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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中出手

    在几人脸上扫过一圈,领头的看着其中一人,指着醉汉,“你看着他,人醒了就给我轰出去!”

    啊?

    茫然间,众人一哄而散,装模作样地各自巡逻去了。偶尔偷笑着瞧一眼这边。

    倒霉蛋儿坐到货箱旁,看了眼醉汉。越想越气。也想踢一脚,腿刚迈出又收回去。

    已经这么气了,不能再遭罪。

    此时,醉汉睁开眼,见其埋头喋喋自语,伸出食指探进身后货箱上的缝。片刻后拿出来闻了闻,一股异香凝绕鼻尖。醉汉霎时清醒了几分。

    他眼前一亮,马上又一幅醉眼朦胧的样子,挣扎着站起身来,提着酒坛,嘴里哼着,“酒,酒。”

    被他这一惊,巡逻的人包了过来,目送醉汉摇摇晃晃地离开。霎时全都松了口气。

    领头的左右一看,骂道:“还看什么!要是再来个祖宗,看东家怎么收拾你们。”

    江边阁楼顶上,有人将之尽收眼底。憋着笑,微侧过头,顺带移开了放在身边长木盒上的手。过了阵,回头继续盯着渡口。偶尔瞧眼某个巷角。

    夜深了。更夫提着灯笼,巡行各处街道。

    这几个晚上,走得慢些。上头有交代,要仔细。听说是那件案子的缘故。

    过一处拐角,看两眼。一路走走停停。

    更夫常吹嘘,自己那双招子,一瞄,就知猫腻。以往大家还是信的。可最近这事儿,竟让他一张脸不知往哪儿搁。好几个晚上,没半点动静。虽说也打了缉查司的脸,可大人们倒底不缺几个赏银。

    心里嘀咕着,忽一阵风从身后吹来。更夫后背一冷,提着灯笼朝四周照了照。

    “这鬼天气。”

    灯笼里,火光飘摇不定。

    远处,阁楼顶上之人,皱起眉头。视线里,渡口渐渐模糊。不知何时,起雾了。

    雾中,更夫缩着身子,走得极慢。每几步,停下,提着灯笼向四周扫一圈。

    倏尔,身后两声响动,让他汗毛乍起。转头,朝声音来源走去。没几步,一处墙上,赫然镶着个黑色硬物。

    他瞪大眼睛,浑身发颤。回头四处一瞧,见没动静,拔腿跑了。

    很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大人,就是这里。”

    来到墙边,取下箭头,四处看了看,又在地上搜了一遍,捡起些快碎成粉的小泥块。更夫凑上来,伸着脖子瞧了瞧,“您捡这个,有什么用?”

    “你说,听到了两声?”

    更夫忙点头,“您也知道,我就靠这个吃饭。绝不会听错。”

    “你倒是命大。”一边感慨,一边用布裹好泥块,准备离开。

    “大人,那我呢?”

    “放心。明晚,有人跟着。”

    缉查卫走了。更夫提着灯笼继续上路。

    夜更深了。缉查司外,打更声远远传来,雾气似因此散了些。

    门口,一名缉查卫靠在门边,另一名坐在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那案子,难啰。”

    “数日搜捕。各处明里暗里,日夜不息地查访,也未有多少收获。这背后,怕另有隐情。”

    “慎言。今早,姚卫首带回两件东西。与之前案发处所见来看,行凶之人故布疑阵,非长久谋划不足以实行。”

    “瀚海商盟的人,昨日就来过一趟。船还停在渡口。要说没关系,谁信。掌司吩咐我们紧敲锣,慢动作,应是早有谋划。依我看,定能逮着些耗子。”

    “那得多肥才行。”

    话到此处,两名缉查卫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这时,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两人。

    雾中,一人小跑赶来。

    来到门前,诧异地看着两名缉查卫,“你们这挺闲的,不怕被姚卫首看见?”

    靠在门边的缉查卫朝外努了努嘴,笑道:“姚卫首另有要事,不到凌晨,估计回不来。对了,那更夫遇到了什么事儿?”

    听到问话,脸上笑意收敛,严肃道:“和昨晚一样。东西我带回来了。不过,还发现了些别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两个小巧的布裹。放在地上摊开,露出两样东西。

    两名缉查卫围了上来,看了几眼,“这些泥块,怎么回事?”

