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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本太郎的变术

    “将军从窗口飞走了?混账东西!让人难以理解了!高桥将军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你要马不停蹄抓紧时间,查出高桥将军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特高课,性格孤僻的山本大佐最信得过的人,只有副官小林进三。特高课里面没有人知道,小林进三是山本太郎大佐的外甥,山本大佐要求小林进三把俩人之间的关系掩盖十分严实,便于山本大佐严密控制整个特高课。山本大佐还派副官小林进三到司令部小心翼翼地打探动静。

    小林进三回来报告说:“高桥太郎将军神秘失踪事件的诡秘程度,不仅在特高课引起了震动,就连日军驻上海司令部也闹得沸沸扬扬,人们议论纷纷惶恐不安。甚至有人在背后议论出一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样的天大的笑话?”

    “舅舅,我不敢讲。”

    “嗯?现在没有第三人,讲。”

    “是。有人说,共产党红宝石突击队里的人懂得妖术。就是那个假扮日本人的中国人把高桥太郎瞬间变小了,变得非常小,装进火柴盒里,塞在腰间带出了樱花会馆。中国有本非常著名小说名叫《封神演义》,里面的各路神仙能够移山倒海!何况是对一个人了。他说若是还不信,有本事你说出令人信服的高桥将军失踪原因!”

    山本太郎抱着侥幸问:“有没有人知道高桥将军失踪的原因?”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居然说,山本大佐号称日本军部闪闪发亮的白珍珠,他智慧超群都没有查出高桥将军失踪的原因,你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的话?”

    山本太郎愤恨地说:“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莫大羞辱!上海出现了红宝石突击队,干出了绑架高桥将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怎么办,我一定要找到红宝石突击队东方江河!”

    又一天,日军驻上海市司令部司令官办公室内,山本太郎大佐低头站立着。

    佐藤司令官质问说:“查到没有,共产党红宝石突击队是怎样绑架高桥将军的?”

    “报告将军,眼下还不清楚,我正在尽全力追查!”

    佐藤中将手里拿着一封邮递信函,“你看看这封来函吧。为什么又出现一个东方江河?红宝石突击队队长是东方江河,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大队长名字不是叫东方江河吗?”

    山本大佐回答说:“红宝石突击队队长东方江河和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大队长东方江河可能就是一个人。”

    佐藤将军忧心忡忡地告诫说:“你要密切注意,东方江河离开太湖来到了上海,他们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绑架高桥将军吗?他们正真的目的是什么,你一定要特别提高警惕不可大意!一定要抓到东方江河!”

    “我记住了,司令官阁下,我一定尽全力追查!一定设法抓到东方江河。”

    “山本,红宝石突击队队长东方江河来函目的是要求交换人质,开出交换人质的条件非常苛刻,不给我们任何回旋余地。我要求你答应红宝石突击队队长东方江河的条件,用共产党叛徒周尚德尽快把高桥将军完好无损地换回来,好向内阁和军部交待。听到没有?”

    “长官,是。”

    佐藤将军松了一口气,说:“山本君,你把东方江河的来函读给我听!”

    “是。”

    山本太郎战战兢兢拿起邮递信函,念道:“共产党来函明确提出,日方想要回高桥将军:

    一、日方必须交出共产党叛徒周尚德。

    二、交换人质地点必须在上海以西的红土坡中部平地上,时间是第二天(星期四)上午十点整。

    三、日方不得预先设伏,日方只能有五人出面,日方从红土坡北路上坡,交换人质后仍然从北路离开。

    否则,高桥将军必死。

    落款是新四军红宝石突击队队长东方江河。

    将军阁下,这不是协商,是东方江河的最后通牒!简直太嚣张!”

    “山本君,我知道你会有不高兴情绪,所以要你当我的面念一遍。我命令你,我们一定要救回高桥太郎将军。”

    回到特高课,向来喜欢我行我素的山本太郎,并没有把佐藤将军的警告牢记心中。气急败坏的山本大佐把军刀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厉声叫道:“我是大日本山本太郎!东方江河休要猖狂,我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杀死你!小林,你有什么好办法?”

    副官小林说:“舅舅,不仅你烦恼透顶,我的脑袋也想破了。无论如何,怎么都难以想象出来,东方江河使出了什么样的办法,能够凭空摄走了高桥太郎将军?太不可思议啊!不过,你不用过多忧愁,就凭舅舅到上海特高课任职以来的辉煌成绩,上面也要多多为你着想。”

    山本太郎无奈地说:“高桥是一位将军啊。”

    “舅舅,可以说,没有你的全力策划,使用一夜屠杀葫芦台地区上千村民的强硬手段,就无法快速建成五号地区日军东方大型军用物资仓储基地。”

    恶毒的山本太郎说:“不使用铁腕手段,把那里的村民全部杀光,再有三个月,他们也不会老老实实全部搬走。”

    小林说:“舅,没有你精心策划共产党人周尚德的叛变,怎么能够一次捕杀了七名中共上海地下党员。周尚德是上海地下党市级交通员,他认识很多上海地下党工作人员。周尚德现在每天坐在车里领队在上海全市频繁巡逻,卖命地搜捕中共地下党,严重打击和限制了中共上海地下党的活动。”

    山本太郎得意地说:“有趣的是,周尚德每天都会在马路上闲逛,居然没有一个共产党人认出,面前的人就是他们急于寻找的共产党叛徒周尚德!”

