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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百变狐遇险

    肖一凤冷目灼灼盯着李齐万,说:“听到了?这就叫欲盖弥彰敲诈勒索。万哥,骗吃骗喝讹人钱财,还敢开枪杀人。这些都是跟你学的吧。”

    李齐万大呼冤枉,頓足说:“一凤妹妹,我们认识二十多年,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等龌龊事情,我这个局长家中做的生意大的很呀,这事你是知道的。我不缺钱呀。”

    李齐万怒气冲天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枪,指着邢胖子的头凶狠地斥责道:“你在一般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也就算了。敢在上海滩极具声望的名门望族面前耍横,这点规矩都不懂,还能当警察局的队长?你小子活到头了,她们俩人都是我的妹妹,你竟敢开枪杀她,你死去吧。”

    “啪”,一声枪响,邢胖子胸口中弹应声倒地死了。李齐万大声说:“来人,把他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还给人家,把这个混蛋拖出去。”

    他身边的人上前,把邢胖子拖走。

    李齐万讨好地说:“一凤妹妹,你一个电话我立即赶到,这证明还是我对你好。这个大华贸易商社归陈一鸣,出了事他怎么不来?”

    “万哥,不要借题发挥。你今天表现不错,我愿意告诉一件有关你的事情,作为今天的回报。想听吗?”

    “妹妹,你说的话,我肯定喜欢听。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愿意听你的话,没有哇。”

    但是,肖一凤告诉他的话,犹如一声晴空霹雳,刹时让他惊骇不已。肖一凤告诉他说:“我听说双飞燕正在找你算账,你要处处当心啊。”

    “妹妹,这不是真的吧,你怎么听到的?”李齐万面孔变得蜡黄,头上开始出汗。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信不信,全由你。”

    “我信,我信。妹妹的话,我那敢不信哩。我知道,你肯定是为我好。”

    “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尽干坏事的人,最终一定会得到应有报应。”

    “妹妹,你讲得对,讲得对。”

    “走吧,你以后要多注意。你虽然身为警察局副局长,也不能跟日本人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切记。”

    “我知道,记住了。谢谢妹妹。我用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有车。”

    “求你了,好妹妹,你也给我一个机会讨好你呀。自你拒婚逃走的那一天到现在,我每天回家都挨父亲训斥,为你我丢尽了脸,我在你面前都没有耍过脾气。今天,妹妹你一招呼我,我就立即跑来了。走吧,走吧,让我送你吧。”李齐万摇着头,伤感地说,“多好的一场婚礼,你让我丢尽了脸面。”

    肖一凤告诉说:“万哥,我要赶到海边码头仓库有事,不能陪你。”

    “行,能送你到海边码头仓库,我也高兴。”

    自古曰,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是一句世界名言。上海滩上陈一鸣在学,他的劲敌井田进二也在学。首先,井田进二学乖了,他告诉部下说:“新四军红宝石突击队在上海闹那么多情况,东方江河一定躲藏在上海某个地方,我每天坐在吉普车上大摇大摆穿街过市,无疑在告诉东方江河:我来了。这样,永远抓不到东方江河。”

    宪兵队小队长山夫一郎点头说:“长官英明。”

    井田进二换了一辆轿车,连司机有四个随从。车上机枪狙击步枪等武器齐全,每日不停地在市区各处巡查。

    他的哥哥帝国樱花先生告诉他说:“其它事情都可以放下。上海日军只有你认识东方江河,一定要立下大功给佐藤将军看看你的本事!”

    李齐万的车开过去了。他的车后,矮个子警察吴国良独自垂头丧气地走着。

    井田进二认识李齐万的车,他对身后的随从说:“把矮个子警察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车停下,一个宪兵跳下车,揽住警察吴国良:“你,我们长官有话问你,你跟我来。”

    吴国良一见是日本宪兵,立即说:“是,是。”

    车门打开,井田进二坐在车上说:“我看见李齐万过去了,你们今天干什么来了?老实告诉我!”

    “是,是。我和邢队长明明看到那个女人手上带着那只有绿色点点的银手镯,一转眼却不见了,真倒霉透了。”

    “那个女人呢?”

    “女人走进大华贸易商场,她是大华贸易商场大掌柜的老婆。”

    山夫一郎用日语说:“长官,事情又牵涉到大华贸易公司!大华贸易商场归属大华贸易公司。”

    井田进二用日语说:“我哥哥告诉我,正在多方调查大华贸易公司,尤其是陈一鸣来到大华贸易公司,时间上和红宝石突击队在上海展开的疯狂敌对活动正好吻合,这可能不是偶然。怎么办?陈一鸣是不是东方江河?我们抓紧时间查!”

    他掏出一沓钞票给矮个子警察吴国良,交代说:“以后这方面有什么情况,直接来宪兵队报告我!”

