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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卢止戈马不停蹄地赶往紫飞楼,心中满是自责,他早该想到沈幸雪会为了他向紫逸讨要一个公道,此刻他只盼着她在紫飞楼莫要受委屈。

    然而他紧赶慢赶,却赶上了武林盟主沈幸雪与紫飞楼楼主紫逸大婚的消息。

    沈幸雪定是被紫逸胁迫!他怒不可遏地破开紫飞楼的大门。各路影子将他拦住。

    “让开!”卢止戈祭出折扇,扇尖锋芒毕露。“今日,是我与紫逸的私怨,与你们无关。”

    影子丝毫不退,他们生来就是为紫飞楼楼主所用。

    “我让你们滚开!”卢止戈挥舞折扇,逼得一名影子连连后退,此时另一名影子加入打斗,挡住卢止戈的攻势。“告诉我!你们把沈幸雪关在哪!”

    众影子无人开口,即使他们想告诉卢止戈也做不到,因为他们生来就是哑巴。

    卢止戈的动静引来不少影子,他们并不蜂拥而上,而是一个接一个地与卢止戈缠斗,他们的功夫均不差,如此是要将卢止戈拖至力竭。

    沈幸雪闻讯跑来,看见卢止戈的那一瞬间便红了眼眶。“止戈。”她唤着他,只一句话恍若隔世。

    卢止戈听见沈幸雪的声音,停下打斗。沈幸雪与紫逸并肩而立,紫逸一脸得意与张狂。

    “幸雪,你受委屈了。跟我走。”卢止戈伸出手,欲牵起沈幸雪的手,而沈幸雪的手却被紫逸握住。

    紫逸在沈幸雪身边低声提醒:“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沈幸雪抽出手,走向卢止戈,紫逸神色一惊,她难道要出尔反尔?

    “我本想着亲自去找你。你来了也好,大婚之日,烦请卢堡主定要前来观礼,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不可能。”卢止戈不可置信地喃喃。“他逼你的,对不对?他用什么威胁你?我的声誉还是我爹?我的声誉可以不要,我爹武功高强无人能困得住他。你别被他骗了,幸雪。”

    “卢堡主,紫飞楼要与你卢家堡为敌,我想过与你站在一条线上,但紫飞楼在江湖是什么地位,你该知道,我不能拿景潇山庄冒险,更何况我身为武林盟主,我若是执意与你在一起,只会成为武林公敌,他们会推翻我的盟主之位。”沈幸雪的脸上有惋惜有遗憾唯独没有不舍。

    “你是聪明人,我想你该理解我的决定。”

    “不对,不对,幸雪,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定有苦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卢止戈抓着沈幸雪的双肩,他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何变成这样。

    “卢堡主,你别天真了。”沈幸雪推开卢止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胸怀天下,心中装着大义,这世上的人终是想着自己多一些。我需要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而紫飞楼能让我在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着。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英雄令已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此事不可能改变,卢堡主,你若赏脸,大婚当日,我自当为君备薄酒一杯。”沈幸雪自顾自地说着,不忍再看卢止戈一眼,转身离去。

    她强撑的伪装当即崩塌,她想今日她带给卢止戈的伤害,改日自会还给他,她要他一直是那个清风拂袖不沾身,道义为先行天下的男子,不被任何人和事所改变。

    卢止戈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紫逸看在眼中别提有多爽快。然而他仍是不满意,他对着卢止戈故作幸福地说道:“卢止戈,你看到了,紫飞楼上上下下没人拦她。她是自愿待在这儿,她自愿待在我身边。她曾经心里是有过你,但不过是年少不经事,如今她才明白,谁是她的良人。是我,不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卢止戈克制着心中想要撕了紫逸的想法,他不信,沈幸雪说的他一个字也不信,她一定是被逼的。他咬着牙问紫逸:“我爹在哪?”

    紫逸眼中精光一闪反问:“你爹在哪我如何知晓?你要知道,紫飞楼与卢家堡已决裂,你就算倾家荡产来买消息,我也不会瞧上一眼。”

    卢止戈一把抓住紫逸的衣襟,影子涌上来,被紫逸止住,紫逸毫不畏惧地与卢止戈对视。在他眼里卢止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要杀你,影子也拦不住。告诉我,我爹在哪。”卢止戈的眼中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紫逸心想,沈幸雪已经是他的人,他何必跟卢止戈硬碰硬,着实不是智者所为。“你爹是在紫飞楼待过一阵子,但你也知道他的武功无人能敌,紫飞楼如何关得住他?他早就不在楼中。”

    “他身负重伤,除了紫飞楼还能去哪!”