    “舅,你的手段太高明,这些都是你建立的大功劳。因此上面看重你,你由特高课副职升为正职,军衔由中佐升为大佐。”

    “这里有帝国樱花先生的计谋,帝国樱花先生是我崇拜的人。现在怎么办呢?正当我非常高兴的时候,没有想到共产党新的一招紧跟而至,手段更厉害,制造了这起绑架高桥太郎将军的神秘事件,无疑是狠狠地给了我迎头一棒。这个东方江河太可恨了!”

    “舅舅,您是日本军界赫赫有名的白珍珠,你一定能够拿出你超群的智慧,解决高桥将军被东方江河绑架的难题,达到让世人瞩目的境地。东方江河究竟如何绑架高桥将军,这是一个非常考验人智力的大问题,不仅是司令部,七十六号和警察局那帮人也议论纷纷。再有,上海的报纸和老百姓也在谈论不休,烦死人了!”

    心狠手辣又贪得无厌的山本大佐几经思考后,发狠地说:“哈哈,我有办法了。我决心在保证高桥将军安全脱离红宝石突击队的同时,也不愿意就这样交出周尚德,还要把东方江河也抓住!我肯定都能够做到。”

    “舅舅,能够救下高桥将军,还能保住周尚德,活捉东方江河,一举三得。不得了,不得了,你真是大日本军界无比耀眼的白珍珠,那颗黑珍珠更加暗淡无光了。”

    傲睨一世的山本太郎说:“对对,我就应该这样办!”

    山本太郎精心设计圈套的蹊跷程度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特高课办公室里并排站着四个人。副官小林进三进入特高课办公室,报告说:“课长,我已经把这家伙的功课做足了。”

    山本大佐命令四个部下说:“你们都要仔细观察。看看进来的人究竟是谁?”

    “是,课长。”

    门开时,一个人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全部惊呆住了。无论个头高低还是胖瘦都一样。就连走路姿态,也没有任何区别。若是留神观察,走路时,右腿都有一点点不那么明显的小癫。房间里的人,个个脸上呈现出惊讶的疑问。他们几乎同时喊起来:“他是周尚德,我们已经抓获的共产党!长官不是让他去东北沈阳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怕共产党杀他?”

    山本大佐问:“你是周尚德?”

    来人立即回答,说:“长官,我是周尚德。”

    有人再次说:“周尚德为什么又回来了?是课长要求他回来的吧。”

    山本大佐忍俊不禁大呼说:“好,好哇!今天的事情,你们四个人绝不允许对外透漏一点消息!不然,会坏了我的大事,都格杀勿论!你们下去吧。”

    四个人立刻回答:“是。”

    自称是周尚德的人也被两个特高课特务带了下去。

    其实,共产党叛徒周尚德在副官小林进三带领下,事先乘车来到上海众多的监狱,在每个关押犯人的号子里仔细观察里面关押的犯人。这是山本太郎的精心安排,他没有白费心思,周尚德终于在众多监狱里,寻找到了和他原来的外貌及说话声音相同的人。他叫罗大利,是一个死囚犯。这个死囚犯像极了共产党叛徒周尚德。

    山本大佐小声对副官说:“把他们一家人带到隔壁房间。”

    时间不长,副官过来低声山本太郎报告说:“长官,按你的要求一切都安排妥当。你看,通向另一个房间的房门开了一条缝。无论哪个房间里有人说话,另一个房间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山本大佐大声说:“带犯人进来。”

    两个特高课特务压着犯人罗大利走进房间,山本大佐绷起脸说:“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告诉我你原来的真实姓名!”

    罗大利双膝跪地,可怜巴巴地说:“太君,我是罗大利,望太君饶小的一命,小的三生不忘!”

    “哼,不要说三生不忘。只要你老实交待,我可以饶你不死。”

    “太君,只要放过我,给我一条生路,太君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好。我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是。”

    “我的桌上有警察局给你立的档案,档案上说你是个罪大恶极的盗窃杀人犯,极其狡猾狠毒,仗着身强体壮学了三个月武功,就天不怕地不怕,经常深夜入室盗窃,一共杀死二十多人。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我确实入室盗窃杀死不少人。”

    “你入室盗窃,不仅杀人,还有有七名女人遭受你奸污,是不是?”

    隔壁房间椅子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老太太,身旁站着她的儿媳妇,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和两个年幼的男孩。他们是死刑犯的家人,每个人的脸上霎时都露出惊诧的神色。

    女孩慌乱地看着年轻女人,小声问:“妈妈,爸爸不是说天天出去做生意吗?”

    女人双手捂脸痛苦地哭了。

    死囚犯为了活命,说:“就是,就是。那些女人是我害的。”

    山本大佐进一步说:“被你奸杀的女人中,年龄最小的女孩才十岁。”

    死囚犯连连点头说:“我承认,承认。”

    隔壁房间里,女孩大声叫起来:“奶奶呀!”

    死囚犯惊恐不已转过头,他听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自己女儿的声音。

    中间房门大开,老太太拉着媳妇,带着孙女孙子走过来。她看到旁边有一个方凳,气氛异常地拎起方凳砸在罗大力头上,愤怒地骂道:“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真不该让你来到这个世上作孽!”

