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母在
韩墨虎出了普觉寺大门，街道早已不复前些年的热闹，远处了了几处高楼灯火随风摇摇荡荡，几个乞丐偎着墙根半躺半坐，一动不动。
他尽量放轻了脚步，急急的往家里赶去，偶尔惊醒几个乞丐，抬头时韩墨虎的身影便已经融于更远的黑暗中，便又睡了过去。
又行了约一炷香，家里的灯火已遥遥在望，心无旁骛行夜路，却是觉着比那白日里快了许多。
韩墨虎索性跑了起来，到了门口，放缓脚步，正欲拍门，却见门边阴影处转出一个人影儿，韩墨虎吓了一跳，不自禁退了一步，紧握双拳，便要发声，借着微弱的月光已是看清了这人影儿的长相，不是他老子韩三五是谁？
韩墨虎看着韩三五拖着瘸腿，满脸疲惫，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应是见自己夜深人静还未归家，特地出门迎一迎。这些年的应天城，晚上可不是很太平。
眼中微微有些酸涩，下午那会儿对韩三五的怨气早已经烟消云散，父子哪有隔夜仇，想要说些什么，俩人门口对视了会儿，却是相顾无言。
便一前一后推门回到家中，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烛光，窗户上投射着残缺不全的影子，偶尔晃动着，俩人几步跨过了小院，掀开竹帘进了堂屋。
自家娘亲抱着老三坐在床边，六岁的孩子应是已经犯困了，老二端坐在饭桌旁，在桌面腾出一片空处借着烛光看书。本是安安静静的堂屋随着韩三五与韩墨虎进门重新又热闹了起来。
母亲韩赵氏，轻轻把老三韩青羊放在床上，温柔的对着韩墨虎一笑，
“老大回来啦，我去把菜热一下咱们赶紧吃饭，”
说着便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已经没了热气的饭菜去院子里。
韩墨虎伸手想去帮忙，装睡的韩青羊却从床上一跃，跳向韩墨虎，韩墨虎赶紧伸手搂住这个小不点，便被这个幼弟黏住了。
韩青羊自会蹒跚走路时，便喜欢与自家大哥玩耍，倒是对那个书呆子般的二哥韩玄龙不怎么亲近。
“大哥大哥，你遇着什么好玩的啦，这么晚了才回家，快讲给我听听。”
韩墨虎便捡着平日里韩青羊感兴趣的故事连编带蒙说了些，听得韩青羊两眼亮晶晶，充满了向往，缠着韩墨虎问了一遍又一遍，实在编不下去了，韩墨虎就再三保证，下次一定会带他上街，才算是放过了他。
韩玄龙待大哥哄好了三弟，便主动打招呼：
“大哥回来啦。”
简单的问候了一声，便又低下头看书，韩墨虎抱着韩青羊走过去，坐在韩玄龙边上，细细的问了他今日的功课，有无被同窗欺负霸凌，笔墨用具可还足量等等。
韩墨虎身为大哥，对两个弟弟都是一般的疼爱关照，并不会因为韩青羊喜欢与他亲近，韩玄龙文静近乎冷淡而有所区别。
在他心里，身为大哥照顾弟弟本就是义务。
更何况，偶然间几次听爹娘与街坊邻居闲聊，言语之间对韩玄龙就读应天书院充满了自豪，对于大字不识两个的平头百姓而言，读书人，天生便带着光环，韩玄龙比之他这个好武爱闹的大儿子，也许更能让他们在外人面前感到骄傲。
所以即便韩墨虎不爱读那些圣贤文章，也时时关心二弟的学业，不单是出于兄长对弟弟的爱护，也是尽力让爹娘心中这个光宗耀祖的希望成长平顺一些。
韩玄龙依旧是低着头看书，只是摇了摇头，韩墨虎丝毫不以为忤，老二自八岁起，便能静心修学，枯坐整日研究圣贤经典，虽不甚明白他所说“子非鱼”是个什么鱼，也不影响他打心底佩服韩玄龙。
韩三五倚在床梃边看着兄弟三人，脸上的疲惫之色褪去了不少，，嘴角也洋溢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赵氏端着热好的吃食进了屋，韩玄龙便收起了桌上的书册，韩墨虎也放下了韩青羊，帮着母亲装摆饭菜。
韩青羊迈着小短腿，使尽了浑身气力拖来了一张凳子来。不消片刻，在全家人的努力之下，一家人围着饭桌准备妥当，终于要开饭了。
韩玄龙一直秉承圣人教诲，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人这五年多的时间也习惯了他这个规矩，甚少与他搭话，桌上主要是韩赵氏、韩墨虎、韩青羊三人不停的聊着家常，偶尔韩三五插几句，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待得这顿晚饭接近尾声，韩墨虎犹豫再三，还是向家人讲了白日里普觉寺的经历，虽然玄明再三强调仙凡有别，只是面对自己的亲近家人，韩墨虎怎么也不能割舍开来。
