拾你!”话未讲完,人已如一道匹练飘然而来。慕容墨幼时经历过巨大变故,此时又怎会惧怕,暗道:“大不了再死一次,如此恶人便与他拼了!难不成还要强过师父?”慕容墨与木寒在林中数年,切磋亦是常事,初时慕容墨甚至连木寒衣角都碰不到,但久经修炼,竟是偶尔能让木寒点头,想到此处,心中无惧,竟使出浑身解数,双手将“缥缈撷花手”用将出来,心无旁骛,自是拼命多,防守少。白面具人亦是微惊,但见白面具人不慌不忙躲开慕容墨攻势,却丝毫不反击。慕容墨攻了数十招,心下亦是惊讶,寻思道:“素来听闻师父所说,世间高手甚多,但能躲开师父所创武学之人却是少之又少,我虽所学不到家,但能如此轻车熟路的避开,甚至有一丝嘲笑的意味,恐怕今日难逃一劫。”心下已认识到眼前的困难,逐渐皱起眉头。白面具人见状,只哈哈大笑道:“要怪只怪你太过年轻,沉璧神功竟如此强横,待我大成之日哈哈哈……”正自狂笑之时,却听附近林中一声冷哼,白面具人甚是机警,问道:“何人在此?”却无人回答,慕容墨见白衣人注意力已然全在林中,忽的出招,却是双手化掌,白面具人反应过来之时冷笑连连,冷声道:“还不死心,便让你死个痛快!”回掌相迎,哪知慕容墨眼看与他对掌之时,却忽的一个转身,一掌拍在白面具人的背上。白面具人大惊失色,却一口真气上不来,运气一盏茶的功夫竟吐出一口血,怒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慕容墨故作淡定道:“如此小看我师父的弟子,吃亏便是常事。”见面具人已无力再追,忙转身走向瘦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奔行路中,慕容墨回想适才情形亦是冷汗连连,暗道:“适才那白面具人似乎腰间中了甚么暗器,竟然被我的‘非寡即夭掌’击到。”想到此处,不禁又暗想道:“师父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如此不堪之名的掌法居然配合了各般诗境的招式名称。”适才慕容墨所用的招式名曰“蓦然回首”,是在将敌人注意力集中在应对自己招式之时,忽地变招,绕至敌后一掌击在敌人后心,木寒所授“非寡即夭掌”乃是用于变招,临敌之境,让敌人非死即伤,轻则不再能武,重则终身难动。但由于招式均是变招,需要以身犯险之时才可使用,因为使用条件苛刻,是以慕容墨虽然熟悉,却并没有用过。适才慕容墨只当自己再无可能逃脱,情急之下用了一式“非寡即夭掌”,竟是大出奇效。但慕容墨始终不能理解,为何身法如白面具人这般,竟能吃自己一掌,他自知自己万难打到这白面具人,岂知他回首一掌居然真的击中,他变招之时明显感觉白面具人已然转身,却没有转过来,此中疑问甚是难解,慕容墨当下也不再思索,但却较之先前更加谨慎。又行得百余里,见天色渐黑,便更加心急,此时身处深山,若是无处歇脚,精力不足,再被追上恐怕难以脱身,当下加快了马速。行了半个时辰,但见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慕容墨心下有些着急,听见林中的野兽嚎叫不禁更加增加了慕容墨的逃走的坚毅。又行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然全黑,即便慕容墨几度催马,马却似害怕一般,难以再赶路,慕容墨无奈,只得骑马缓行,哪知行了一个时辰竟见得光亮,慕容墨拍了拍马首,笑道:“看来天莫要亡我。”一人一马向光亮方向走去,走进了才发现竟是一间木屋,慕容墨当下下马,敲了敲门,但听门内一人甚是警觉的问道:“甚……甚么人?”慕容墨当下柔声道:“路过之人,想借宿一宿,不知可还方便?”只听屋内半晌无声,慕容墨正待再问,适才那人道:“你稍等,我这就来。”不一会,见门终于打了开,一个三十余岁面色略微苍老的汉子道:“你……你进来吧。”慕容墨赶忙道:“多谢大哥。”将马引至房侧,便入了木屋。

    进得木屋,见屋内甚是简陋,一张简陋的竹床上窝着一妇人手中抱着一婴儿,妇人竟是肤白貌美,浑然不似山野之人,慕容墨只是侧眼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但心生奇怪,却没有开口。只见那男子道:“少侠,乡野之地也没甚么好招待的,便在客房休息一日……”眼神有些飘忽,门外女子似是听他说不出甚么,便适时道:“相公,便让公子休息罢!”男子似乎有一丝惊恐,道:“是……娘子。”便走了出去。慕容墨心中暗道:“这男人当真怕自己老婆。”又寻思道:“只是这女子浑然不似是山中之人,倒也出奇。”想到被追逐了一日,顿时有些困意,便有些晕沉沉的睡过去了。

