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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深宫(2)

    “诸儿,回来啦,来,坐到母亲身边来。母亲有些事要跟你说。”郑夫人满眼慈爱地招呼着姜诸。对于姜诸,郑夫人是操碎了心,并不是说仅仅因为天下父母心,是她觉着自己始终是亏欠姜诸的,她无法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正常的童年。在她看来,正因如此,姜诸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爱憎形于色,喜敏感易怒,我行我素,无法无天。

    “见过母亲,诸儿今日累了,想早些回寝室休息了。明日再陪母亲叙话。”姜诸略为烦厌地说着,转身便欲退下。他是一刻也不想和母亲两人独处一室。而且他猜想母亲十有八九又准备劝说要远离姜萱,天下女子多得是,偏偏这姜萱不行。姜萱此刻接近他是有目的。这些话他听烦了。如今他已长大成人,不再需要听母亲的话了,而且母亲的话他已听够了,今后他会自己拿主意。

    郑夫人看出姜诸不想跟她交谈的意图。唉,分开这些年了,姜诸对自己还是如此疏远厌恶。可眼下多年的筹谋不能一朝丧,郑夫人不得不一再坚持:“诸儿只是坐着,费不了许多神,我有要紧事要告知诸儿。坐下吧。是有关于你的一些秘密。”

    平时只要姜诸露出一丝厌烦的神色,郑夫人便会识趣不提。今日有些反常。姜诸抿着嘴,不情愿地望了郑夫人一眼,见郑夫人神色坚定,神情坚绝,料想也不好再三推脱。说是有关自己的秘密,姜诸倒是好奇,只好不情不愿地隔了半丈远侧身背对着郑夫人坐下。

    待姜诸坐好后,郑夫人缓缓走到姜诸面前,捧起姜诸的脸,不管姜诸正在抗拒地往后退,紧紧捧着,丝毫不放手,认真端详,细细地,慢慢地,反复地,一寸一丝皆不放过。其脸色也变化莫测,三分惧怕,三分不可置信,三分如释重负,外加一分得意暗笑,最后变成大笑起来。

    姜诸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反应,令人毛骨悚然,一时也愣在那,不再反抗。这笑声很复杂,时而压抑,时而讥笑,时而解脱,时而伤感,时而满足。郑夫人这癫狂的状态持续了好一阵。

    对于郑夫人突如其来的狂笑,姜诸不知所措,整个人像被人提着头的小狗一般,梗着脖子在那惊恐且不解地呆坐着。

    突然郑夫人的手摸向自己的下巴,姜诸被这突发状况吓懵,一时没反应不过来。郑夫人动作利索,一撕一扯,姜诸脸上原本的人皮面具被郑夫人一把扯下来了。郑夫人将那面具紧紧握在手里,一动不动地直起身子平视姜诸真正的面目。

    姜诸下意识地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脸,扭头,不敢迎上郑夫人的目光。

    郑夫人嘴边挂笑,温柔地拿开他的手,将姜诸的脸转向自己:“诸儿,让母亲好好看看你真正的脸。”郑夫人用眼光慢慢地抚摸露出本来面目脸庞上的每一寸肌肤,认真细致地看了又看,眼里深情又感动,湿润了的眼睛像一池秋水般波光粼粼。

    姜诸面具下真正的脸因长时间戴着人皮面具,肤色变得惨白。人皮样貌看到的双眼皮变成了丹凤眼,之前有弧度的鼻梁变笔直了,圆润的下巴变得如刀刻般流畅,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显现出来。带上面具时是稚气未脱的青葱少年,露出真正面目的姜诸是星目剑眉,轮廓分明的美男子。

    姜诸不明白母亲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平日在宫里可是要求极其严格,不能跑,不能出汗,不能碰水,不能照镜子,不能踏出景和宫半步等等,所有与样貌有关的事统统皆不能做。

    随着姜诸年岁渐长,这些约束犹如丝线般缠着姜诸,缠得让他透不过气来,最终姜诸奋力反抗,以死相逼才能让郑夫人勉强点头允许他离宫参军。

    今日母亲为何一反常态,破坏自己立下的规矩,姜诸不解地问:“母亲,你不是交代过诸儿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诸儿,你知道母亲为何要强迫你戴上人皮?起初你还天天问我,问方士为什么,可是我们都没有回答你。时间渐渐久了,你也不问了。你知道吗?母亲当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说着,郑夫人双目湿润,伸手将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姜诸温柔抱在怀里。