    血在罗大力头上流出,在自己女儿和儿子面前,他不敢开口说出一个字。

    山本大佐告诉副官说:“拿来。”

    副官手上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有金条和钞票。

    山本大佐拿起金条和钞票,走到老太太面前,十分仁慈地说:“老太太,事情已经如此,责怪他已经没有用处。看在你年纪已大,一家老小五个人,今后如何生活是大问题。我送给你两根金条,五千现金。拿去吧。”

    老太太不能理解地问:“什么,我儿子犯下大罪,你还要给我钱?”

    山本大佐笑眯眯地说:“是这样。你儿子可以立功赎罪呀。他毕竟是你亲生儿子,是你媳妇男人,是孩子的父亲。亲情难违呵!他马上要去做一件好事情,这是事先对他的奖赏。拿去吧。副官,放他们回家。”

    “我儿子要去干什么事情?”老太太不放心地问。

    副官催促说:“不要多问,你们随我离开。”

    老太太带着媳妇和孙女孙子离开了特高课。

    山本大佐问死刑犯:“你已经亲眼看到,金条和钞票都给你母亲,你必须再一次告诉我,你心中的真实态度!”

    “太君,我答应,完全答应你的要求,你放心吧。我就是周尚德。”

    “心甘情愿,不会骗我?”

    “绝对不敢欺骗太君!”

    山本大佐忽地把脸色一变,冷酷地说:“你只有老老实实替我做好这件事情。你要是敢不听话,我会把你家人都抓来,我也会像你一样,把你媳妇交给下面的人去玩玩。”

    罗大力苦着脸哀求说:“太君,千万不可呀,我是周尚德!”

    山本太郎进一步威胁说:“罗大力,你的女儿也是十岁,不让人享受享受她身体从上到下被玩弄的味道吗?”

    死囚犯听了,全身大汗淋淋,祈求说:“太君,求求你,千万不要这样。我就是周尚德呀!”

    “副官,叫人把罗大利带下去,为他包扎头上伤口,安顿好他。”

    “是。”

    副官回来报告说:“舅舅,已经派两个人看守罗大利。下一步还要怎么办?”

    山本大佐说:“要用一名死囚犯冒充共产党叛徒周尚德,先换下高桥将军,紧接着调动日本军队团团围困红土坡,一举剿灭红宝石突击队。以报高桥将军在樱花会馆被掠走,屡次惨遭上司怒斥责骂的愤恨,并且可以再立下一大功劳。”

    副官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们的目的是要利用周尚德继续大肆搜捕上海地下党,维持对上海地下党已经造成的巨大震慑压力,限制和打击上海地下党的活动。舅舅,能够抓住罗大力,应该说这是警局探长傅金盛的功劳。罗大利多年作案,屡屡逃脱。如果傅金盛没有抓住罗大利,我们的愿望就无法实现了。”

    警局探长傅金盛决心为民除害,带领两名探警用了两个月,不顾疲劳终于有了杀人犯的确切踪迹。追捕中还差一点让这家伙跑掉,警员向根生一枪击中杀人犯的右腿,他跌倒在地才被活捉。

    山本太郎得意地说:“有人说我山本太郎狠毒狡猾,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讲的好。谁做事情不以满足自身利益为前提?如今,谁也分辨不出罗大利不是周尚德。他的腿居然也和周尚德一模一样,太棒了。我的前程再次亮起了绿灯。”

    山本太郎认为自己的精心设计完美无缺,事情一定会按他的意愿发展。如果这样,红宝石突击队东方江河的传奇还能够再继续?

    还有,高桥将军在樱花会馆被神秘绑架事件是如何发生的?

    上海之夜华灯闪烁,车声续响,上海不夜城的马路上总是人来人往。一位女士走进马路旁的电话亭时,特意地留下一条门缝。

    此时,一位准备打电话的男士不得不在电话亭外等候,他戴着一顶灰色礼帽,鼻梁上一副漂亮眼镜,显得年轻而时髦。

    电话亭内,女士把钱币放进拿起话筒,拨过电话号码后说:“人都上哪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呀。”

    不错,电话筒是在她手中,但是她的另一只手把电话的话筒捂得严严实实。

    女士侧转身体对电话亭门外的人小声说道:“我曾经向敌人内部反战志士寻问过帝国樱花先生。可惜的是,她并不清楚帝国樱花先生的动态。”

    电话亭门外的人说:“我们调查结果也是这样。他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家伙,从不公开露面。”

    电话亭内女士说:“新的情报显示,日本军部一位将军昨天已到上海,他叫高桥太郎,是日本皇室近亲。他来中国专门考查五号地区军用物资储备情况,我怀疑他可能是帝国樱花先生。何况这个家伙也是一个战争狂人,日本侵华战争谋划者之一,当年他伙同松井石根和谷寿夫指挥侵华日军攻入南京,酿成南京大屠杀的惨剧。总之,他是一个双手占满中国人民鲜血的侩子手。”

    电话亭外的男人肩靠在电话亭上,一边用两眼注视着马路上的动静,一边从门缝里小声寻问:“他是帝国樱花先生?好极了,我不能轻易放过他。何况战争罪犯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人民肯定期待着我们能够抓获他!他在上海待多久?”

