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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诏命(2)

    “李叔,夫人今日吃得下吗?”姜阳非常在意马车上夫人的状况。相比于父王甍逝的铁石心肠,在姜阳心中,世上只有三人是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存在,母亲,长姐和风海碧。

    李叔是风府特意派来一道跟从风海碧到高州藩王府里,照顾她衣食往行的管家。李叔苦着脸,摇摇头道:“小姐身子娇弱,未曾出过远门,恐怕受不了这车马劳顿之苦。”

    李叔一直称呼风海碧为小姐,并未因她已出嫁而变更称呼。不知他是习惯了,还是故意为之。

    闻言,姜阳走到马车前,朝马车作了一个平揖后:“夫人,为夫听闻你已数日不曾进食。可是饭菜不对胃口?”

    隔了许久,车内才传来细若蚊蝇,有气无力的声音:“劳烦夫君挂心,妾身只是胃口不佳。”

    姜阳听了这声音犹若游丝,不禁担心起风海碧的身子,苦恼道:“这样呀。那夫人,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们即将返程回盛京了。”

    “出门在外,特别想念家里饭菜。”

    听到是自己能做到的请求,姜阳眉开眼笑道:“此事好办。等回到盛京,我们先回风府。”

    此次重返盛京城,姜阳百味杂陈。盛京城不愧是天下商贾汇聚之地,冠带衣履天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人衣着光鲜,忙着争妍斗艳。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大多是丝绸铺,其中陈列的华衣美服最受东齐人追捧。而全盛京城最大的丝绸铺当数分月轩。分月之名,敢与明月争辉,可见其霸气。而分月轩也撑得起这份霸气,分月轩除了包办东齐王宫一切服饰,其他诸侯国王宫的一应服饰也是由他们家特供,可以说天下丝绸生意分月轩已占一半以上。而分月轩的大掌柜风纪,东齐第一富商,也是姜阳新娶夫人风海碧的父亲。提起风海碧的父亲纪风,人人皆颂说是东齐的一个传奇,没人知道他是哪国人,从哪里而来,只知道他十几年前如有神助般一下子便垄断了天下一半的丝绸生意。此事就算过去十几年了,一旦有人提起分月轩大掌柜风纪,莫不啧啧称奇。

    姜阳端详着风府的门面,却只能用朴实无华来形容,与岳父“东齐第一富商”的称号不相符,整个风宅未见丝毫奢华之气。姜阳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李叔的带领下进入风府邸内的马道。马道是从旁穿过府邸,直接进入后院。越往里走,姜阳发现这风府犹如一座迷宫,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有山有水,互相衬托。这廊道也是围绕着亭台楼阁而建,蜿蜒曲折,岔路极多。一眼望去,竟未见这山水的穷尽。恰如此时,在黄昏阳光的照射下,整个风宅让人觉得很梦幻,犹如置身仙境。偌大的府邸,若没人带路,初来乍到断然会迷失方向。

    姜阳自小在王宫长大,王宫的内院也很大,但也不由衷心赞叹这院子的设计布局巧妙。但姜阳走了一段路后发现风府内绿植遍布,但竟然未见一株花卉。

    穿过马道的十二道拱门后,一座五六丈高的雄伟木宅子便不可避免地映入眼帘。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交错穿插的长梯,气势非凡,而长梯的尽头是一座钟楼。整个宅子建在一座很大的花岗岩石基上,远看有四层,看这高度与宫内的迎龙阁差不多高。整体皆是木色,质朴厚重,同样没有过多的装饰。

    目光往下移,姜阳远远便瞧见石基旁早有一男一女站在那等候。姜阳骑马在队伍前头领队,率先走到他俩跟前。俩人均是四五十岁年纪,看穿着像是管家一类的。男的向前一步,作揖道:“拜见公子,老奴是风府的管家。老爷外出办事,尚未回府,特命老奴在此等候公子和小姐大驾。”

    “见过纪管家。”

    “公子客气。”纪管家作揖后,便直腰抬头微笑指了指旁边的妇人道:“这是府上林妈,管府里的伙食。”

    姜阳瞧见抬起头来的纪管家样貌那一瞬间惊呆了,这不是在夷州想杀害自己不成反被杀的纪田吗?他没死?怎么如今自称风府的管家?