    “母亲,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抱我了。”

    “是的,从你九岁时开始慢慢改变容貌就未曾抱过。这其中的原因,就算当年你天天追问,母亲也从未向你透露半分。”郑夫人慈爱地抚摸着姜诸的头发,觉着这么多年的煎熬终于有了盼头,“如今诸儿即将是东齐的国君了,这个中的原因应该让你知道了。今夜你想知道什么,你便问吧。”

    “真的吗?”姜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母亲终于松口解答藏在自己心里头多年的疑问。这事不可思议,专横多年的母亲今日转性子了。

    郑夫人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肯定答道:“是的,想问的皆能问。”

    再次得到肯定答复后,姜诸才信以为真,思索再三。姜诸开口问道:“九岁时,为何从我戴上面具开始,母亲和姜阳皆对我避而远之?这是为何?我这容貌让你们如此害怕?”姜诸开始变得恼怒,“你们凭什么嫌弃我的容貌?”姜绪一眼瞧见郑夫人握在手中的面具,一把抢了过来,直逼在郑夫人眼前,质问道,“这东西是你强迫我戴上的,可等我戴上了,你却变得嫌弃,你究竟想让我怎样,才能让你满意。”最后一句,姜诸咆哮着,双目圆瞪,腰挺得直直的,将多年的委屈随着怒吼一并宣泄出来。

    可下一刻姜诸脸上的怒气逐渐消失,突然扁着嘴,双眼委屈,方才张牙舞爪的强势崩塌了,取而代之是嚎啕大哭,手中的面具无声无息地掉在地上。姜诸身子软了下来,坐在地上,痛苦地用双臂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上下抽动。

    郑夫人再次心疼地抱着姜诸,她的诸儿委屈得够久的了。郑夫人的心情也跟着姜诸的哭声沉痛不已。

    姜诸带着哭腔道:“母亲,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容貌丑陋不堪,你们才如此对我?你和姜阳都不理我,姜阳还说要跟我做一辈子的兄弟,他背弃诺言,我恨他!我恨他!母亲,我也恨你!为何我不能像普通孩童那样随意玩耍?我恨你们!这些年,只有姜萱一心一意对我好。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是坏人……”到了后面,姜诸的大脑已被悲伤委屈占据,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喃喃自语地重复一句话。这十七岁的孩子承受了太多压力。

    郑夫人听见姜诸的诉说,心如刀割,此刻才明白自己以为的保护其实是在伤害。

    待姜诸慢慢平静下来后,郑夫人温柔地抬起姜诸的头,一脸认真地直视姜诸的双眼对他说:“诸儿,你听母亲说,你天生的容貌一点都不丑,反而很好看。母亲敢说,你是母亲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姜诸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拿出最后的倔强在反问:“真的?母亲莫不是又想骗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郑夫人微笑着说:“真的,我没骗你。今晚我便将所有事的原因皆告知于你。来,挨着母亲身边坐好,我细细说与你听。”郑夫人轻轻地拉着姜诸坐在自己身边。

    此时的姜诸是虚弱的,任由郑夫人摆布。

    ”还记得你九岁那年,母亲让你装病,卧榻不出?”

    公子诸呆呆地点点头,答道:“记得。”

    郑夫人满脸春风地看了姜诸一眼:“你知道吗?那是因为你长得越来越像你父亲。”

    “长得像父王有何不妥?我半年前回宫时就曾听闻宫婢私下议论,说我长得极像父王。”

    “在这个宫里,如果你长得越来越像你的父亲,对你来说,那就离死期不远了。”

    姜诸被这句话整糊涂了,是自己哭傻了吗?

    郑夫人顿了顿接着说,“他们说的是,你戴着面具像那东齐王,可你想过,你脱下面具像谁?”