    “一共五天。”

    “知道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

    “白天在日军驻上海司令部待一天,晚上到樱花会馆鬼混。还有,这家伙对我国古画很痴迷。情报有用吗?”

    “樱花会馆那一带情况我比较熟悉。这家伙晚上去樱花会馆享受,我会好好利用这个情报。”

    “请考虑,能否和抓叛徒联系在一起?”

    “明白,明晚此时在这里向你汇报。”

    “给你这张纸条,上面有地址及电话号码,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一号堡垒户,是我们今后商讨事情的地方。明天晚上不用在这里,八点钟时候,我们在一号堡垒户见面。”

    一张纸条从电话亭门缝中显露,门外人机警地把纸条迅速握在手心里。

    在一般人看来,电话亭外的男士似乎等不及了转身离开。马路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车,他上去后小车开走了。开车的是金童,上车的人是陈一鸣。

    不一会,电话亭内的女士挂上电话也离开了,她是代号“北风”的赵冰寒。

    日本樱花会馆坐落在一条繁华热闹的酒吧街上,会馆内灯火通明,用力地奏响那股异域风情的日本乐声。

    这条街两侧房屋是日本人占领上海后重新改建,成立樱花会馆。日本人费了不少心思。

    樱花会馆的左右侧,和它一样也是一栋栋三层楼房并排而立。只不过樱花会馆横向占地面积,也就是门面很宽气派更大一些罢了。特别之处是樱花会馆的后面拥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院中除了厨房还有从日本移栽来的大量花草树木,环境十分优雅。而樱花会馆左右的楼房均是没有后院,全是楼房。

    整体来说,樱花会馆交通比较便利。它所在的马路两侧,大酒店、小吃铺、咖啡店、赌场、首饰店等等比比皆是,一家紧靠一家,各式各样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倒是很像妖媚的女人不停的挤巴眼,专门等候有情人上勾。

    这些店铺全是日本人在经营。樱花会馆大门口由日本兵把守,戒备十分森严。

    陈一鸣和乔明柱金童三人身着日本军服开着小车,来到酒吧街樱花会馆的前后马路上,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摸清了地形等情况的同时,三人也迅速商量好对策。陈一鸣和金童下车离去,把小车留给了乔明柱。

    樱花会馆不远处的一家酒馆里,一个身穿和服的人用日语不停地劝说同桌的两个日本人喝酒,他兴致勃勃地说:“我是森村四郎,今天和你们俩人相见十分难得也非常高兴,大家喝个痛快吧,酒菜钱我来付。”

    “你说话算话?我这几天腰包已经空了,不然我们就去樱花会馆了。”胖乎乎的日本男士酒馋地往外流口水,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去。

    “放心,我刚从中国东北过来,有的是钱。有空我带你们俩人去樱花会馆,就是不知道那里的女人怎么样,你们谁知道?”

    “樱花会馆里的女人漂亮,搂在怀中个个贴心得很。那儿的房间也整齐,象回到自己家一样,就是花钱太多了。”

    “楼上包间的女人如何?”

    “楼上的女人更温柔更漂亮。森村君,你有钱我们陪你去。”

    “可以呀,楼上一共有几个包间?”

    “楼上有好多包间,除了最里面的房间,我们都可以进。”

    “樱花会馆是我们日本人开的,最里面的包间为什么不让我们日本人进?”

    “告诉你,那个包间是专门留给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般人就是有钱也进不去。”

    森村四郎继续劝两个日本人喝酒,他是红宝石突击队的乔明柱。乔明柱天性异常聪明好学,有独到的语言天赋,他在新四军培训班里跟随日本教官认真学过日语。他不仅会讲日语,还学会日语中的一些方言,常常以一个日本学者身份出现。可以说他是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

    乔明柱离开酒馆后直接开车到了轮船码头,一打听正好有第二天开往日本的轮船。

    “去东京,要头等舱。”

    一心要把事情做得周全的他没有费事,买了一张去日本东京的头等舱船票。正是这张头等舱船票,使他贴上了护身符。

    樱花会馆二楼的楼梯口在左侧,上楼后向右走,最里面是贵宾大客房。

    大客房雅间的榻榻米上,一位穿着考究的绅士,一边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日本艺妓。艺妓身上肥大的和服早已衣带全开,雪白的胸乳外漏,满脸堆笑伺候着中间的男人。女人的手上夹着樱花牌香烟。

    “啪、啪”有人敲门。房间里的绅士不耐烦的问:“谁?”

