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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卢止戈的出现令在座之人始料未及。却在紫逸意料之中,他想卢止戈今日不出现闹上一闹,他都瞧不起他,他早早便吩咐影子,卢止戈来一律不准拦。他就要看看卢止戈能翻出什么浪来,他还等着看卢止戈死乞白赖求他放了沈幸雪的模样,他要让他在整个江湖面前,丢尽颜面!

    沈幸雪怔怔地看着卢止戈,心若死灰复燃,他的出现令她惊喜,却又令她排斥。她穿着别人的嫁衣,与别人定下婚约,她不是原来那个配得上他的人。

    卢止戈看着沈幸雪柔情万分,并未说一句话,只是朝她浅浅地笑着。那是能够熨帖人心的笑容。

    一旁的观礼者见卢止戈堂而皇之地站在新人之间,颇为不满。“卢堡主,今日可是逸先生与沈盟主的大婚之日,你这是何意?”

    “难不成要抢亲!”另一人哄笑道:“抢亲也该早一些,人家都拜天地才来,未免晚了吧。哈哈。”

    卢止戈的眼神督过这两人,并未气恼,反而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今日来,并不是抢亲。而是要向逸先生讨个清白!”

    紫逸反讽:“你有何颜面向我讨个清白。”

    “我杀了九先生之事,乃你亲口所言,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是你亲眼所见?”

    “当然。”

    “那么我是如何杀的九先生,用什么兵器?伤在何处?”

    紫逸被问得有些烦闷,嚷嚷道:“我亲眼看着你一剑刺入九先生的心口!九先生当场身亡!”

    “是吗?”卢止戈嘴角扬起一抹笑。“在座各位都听清楚了。是我一剑刺入九先生心口,使其当场身亡。”

    众人闻此,不免唏嘘,死者已矣,卢止戈这般不让死者安宁,实在不仁。

    卢止戈的目光在人群中滑过,最后落在一处,他喊道:“该你上场了!小先生!”

    小先生应声从人群中走出,手中拿着两本册子。“诸位英雄,在下小先生,乃逸先生之徒,想必各位都知道。”

    紫逸见小儿这般有些心慌,呵斥:“这哪有你说的份,退下!”

    “这没你说话的份才是!”小先生厉声回嘴,堵得紫逸哑口无言。“在下检查过九先生的伤口,并不是逸先生所说的一剑毙命。而是有两处伤口,一处为剑伤,一处为匕首伤,致命伤为匕首伤!”

    “我想起来了!”紫逸连忙喊道。小儿一向糊里糊涂,没曾想他竟然查验九先生的尸体!

    “卢止戈,他先是刺了九先生一剑,而后又捅了九先生一刀,九先生这才身亡,他是用匕首杀的九先生,方才是我一时没想起来。”

    小先生再次厉声道:“剑伤伤口处明显可见用药止血的痕迹,而匕首伤却没有!你又该如何解释?”

    “我……我想救九先生,是我给他上药止血,可匕首深入心肺,九先生很快便没了气。”

    此时,卢止戈与小先生相视一笑。卢止戈问:“你又不是凶手,急着解释什么?”

    紫逸顿时明白着了两人的道,周围宾客窃窃私语,看他的眼神带着怀疑。

    “小先生联合外人,欲夺紫飞楼楼主之位!诸位莫要信他!”

    小先生举起手中一本册子,大声读到:“九先生将楼主之位传与我,我依祖训杀他灭口,使一匕首,没入其心口,确认身亡。这本是逸先生的起居录,上面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所书!”

    “不可能,你如何能进天机阁,拿到我的起居录?假的!这本起居录是假的!”

    “是真是假,紫飞楼随意找个人一验便知。”小先生将起居录交给一名影子,经影子确认为真。

    紫逸这才认命,他无法想出任何理由能够反驳自己的起居录。今日明明是他大婚之日,眼看他心中所想即将成为现实,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幅模样?是卢止戈!都是他!

    紫逸发疯一般冲向卢止戈,却被一支簪子抵住咽喉。

    这把簪子已被沈幸雪磨得尖利无比,紫逸胆敢妄动,必让他命丧当场。

    小先生继而说道:“众所周知,紫飞楼戒律不可妄言,紫逸违背戒律,当关入墨崖,终生不得出!”

    紫逸闻此,顿时向前一扑,他就算死,也不要被关入墨崖!索性沈幸雪收手及时,簪子在紫逸的咽喉处划开长长一道口子,蔓延至脸颊,血流不止。

    紫逸直勾勾地定制沈幸雪,其中是令沈幸雪不忍直视的渴望,沈幸雪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簪子,这簪子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如今沾上紫逸的血,沈幸雪随手将簪子丢在地上,她嫌脏。

    一名影子上前将紫逸擒住带走。墨崖乃是紫飞楼后山崖边一间屋子,屋子四壁为玄铁所制,密不透风,墙壁上铺着厚厚的棉花,全屋只顶上有个三寸见方的小洞,送饭时才会打开,乃是紫飞楼最重的刑罚,传言被关入其中者三日欲寻死,七日可疯魔,痛苦一生。

    喜事变做如今这幅模样,令人不免叹息,大婚当日新郎官被带走,新娘子该如何自处?