    受宠若惊的吴国良深深地弯下腰鞠躬,说:“是!长官。”

    大华贸易商场里风波后,陈一鸣平静地赶了过来,乔明柱立即把蓝玉的情况,向陈一鸣做了仔细汇报。

    陈一鸣笑着祝贺说:“蓝玉带着一个孩子,自身经济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冒着危险精心接受和保管二十万银元巨额汇票,十分难能可贵,应该感谢她竭尽全力为革命事业做出的贡献。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好事,我相信大姐也会支持你们。晚上,大家要去闹洞房,喝你和蓝玉的喜酒。告诉我们的同志今晚随便,明天一切照常。需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在别人眼中,你和蓝玉本来就是一对夫妻,宝宝是你们的孩子。这样做对孩子的成长有益处,孩子的父亲牺牲在战场上,这个孩子本来就是革命者的后代。”

    陈一鸣抬手拨通肖一凤的电话,对方故意不高兴地说:“我不是才为你解了围哇,我还没有得到一点回报,又找我什么事呀?”

    “告诉你,我见到四妹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听了真高兴。讲吧,要我办什么事?”

    “方便过来吗?”

    “就来!”肖一凤兴高采烈地说。

    匆匆赶来的肖一凤听了乔明柱的介绍,立即告诉说:“家中的船队一切准备就绪,明天一早海面上如果没有起大雾,天一亮就放船出海下南洋,今天必须让要准备离开上海的人上船。”

    章同新从桐油桶里捞出那只带有绿色珐琅质的银手镯,擦洗干净后交给乔明柱。乔明柱叮嘱蓝玉仍然要时刻留神注意后,把这只银手镯还给了蓝玉。

    蓝玉当即坐黄包车赶回家将情况告诉了大姐袁晓棠和何湘,俩人一听非常高兴。蓝玉把银手镯也交给了大姐袁晓棠,蓝玉依恋地说:“宝宝,快让大姑抱抱。大姐,都安排好了,我现在送你和何湘大姐动身。这次匆匆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袁晓棠泪水哗哗直流,哽咽不止地说:“等抗战胜利,我一定带领全家回来再相见。”

    蓝玉说:“我来时,发现马路上有不三不四的人在晃动。两位姐姐跟我先去百货公司。一路上已经安排我们的人帮助接应,可以寻机摆脱他们,保证你们的安全。这是地下党对你们的安排,请放心吧。”

    袁晓棠和何湘俩人悬着的心这时完全放下来了。

    肖一凤姊妹离开后,陈一鸣关心地安排说:“明柱,为了方便,你和蓝玉先回她家去住。这里交给施昂,告诉他夜里睡觉时给我把眼睛睁大。”

    突然,金童匆匆走进来,见到陈一鸣立即在胸前竖起了拇指。陈一鸣对乔明柱说:“有

    紧急情况,我必须去处理。”

    陈一鸣和金童转身离去了。

    坐车走在路上,金童把一张纸条递给陈一鸣,说:“刚才,我坐在车里,有人轻轻敲车窗,一句话都没有说,把这张纸条塞进车窗便走了。”

    “看清他长得什么样?”

    “没有。我看完纸条,再下车找他,他已经骑直行车跑远,又一拐弯不见了。”

    陈一鸣看着手中纸条,上面写有:速到大新百货公司见面。落款是两个数字21。望着落款上21两个数字,陈一鸣心中怦然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想到了1921,立即说:“走,去大新百货公司。”

    大新百货公司地处南京路上,相距比较近,不一会他们的小车到了。

    陈一鸣告诉金童说:“拉开一定距离,注意周围。”

    金童说;“老板,明白。”

    大新百货公司是上海有名的大型百货公司,一楼到四楼为商场。商场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几乎是人挤人。

    陈一鸣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有遇到什么情况,便抬步上二楼。楼梯口顾客也多。

    他刚刚迈上楼梯几步,靠着楼梯扶手向楼上走,身后有人把一个东西塞在他的手中,小声对他说:“不要回头,今天便衣多。”

    陈一鸣把手中的东西一看,是半块铜钱。立即摸出一直放在身上的半块铜钱,暗中将两块铜钱拼在一起,可以说严丝合缝。

    身后的人仿佛长了透视眼,说:“我是盾牌1921。”紧接着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情况,“国民党特派员尤金龙叛变,张怡宁危险。把我的铜钱还我。”

    陈一鸣拿着半块铜钱的手刚落下,已被身后的人悄悄取走。

    人流中,俩人登上二楼。陈一鸣刚向右转过身,身后人已经从左侧抽身离开。陈一鸣回身只看到他的背影,身材结实,着蓝布长衫,戴一顶礼帽和一副墨镜,外貌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并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陈一鸣暗暗赞叹,不简单,一个出色的地下谍报人员。

    陈一鸣和金童转身走出百货大楼,说:“国民党出现的叛徒几乎让人难以相信,竟然是重庆最近才派到军统上海站的特派员尤金龙。尤金龙叛变后,直接关系到了张怡宁的安危,让人不得不手心里捏把汗。”