    睡到半晌,隐约感觉腹上微寒,慕容墨大惊,睡意全无,却仍装睡,只因为感觉寒意竟离自己皮肤不及一寸。慕容墨暗自心惊,寻思:“怎地我好容易寻到一家野户,竟是黑户么?”却不敢言语。正自惊慌之时,却听一女声温柔道:“痛一下下就好了,好好的一个少年,可惜你走错了地方。”慕容墨只感刀子移开了腹部,忙一个翻身摔在地上,慕容墨只听那女子惊呼一声,随即女子道:“吓死姑娘了,这小生还不消停,等会姐姐便让你消停下来,来世不要恨我,恨就恨这个武林罢!”慕容墨暗感不妙,忙一个转身翻到了床底。女子有些不悦,道:“长得虽然俊俏,睡相居然如此不堪,就不能消停一点。”只见女子右足脚尖勾住床沿,便要将床掀翻,哪知忽的足底“涌泉穴”一麻,女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正在此时,见床底伸出一手在自己左膝“足三里穴”,女子两腿无力,直向后倒去,女子又惊又怒,骂道:“想不到你这小鬼头生的俊俏,却一肚子的坏主意。”慕容墨冷笑着从床下窜出,问道:“你是甚么人?和那些面具人甚么关系?还有到底是何居心?”女子骂道:“甚么面具人听不懂你说的甚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姑奶奶我是谁你也不必知晓,今日栽在你手里算姑奶奶倒霉,别叫姑奶奶我活着,否则定让你好看!”面上十分狰狞,慕容墨不理,冷声点了女子“云门穴”、“中府穴”,女子但觉胸口酸麻,再难动弹,口中却不依不饶,大骂慕容墨,慕容墨不理,走到正厅,却见适才所见的男子怀中抱着一村妇,细观村妇神志不清,眉间隐有黑气,眉头微微皱起,男子掐着女子人中。慕容墨见状,微微一惊,忙走到男子身旁,伸手探了一下村妇的脉象,男子先是一惊,见是慕容墨松了一口气。原来适才男子见那貌美女子与慕容墨起了争执,想借机救出被藏在床下的妻子,哪知妻子竟是怎么样都叫不醒,男子忙掐着妻子的人中,意图唤醒昏迷的妻子。

    慕容墨探知了村妇脉象,不禁错愕,只感觉村妇似是中了毒,毒虽未伤及经脉,却似乎阻塞了女子的脉象流转,时间久了恐怕再难转醒,慕容墨问道:“她这样几日了?”男子恍惚间听到慕容墨的问题,忙思索起来,颤着声音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最多应该不超过……三日吧?”手指向屋内道:“这人闯入我家中是三日前的事情。”慕容墨微微点头,将功体转换成少阳,手抵女子背心,将内力缓缓注入女子体内。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女子指尖缓缓流出一丝紫色的浊液,女子眉间黑气略减,眉头稍缓,又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才黑气全无,慕容墨见女子体内再无毒素气息,方才收功。哪知因为适才毒物在经脉中的阻塞力之强竟不亚于给重伤之人疗伤,慕容墨内功竟似又有了提升,慕容墨不禁感慨:“难怪师父常说,在江湖行走之时多帮助遇到困难的人也是在帮助自己。”回首见村妇已无大碍,这才进屋盘问女子。