    “这……”姜诸犯难了,从小不给照镜子,姜诸以为自己容貌丑陋,免得自己瞧见自己的外貌伤心,便也形成有意回避照到自已外貌的任何物件。因此,姜诸根本不知自己样貌长成怎样,更别提知道自己长得像谁。

    郑夫人见姜诸回答不出来,便知他从来都不知自己长什么样。郑夫人心疼地说:“这都是怪母亲。是母亲太害怕,太害怕失去你,害怕你因为你天生的容貌而丢掉性命。母亲本意是想保护你的。诸儿,你认真听母亲说,其实你的亲生父亲并非是东齐王,是纪王。”

    “纪王?纪王是谁?我怎从未听过此人名号?纪王是哪个地方的诸候王?母亲,你说我的亲生父亲是纪王?这是怎么回事?”姜诸皱着眉头问,怎么凭空冒出一个纪王来说是他的亲生父亲?此事莫名其妙。姜诸期盼着郑夫人的答复。

    郑夫人垂下双眸,嘴角轻微抽动,咬了咬牙,握紧拳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过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终于在姜诸的注视下开口说道:“诸儿,母亲先与你说一件令母亲十多年来都既害怕又气愤,每当想起,夜不能寐的往事。十七年前,东齐为了扩大疆土,增强国力,便派兵攻打位于东齐疆界东边的纪国。纪国背靠大海,疆土线只与东齐和不周国相连,而纪国被打败后,东齐如愿地成为诸候间第一大国。可当年丧心病狂的东齐军并没有因为纪国投降,就此鸣金收兵,进行国书交割。有一个魔鬼带着大批的东齐兵冲进了纪国的王宫。而你的父亲纪远,也就是纪王,见东齐兵来势汹汹,情急之下便将我藏在衣柜中。刚藏好,他们便冲了进来,大肆杀掠,纪远想着与魔鬼再谈谈国书交割的事,可那魔鬼根本不听,一刀便把纪远杀了。你听过血从喉咙喷洒而出,一刹那飞溅在木板上的声音吗?同一时间无数个嗒嗒嗒嗒在你耳边响起,那是世界崩塌的声音。你母亲,我亲耳听到过,也永远忘不了那声音。那是我这辈子心爱之人用他的血最后为我奏的乐章。”

    姜诸上阵杀敌过,也曾被滚烫的血飞溅到自己脸上,但他只为完成任务,从来不会也不敢想背后蕴含的意义。因为想了便有了对生命的敬畏,心肠便会变得柔软,不再是沙场上那人人惧怕的杀破天。因此他不愿让自己放松去体验母亲当时的感受,只是沉默地坐着,听着,知道这里面是伤心欲绝的。

    郑夫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我躲在柜中能感受到纪远的血慢慢流光,身体慢慢变冷,我与他是心意相通的,这些我皆能感受到。但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冲出去救他,也不能陪他一起踏上黄泉路。我心中默默对纪远许下诺言,今生无法厮守到老,只能有待来生。我是他的希望,是纪国的希望。我只能浑身颤抖地蜷缩在衣柜里。衣柜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我咬着自己的手,将悲痛化为痛苦,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心里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吧。我一抬眼,便从衣柜的缝里瞧见杀死纪远那魔鬼的面容了。可那魔鬼杀人后竟没有一丝愧疚之情,反而是得意和满足,仿佛这血腥杀戮在他眼中是如同狩了一场兽猎,那般稀松平常。我恨死这杀人如麻的魔鬼,可那时的我又能怎样?悲愤的我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郑夫人神色悲伤地抚摸着那左手虎囗处遗留的陈年牙印。

    姜诸也跟着郑夫人的动作看过去,见到那道深深下窝的牙印,可想而知当时是咬得多么用力,直至深可见骨。

    “如今回想起来,原来那还不是最可怕的。那只是开始而已。躲在柜中的我突然发现一角裙脚露在柜子外面,一边忍着悲痛,一边想偷偷地把裙脚拉回,心中祈祷不要被柜外的魔鬼发现。可天不从人愿,我还是被发现了。魔鬼一下子打开柜门,拿刀指着我,命令我出来。我害怕极了。我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接下来这魔鬼会如何对我。”郑夫人双拳紧握,四肢冰冷。

    姜阳看到母亲这样,知道当时母亲定是害怕极了,此事对她伤害很深。事隔多年,还是如此害怕,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

    郑夫人停顿下来,深吸一口气,还是缓缓地继续讲下去:“待我战战兢兢地走出衣柜,站在他面前时,我知道他惊呆了。接着一阵狂笑后,便扑到我身上,一顿乱亲,我对这个行为厌恶至极。此时我拿出藏在身后的匕首往他的背后用尽全身力气一捅,他停止了所有动作,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我以为他会就此给我一刀,让我死得干脆。谁知他也不管那匕首,直接将我扛在肩上,带回军营,带回东齐王宫,带到这束缚我一生的牢笼。”郑夫人悲痛地抬头看了这宫殿一眼,深吸一口气,眼中噙满了泪水。