    陈一鸣和金童返回小车,让金童关上车门,迅速向他交待了两点:“第一,特派员尤金龙清楚张怡宁的父亲张汉生是国民党对日作战前线的中将兵团司令,日本特高课一定首先要抓捕张怡宁,张怡宁必须立即撤退。北风大姐已经明确转达延安党中央指示,保护张怡宁的安全,也是我们的重要任务。切记,我们要以抗战大局为重。第二,日本人已在全市张开大网。军统上海站内部已经极不安全。通知张怡宁立即到我们的一号联络点隐蔽。张怡宁已经搬家,她的新地址只有她舅舅刘鸿记知道。”

    陈一鸣把身上口袋里的一个信封交给金童,并交代说:“你到鸿记茶叶店,见到刘鸿记本人,把信封里的东西交给他,他就会相信你说的话。我现在下车,你快去!要抢时间一秒钟也不能耽搁。”

    金童说:“知道这件事异常紧急,不敢有丝毫怠慢。张怡宁确实是一个让人同情,让人心碎的姑娘。”

    陈一鸣跳下车,金童一加油门,小车如同离弦的箭飞一般快速驶去了。

    化装后的金童按张怡宁早先留下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鸿记茶叶店,他左右观察后下车大步跨进茶叶店。柜台里面正在整理茶叶包的年轻店员张新田,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先生,需要什么样的茶叶?”

    “找刘掌柜,快。”

    张新田细看来人一眼,虽不认识,知道来人不是在打哈哈,忙说:“请稍等。”他走到楼梯口,冲楼上说,“刘掌柜,有人找。”

    从楼上下来的汉子四十岁左右,两眼炯炯有神,显得很精干。他客气地说:“我是刘鸿记,请问有什么事?”

    金童知道找对了人,便说:“方便吗?”

    “请上楼。”

    楼上,当刘鸿记看到金童从内衣掏出一只信封,并从信封里取出如意形绿宝石项链挂坠登时大吃一惊。他接过如意形绿宝石项链挂坠仔细端详确认,说:“手里的如意形绿宝石项链挂坠,正是张怡宁十周岁时,是做老舅的我,送给最疼爱的外甥女的生日礼物。张怡宁也特别喜爱这件挂坠,常年挂在脖子上。东西怎么会到你手上?”

    金童说:“东西没有错吧?”

    前些日子,张怡宁来到陈一鸣房间。居然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贴身物件留在陈一鸣的床上,还信誓旦旦地告诉陈一鸣说:“它就是我!你一定要收好它。当心,你要是象我给你的求婚血书一样,把它丢了,我会和你拼命。”

    当时,陈一鸣随手拿起一个信封,把如意型绿宝石项链放进去。准备把信封放进抽屉时,站在身旁的张怡宁不乐意了,执意要陈一鸣必须装进身上衣袋里。见陈一鸣犹豫不决,她伸手抓住陈一鸣衣服口袋不放,拿起装有如意型绿宝石项链挂坠的信封轻轻塞进去,嘴里狠狠地说:“我手里有一件东西,可以肯定的说是你非常需要。如果你敢气我,胆敢把我给你的这个信物离开你的身体,抛到一边去,我就会当你的面把它撕了烧了。让你后悔一辈子!信不信?我们走着瞧吧。一鸣哥,你不要骗我,我一定会经常检查你的身上有没有我的这件宝物。”

    “怡宁,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你得告诉我呀,你要蒙我?我是不是太冤了?”

    张怡宁翻眼看着他,发狠地说:“我要骗你,我姓张的一家都死——”

    她下面的话没有来及说出口,陈一鸣抬手捂住她的嘴,说:“行了,不必再说了,我信你就是了。”

    刘鸿记见今天来人居然拿如意形绿宝石项链挂坠做信物上门见他,知道要告诉他的事情肯定极为重要。他急切地说:“兄弟,发生了什么事,请快说。”

    金童把要讲的情况讲了,又加重语气说:“尤金龙的叛变,军统自身处境已经非常危险。请立即告诉张怡宁,到老地方见——她知道是哪里。再有,张怡宁不能再开自己的车,换一辆吧。行动越快越好,听明白了?不然,要出大事!我来时,已经发现满街都在寻找和抓捕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尤金龙供认张怡宁的最大的特征是长的非常漂亮。”

    说罢,金童转身下楼走出茶叶店悄然离去。

    上海风停了,让人感到骄阳似火,正是所谓的热死人的天。路旁的树木低垂着枝叶,仿佛在热浪中昏昏睡去。原来繁华热闹的商业街上,行人寥寥无几,马路上什么样的车都是都是少得可怜,就连黄包车几乎都没有了踪影。如果仔细寻找,在背阴的马路上才能看到。听说你要用车,车夫无精打采地告诉你说:“天太热,钱加倍。”说罢,车夫头一沉自个儿睡着了。