    “将军,你的朋友找您。”门外女招待一边应声回答,一边高兴地把身边客人刚刚赏赐的二块银元塞进衣兜里。

    “这种时候来真扫兴。问他什么事?”高桥将军满脸地不高兴。

    门外,女招待恭敬地说:“将军,他说他手中拿的是一幅古画,很想请你过目。”

    高桥将军登时来了精神,略带疑问地说:“一幅古画?嗯,很好,叫他进来。”

    将军不到四十岁,瘦小的个头,满脸油肥。光光的头顶,一双有点外凸的眼睛里闪着坚硬而威严的目光。

    进来的人文质彬彬,头戴礼帽,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留有仁丹胡。他手里捧着一个装帧非常精美工整的长方型木匣,不用说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来人用地道的日本本州话,十分恭敬地说:“高桥长官,这时候来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听你的话音是——”

    “本州。”

    高桥将军眯起眼睛大声地说:“哇,他乡遇故人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森村四郎。有幸偶遇一副古代名画,得知长官对古画有很深的艺术鉴赏质历,所以特来请教。我明日就必须返回日本了,船票已经买好了。”

    将军脸上一直荡着冷意,十分留意地问道,很想证实眼前来客的真实身份。他说:“明天回日本?你的船票拿来我看看。”

    森村四郎从身上掏出船票,弯下腰恭敬地递上。

    高桥太郎仔细看了又看,说:“你买的是头等舱哇,一般人买不起。将你的东西拿过来,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咯。”

    高桥将军有些急不可待地再次伸手,而且是伸出了双手。

    森村四郎没有把画盒送过去,而是用眼光瞟一眼高桥将军的左右。

    高桥将军立即用手拍拍脑门,气愤地斥责身边的两个艺妓说:“滚,不长眼的女人,到门外去!”

    他的突然咆哮,吓得俩个女人爬起来就跑。

    高桥将军先用干净白毛巾仔细擦手,恭敬地接过画盒,问:“你知道古画是哪个朝代的?”

    森村四郎诚实地回答,说:“宋代。”

    “呵,有一千年了,年代已经久远,如果是真品不得了哇。”

    高桥将军双手捧起画盒放在自己面前,先用鼻子仔细嗅嗅画盒。再打开盒盖轻轻拿起古画再次用鼻子仔细嗅了一遍。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说:“是原套!你知道吗,我这是得到名师指点的鉴定方法,一定能够十拿十准。凡是古画,画家作画时使用的墨,印章的印泥,还有画纸的产地都会有所不同,名堂多啦。仔细闻仔细分辨,古画会有不同的味道。古画的味道又会慢慢浸染到画盒,按常理古画和画盒应当同一时期为最佳,因为鉴别起来容易。当然,也有在动乱中画盒损坏另配,你今天拿来的古画和画盒是原配。”

    森村四郎恭维的附合说:“行家,不愧是真正行家。”

    高桥将军将古画放在榻榻米上,小心地缓缓打开,从前面一直看到后面落款印章,他才长出一口气,说:“好画,真品!这是宋代马远的原作《踏雪图》。看,此图描写茫茫大雪扑天盖地,二位求学之人冒雪而行。他们头戴斗笠肩背书篓踏过小桥,下马来到书屋的院前。画面能使人感到大雪天寒气逼人,但他们求知欲望更是如饥似渴。哇哇——”

    高桥太郎说着已是泪水满面,伤心不已地哭了起来。

    森村四郎不由得探身问:“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你带来的这副画太感人了,看到画使我不由得想到当年的同窗好友清水三郎。多年前正是大雪封门的日子,我和三郎君一同去老师家温习功课,路过小桥时候发生了意外,三郎君的脚踏进破烂的桥面木板内。当时他的脚已经被严重歪伤,依然忍痛学习一个下午,寒冬里他又坚持独自步行回家,事后方知三郎的脚已经骨折,最后造成一只脚残疾。不然,他会和我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帝国军人,来到中国战场为天皇效力。”

    森村四郎狠狠撇着嘴,默默地听将军讲述。

    高桥用毛巾擦去泪水,两眼重新盯住手中的古画,说:“马远一生人物画不少,其艺术造诣甚高。他的人物画注重人物的神态及心理活动。这副古画还是绢本墨迹。好嘛,我来量一量它的尺寸。要知道,爱好古画的人,身上少不了这东西——”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软尺,上下左右测量后“啧啧”砸嘴说:“哇,难得,这幅古画的画面竟然有这么大的尺度,你瞧瞧,纵向67.6厘米,横向162.8厘米,也就是一米多呀。”

    他眯着眼睛看着中国古画,活像半路上捡了一大块宝石,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人丹胡子一抖一抖地十分得意。他缓缓点点头,一种狠毒的神色霎时布满眼中,暗中摸摸怀中的手枪。为了获得面前的中国古画,他很想寻机利用自己的将军身份除掉面前送古画的人。

    “你真是森村四郎?”

    “是啊,将军,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高桥将军“刷”地拿出手枪阴狠地指着面前的人,露出了威胁。说:“你不是日本人,你是中国人,我要一枪打死你。你这个中国人今天想借送古画之名,蓄意准备行刺我一名日本将军!”

    森村四郎毫不介意地说:“将军,你取笑我了。将军有剑,不斩无辜百姓。猛虎下山,不追小兔。”

    “你不害怕死?”

    “我是日本人,好不容易打听到将军是鉴赏中国古画的行家,特地来请将军帮助鉴赏这幅古画的真伪。将军阁下,我有什么错吗?”

    “嗯,你不是中国人?”

    高桥将军见森村四郎并没有超出正常的反应,不由得泄了一半气。森村四郎弯腰刚要收起古画,高桥将军手一挡,格外珍惜地对身旁的森村四郎说:“等等,我还要再看看么。恕我冒昧问一句,这副古画可以割爱给我吗?你开个价吧。我愿意洗耳恭听。”

    森村四郎缓缓走到他的身后和他一起共同鉴赏古画,说:“将军阁下,购买这幅著名的中国古画,你打算出多少钱呢?”