    目瞪囗呆的姜阳被一句冷冰冰的“见过公子”惊醒,姜阳回过神对着,看着有些不喜近人的林妈微微一笑。

    林妈却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一样,板着脸,远远站在纪管家身后,始终望向别处,对姜阳的微笑视而不见。

    瞧见林妈的反应,姜阳心头略过一些不快,但没放在心上。姜阳的心思都放在眼前这张与纪田极度相似的脸上。姜阳捺不住好奇向纪管家问到:“纪管家是哪里人士,相貌与我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不知纪管家有无同胞兄弟?”

    纪管家答道:“回公子,老奴是孤儿,自小便在风府长大,侍奉在老爷身边,不知自己有无兄弟。”

    姜阳正想再问,远处方才对自己冷冰冰林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热情且紧张地喊道:“小姐,你这脸色不太好,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素纱,还不快扶小姐进去休息。”姜阳一听,马上扭头看,风海碧已下车,平常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目微睁,双唇紧闭,素纱搀扶着轻飘飘的她往里走。姜阳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关切地问到:“还好吗?”风海碧努力睁开眼睛,一手悄悄拨开姜阳扶着她的手,客气有礼回道:“有劳夫君挂心,很好。林妈~”话音还未说完,身子一软,眼看要跌落在地。在旁的姜阳眼明手快,一把接过来抱住,向素纱说:“前面带路。”

    纪管家见状,马上吩咐一个家丁去请医者。

    姜阳坐在沉睡的风海碧身旁,将她冰凉的手轻轻地握在自己手中。姜阳细细地端详起眼前这美人,他还从未试过如此靠近看她。两人之前的三次见面皆是不欢而散,难得有如此亲昵,一亲芳泽的机会。姜阳默默地欣赏风海碧的容颜,肤白胜雪,晶莹剔透,自带柔光,细细的柳叶眉,眉下是一双丹凤眼。虽然风海碧现双目紧闭,但她的眼睛已刻进姜阳的心里,留下烙印。那是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柔弱下藏着一份倔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鼻子又直又翘,配上娇嫩欲滴的红唇,让人不得不魂牵梦绕。

    “公子辛苦了,请移步至东厢用膳和休息,这里由我来照顾小姐。”素纱端着一碗肉汤进来。

    姜阳正想说不用,可肚子不争气,尴尬地发出“咕咕”两声叫声。这也难怪,姜阳半天滴水未进,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出了西厢房,姜阳很想顺便参观参观这座大宅子,但顾念初来乍到,此举不太妥当,只能乖乖跟在引路婢女身后移步至东厢。刚落座,林妈就安排手下的婢女上菜。上菜婢女排成一排,含胸低腰,鱼贯而入将菜品摆在姜阳面前的大案几上。姜阳见这架势,看得正开心,突然察觉末位婢女的双手双脚在微微颤抖。姜阳用余光瞄到林妈一直神色严肃地紧盯着那名婢女。这个举动立即让姜阳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姜阳不动声色地瞅了瞅那名婢女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汤品,心中有顿时有了主意。

    一声“哐当”,那汤被姜阳打翻在案。姜阳脸上故意露出很意外且无辜的神情。

    看到汤品打翻,林妈的脸色立即闪过一丝愠怒,马上命令那名婢女:“还不快去,重新给公子再送一碗汤来。”

    姜阳连忙接话:“不用麻烦了,林妈。这还有这么多菜品,够吃了。那汤就不用麻烦了。”

    “回公子的话,这是府里的规矩,用膳前必须喝汤。这法子最能保养身子了。”林妈边说边瞪眼,示意那名奴婢快去再去取汤,“公子等会一定要尝尝这汤,鲜美无比。小姐最爱喝这汤了。”