    刘掌柜立即把店门关了。他把四个手下召集在一起,做了应急安排。张新田闪身出了门不见了身影,他必须抢时间去通知张怡宁。

    当刘鸿记走出店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由于金童的提醒,他感到马路上隐约出现一种诡异的气氛,行人没有往常多,而且行走匆匆,似乎怕遇到什么危险。是天太热?不对。马路上倒出现了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刘鸿记辨认出是便衣特务。刘鸿记心中清楚,虽然尤金龙曾经厚着脸皮,再三变着法子追问张怡宁现在的住址,外甥女张怡宁从心底讨厌他,并没有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尤金龙。现在小心为要,将张怡宁立即转移到一个安全地方,肯定是非常急迫的事情。

    天气太热,张怡宁沐浴后换了一套宽松的内衣,内衣粉红色,既绡薄又显得妩媚。将里面成熟女性的身体完美无遗的勾勒至尽,荡漾着一种青春风韵。尤其是她把头发高高挽起,胸前高耸的双峰不显得突兀肥大,腰肢细廋妙曼而不觉廋削骨寒,修长的的腿妥贴地托起了整个身体的俊秀。尤其沐浴后的张怡宁娇美无铸的俏艳面庞,虽没有来及着上鲜艳的唇红,却不失风情,到是“春风拂栏露华浓”。她没有添加任何修饰已经是天造地设一般靓丽,完全是观音菩萨从净水瓶里造出来的美人儿。

    她抬起手胸前拍拍,下摆摸摸。娇美的身子向后一扭,又偏头看看左肩,瞧瞧右肩,完全诠释了张怡宁的可爱与灵动。她甚至抬起头信心满满地朝面前的人说:“哎,我好看不好看?嗯,好看,你说对了。谅你也不敢说我不好看呀!所以,我不怕陈一鸣会说我丑,他一定不会这样说我。我相信谁也比不了我。”

    她面前的人,是穿衣镜里的她自己。

    她高兴地对自己说:“我仿佛是一位仙子,一不小心掉在了九重天的凡尘里。大家闺秀的温润,透出一股明艳的娇俏,是那种历史长河里永不溟灭的动人容颜。我被岁月赋予了更多香醇的风姿,也让人兴奋地想到了岁月不曾过时,青春正当前。”

    她自己调理了一杯酒,独自坐在窗前椅子上,端起了玻璃酒杯浅浅一尝,感觉酒水的辛辣被一股柠檬的清香转换了不少。那一丝丝甜香,使喉口很滑很爽,她不由得高兴地点点头。

    猛然,一声声短促的布谷鸟叫声响在附近。布谷鸟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声声急迫惊得张怡宁全身一颤,玻璃酒杯差点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张怡宁吃惊地说:“布谷鸟啼叫,不好!这是十万火急的紧急撤退信号。为什么?”她大脑神经飞快旋转,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出答案。

    她不得不迅速换好出门衣服,打开柜门取出一个事先预备好的半新不旧的灰色应急布包,疾步从二楼飞奔下到一楼时,已经听到有人在用力敲院门。

    门外面的人在大声叫道:“开门,快开门,查户口!”

    在楼梯间的拐角处,张怡宁用劲推开一扇小门。这扇小门也仅仅能让她苗条的身体钻过。出了小门,就是一间无人居住小屋。她回身将小门上的木棍拉下将小门封死。此时就是有人砸开院门冲进来搜索时发现楼梯间秘道,也无法立时三刻把小门推开,这样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争取时间。这是张怡宁舅舅煞费苦心设计出来,一切全是为了张怡宁的安全。

    张怡宁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马路上,今天行人没有往日多,只是有一条,见了漂亮的年轻女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起来。这时,一个老太太一手挎着小包,一手拄着旧木棍不急不慢地走着。不多时间,她已走过了一条马路。她不声不响的靠近路边的一辆轿车。

    有人在里面将车门打开,她身体一闪进去后车子立即开走了。

    “舅,什么情况?”张怡宁坐在舅舅身旁急切地询问。她将灰白色假发和脸上一张老太太面膜褪去,再褪去身上旧衣服,恢复了原来的悄模样。

    “情况很严重。尤金龙投敌叛变。”刘鸿记拿出如意形绿宝石项链挂坠还给了张怡宁,关心的问,“安排报警的这个人是谁?”

    “就是他。”张怡宁长吁一口气,幽然地说,“舅,除了在南京大学,他又一次救了我的命!事实再一次证明,他是我的一道挡风遮雨的墙!”

    “知道了。现在情况紧急,他派来的人告诉老地方见。老地方是那里,他说你知道。”

    张怡宁被军统特派员尤金龙的无耻行径激怒了。她此刻只有愤恨、心冷和无奈,说道:“前面向右,再向左拐两次,有一个弄堂口,就到了。”

    轿车刚刚向右拐了弯,张怡宁立即说:“停车!”

    轿车“吱”一声刹住了。

    “什么事?满街都是警察和便衣,不要命了!”刘鸿记立即提醒她。

    “李站长可能不知道尤金龙叛变,我必须告诉他,上海站非常危险!国军华东特遣队二百多位弟兄更危险!”