韩三五夫妇听了大儿子踏入“修仙”之路，只觉得如听天书，好不容易理清了才理顺了思路。但并没有韩墨虎想象开心喜悦，脸上反倒充满了担忧之色。
想来是听了韩墨虎着重叙述的几次修界大战，让他们觉的修仙也是充满荆棘，遍布危险。但瞧着韩墨虎脸上的兴奋之情，韩三五夫妇却也不忍心因此便断了儿子的仙缘。
只是越想便越担忧，韩赵氏竟是眼圈逐渐的红了，韩墨虎这下便有些手忙脚乱，忙一叠声的问母亲为何感伤。
韩赵氏却也不想开口，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打小纯良宽厚，是至孝之人，只需自己开了口，便是让他放弃一切留在身边，韩墨虎也会不带分毫犹豫，更不会因此后悔。
因为她比这个儿子更懂他自己，在韩墨虎眼中，家人永远是最为重要的。
韩玄龙不忍看着母亲伤神，便主动开解到：
“娘，大哥方才也说了，他是跟城里普觉寺的和尚修行，书中言道‘修行无岁月’，大哥，说不定几十年的光景还呆在应天城呢。”
看着母亲希冀的眼光，韩墨虎也顺着说道：“是啊是啊，我师尊说了，不必外出，留在这便成。”，他虽不知为何老二这样说，但是看着母亲转忧为喜，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顺着说了起来，至于用不用外出，日后再说也不迟。
兄弟俩齐心好歹哄得韩赵氏开心，此时韩青羊早已经歪在韩墨虎怀中睡了，将韩青羊交给韩赵氏，韩墨虎与韩玄龙便出了堂屋，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月上中天，院里竟是比韩墨虎刚回来那会儿还要亮上三分，即使不掌灯，也可清晰视物。韩墨虎伸了个懒腰，便要回西屋睡觉，折腾了一天，累的不轻。
韩玄龙叫住了他。
“大哥，那佛教修行，若是想修个皮毛出来，怕是要深明佛理，甚至要受持八戒出家为僧，你，可想清楚了。”
“不妨事，平日里我也对那佛祖敬的紧。”韩墨虎满不在乎的说。
韩玄龙便不再言语，兄弟二人各自回屋休息。
应天城灯火渐息，整个城池沐浴在月光中，安静且庄严。
他尽量放轻了脚步，急急的往家里赶去，偶尔惊醒几个乞丐，抬头时韩墨虎的身影便已经融于更远的黑暗中，便又睡了过去。
又行了约一炷香，家里的灯火已遥遥在望，心无旁骛行夜路，却是觉着比那白日里快了许多。
韩墨虎索性跑了起来，到了门口，放缓脚步，正欲拍门，却见门边阴影处转出一个人影儿，韩墨虎吓了一跳，不自禁退了一步，紧握双拳，便要发声，借着微弱的月光已是看清了这人影儿的长相，不是他老子韩三五是谁？
韩墨虎看着韩三五拖着瘸腿，满脸疲惫，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应是见自己夜深人静还未归家，特地出门迎一迎。这些年的应天城，晚上可不是很太平。
眼中微微有些酸涩，下午那会儿对韩三五的怨气早已经烟消云散，父子哪有隔夜仇，想要说些什么，俩人门口对视了会儿，却是相顾无言。
便一前一后推门回到家中，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烛光，窗户上投射着残缺不全的影子，偶尔晃动着，俩人几步跨过了小院，掀开竹帘进了堂屋。
自家娘亲抱着老三坐在床边，六岁的孩子应是已经犯困了，老二端坐在饭桌旁，在桌面腾出一片空处借着烛光看书。本是安安静静的堂屋随着韩三五与韩墨虎进门重新又热闹了起来。
母亲韩赵氏，轻轻把老三韩青羊放在床上，温柔的对着韩墨虎一笑，
“老大回来啦，我去把菜热一下咱们赶紧吃饭，”
说着便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已经没了热气的饭菜去院子里。
韩墨虎伸手想去帮忙，装睡的韩青羊却从床上一跃，跳向韩墨虎，韩墨虎赶紧伸手搂住这个小不点，便被这个幼弟黏住了。
韩青羊自会蹒跚走路时，便喜欢与自家大哥玩耍，倒是对那个书呆子般的二哥韩玄龙不怎么亲近。
“大哥大哥，你遇着什么好玩的啦，这么晚了才回家，快讲给我听听。”
韩墨虎便捡着平日里韩青羊感兴趣的故事连编带蒙说了些，听得韩青羊两眼亮晶晶，充满了向往，缠着韩墨虎问了一遍又一遍，实在编不下去了，韩墨虎就再三保证，下次一定会带他上街，才算是放过了他。
韩玄龙待大哥哄好了三弟，便主动打招呼：
