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五斗米教

    “啊—”女人疼得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强盗首领的刀刃上沾满了鲜血，脸上的笑容依然和蔼，但在其他人却眼里显得如恶鬼一般可怖。

    “哎呀，这小子真厉害，竟然真的没让这娘们挣脱，这把老子赌错了，亏啦！”强盗首领颇为遗憾地说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压对了的，你们可以走了。”强盗首领摆了摆手，示意流民们离开。

    几个下注赌了女人挣脱不了的流民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能被放走，走出破观时还在对强盗们千恩万谢。

    “弟兄们，他们还在谢谢咱们呐？！”强盗首领突然发狂似的喊道。

    强盗们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大笑起来。

    “咱们也不能不懂礼数，拿上你们的‘银子’给他们添添‘彩头’！”强盗首领说罢，举起手中血淋淋的刀子，向离自己最近流民捅去。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都举起刀子，对流民们展开疯狂屠戮。

    “咔擦”一声过后，一颗人头被一个强盗砍下，从破观外的阶梯上一直滚到观外一名老道的道袍下。

    鲜血潺潺的人头染红了老道土黄色的衣摆，他用悲悯的目光注视着那颗人头，沉默许久，一言未发。

    “老大，外面有个老道！看起来有几分油水，扒了他那身皮兴许还能换点钱财。”一个强盗兴冲冲地跑回观内，对首领说道。

    “有这种好事？把他给我抓进来！”首领命令道。

    没一会，强盗们就一通生拉硬拽，把老道抓进了道观。

    老道见了这血污遍地、白骨皑皑的场面，忍不住低声叹息。

    “老道，你这么慈悲！怎么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了呢？”强盗首领对老道嘲讽道，其他强盗也跟着起哄，说老道是假把式。

    老道依旧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是唉声叹气。

    强盗首领见老道不搭理他，瞬间暴跳如雷，一刀砍向老道的脖颈。

    那老道的脑袋就这么掉了下来，强盗首领大喜，一边踢着老道的头一边骂道：“老废物，在我们面前装什么神仙？你再厉害也就是肉体凡胎，当年老子跟的那大贤良师张角，算是个得道真人吧？还不是会生老病死，被官军开棺戮尸、枭首示众的时候，脑袋也是这么一刀，就干脆利落的掉下来了，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也不见得比别人多挨得几刀！”

    强盗们哄笑着，可老道的叹息声还在道观里回荡。

    “都别笑了！他妈的，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强盗首领怒喝一声，吓得其他强盗都不敢说话，可叹息声依旧没有消弭，反而听得更清楚了。

    强盗首领抬起脚，这才发觉，声音是从自己脚下那颗圆滚滚的人头嘴里发出来的。

    “鬼！鬼啊！”一个强盗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道观里逃出去，其他强盗见状，也作鸟兽散，流民们见强盗都被吓跑了，也不敢在道观里久待，一股脑全溜了，只剩下赵炳一个人伏在母亲身旁啜泣。

    老道的脑袋滚到赵炳面前，小声询问道：“孩子，他们都被我吓跑了，你不怕我吗？”

    赵炳见了老道的头颅，先是一惊，随后一边哭一边说道：“怕啊…但是…强盗…也好可怕…”

    “这样啊…”老道似乎若有所思，赵炳的意识忽然消失，身体也无法动弹，当他再次清醒过来，却看见那老道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而道观里那尊神像的泥头，已经被强盗首领砍了下来。

    “你…你…”赵炳张大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没被砍死吗？”老道心平气和的问道。

    “不是，我是想问，你能把自己的脑袋接上，能不能帮我阿娘把巴掌接上？”赵炳捧起地上的断掌，鼓足勇气走到老道身边问道。

    老道看了看赵炳的母亲，又从赵炳手中接过断掌，仔细地瞧了一会，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并不能接脑袋，我只是让那强盗以为他砍的是我的脑袋。”老道费力地向赵炳解释着，他不确定赵炳是否能听懂。

    赵炳很懂事地点了点头，从老道手中取回断掌，守在母亲旁边。

    老道见他如此执着，忍不住劝道：“你不用等了，她已经死了。”

    “死？为什么会死呢？”赵炳不明白，明明母亲只是巴掌没了，怎么就会死呢。

    老道对他解释说：“你母亲四处颠簸，再加上如今饥荒遍地，人人食不果腹，刚才失血过多，已经没救了。”

    赵炳听了老道的话，依旧不为所动，还是在母亲的尸体旁发着呆。

    “走吧，孩子，在这呆着她也不会醒过来的。”老道劝说道。

    “去哪？”赵炳睁大眼睛，向老道投来疑惑的目光，从他记事起，他就一直在跟着母亲四处走，母子俩从没在一个地方待过一月以上，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待，而是因为他们走过的地方，没有超过一个月不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