    说着,她手里挎着布包,伸手推开车门下车了。她起身动作太快,刘鸿记想伸手拉她都已经来不及,惹得刘鸿记在车里直跺脚,他干着急没有办法,这个外甥女的性子就是这样犟。

    刘鸿记对车内前排的两个人低声吼叫,说:“注意周围,保持警惕!”

    “是!”俩人立即应道,都把手中枪打开了保险。

    前面相邻几步远有一个电话亭,张怡宁四下看看拉开电话亭的门,走进去后关上门。

    “李站长,我是张怡宁。尤金龙在吗?”

    “在。找他?”

    “不要说话,告诉你,尤金龙叛变!快撤!”张怡宁“啪”地挂了电话。

    几乎是同时,张怡宁看见两个便衣特务走过来,直挺挺地站在电话亭门外等她。

    张怡宁返身推开门,笑着说:“两位大哥,别这样,我害怕呀。”说完,她对两个便衣特务挤了挤眼,她挤眼的表情既可爱又妩媚,带着她那天使般美艳无双的俏脸,足以迷死人!

    “哎呀,谁家的闺女这么悄,陪哥喝酒去,好吗?”

    “好哇。”

    话音未落,张怡宁已从布包里迅疾地掏出一把无声手枪,准确地两下干倒两个便衣。

    刘鸿记的轿车已开到面前,张怡宁飞快上了车。如同离弦之箭,轿车急速离开现场,随后又拐了弯。

    片刻,电话亭旁响起一片警哨声。

    军统上海站。得知消息的李继軒在想杀不杀尤金龙?尤金龙知道自己叛变,肯定会十分警觉。一旦打起来,周围埋伏的敌人一哄而上,整个军统上海站组织核心人员一个也走不掉。张怡宁的情报不会有假,应该相信这位大小姐不会开这个天大的玩笑!思前虑后的军统上海站站长李继轩强压住满腔愤怒。

    他脸色平静地走出站长办公室,瞄一眼特派员办公室房门,高声对大家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有人立即高兴地问:“站长,什么好消息,请我门吃饭?”

    李继轩又看了一眼特派员办公室房门后,将两手的手指交叉放在胸前。这个手式大家十分清楚,就是:噤言!准备撤退!站长再次看特派员房门的神色,是要求大家屏蔽他!

    室内一下子静了。谁都知道,特派员是临时领导,而站长是一站之长。谁不听站长的,大脑神筋肯定搭错位了。

    “大家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最近辛苦了,中午我请客,在哪里好?定在前面不远的望海楼,哪里菜好。大家听清楚了吧?”

    “清楚。”

    李继轩先向大家递个眼色,左手向下一按,向左一挥。这是第二个手式——立即撤退。

    “我来安排。总务组去点菜,别给我省钱啊。”他手一摆,走了俩人,

    大家知道李站长哪里是要请客,而是发生了特别紧急情况,安排大家迅速撤退。为什么要屏蔽上面派来的特派员,谁也不知道,此时谁也不敢问,时间上谁也没有空去问。

    “情报组去买好烟好酒。”他手一挥,又走了俩人。

    “行动组和我在一起,去买瓜子糖果。”李继轩转脸说,“特派员,前面不远的望海楼,你去过的地方,马上一定要到啊!”

    尤金龙打开门迈着方步走出来,笑嘻嘻地说:“好,好。李站长,我马上就到。”

    人都走了,室内霎时安静下来。

    尤金龙突然感觉不对,按计划今天要首先抓捕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张怡宁。张怡宁为什么没有到?他身体转了一圈后自我解释说:“也难怪,张怡宁每天不就是这样,来早来晚没有人限制她。”

    李继轩今天为什么主动掏钱请客,并把站里所有的人都支派离开了。他即刻拔出手枪,要对窗外发出信号。四下的马路上已经埋伏不少特高课特务,按照事先商定,他的枪声就是围歼国民党上海军统站的信号。

    但是李继軒已经安排大家离开,自己就是开枪恐怕也来不及了。尤金龙摇摇脑袋,马上否定地安慰自己说:“如果李继轩真的确认自己投靠日本人,他绝不会不对自己下手。想到这里可以放下心。他还想到,此时不能开枪还有一个格外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一旦枪响惊动过大,可能产生另外一个后果,国民党华东特遣队得知消息,会立即取消今天的行动,岂不是更糟糕!”

    他抓起电话打给他需要找的人,准备在望海楼把军统上海站一网打尽。

    低头不语的李继轩带人出了门,在马路上拐了一个弯急匆匆走着,快到自己的轿车前时,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人也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跟在他身旁的行动组两位负责人不知何因,顿时手忙脚乱地把站长李继轩扶上轿车往医院送。轿车刚行驶不远,李继轩醒了过来,他往车外看了一眼,发狠地命令道:“哪儿都不能去,快掉头!危险!”

    “站长,你病成这样,都吐血了,必须上医院呀!”