“大哥回来啦。”
简单的问候了一声，便又低下头看书，韩墨虎抱着韩青羊走过去，坐在韩玄龙边上，细细的问了他今日的功课，有无被同窗欺负霸凌，笔墨用具可还足量等等。
韩墨虎身为大哥，对两个弟弟都是一般的疼爱关照，并不会因为韩青羊喜欢与他亲近，韩玄龙文静近乎冷淡而有所区别。
在他心里，身为大哥照顾弟弟本就是义务。
更何况，偶然间几次听爹娘与街坊邻居闲聊，言语之间对韩玄龙就读应天书院充满了自豪，对于大字不识两个的平头百姓而言，读书人，天生便带着光环，韩玄龙比之他这个好武爱闹的大儿子，也许更能让他们在外人面前感到骄傲。
所以即便韩墨虎不爱读那些圣贤文章，也时时关心二弟的学业，不单是出于兄长对弟弟的爱护，也是尽力让爹娘心中这个光宗耀祖的希望成长平顺一些。
韩玄龙依旧是低着头看书，只是摇了摇头，韩墨虎丝毫不以为忤，老二自八岁起，便能静心修学，枯坐整日研究圣贤经典，虽不甚明白他所说“子非鱼”是个什么鱼，也不影响他打心底佩服韩玄龙。
韩三五倚在床梃边看着兄弟三人，脸上的疲惫之色褪去了不少，，嘴角也洋溢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赵氏端着热好的吃食进了屋，韩玄龙便收起了桌上的书册，韩墨虎也放下了韩青羊，帮着母亲装摆饭菜。
韩青羊迈着小短腿，使尽了浑身气力拖来了一张凳子来。不消片刻，在全家人的努力之下，一家人围着饭桌准备妥当，终于要开饭了。
韩玄龙一直秉承圣人教诲，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人这五年多的时间也习惯了他这个规矩，甚少与他搭话，桌上主要是韩赵氏、韩墨虎、韩青羊三人不停的聊着家常，偶尔韩三五插几句，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待得这顿晚饭接近尾声，韩墨虎犹豫再三，还是向家人讲了白日里普觉寺的经历，虽然玄明再三强调仙凡有别，只是面对自己的亲近家人，韩墨虎怎么也不能割舍开来。
韩三五夫妇听了大儿子踏入“修仙”之路，只觉得如听天书，好不容易理清了才理顺了思路。但并没有韩墨虎想象开心喜悦，脸上反倒充满了担忧之色。
想来是听了韩墨虎着重叙述的几次修界大战，让他们觉的修仙也是充满荆棘，遍布危险。但瞧着韩墨虎脸上的兴奋之情，韩三五夫妇却也不忍心因此便断了儿子的仙缘。
只是越想便越担忧，韩赵氏竟是眼圈逐渐的红了，韩墨虎这下便有些手忙脚乱，忙一叠声的问母亲为何感伤。
韩赵氏却也不想开口，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打小纯良宽厚，是至孝之人，只需自己开了口，便是让他放弃一切留在身边，韩墨虎也会不带分毫犹豫，更不会因此后悔。
因为她比这个儿子更懂他自己，在韩墨虎眼中，家人永远是最为重要的。
韩玄龙不忍看着母亲伤神，便主动开解到：
“娘，大哥方才也说了，他是跟城里普觉寺的和尚修行，书中言道‘修行无岁月’，大哥，说不定几十年的光景还呆在应天城呢。”
看着母亲希冀的眼光，韩墨虎也顺着说道：“是啊是啊，我师尊说了，不必外出，留在这便成。”，他虽不知为何老二这样说，但是看着母亲转忧为喜，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顺着说了起来，至于用不用外出，日后再说也不迟。
兄弟俩齐心好歹哄得韩赵氏开心，此时韩青羊早已经歪在韩墨虎怀中睡了，将韩青羊交给韩赵氏，韩墨虎与韩玄龙便出了堂屋，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月上中天，院里竟是比韩墨虎刚回来那会儿还要亮上三分，即使不掌灯，也可清晰视物。韩墨虎伸了个懒腰，便要回西屋睡觉，折腾了一天，累的不轻。
韩玄龙叫住了他。
“大哥，那佛教修行，若是想修个皮毛出来，怕是要深明佛理，甚至要受持八戒出家为僧，你，可想清楚了。”
“不妨事，平日里我也对那佛祖敬的紧。”韩墨虎满不在乎的说。
韩玄龙便不再言语，兄弟二人各自回屋休息。
应天城灯火渐息，整个城池沐浴在月光中，安静且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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