    沈幸雪此刻只觉得大快人心!

    小先生瞧着沈幸雪笑眯眯地再次开口:“沈盟主,为搭救卢老堡主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实在令在下深感佩服!”

    此言一出,再次激起千层浪。

    小先生将手中的另一本册子交给卢止戈,悄声道:“该你出场了。”

    卢止戈接过册子,看着沈幸雪,仍旧是那副浅浅的令人熨帖的笑意。

    “所有出入紫飞楼的人,均会被记录在册。这本册子中清楚地写着,一位名叫陈述之人,自去年进入紫飞楼后再也没出去过。此人正是我爹,陈述为卢家堡管家之名。我爹用陈述之名入紫飞楼时,身受重伤,后来紫逸知晓他的身份,将他禁锢,紫逸用我爹的安危威胁沈盟主下嫁于他。”

    沈幸雪听着卢止戈的一言一句,心中无比感动。在旁人眼中她是个新婚之日丈夫被治罪的悲惨之人,之后整个江湖都将同情她。可她最是受不了这样的同情!但卢止戈将她的经历公之于众,众人便会敬佩她的忍辱负重,明白她根本不愿嫁给紫逸。卢止戈就像一个英雄,带她走出困局。

    众目睽睽之下,卢止戈快步走到卢道武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孩儿对幸雪倾心已久,她是这世间最至情至性之人,她亦是这世间最懂我之人,她这般灿若明珠的女子,孩儿不想错过,孩儿求娶幸雪,请爹做主!”

    往日他有那么时间求娶沈幸雪,但他总想着要等个最好的时机,可这次他差一点失去她。那种心痛难以言喻,从前他们多次经历生死,但他们两心相许,就算死也能一起死。而她若嫁做人妇,她的悲喜与他无关,她的余生与人相伴,她的一切都跟他毫无瓜葛,那是生不如死,死后也难以消磨的痛。

    沈幸雪看着这一幕,眼中不自觉地盈出泪水。卢道武也笑着,但一言不发。

    卢止戈急急道:“求爹做主,要不就被别人抢先了。”

    沈幸雪噗嗤一声笑出声道:“老堡主中毒了,暂时说不了话。不过你放心,已服过解药,一会就能好。”

    她恢复往日的神采,瞥见地上的簪子,自嘲一笑,转而对江湖各派道:“这些日子,我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心里都有欲望,想要权力,想要钱财,想要名声,想要很多东西。因为这些欲望,有些人行差走错,一步错步步皆错,最终成为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然而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愿意放弃心中的欲望。我曾对此百般不解,但现在我明白,无欲无求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我也有所欲求,我怎能要求你们无欲无求呢?”

    沈幸雪扫视众人,他们中不乏沉思者,她说出心中决定。“我决定,在我任职武林盟主期间,只要你们不违背正道,我不会插手你们门派事务。从今往后,各门派弟子皆可向景潇山庄求艺,我希望有一日,江湖不再执着门派,系归一宗!”

    勿执门派,系归一宗?众人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十分不认同,但沈幸雪承诺不插手门派事务的决定,被众人所追捧。往日的武林盟主,为平衡各派势力,壮大本派实力,明扶持暗打压的事没少做,如今沈幸雪愿做出此等承诺,令众人佩服。

    卢止戈在此时走上前。“在下有一事宣布,星神教教主星谪已退位让贤,如今星神教教主为星逢,他愿携全教改过自新,归入正派之列。还望各位前仇旧恨一笔勾销,专心习武,共匡正道。卢家堡与景潇山庄一样,欢迎各门派弟子前来求艺。承诺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卢止戈这是用卢家堡的功夫秘法来还星神教在中原武林的一席之地。各门派自然知晓如何对自己有利,不再将星神教视作邪门歪道。

    此时,卢止戈耳边忽然刮起一阵风,他下意识出掌抵挡,却被那人一掌拍的连连后退。卢止戈惊呼:“爹!你做什么?”

    卢道武收了掌势,爽朗道:“你小子磨磨唧唧,该打!人家姑娘这么优秀,你不抓点紧,光在我面前求有何用,你得求人姑娘!人家姑娘点头,爹才好上门提亲啊!臭小子!卢家堡的事不必你管,老子自己管,你快些将儿媳妇带回来才是正事!”

    卢止戈让卢道武吼得一愣,倒是沈幸雪听了这话先羞红了脸。

    四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抓着捧瓜子,边磕边道:“楼主,你在我紫飞楼的地界儿,就由老身我给你做个媒。如今媒人长辈到齐,是该你上场的时候。”

    卢止戈这才缓过神,他看了看卢道武和四月,又看了看红着脸的沈幸雪。一步步地向她走近,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

    “幸雪,我……我一想到往后的每一天都能与你,一起看日出升起,一起看日暮坠落,就是最幸福之事,你可愿与我执手相伴,厮守到老?”

    “日日相伴至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