    “不行。还有更危急的事!我们赶快去‘虎穴’,一刻也不允许耽搁!‘虎穴’是军统上海站最机密的地方,也仅有军统内部极少数人知道,‘虎穴’位于居民区地带的一条马路上,尤金龙不知道这里。”

    到了“虎穴”,李继轩半躺在沙发上,对行动组组长许长才命令说:“刚刚接到情报,尤金龙已叛变。按照时间华东特遣队可能已经出发,对日本人五号地区大型军需库展开进攻。你带两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火速赶往特遣队必经之处,一定要拦住他们!撤!”

    许长才惊诧极了,说:“出这么大的事!特派员真叛变?简直不敢相信!站长,我先把尤金龙宰了,我们上海站弟兄们也非常危险。”

    “不行,尤金龙叛变,上海站四面可能埋伏了许多日本人。不然,刚才在办公室我会对他动手。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国军华东特遣队两百多名军人白白送命!快去呀!不惜一切拦住他们!”

    葫芦台是一个地名,因地形似葫芦而得名。

    葫芦台南北走向,葫芦底朝南,葫芦嘴向北。葫芦台高约莫六十多米。日本人修建的一条大路原是东西路,到了葫芦底改为向北行。大路沿着葫芦台的台底东面向前,到了葫芦腰部再一转弯,不久便到了葫芦口。如果继续沿着大路向北大约五里路就是日军长江岸边码头了,交通是十分方便。葫芦口还有一条叉路,这条叉路在葫芦口猛然一拐弯,沿着葫芦台的另一侧向南拐回,可以继续沿着另一条路向南进入葫芦台五号地区仓库大门。

    这里原来是一个二百户人家的大村庄和三千多亩良田。村庄的西侧,一条小河蜿蜒流去。这里河面不太宽却很深,大旱季节河水不断流,久雨不住也从不泛滥,全因为这条河直通长江。这里是旱涝包收的鱼米之乡,远处的姑娘都愿意嫁到这里来。

    可是不久前的一个漆黑的夜晚,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根本变化。

    早晨太阳升起来时,这个富足有余的村庄不见了,人也不见了,房屋的一砖一瓦都不见了。若是对这块土地比较了解的人,可能会发现村庄南面一大片洼地如今填得平平整整。再仔细一看,当看到平地上尚有一些破砖烂瓦时,心里会立刻惊吓得发抖,三天三夜睡不安。洼地里埋葬的是全村男女老少,上面覆盖着全村房屋砖瓦,最上面是一层土。三千多亩土地里的庄稼同样被全部推倒。

    这是帝国樱花先生精心策划的产物,当时的日本特高课课长山本大佐亲自带领一个中队兵力,所取得的惊人的“战果”。

    如有村庄的亲朋好友如同往常一样来探望,在葫芦口哨卡岗位处会被截住,同时能够得到完全一致的回答,每家发了三千大洋,都高高兴兴出去谋生了。再问什么都不知道。很快,这里三千亩良田被高大的围墙拉了起来,里面高大的库房也盖起来。小河对面的树林里有日本兵驻守,沿着河岸拉起来两道铁丝网,防止有人下河偷渡袭击库房。葫芦台台顶的面积也不小,南头盖有营房,驻有不少日本兵,实枪荷弹可以居高临下监视四周。尤其在葫芦嘴处加了岗哨站,不经特许任何人员和车辆均不得入内。

    这里就是人们经常传说,不断寻觅中的神秘的“五号地区”。在中国战场上,极其激烈残酷的长期战争对抗过程到如今,五号地区是日本在中国华中地区的最大规模的军备物资仓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古至今,后勤在军事领域的意义都是最重要。五号地区的存在与否直接关系到日本侵华战争是否能够继续进行。五号地区由日本驻沪司令部直接管辖。因为日本高桥将军神秘失踪和死亡,特高课课长山本大佐受责被免职,葫芦台五号地区的安全保卫现在由上海日本特高课课长黑田大佐全权负责。

    所以说,五号地区是侵华日军部队的心头肉,特高课黑田课长无论如何都不敢掉以轻心。他非常明白五号地区出了任何问题,不单单日本驻沪司令部要找他,日军军部也要拿他开刀。

    现在黑田大佐心中有数,他站在高高的葫芦台上,高兴地说:“不得不说,帝国樱花先生真是不得了,利用蓝妖酒吧外国小妞露丝的协助,精心策划了国民党军统特派员尤金龙的叛变。即将展开对国民党华东特遣队血腥的围剿行动。我在葫芦台四周已经安排妥当,密布的力量张开了血盆大口和青面獠牙,要大开杀戒,建立辉煌军功。”

    靠近葫芦台底部的公路上,四辆日军卡车被公路上哨卡拦住。一名日军少尉厉声高声喊叫:“请出示证件!”

    第一辆车上端坐一名日军大佐,司机在车上并没有下车,从车窗窗口递出盖有红色大印的公文,少尉接在手中仔细看后,快步跑到岗哨亭打起电话。

    不大工夫,少尉快步跑回敬礼后双手递上公文,说:“长官,请!——放行!”