    紫逸被卢止戈揪着衣襟提起,费力地踮着脚尖。“他的伤早好了。你不信就在紫飞楼里搜。卢止戈,我与幸雪大婚在即,我不愿徒增杀孽。要不你以为你如何能在这与我讲话?我劝你立刻离开,我今日可放你一马。”

    卢止戈丢开紫逸,他不知该不该信紫逸的话。心中像似有千万个结,交织在一起,他解不开。他牵过砚台,不论他如何驱使,砚台一步也不走,它冲着紫飞楼中嘶鸣,那里面有它心爱的喜墨,它不愿离开。

    “我已失所爱,又怎忍心要你与我受同样的痛苦。罢了,你去吧。”他松开缰绳,砚台转身朝楼中狂奔而去。

    卢止戈别过头,嗤笑自己,居然有羡慕一匹马的一天。

    街道上车马匆匆,戏台上在唱一出戏,芳心暗许的姑娘将手帕抛到少侠手中,羞怯离场。少侠欣喜若狂,追上前去抓住姑娘的手,为她带上发簪,两人互述衷肠,许定终生……

    卢止戈摇摇头走开,江湖许久未逢喜事,如今武林盟主大婚,江湖各派为此挂上红灯笼,以示庆贺。处处吹拉弹唱的皆是佳偶天成,神仙眷侣的故事。

    卢止戈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天下之大,却无一条路是归途,无处可去。

    他找了间酒馆,就让他喝光店家的酒,做个酒中鬼,至少逍遥快活。越喝他反倒越是清醒,清醒地将他与沈幸雪之间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回想一遍。还有沈幸雪今日绝情的话语,冷漠的表情……

    紫飞楼,卢道武屋内。

    卢道武近日咳嗽越发严重,再这样下去伤及肺腑,药石罔救。

    “你答应我要救他。”这是沈幸雪这么些天唯一跟紫逸说的话。

    紫逸却不恼不忿,百般体贴。“我今日来,就是为履行诺言而来。他此刻最危急的乃是内伤,旧疾本不是大事,因内伤未愈,旧疾才越来越严重。”

    紫逸唤来一名影子,为卢道武运功疗伤。期间紫逸不禁想,卢道武的病不算难治,九先生却无作为,想来他留卢道武一命,只是要卢道武告诉自己,天机阁的进入之法。而自己如今却要救卢道武,不知九先生泉下有知,该如何想?

    影子每日会给卢道武疗伤,紫逸还送了许多滋补之物,卢道武的病好得很快,不再咳嗽,气色也大好,只是始终不能开口说话,功力也无法催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堡主现在不能说话,内力尽失?”这是沈幸雪对紫逸说的第二句话。

    “他内伤已好,旧疾得慢慢治,不过并无大碍,不能说话和没有内力,是因为他中了毒,只要解了毒,一个时辰他便能恢复如初。”紫逸耐心地解释。“但他的功夫厉害,我给他解毒,你若和他联合对付我,我该如何?”

    沈幸雪瞥了紫逸一眼,眼中全是鄙夷。

    紫逸装作未看见。“明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日,我答应你的自会做到。解药我明日便会给他。”

    景潇山庄与紫飞楼联姻之事,时经半月终于拉开帷幕。江湖各派不分大小皆在应邀之列,紫飞楼熙熙攘攘,人潮涌动,乐人一大早便开始奏欢愉之乐。紫逸在楼中迎客。

    “恭喜逸先生!”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多谢多谢。”

    “逸先生才华出众,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

    “沈盟主乃世间绝色,配逸先生,果真郎才女貌!”

    窗外的欢声笑语似与沈幸雪无关,她便呆呆地坐在屋里,任由喜娘为她更衣化妆。本就长相绝美的她,在脂粉的衬托下,更为惊人。

    喜娘咯咯笑道:“夫人是老身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新娘。”

    沈幸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美则美矣,但失了灵魂,如行尸走肉般,没什么可欢喜的。

    紫逸推门而入,见到沈幸雪的模样,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屏息静赏,真乃天仙也。

    沈幸雪站起身问:“什么时候给老堡主解毒。”

    紫逸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这就是解药,吉时已到,你该与我见宾客了。”紫逸将解药放入茶盏中,以茶水溶之,将茶盏端在手中,另一只手伸向沈幸雪,柔声道:“走吧。”

    沈幸雪提步上前,略过他的手,走出屋外。

    “吉时已到!迎新人!”

    沈幸雪与紫逸并肩而来,惊艳在座众人。他们朝高堂之位走去,高堂上坐着的正是卢道武。众人皆为之诧异,难不成紫飞楼与卢家堡决裂之事是假?

    只听紫逸说道:“九先生在世时与卢老堡主交好,家师已去,如今便由卢老堡主为在下证婚最是妥帖。紫飞楼与卢家堡的恩怨终究不是老堡主造成的,不该迁怒他人。”

    沈幸雪瞪着紫逸。“你答应过我要还他清白。”

    紫逸笑着在沈幸雪耳边低声道:“我会还他清白,但不是现在,你不想卢道武在这中毒身亡吧?”

    沈幸雪偏开头。在外人眼中,便成了小两口在窃窃私语。

    “如今这杯长辈茶,还请老堡主饮下。”

    卢道武眼中有挣扎,奈何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看着沈幸雪不停摇头。沈幸雪拿过紫逸手里的茶盏,递到卢道武嘴边。“老堡主,请喝茶。”

    卢道武百般不愿。紫逸却趁此说道:“老堡主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幸雪。”

    沈幸雪不理会他,就着卢道武的手将他喂入他口中,在他耳边细声说道:“不要告诉止戈这一切,老堡主答应我。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

    喜娘顺势喊道:“敬完长辈,和气满满,福气延绵。”

    “新郎新娘,拜天地!”

    沈幸雪呆站着,紫逸威胁道:“你如今已无退路,卢止戈已经厌弃了你。你就安心跟着我,我会待你好的!”

    沈幸雪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此生不能嫁于君,妾定不做他人妇。卢止戈,我永远不会成为别人的人。

    就在此时,门外一人大声喊道:“慢着!紫逸欺世不诚,不配娶沈盟主!”

    是卢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