    “夫人爱喝的汤,我定要尝尝。因我曾得过胃疾,宫中医者令千叮万嘱用膳前定要服药。”言毕,姜阳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绿色小药丸放在掌中,接着大大方方地当着众人的面服下。

    话语间,那名婢女已重新端汤进来,再一次摆放在姜阳的面前。

    “公子趁热,尝尝这汤。”林妈脸上堆满别有用心的笑意。

    此刻林妈的笑让姜阳觉着天下最令人恶心的,莫过于这种用最热情的语气哄你吃下最冷冰冰的恶意,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耍坏来得让人心安。

    姜阳藏起恶心,笑嘻嘻地回道:“好呀。我定不辜负林妈的良苦用心。”姜阳拿起勺子,轻尝了一口汤,“果然鲜美无比,好汤。”

    “公子觉得好喝,再多喝些。”

    姜阳顺从地准备再喝一口,突然手中的勺子毫无征兆地掉了。接着姜阳面容扭曲,全身抽搐,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送汤的那名婢女见状,身子瞬间软趴趴地跪在地上。

    姜阳滚了几圈后,便没了动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众婢女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魄不全,个个待在原地,不敢乱动。此时门外来了一人,来者正是纪管家。纪管家一进门便与林妈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默契地靠近躺在地上的姜阳,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只见躺平的姜阳瞪着眼睛,嘴角挂着鲜血,四肢伸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

    纪管家见状蹲下来探了探姜阳的气息,接着悄悄对林妈打了个眼色。

    林妈此时便高声对众人说:“今日之事是公子十分挂念先王,伤心过度,以致于心神耗尽,跟随先王而去了。”

    众仆抖着声音,齐声答道:“是。”

    “若今日之事让我听到谁私下议论,定不饶他性命。你们四个将公子的尸体抬下去。”林妈厉声命令道。

    四名守卫打扮的壮丁得令走来,咚咚的脚步声慢慢逼近姜阳的“尸身”。

    “林妈好大的威严!佩服佩服。”

    众人以为死翘翘的姜阳此时居然开口说话了。在场的众人听到这说话音皆倒吸一口凉气,惊恐万分地看着姜阳自顾自地站起来,脸上挂着笑意。这一笑把众人吓傻了,胆大的跑了,胆小的腿软瘫坐在地。还是纪管家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大喊:“啊,原来公子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呢。我们都被公子骗了。公子的戏法真好,我们众人都上当了。来,我们大家给公子一点掌声。”众人一听,心态逐渐回复正常,纷纷附和着鼓掌,小声议论,这公子演技真好,演得跟真的一样。

    林妈也跟着附和着纪管家说:“对呀,公子演得真好。刚才那些话是老奴见识浅薄,随口乱说的,望公子恕罪。”林妈惶恐地瞟了纪管家一眼,纪管家用眼神示意,暗暗安抚林妈。

    这些小动作姜阳皆看在眼里,对着林妈微笑道:“林妈可喜欢刚才我的表演?林妈好像提前知道我要表演什么,还十分配合我,辛苦林妈的一片好意了。”

    林妈不敢直视姜阳的笑脸,心虚地回道:“公子说笑了。”

    纪管家和林妈看着眼前生龙活虎般的姜阳皆心生疑窦,亲眼看见他喝下那毒汤,然后毒发身亡,为何又死而复生?莫非这公子真的是使了什么戏法,骗了他们?看来用毒杀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此事不妙,于是纪管家忙打圆场地向姜阳作揖道:“公子若无其他事,下人们便退下,不打扰公子用膳了。”说罢,纪管家便带着众人退下。很快,整个东厢房只剩姜阳一人。

    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后,用手轻轻检查一下刚才被自己咬伤的舌头,伤口不大,但咬舌之痛让姜阳不禁皱着眉头。姜阳想起昨日鲍叔的话还有以往的种种刺杀,站在窗前,抬头望着挂在天上的月牙。新月幽暗,最适合掩盖杀意。姜阳清楚方才对方没得手,肯定还会有后招,只是不知自己还能否看到明晚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