    高桥将军缓缓地伸出一个手指,说:“十根金条。”

    森村四郎伸出两个手指,说:“你是将军,你有的是钱。既然想要,实话说我买这幅画,还不止这个数。”

    将军高兴了,说:“二十根金条?可以,我出呀。”高桥将军在等待来人回答的同时,慎重地把古画放回画盒,他扣上盒盖时突然倒地不醒人事了。

    原来,他身旁的人用双腿抵住他后背,从衣兜里掏出的一块毛巾用力捂住他的口鼻,毛巾上的迷药让他很快昏迷过去。

    来人是红宝石突击队的乔明柱。他手中的古画是陈一鸣从家中密室藏品中挑选出来的,一千多年前的珍贵古画,任何一个行家也挑不出毛病,更不敢说它是赝品。

    他手脚麻利用床上的一块床单把高桥太郎裹起,从腰间掏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先将高桥将军两脚处的床单死死扎系牢靠。然后再把麻绳在高桥太郎身上绕了两圈,越过高桥身体在高桥头部上方扎牢另一端床单,并把里面的人拖到窗前。

    窗外院中左侧是厨房,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十分繁忙。

    院子右侧是一家酒店,两处相距四五米远,相邻的二楼三楼房间都被人包下。乔明柱在窗口一现身,酒店二楼三楼的灯立刻都熄灭了,可以看到窗户仍然开着。三楼及时落下一根粗绳,绳头在楼上其余落在二楼同伴金童手中。

    乔明柱朝那边二楼窗口招招手,站在那个窗内的金童一甩手将粗绳扔过来,恰好落进这边窗内,这对会武功的金童来说十分容易。窗内的乔明柱迅速把外面的绳头和床单裹住人的绳头系在一处,双手用力托起床单裹住的高桥将军身体悄悄送出窗外。

    三楼上的两个人立刻用力配合,迅速收紧手中的粗绳,高桥将军身体在夜色中一晃,无声地向那座楼飞去。现在,眼见高桥将军就要撞到旁边的二楼,如果撞到墙,不是高桥将军死,劳而无功一无所获。就是声响过大,惊动日本人的凶险后果可想而知了。

    再说,陈一鸣和金童把车留给乔明柱后返回自己住处时,施昂等人也来了。大家一起动手做了一个一人高的布袋,约莫一人粗细。里面塞满旧棉花和沙石,有一个正常男人的体重。在陈一鸣住的院中,大家开始动手做实验。陈一鸣住的楼房是L型,另一侧凸出的地方是每层楼宽大的的洗手间。二楼上,金童接住三楼放下的粗绳,他将手中粗绳的绳头恰到好处地扔进这边二楼的房间窗台内。

    在轮船码头买好船票返回来的乔明柱在这边楼上接过粗绳,牢牢地和一人高的大布袋系在一起。他把布袋送出窗外时。那边三楼上的人手中动作太慢,大布袋晃过去虽然没有掉在地上,却撞在二楼窗台下面,如果大布袋里装的是人肯定会头破血流。

    陈一鸣说:“三楼的人手脚一定要麻利,动作要快。大家多来几次,一定要配合默契!”

    陈一鸣最后表示了满意。

    这时,日本樱花会馆右侧二楼的窗口,金童和施昂同时伸出双手,共同用力稳稳接住高桥将军,并把高桥将军拉进二楼窗内后解除了粗绳。三楼的两个人把粗绳收了回去。

    二楼悄悄关好窗户,房间的灯又亮了。身穿日本和服的金童和施昂在高桥将军头上扣上一顶礼帽,鼻子上架着一个深度近视镜。金童把酒水洒满高桥太郎全身,俩人一起用力架着酒气熏天的“朋友”下楼,和三楼的同伴走出酒楼,迅速开车离开了酒吧街。

    房间里的乔明柱拿着带来的中国古画走出房门,笑着对仍然等待在门口的两位日本艺

    妓说:“高桥君要我告诉你们需要再等一会,他会喊你们进去。”

    在两位粉面丽服的日本女人点头应答声中,乔明柱健步离开了。

    他来到走廊的楼梯口下楼走到一多半时,楼下两个日本便衣正快步上楼,他俩人是保护高桥将军的特高科特务。

    乔明柱走自己的路并没有理睬他们,相互之间擦肩而过,下楼后他开车离开了樱花会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新四军红宝石突击队成员全是新四军中的精英。

    陈一鸣和乔明柱等人回合后,再次驱车奔向红土坡勘察地形。

    日本特高课课长山本太郎正在积极安排部队力量,将红土坡圈在要活捉东方江河的复仇措施中。

    红土坡,远离市区一百多里路,只不过是五六十米高的土坡,东西绵延有二十里。

    红土坡南坡和坡顶上树木极为茂密。坡上野花灿烂,野草萋萋有二尺多高,野兔窜行其中,你就是发现它也很难捕捉到手。红土坡南北坡有明显的差别,北坡石头遍地树木稀少,从坡上可以一眼看到坡下。日本人交换人质时候必须从北坡上下。安排在这个地方,正是陈一鸣和日军驻上海司令部交换人质的条件之一。

