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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纷争未平 下

    “群阴追阳,内卦为己,外卦为敌。”

    临近郁林的郡界有三大乡,因贼势袭,故并为“安乡”,意为乡居安定之意。

    安乡一地,共逾千户,衣粮钱物多屯集在北乡。三人分而驻扎,蒋休在南乡、黄柄在东乡、韩综守在北乡。

    蒋壹拿着册薄,浏览二遍,再三确认后,向已在等待的蒋休说:“屯长,现存三百五十一人,丹阳郡兵二百二十人,刺史遣一百三十一人。伤兵共八十人。”

    蒋休瞄一眼帐外,说:“兄长不用拘礼,这没有外人,话说陈友定为队史何不循行此务?”

    蒋壹听罢,绷住的脸庞抽动了一下,如实陈述:“他不喜此事,此时正在练兵。”

    “看来兄长双职在身呀。”蒋休露笑,手掌内的地图落开,图幅不大,可一眼观尽。

    三乡以东的方向,各有数乡,可以说敌人一旦占此,便可分流掠之。虽说可以绕过,但路途毕竟遥远。

    “休弟,我明白。”蒋休没有直视他眼里有的话,也能感受落在身上。

    吴鸾皮甲皮袍,拿砍刀,混迹于发动突袭的人群中。她手中动作谈不上迅疾,可一旦杀敌,要让那人发出讶异的痛叫。

    蒋壹带丹阳弩兵二十人列阵,在我方圆阵大开,敌临处取近便而袭。

    “止进!”吴鸾见有所失挫,正欲后退观望,助阵的郁林贼寇已退侧众,即从左右方向卷来。

    “陈友定!”蒋壹握刀,大步跨出,与带来的三十名长矛手围在阵外,收拢残众,退于南乡栅门。蒋休见势,也命栅栏内的十多名弓手射箭从护。

    郁林贼多是锤、棒等打击型武器,狭短需近身以击,见长矛咄咄欲出之势便押住脚步,接近门栏。

    吴鸾悬顾左右,劝告会合的贼首:“今已杀数者,敌本寡,不如暂退。”

    “我等要破乡!”首领抛下一句,赶身驱众,像祸口的泱水拥向那堪弱的小出口。

    北乡韩综左右张成、康大全身披挂,挺矛领众,等候将令。韩综稳定心神,默声准目,行定吴鸾之众。

    嘈杂声又持续了一段时间,韩综不解恨的追杀一阵,再留下数具尸首。吴鸾袍残刀破,收住心头闷火,再潜匿于贼势。

    黄柄来南乡慰军,发现比之前少了不少人。简单吩咐下属,就找到了在搬运器物的蒋休。

    不过,真是当面当质的时候,黄柄为“未计谋之计谋,不行动之行动”还是留存虑心,隐而不发。

    蒋休尽收眼底,不尽然想起先前论前汉萧望之,那时直言无忌,可乎良时。

    吴鸾再往袭南乡,蒋休等人全力击退,己损之六七。韩综、黄柄锁在自己所在的乡,听候远处的厮杀。

    男子见到吴鸾又一次集残众而来,犹为生愤,请求援兵时,便顾后搪塞道:“我等出山林,需归者联通。你有私兵,为何不用?”

    吴鸾觑见侍从的愠色,忙低头温言道:“我励军不力,愿让私众以请督。如此或可溃敌。”

    “嗯……汝攻多次,三乡何易破之?”

    “可击北乡,此处是敌钱粮所屯。”吴鸾眼神不敢偏移,在林中阳光的折射下,使其并不白嫩的肤质焕出奇异的光泽。

    “好,若不为屯粮所在……先去看看吧。”

    南乡,栅栏连不成一条完整的防线,在里面,百姓们带老小,将能拿走的东西都放在牛车上,因为需要,韩综还命张成带来五十匹马帮助驮运。

    陈友定看见张成的脸,心上猛一发怒,终究忍住,竖矛请求在后阵掩护。

    蒋壹认得出来,这是还在芜湖军试,耍阴计的人。但是现在不能流露,他们要共同撤退。

    南乡民在夜晚的帷幕下缓缓驶离,独留下陈友定等待未知到来。而在北乡,韩综先行撤离,他将留下守卫的重托交予郡中的康大。

    火把零星疏灭,到白天已量不出更多的存在。有两队人马,各向南北。

    吴鸾在私兵的保护下向南乡发动突袭,陈友定力战不敌,方退下第一次攻势就命令撤出这块曾经坚守的阵地。

    “北乡……”陈友定没有出口,两个字截断往后想说的话。

    吴鸾冷扫一眼陈友定他们的方向,接着敲响一家屋门,又任取一家进入,经确认,此处已为空乡。

    康大带着丹阳郡予他的兵员,在南乡组织防守。这一条线由于连着北乡,不算很长,每个人留四五米的间隔,左右有人,共同抵抗。

    男子摸着自己嘴角的胡须,饶有兴味的见那仅一人的线被撕裂成段,彼此呼图号起,甚至有人冲回乡里。

    “不要放走那个人。”他挥一下手,侍者双手递来硬弓,将牛筋弦拉到适度,弓身一抖,飞箭窜扑康大的肩头。

    他们近身,才发现康大手里攥着火把,睁开的眉目不视凶恶面孔,反同火把想抛入粮仓的方向。不过,有不知名者已在投掷前,使锤身下坠。

    这里面的民众没有撤走,吴鸾率私兵首见,有刁悍者肆夺财物,甚至抢夺皿、簋、簠、食案。一旦稍有不慎顶撞,就胁器相逼。

    “他在何处?”

    男子借来一把柴刀,举臂砍开米袋一角,便见如同山中瀑布的景况。

    “可够我族食几时?”

    “足够半年。”

    “民家中又有多少?”

    “民家粮食无多,但有财物、器具,拿之无妨,我等也习礼仪。”

    男子频频点头,感到自反抗步骘以来首次的畅然。停一停,引出一个新话题:

    “我可为太守否?”

    久久未应的寂静迫使他扭身。而吴鸾不带私兵,孤身一人在侧,见到其有所闪避的神容,用一种不怒不乐的声调说:“敌虽失屯粮之所,可尚留变。现应勿使重整兵势,夺回……”

    “好!”他截断吴鸾,复转而诱问,“之前未明,你怎么知道此乡为集粮之地?”

    吴鸾心中猛一沉重,有意避开追问的目光。“吾族失人,你应知道的。”侍卫在他抬起的手下,按住腰刀,而非石棒。

    “我之私兵,常从此地征召。我入郁林,入济此粮以行。”吴鸾说毕,拱一拱手,但面前的兽皮服配腰刀,令这拱手的姿也那么不自然。

    男子见状,特意打趣地说:“原来如此,今时恰让私兵屯此!”然后把眼光一摆,侍卫们连忙跑了出去。

    吴鸾不知所措的垂下手,见自己皮腕、皮甲,兽皮加身,强为振作地说:“不必如此。现应共兵攻讨,取敌首,入广信。”

    “嗯……是的,是的。”他不能再说什么,全应赔话。

    这几日,吴鸾私兵与山民常因民事滥起纠纷,吴常以隐让,而山民不遵王法,起事更甚。现实不在人言,如实证明,南北两乡所离甚近,应取一缓冲地。

    东乡的黄柄,要同时面临两方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