    一进客房,只见适才那貌美女子一脸通红的躺在地上,见慕容墨走进房内,又破口大骂起来,但适才已吼叫多时,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不多一会便消停了,胸口起伏,怒目而瞪。慕容墨微笑道:“叫不动了?”美貌女子瞪着慕容墨并不言语,慕容墨冷声道:“你适才用刀子想对我作甚么?”美貌女子依旧不答,慕容墨见状,便道:“没关系,有的是时间让你说。”径直走向女子,女子惊怒道:“你作甚么?”慕容墨不答,只撕了一段衣袖将女子眼睛蒙了起来,手脚捆了起来,女子欲挣扎,然而穴道被点浑身酸麻,正要破口大骂,哪知“哑穴”被点,女子只听到慕容墨似乎躺在床上,懒散的道:“有甚么事情明早再说罢,我累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罢。”女子愤怒异常,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也动不了,不一会听到慕容墨微微的鼾声,心下更是委屈,加之眼前一片漆黑,两行清泪不禁流了下来,哪知此时竟有人在身边笑,随即眼前遮挡物竟被解开,虽然已是夜深时节,但仍可以勉强视物。女子明眸微转,发现此时映入眼帘的不是慕容墨又是谁?但觉哑穴一松,慕容墨微笑道:“怎地还哭了?适才不是还死鸭子嘴硬来着。”女子啐道:“呸,你才是死鸭子,姑娘我想不想说由不得你。”慕容墨道:“那便继续让你继续摸黑吧。”作势便要将女子双眼蒙住,女子花容失色,忙道:“别……别……少侠,饶过我罢!我招了。”这一晚的折腾,早已将这美貌女子的内心折磨到了极致。美貌女子顿了一顿,道:“姑娘我在这里假装村妇,想对过路借宿的人下手。但我……”慕容墨道:“等等,你叫甚么名字,对路人下手是要做什么?”美貌女子面色顿时不大好看,思索了半晌,缓道:“我叫商丹粟,至于对路过之人做甚么……哎……”竟是面露悲色,半晌后续道:“我本与青城派的大弟子司空珏自小便有婚约,而且我二人青梅竹马,早已认同对方为自己一生之伴……”想到此处竟面露温柔之色,但随即苦笑道:“哪知后面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青城派掌门人竟将司空珏许配给了峨嵋派大弟子白馥雅。我知晓此事之时去质问过司空珏,哪知道他居然说师命难违,开始我当了真,后面几次闹上青城派,却被弟子告知司空珏这混蛋竟是多年前便背着我和白馥雅这贱人好上了,所谓婚约只是因为白馥雅这个贱人已经有了司空珏的孽种,青城派、峨嵋派只是假借着门派联姻,互通有无,避免家丑外扬,这些所谓武林正道,都是群肮脏的卑鄙之人。”慕容墨疑道:“青城派本便没甚么好人,但那和过路人有甚么关系?”商丹粟面色一冷,道:“我那日被青城山弟子赶下山后,心下恨意难平,便找到了白馥雅,哪知道这个贱人不光嘲笑我说自己男人都看不住,还口口声声说着司空珏有多爱慕她,跟她私定终生,还送给她信物,我一看那正是我送给司空珏的信物,我更是气不过,便和白馥雅大打出手,哪知道全然不是对手,被她在身上刺了个贱字,之后我心灰意冷,走到这山中之后便升起了凭什么我要受这种侮辱,我也要让别人尝一尝……”此时已是泪流满面,近乎失去理智,慕容墨却是背后一冷,心道暗想若非自己及时发现,恐怕已不知道会发生些甚么后果,不禁道:“即便……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这般迁怒于他人罢?若非我警觉,此时怕已被你开膛破肚。”哪知商丹粟面上青一阵紫一阵,柔声道:“我知不应乱来,但实在是犹如中了心魔一般难以控制自己。”慕容墨不禁缓了一口气,随即想到适才村妇的状态,便问道:“那村妇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你怎地会有这般毒药?”商丹粟一脸诧异地问道:“毒?甚么毒?村妇是被我点穴藏在了床下?”慕容墨不禁感觉身上一冷,问道:“那村妇不是你毒倒的?”仍见商丹粟面上全是疑虑之色,当下忙解开她的穴道,急道:“不好!此处不能再待,快逃!”哪知却听一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此时尚才发现,莫不是太晚了?”声音沙哑犹如乌鸦,深夜之中甚是瘆人,便似是在漆黑的夜中走到了坟地里一般。慕容墨面色一变,冷声道:“何人说话?”手上却暗自给商丹粟打手势,商丹粟心下不禁暗自感激,寻思道:“我差点犯下大错,少侠居然还要助我逃走。珏哥便是有这一半心意……我便心满意足了……”却也有些踌躇,虽然只是初见慕容墨,但慕容墨对她的所作所为的不追究,更加想救她性命,已是深深打动了她,她虽年长几岁,却也是情窦初开,对男女感情一知半解,不禁有些面红心跳。殊不知慕容墨心中所想却是此人定是冲着沉璧神功而来,用了那汉子的夫人做了诱饵,只因他适才想起那汉子所言乃是被商丹粟闯入之日便已中毒,却未说是商丹粟下毒,显是巧在商丹粟闯入之时村妇已中了毒,心下暗骂自己糊涂,怎地这话竟没有想到此间的问题。慕容墨儿时经历过巨大变故,对事情均有万分谨慎,哪怕是木寒亦对他有此方面的教诲,经常以江湖中的真实事迹告知慕容墨人心叵测,是以慕容墨才有从面具人手中逃脱出来的机会。此时慕容墨推测对方是因为自己的沉璧神功而来,自不应牵连商丹粟,是以让商丹粟寻时机逃生,自己想方法应对,哪知商丹粟居然会错了意,不禁有些情谊暗生。

    哪知那声似乌鸦之人竟缓缓步入,深夜之中但见此人一身黑衣,甚至连口鼻都用黑布遮挡起来,只露出一对眼睛犹如芝麻豆一般,却甚是有神,显是眼功十分精湛,但在这黑夜之中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只听那人奸笑道:“想不到木寒竟然会将神功传授给这般小娃儿,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已中了我的‘润物细无声’,好好感受这无声的滋养吧,哈哈哈哈!”不禁开怀大笑,却更加让人背脊发凉。慕容墨冷笑道:“休得辱我师尊。”竟直接抓向那人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