    红土坡南侧有一条公路,公路外有一小片树林,再往外是一条小河相伴而行。时逢夏日雨水频繁,陡涨的河水到也有些气势。

    红土坡早已远去都市繁华,有一种极为宁静的气氛,四下里仿佛透着别样的看不见的阴沉沉的杀气,映衬出人们紧张复杂的心情。红土坡中部坡顶有一大块天然空地,这里草木同样茂盛。坡顶上开阔平坦地带的一侧,高桥太郎将军被反绑在一棵大树上,一个黑色头罩正罩在他的头上。经再三审问,高桥将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再三说不知道有帝国樱花先生这个人。

    此时,高桥太郎将军已经受到郑重警告,身体不得乱动。否则先一枪处死他。蹲在捆绑高桥将军大树后面的金童从树下站起身,他已经完成陈一鸣单独要求他做的事情。大树旁高高的草丛里,有一小堆比拳头稍大的草堆,人不蹲下身拨开草很难发现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其中隐藏的奥秘。金童抬手朝陈一鸣做一个OK手势。陈一鸣左手掌立起示意知道,这是他是在做最坏的打算,是以防万一的措施。

    他们一行共六人。乔明柱手里端着轻机枪,另外三个同志拿着步枪,一起趴在草地上。大家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交换人质的地点。其中一人叫赵飞。赵风是上海地下党专门派来的同志,他的任务是鉴别叛徒周尚德的真假,以免红宝石突击队上当。赵飞问:“大掌柜,他是一个日本将军,老板不杀这家伙?不杀可惜了。”

    乔明柱告诉说:“老板不是一个嗜血的人,但是对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敌人,放心吧,他从来不会手软。”

    坡上风不大有鸟鸣,细听还有小虫在叫。

    陈一鸣突然疑惑地说:“情况不对呀。”

    乔明柱站起身问:“老板,怎么不对?”

    陈一鸣一双深邃的眸子,如鹰隼般犀利紧紧盯住公路,说:“我们来的早,交换人质的时间还没有到。明柱,我察觉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南坡下公路上只有从东向西的行人和车辆,偏偏没有一个行人或者一辆车由西向东走去。天热?大家趴在高高的草丛中,那才真正是闷热难耐。我不得不告诫自己,天热和出现的这种状况也没有任何关系呀,那是什么原因?我们一定要多留神!”

    乔明柱向坡下观望后说:“老板讲的有道理。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日本人绝不会为保住一个共产党叛徒而不要高桥将军。我没有找到感到担忧的症结点在哪里。”

    陈一鸣两眼警惕地搜索四方,不安地说:“可是时间不等人,红土坡表面的平静,背后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危险。我已经一遍又一遍地梳理所有的细节,没有找到结果。从未有过的紧迫感,压得我的头上冒出了冷汗。预感到每一分每一秒的流失,都令我如芒刺在背心神不安。”

    乔明柱说:“我也开始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也就是有不安的东西在身体里缓缓蠕动,在大脑里拨弄着神经。而且这种神秘的感觉还在潜滋暗长,连续不断地敲打着绷紧的心弦。老板,按照军事常识,除非公路西面入口处被人强行堵住,也就是已经被日本人封锁,行人和车辆无法过来。老板,你看南坡下有人奋力跑上来,是一个女孩子。”

    金童说:“她是肖二杏!”

    陈一鸣说:“我已经得到一种警示。肖二杏不会无缘无故冒着极大的危险赶来。更重要的是,我并没有告诉肖家姊妹,要在红土坡用高桥将军交换叛徒的事情。肖二杏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乔明柱说:“肯定,交换人质一事出现了重大变故。”

    施昂走过来提醒说:“日本人从北坡上来了。”

    陈一鸣命令说:“大家隐蔽好。”

    人质交换时,规定敌我双方必须相距五十米。特高课山本大佐带着四个特务,押着一个双手反绑的人走到人质交换地点。

    卧在草丛中的金童手执望远镜,低声报告说:“人质头上用带血白纱布裹住半个脸,怎么一回事?山本会打他?”

    “喂!东方君,我是山本大佐,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贵方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他是你们的叛徒周尚德。他睡地耍赖死活不愿意来,所以受刑成了这样,请勿见怪。你听清楚了吗?”

    趴在草地上的乔明柱对身旁的赵风说:“都说山本狡猾善变,这人会不会不是周尚德。赵风,你们是发小,你要听仔细。”

    赵风立即说:“我明白。”

    站在高桥将军身后的陈一鸣头上一顶深蓝色鸭嘴帽,带着眼镜,嘴唇上一绺胡须。他大声说:“山本,叫周尚德出来说话。”

    山本大佐看清了东方江河的模样后暗想,哼,这人不过如此。生性多疑的他高声说:“东方君,请你把将军头罩取下,我要看看他是不是高桥将军。”

    陈一鸣毫不客气地说:“你在怀疑我?既然怀疑你可以回吧。我们不要交换人质了!”

    山本太郎忙遮掩说:“不是,不是,东方君,我绝不是那个意思。请你务必不要生气。我不过是看看呀。”

    陈一鸣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想和山本太郎多计较,抬手把高桥将军头上的面罩取下,说:“山本,看清楚了吧。周尚德呢?”