    “那母亲口中的魔鬼是父王?那纪远便是我的亲生父亲?母亲当年被掳来时便怀有我了?”姜诸虽然眼看母亲很是悲痛,但事情还是要搞清楚的。

    “没错。那魔鬼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是纪远,是纪王。那时我和纪远刚刚得知我怀上你了,要不是你的缘故,我应该当时便随纪远而去了,我和你都是带着你父亲的希望活下来的。”

    郑夫人最后的一句话让姜诸顿时觉得烦燥,怎么又多一层枷锁套在自己身上。在姜诸看来,此事很明了,自己并非是东齐王的亲生骨肉,是纪王的。而东齐王又灭了纪国,杀了纪王——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自己即将继承东齐王的王位。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此事姜诸漠不关心。因为从小到大,在他看来东齐王更像是个陌生人,说话见面没几回。如今告诉他纪王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姜诸并没有什么得失感,本来有父亲和没父亲是一样。姜诸真正在意的是两方面。一方面说明自己和姜萱便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俩人,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这值得高兴。可另一方面,自己和姜萱的两人感情中原本最大的阻碍是世俗上的姐弟关系,可这阻碍上一刻拔去了,下一刻扎进一根更深更大更长的刺——家国情仇。这家国情仇是最会棒打鸳鸯的。想到这些,姜诸的心情是跌宕起伏的,一时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郑夫人以为姜诸对自己的身世很在意,见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但有些话却是不能不趁眼下挑明开,这也是今夜郑夫人特意留下姜诸的原因。

    于是郑夫人劝解道:“诸儿,其他的不要多想,眼下你已是东齐的储君,你的真实身份是不能公开的,若被他人知晓,非但不能继承王位,还会带来杀身之祸。天下没有哪一个宗室能容忍王亲贵族里出这种血统不纯的事,他们最看重的永远只有血统,并非伦理。这就是我当年为什么非要你戴上人皮面具的原因。你越大越像纪远,若被东齐王看见你的样子,便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孩儿,你会没命的。”

    原来当年的事便是如此,为了一个秘密,自己的一生也变成了秘密。姜诸一时觉得可笑,自己十七年来的人生是个笑话,是个骗局,骗来了身份,骗来了王位。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郑夫人顿了顿,抓着姜诸的手坚定地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往前走,不能回头,登上王位,诸儿才能活命。只有活下去,其他的才有可能。”

    姜诸懂得母亲说的“其他的”是指什么,十有八九指的是与姜萱的感情。

    郑夫人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嘴快,又往他与姜萱的感情事上若有所指。沉静片刻后,郑夫人正色道:“诸儿,事到如今,我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你,除了继承王位活下去,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就是要恢复纪国的国号。朝堂上的事,母亲己为你打点好,等你登上王位后,东齐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那时我们便能易姓改号,重新恢复纪国。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东齐就又变回是我们纪国了。这便是用来祭奠纪国当年被血洗的亡魂最好的礼物。”

    姜诸一时觉得脑袋乱哄哄的,怎么又冒出一件恢复国号的事,顿时心烦意乱。自己活在这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怎么有这么多枷锁一件件地往上套?他们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只知道一味地强加各种目标在自己身上,自己只是他们手中的傀儡,登位,复纪,当纪王,娶他不喜欢的人,加塞各种各样以为他好的名义的事情给他。此刻,姜诸己看到自己这一生的尽头是怎样了。

    郑夫人见姜诸低头沉思,默不出声,以为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些。不过作为母亲,有些事她还是想再三提醒自己的儿子,不想他以后受到伤害。“诸儿,你有没有想过姜萱在你此次回宫后故意接近你,是不是有其他目的?或许她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姜萱经历丰富,她的想法会很复杂,她或许是在利用你。”

    姜诸厌恶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便扭过头去看别处。母亲此刻己迫不及待,是想以他好的名义来将他洗脑,变成一具真正听话的傀儡。

    郑夫人明知他不爱听,可话已经说开了,抿了抿嘴,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知道你不爱听,我是不喜欢姜萱和你在一起,但我还是要劝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和萱儿此生是不可能的,在你们之间除了名义上的姐弟身份,还有杀父弑母之仇。你知道的,姜萱多年来未曾放弃追查先王后当年被毒杀之事的吧。总有一天,她会查出真相,先王后毒杀之事是我派人做的。若你们继续走下去,得到的也只能是互相伤害,遍体鳞伤,还不如趁早结束,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