    其娓娓道来。两人听得认真,不时询问细节。待讲述完毕,来人叹道:“更夫命大,有人暗中出手。此人以泥块击落那等威力的箭头,能耐尚在凶犯之上。近来入隋阳城的人,明里应只有长丰镖局的那位安大镖头才有这能力。”

    一名缉查卫起身,在门槛附近来回走动,道:“《孚州•地理志》上记载,长丰镖局百年前成立。现任总镖头温冉,于三十年前从其父手中接过镖局。手下福、寿、安、康四大镖头,在孚、瀚两州颇有威名。那位安大镖头如今年近古稀,温冉父辈时,已是大镖头。长丰镖局的名头,加之瀚海商盟的影响。让他亲自押镖,单是那批人鱼膏恐怕不行。”

    另一名还蹲在地上的缉查卫点头应道:“长丰镖局虽一向求稳,可孚、瀚两州间匪患已少,近些年没怎听闻四大镖头亲自在此间押送的消息。入城时,先去了东南方向。多半是为此。”

    将箭头与泥块重新包好,来人起身,“得尽快告知卫首和掌司。这事儿牵连甚深。一个不好,隋阳城得乱了。”

    话刚出口,两名缉查卫认同地点了点头。其中一名道:“这样,我去趟渡口,你进去请示掌司。”说完,走到门边,抽出一根燃着的火把,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夜色。

    见此,来人也不敢耽搁,转身进了缉查司。

    后院,一片静谧。中间书房门户大开。窗户上,火光映着一个看书的人影。

    咚咚咚!

    “进来。”

    来人进去,见柏掌司正翻阅着卷宗,便候在一边。一会儿,柏掌司放下手上东西,看向他,“又有了动静?”

    将今夜发生之事尽数告知,来人也说了与两位同僚的猜测。

    听完,柏掌司笑了笑,“你们都这样想?”

    来人犹豫了下,点点头。

    起身打开窗户。柏掌司看着那朦胧中发着光的月亮,“所想有几分道理,但还不够。此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妄动。”

    说到这里,回头看向来人,那一脸疑惑让柏掌司叹道:“缉查司掌管刑狱诸事,威权日盛,行事少有拘束。可隋阳城有四根柱子,撑着这片天。稍一动弹,天翻地覆。”

    来人恍然大悟,“那背后之人想要动这四根柱子?”

    柏掌司回到书桌旁坐下,“是或不是,要做最坏打算。没彻底查清事实前,不得妄动。”

    “属下明白。”

    来人匆匆走了。柏掌司再度拿起卷宗,上面沾上了些许泥土。正准备用手拂去,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思绪飘远。

    天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书房。柏掌司放下卷宗,方觉已是白天。

    叹了口气,吹灭桌上仅剩一小截的蜡烛。从一旁衣架上取下外衣穿好,出了门。

    一路走出缉查司,没几步,回头向门口守卫吩咐道:“我去趟议政阁。有什么事,放书房桌上。若是紧急,前来寻我。”

    一眼望去。城心处,有座巍峨高楼。似能俯瞰全城。

    走了许久,高楼越发雄伟,匾上刻着拥月楼三字。门前有两名护卫,一身灰色锦袍,气若沉渊,目光湛然。看着他点头道:“请。”

    柏掌司回了礼,迈步进去。

    一会儿功夫来到拥月楼三层,大堂宽敞,座位分列两侧。上方有四张座椅,空了张。环顾四周,人已大致到齐。他径直来到左侧最前方的位置坐下。

    此时,上方坐着的一名老人开口道:“这拥月楼三层,已很久未见这景况了。诸位乃隋阳城栋梁,事务繁忙,本不该打扰。可之前临江楼案,事关重大,故不得不让诸位来此一叙。”

    说到此处,老者环视一圈,继续道:“此案,如今明里便已牵扯进了瀚海商盟与长丰镖局等势力。暗里更不知多少。此中凶险,诸位当尽知。百年来,我等为多方所忌,幸旋握有方,才保全至今。万不可因一事而溃全堤。”

    老者叙话良久,作了结语。众人起身,向上方座位坐着的三人行礼。等他们离开后,众人商量了一阵,尽皆散去。

    出了拥月楼,正打算与护卫寒暄几句,却闻:“孟家主正在望月台等你,快去吧。”

    “多谢。”

    拥月台后方,有一大片空地,中有一处十丈方圆的台子,往日供缉查卫等选拔操练之用。

    台子中央,老人负手而立,抬首望天,似等了许久。

    柏掌司快步上台,走过去,来到老者身边。便闻:“江生,你手下那帮小子,还安分吧?”

    “尚耐得住性子。”

    老者转过身,笑了笑,“初出茅庐不畏虎,年轻人精神可嘉。”

    此处,话锋一转,“不过,此案却由不得他们胡来。不久前,有股流民在隋阳城附近游荡,劫掠旅人商客。收获虽少,却也引起一阵恐慌。少许流民因此漏过搜检,进了城。”

    柏掌司点点头,没接话,反问了句:“方才之议怎不见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