    四辆军车一加油门,不多时间来到葫芦台北面葫芦口哨卡岗楼。

    “证件!”哨卡是一处正规的高高的三层楼建筑,用大石块砌成厚实的墙壁。一名少佐朝部下挥手,说:“检查车辆!看有没有多余的易燃物!”

    他大步走到卡车前看见第一辆车上走下的大佐,连忙上前站立向大佐恭敬地敬礼,然后用日语解释说:“长官,我是在执行命令。”

    “你做的很好。”大佐同样用日语回答。

    少佐说:“有长官带队加强五号地区警戒力量,真是太好了。大佐阁下,以后请多多关照。长官,请。”

    四辆卡车的前两辆车已经启动,加大油门朝里面开去。第三辆车却没有启动起来,司机怎么也发动不起来车辆,这是司机按事先计划的要求蓄意这样做。

    哨卡负责人少佐急了,连连挥手催促说:“你下来让我,蠢东西!”司机依从地跳下车,少佐爬上驾驶室。

    第一辆第二辆车早已开出几十米远。坐在第一辆车上的大佐目光如炬,作为军人放眼望去,环视前方五号地区一切正常。右侧远处小河边,一小队士兵和平常一样在背枪巡逻。前方进入仓库大门的道路约有五百多米处,和情报显示的一样,另有一道哨卡横在中间,真可谓设防周到严密。

    左侧,葫芦台高高耸立,野草荆棘丛生。葫芦台上若是埋伏重兵,那将是从葫芦口哨卡进入的袭击者最大厄运。

    军统上海站行动队队长许长才,按照军统站站长李继轩的严令,开车从上海急速赶来阻止国民党华东特遣队袭击五号地区的行动。他们在路上几经打听,已经得知确实有日本车队从公路上通过,朝葫芦台方向开去。时间比他们要早十多分钟。如果按照一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前行,他们之间至少还相距五六公里。

    眼见前方就要到葫芦台,行动队队长许长才身上冷汗淋漓,知道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华东特遣队了。

    已经进入葫芦台的两辆卡车,卡车上面盖着宽大的帆布,帆布陈旧已是千孔百洞。一只望远镜从帆布破洞中,一直在仔细观察葫芦台上的动静。突然,望远镜镜头中出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显然,那是一挺机枪,枪口紧盯着卡车在移动。相距不远处,又发现三挺机枪,枪口同样紧盯着卡车。

    埋伏!

    手握望远镜的少佐就站在车厢前端,他急忙放下望远镜,一手撩起帆布,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敲击驾驶室顶棚,大声报告说:“大队长,左侧葫芦台上有埋伏!已经发现四挺机枪。”

    卡车遽然停止前进,后面的两辆卡车也停在了半路上。

    带领车队闯入葫芦台五号地区的日本大佐,实际上是国民党华东特遣队大队长孙伟国。他们经过两个月的长期准备,对日军在华最大的军需仓库,经过数次化装侦查和施使小规模武装袭击侦查等手段,已经基本掌握五号地区的种种情况,并由孙伟国亲自绘制完成一张五号地区地形图。

    这张日军五号地区地形图包括葫芦台地形位置,周边公路、河流、树林,日军哨卡等等设施,除了高大围墙内的建筑布局之外,无不细致入微。高大围墙内的建筑布局,他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只有攻入围墙大门后再做决断。

    今天,孙伟国奉重庆政府之命,他和付大队长高庆利分别带队行动。孙伟国率领一百二十人,分乘四辆缴来的日军军用卡车。其余的人员由付大队长高庆利带队,乘船从水路齐头并进,共计二百零四人实行两面武装夹攻,决心一举捣毁日军在中国华中地区最大的五号地区军需仓库。

    听到驾驶室顶棚上面报警,孙伟国已知危险将至,命令司机立即刹车。正当孙伟国下令,按照原定计划的第二套方案立即开始后撤时候,在他们的右前方小河处,突然响起了部队作战激烈的交火声。

    孙伟国立即做出判断,肯定是副大队长高庆利率领的水路攻击部队和他们一样遇到了埋伏。因为按照原定的攻击计划规定,只有大队长孙伟国这边枪声响起后,付大队长高庆利才能够展开攻击。

    这是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事已至此,万分紧急之时已经不允许他再做仔细考虑。怎么办?协同自己作战的战友已经遇到危机,自己虽然可以回撤,但那是抛弃战友的生死于不顾的可耻行为。

    同生死共患难,是孙伟国此刻唯一的决定。大家共有一个目标,就是摧毁五号地区日军军需仓库,高庆利带领的水路部队已经遇到了埋伏。但是,现实的残酷极为出人意料,首先孙伟国进攻道路的前方的哨卡处,呼的急速冲出两辆装甲车,死死地卡住哨卡道路,装甲车对准卡车首先展开猛烈攻击。车队后面的道路上也出现两辆装甲车,死死卡住车队的退路也在展开猛烈攻击。

    自己只有决一死战。孙伟国严厉地对司机说,“下达命令,决一死战!”

