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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悸动

    夜色渐深,苍松城在义从军的屠戮下化为人间地狱,百姓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夜晚被滔天火光照得如同白昼。

    洗劫过后,义从军们有的拎着从百姓家中和官仓里抢来的金银布帛,有的押解着掳掠的奴隶,有的驱赶着牧民们的牛羊,从城内鱼贯而出。

    “感谢您的恩赐,徐将军,愿木比塔保佑您!”义从军的头领们争先恐后地跑到徐武跟前表示感谢:他们从徐武这取得了比亚丹许诺的多很多的战利品。

    “诸位的协助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徐武命部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葡萄酒。

    “各位,这次平定亚丹、越极的叛乱,你们功不可没,这些是在下家藏的上好葡萄酒,愿与诸位共饮!”

    数十名壮汉搬出盛满美酒的木桶,义从军的将士们见到这不可多得的好酒,纷纷找来各种器具,酒囊,头盔,甚至是百姓家中的锅碗瓢盆。

    苍松的大火和内心的欲火正把他们烤得口干舌燥,如今有人送来美酒,他们当然乐得消受。

    “这…酒,挺…烈啊…”

    将士们喝了酒,不一会便感觉天旋地转,纷纷倒地不起。

    “抓几个头领回去,拣个时间枭首示众,以谢百姓,其他人丢到亚丹为他们挖的坑里,埋了。”徐武语气冰冷,骑上马领着其他六位健将先行离去了。

    王濬被张虎绑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头昏脑胀,神智都快被颠出自己的躯壳了。

    一天过后,众人才重新回到武威,王濬因一路颠簸已经失去意识,不省人事。

    徐邈正在府中查阅从事整理出来的战报。

    “斩敌五千余,俘获叛乱贼军渠帅八人,首犯越极、亚丹已就地正法,苍松百姓被贼军劫掠,死伤无数,损失骑兵百余,嗯?柯吾死了?”徐邈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诧异。

    “大抵是身先士卒,被贼军杀害了。”从事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能模糊应答。

    “是的,父亲,柯吾将军率众先驱,被贼军暗算,当场中箭身亡。”徐武抱着头盔大步走来。

    徐邈见儿子得胜归来,急忙询问道:“王濬如何了?听说他又是躺着回来的?”

    “王濬重伤初愈,体力不支,回来的路上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那就好,只要他在,杨嚣就必死无疑,必须要快点除掉这个祸害了。”

    “此次苍松羌乱,军民大动干戈,疏忽了守备,杨嚣等人恐怕已经趁乱逃出凉州了。”

    “杨条一家被屠的事怎么办?大将军命咱们看好他,没想到杨嚣这家伙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全家杀了。”

    “他女儿不是在这吗?把她请出来作为人证,去向大将军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更方便坐实杨嚣的罪名了。”

    “好,事不宜迟,速速命人去办。”

    “孩儿领命!”徐武起身告退。

    “父亲,兄长,我回来了!”一阵清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全身戎装的少女挽着猎弓跑进大堂,坐在了徐邈左侧的椅子上。

    “兄长,站着干什么,你不坐下吗?”

    “不必了,雯儿,兄长我还有要务在身。”徐武冲少女笑了笑,转身便向父亲告辞“父亲,孩儿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徐邈点了点头。

    “兄长一天到晚忙东忙西,不觉得无趣吗?”少女有些不满。

    “雯儿,收收你的孩子气,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懂些礼数。”徐邈正色道。

    “我若不听,爹爹是不是又要拿嫁人来唬我了?”徐雯撅起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有些愠色。

    “使…使君,若没什么要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了。”从事自觉有些尴尬,也向徐邈作揖告辞。

    “嗯,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徐邈冲从事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从事走后,徐邈又忍不住教训女儿:“雯儿,爹也不指望你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整日待在家中学习女红,但是你别三天两头跑到野外游猎,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实在是不安全。”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箭法十倍于外面那些游手好闲的男子,骑术也不比他们差,那还有什么危险?”听了父亲的话,徐雯十分不忿。

    “上次你在弘农打猎的路上遇到叛乱,还不够危险吗?”徐邈质问。

    “那还不是怪您小心眼,只带兄长去杨家的宴席,却不让我去,我不就只好在附近乱逛吗?”徐雯理直气壮地顶嘴道。

    “你见谁参加杨老太公的寿宴带女眷去的?”徐邈皱了眉头。

    “哼,不带我去也没事,我也没出事啊!不但没出事,我还救了家里那个傻小子呢!”徐雯双手抱胸,脸上尽是忿忿不平的神色。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射死了,要不是王濬没把这事捅出来,你也逃不了这杀人的干系!”

    “照您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替我瞒着喽?我救了他的命,他还没谢谢我呢。”

    “那家伙是刺奸司的人,你兄长已经在替他们卖命了,你可别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

    “又是刺奸司,这刺奸司究竟有什么好的,杨嚣是刺奸司的,兄长是刺奸司的,王濬那种家伙也是刺奸司的,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刺奸司呢?”

    徐邈并没有回答徐雯的问题,而是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对了,我得告诉你件事,我想把你许配给柯吾。”

    “柯吾?那个臭烘烘的蛮人?!你让我嫁给他是想让我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家伙头脑简单,行事粗鄙,目光短浅……”

    徐雯一脸不可置信,她知道,那个蛮人其实一直对她有意思,但她实在对一个蓬头垢面的羌人提不起兴趣,尽管她自己有时也很粗野。

    “够了!够了!你应该庆幸,他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徐邈有些生气,他没想到女儿对自己一直看好的下属竟然是如此看法,现在看来,女儿的婚事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

    想到这里,徐邈忍不住叹息起来,他的夫人去世的早,自己又忙于政务,对女儿的管束过于疏忽,虽然作为书香门第,女儿的才学确实继承了家族优秀基因,但性格方面和生活习性一直是大问题。

    徐邈之所以要把女儿许配给柯吾这个羌人,除了拉拢下属这个目的,其实也有为女儿考虑的成分,毕竟当下没哪个世家大族受得了一个整日外出打猎的儿媳。

    而羌人大多以游牧为生,打猎是常态,妻子能够打猎对家中帮助很大,女儿如果和羌人组建家庭,爱好也不会太受到打压。

    另外,柯吾的能力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只要有他在,柯吾也不敢欺负女儿。

    可如今柯吾死在苍松,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女儿的归宿又成了摆在徐邈面前的一大难题。

    徐邈长吁短叹,实在是想不出妥善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徐雯看父亲这个样子,知道他又在考虑自己的婚事了,其实对于将来,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徐雯自幼熟读经史,古今典故也能信手拈来,她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婿能有点文化水平,至少不能像柯吾这种,只会说几句汉话而其他一窍不通的蛮人。

    其次,此人品格也应正直,应该不卑不亢,最好能有点侠士之风,还得志向远大,不能像当今那些纨绔子弟似的,一辈子靠着家族供养混吃等死。

    最后也是重中之重,如果将来要朝夕相处,那相貌绝不可马虎,如果让人看着就心中作呕,那其他一切都是假的,徐雯也知道,盲目追求好看的皮囊是庸俗之人,可圣人也不能免俗,何况她一个小女子,既然要择夫婿,那就要仪表堂堂,英姿飒爽。

    几年前,她就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可惜当初事态紧急,她没鼓起勇气冲上去,如今再见,恐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