    看清是高桥将军,隐在几棵大树后的山本大佐放心了。他阴阴地笑着手一挥,要手下特务命令头上缠着白纱布的人开口。

    “我是周尚德,别开枪呀。千万别开枪。”他说完立即缩回了头。

    “是不是?”乔明柱望着赵风。

    “个头模样和说话声音很像。”赵风回答。

    这时,肖二杏已经从坡下急冲冲跑上来,她压低嗓门喊:“一鸣哥,我是二杏!”

    早晨,特高课电讯机要室。每天第一个来接班的总是优美子。这个日本姑娘五官精致清秀,娇艳得令人心醉,尤其一双眼睛清澈如同甘泉水一般晶亮晶亮。她一脚踏进电讯机要室,看见值夜班的美铃子坐在椅子上大伸个懒腰,嘴里叨咕说:“不知课长来了没有?”

    优美子从她身后经过,瞟了一眼美铃子面前桌上的加急电文,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要把电文交给课长吗?课长可能到了吧,你现在就去看看。”

    “要下班了,我先收拾我的漂亮小包,不然白跑一趟。”

    “快去吧,迟了不怕课长训你?”

    “我还想训他哩。我一去他的办公室,他就先关门,然后搂住你不放。你身上来了列假,他也不放过你,气的我牙根痒痒,真恨不得一枪打破他的头。你知道军事考核时,我曾经拿到手枪射击第一名。哼,他真烦我。”

    “烦你,你还不多留神提防呀。”

    “嗨,命呀,谁叫我在他手底下当差呢。我告诉你,他是一个大色狼,你可要当心了。”

    “快去吧,还不知道是谁,见了课长就媚眼乱飞。”

    “我听他叨咕过,也想把你弄到手里。”

    说笑中,美铃子扭着屁股走了。

    她一走,优美子拿起电话,拨出号码后焦急地期待着。她已经看清加急电文的内容:

    接到司令部佐藤司令长官的命令,我部将派一个中队于上午十点钟分东西两侧围困红土坡,一举消灭红宝石突击队。中野大队于凌晨一点。

    话筒里响了,一个女人告诉她说:“这里是七十六号财务部。”

    优美子听出是谁的声音,是七十六号财务部赵冰寒。优美子用早已商定的密码,手指在话筒上面用抚摸手法进行危险情况报警。

    她接着说:“赵姐,晚间大光明电影院有外国大片,听说很好看,但是票挺难买。姐,我实在没有时间,求你抽空去买两张,你我一人一张,我出钱总可以了吧。你答应了?谢谢。”

    “我知道了,会按照你讲的做。”赵冰寒爽快地回答,电话随即放下了。

    “叮铃铃”,肖氏远洋贸易公司后院二楼的电话急促响起来,肖一凤接到一个奇异的电话。肖二杏首先拿起电话话筒,说:“我是二杏。请问你哪里?”

    电话里声音很急促,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说:“快找肖一凤。”

    “姐,电话,快!”肖二杏跟着催促。

    肖一凤听肖二杏话音不寻常,几步赶过来接过电话,说:“我是肖一凤。”

    “你旁边有闲人吗?”

    “没有。”

    “听清楚,他在上海以西的红土坡中部跟另一个人做交易,另一人根本不守信誉,非常危险!一定尽快通知他撤!”

    打来电话的人十分小心谨慎,肖一凤立即明白电话里的“他”肯定是陈一鸣,“另一人”肯定是日本人。肖一凤询问对方说:“我怎么相信你,他又怎么相信你?”

    “告诉他,我是‘北风’。”啪,那边挂了电话。“北风”这个代号,上海只有党内极少数人知道。

    肖一凤听罢全身不寒而慄,一颗心儿开始抽搐。她没有犹豫,一咬牙急促地对肖二杏说:“立即叫上黑汉,你俩人一起开车去。一人带上两把手枪自卫,动作要快,上红土坡要一鸣立即撤,敌人部队要从东西两面包围他们。记住,是‘北风’交代的。”

    红土坡上。站在两棵大树后的陈一鸣听完肖二杏情况叙述后,明白“北风”要肖二杏传递的信息不会有错。他登时感到浑身气血凝固,身体一僵感到自己被欺骗了!此刻,他坚毅的眼光中内藏的杀机陡然升腾,爆发出令人感到窒息的强悍气势,问:“二杏,你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黑汉。我把黑汉留在坡下,为了谨慎,没有让他一起上来。”

    “你们赶快离开!记住,越快越安全!”

    肖二杏反问说:“你们呐?”

    陈一鸣脸上荡起狂风暴雪一样的寒意,眼光变得象利刃一样格外锐利,严厉地说:“不要多问,快走呀!”

    “知道了。一鸣哥,你多加小心。”

    肖二杏弯着腰掉头往坡下跑去,钻进小车和黑汉一起沿着来路飞一样向上海方向返回。肖二杏不时回头从小车后窗向坡上张望。小车在路上拐弯后,她再也看不到想看的地方。她的心已经揪到一起,小声地说:“匕首一旦刺下去,必定会被鲜血染红,这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

    突然,就在她车后公路的岔路口跑出众多日本兵,日本兵实枪荷弹把公路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