    “是!大队长。”早已做好准备的司机立即按响了汽车喇叭,笛——笛笛——笛,这是事先设计好大家共知的信号。信号一响,几乎是同时第一辆卡车上,最前面的两挺机枪一起吐出火舌,扫射道路前面的哨卡。按照计划第一辆卡车上其余枪手和第二辆卡车上所有的华东特遣队成员手中的武器,包括轻重机枪一齐向葫芦台上扫射。

    后面两辆卡车上特遣队成员,在车厢里分成左右,右边的机枪对准哨卡猛烈开火,左边的机枪高高昂起,共同朝葫芦台上面的日军扫射。四辆卡车加足油门向前冲,火力极其猛烈,

    这是站在葫芦台上的黑田大佐万万没有料到的状况。他急忙卧倒在地,大声说,“打,狠狠打!”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不给任何前进和退路的设伏,战斗瞬间的发展更加激烈。

    孙伟国的车队遭遇前后夹击的同时,葫芦台上特高课课长黑田大佐居高临下高声叫道:“杀死他们!”在他的指挥下,至少有五挺机枪一起向葫芦台下车队疯狂扫射,还有无数手榴弹和燃烧弹同时扔下。手榴弹燃烧弹爆炸声中,刹时间葫芦台下一遍火海,四辆军用卡车全部燃烧起来,车上的国民党华东特遣队死伤无数。车上的官兵凡是能够跳下车的早已纷纷跳下。

    “停!”黑田大佐一声令下,日军立即停止了进攻。“喊话,要他们立即投降。”

    “国民党华东特遣队大队长孙伟国听清了,大日本皇军特高课课长黑田大佐阁下,以关怀体贴为重,现在命令你立即率部缴械投降。皇军既往不咎,皇军说话算话!”

    孙伟国全身已经负伤累累,他将部下尽量召集一处,约有五六十人,阵亡已经过半。他冷静地对大家说:“我们遭遇埋伏,同样,高庆利他们也遭遇到埋伏。这里的原因一定是出了叛徒。我问大家,我们华东特遣队能够举手投降吗!”

    “大队长,我们和你一样,都是铁汉子,跟鬼子拼了!”

    “谁还有别的想法?可以讲出来!”孙伟国忍着伤痛大声问。

    “大队长,我有。”一个左手被炸断流血不止的士兵说,“大队长,我不怕死,只怕被鬼子虏去,我受不了酷刑。我求求大家,看在弟兄们一场,最后一定要给我补一枪!”

    “有种!好,弟兄们,时间来不及了,做好准备,决一死战!”

    几乎所有的人,齐声高呼,“决一死战!”

    激烈的战斗以极其惨烈的结局告终。叛徒的泄密,日军得以事先布下天罗地网,国民党华东特遣队落入深深的陷阱以致全军覆没,二百零四人全部壮烈殉国。

    特高课课长黑田一郎大获全胜后,仍不忘记一件事,他命令部下将所有国民党华东特遣队战死的人全部仰面朝天。他要亲自仔细查看一遍他所要找的人。

    但是,黑田大佐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面孔。他一心要找的人,正是大队长孙伟国!检举大华贸易公司大少爷陈宜鹤就是国民党华东特遣队大队长孙伟国的女人成了疯婆子,实在让帝国樱花先生心中不乐。帝国樱花先生相信陈宜鹤就是孙伟国,原因是那个卖绣花丝线女人为什么单单要指认陈宜鹤就是孙伟国?

    这次行动前帝国樱花先生对黑田大佐特意交代,不要说抓住了活人孙伟国,就是战死的孙伟国,能够拍下孙伟国的清晰照片,运回孙伟国的尸体,和大华贸易公司陈啸山的大儿子陈宜鹤的照片作比较,帝国樱花先生就大喜过望了。因为可以借此让上海大华贸易公司彻底破产,天一堂旗下的天一贸易公司可以堂而皇之接管大华贸易公司。

    当初,王天一一手制造的车祸,可惜仅仅让大华贸易公司总裁陈啸山落下半身不遂的残疾。让他意外的是,陈啸山的二儿子陈一鸣站了出来主持大华贸易公司。

    今天,黑田大佐没有让帝国樱花先生称心如意。同样可惜的是,无数的子弹不长眼睛,大量的燃烧弹也不长眼睛。这些孙伟国亲自带出来的宁可战死到最后一刻的壮士们,在极其惨烈的战斗中,几乎没有一张完整的面孔和一具完整的尸体。甚至,连军服上配有日本大佐军衔的的人都寻找不到了!

    真是壮哉,中华好儿男!

    黑田大佐一颗极其冷酷的心木然了,他不由得伤感地摇头,眼里兴奋的亮光暗淡了。他躬身向一具烧焦的尸体,说:“孙伟国,你是一名尽职的中国军人,我向你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