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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奇异恩典(下)

    高先生和曲小姐再一次陷入了更加绝望的境地,曲小姐叫喊着说:“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陈探长将手搭在他的手上,站了起来,又坚定地看了看他,对着乐团二人说道:“氰化物中毒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将毒下在水里,除了你们,还有谁碰过吗?”陈探长盯着曲的手。

    “没有,”曲小姐摩挲着左手上的绿松石戒指说道,“应该就只有我和高先生碰过。”

    “曲小姐怎么换手戴戒指了,是发生什么了吗?”杨羽再次正经了起来。

    “我想着可以换换运气,”曲小姐镇定地说,“那鬼就不会找上我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走着,桥正在紧锣密鼓地修着。季明的房间已经完成了检查,便进入了高泽的房间。房间很整洁,只有一束养在花瓶里的玫瑰,一共七朵,几张他们五人的合影、与杨小姐单独的合照和最近的几次合影报道,总经理的脖上也戴着和曲一样的项链,一台留声机正摆在靠在窗边的位置,她将旁边的唱片放在上面,正好放出了《奇异恩典》的小提琴曲。更加显眼的位置,摆了一个药瓶,杨羽带着手套,拿起来闻了闻,对着陈探长点了点头,又将瓶子送去化验了。

    “老大,”岑月跑了回来,“只有季先生的那杯有氰化物的成分,剩下的都没有。”

    “岑月,当时曲小姐递给你水时,用的是哪只手?”陈探长犀利地问道,杨羽正看着他们二人的表情,只是不曾有过变化。

    “我只记得她的那只手好像戴了戒指,”岑月说道,“也不是很清楚。”

    “老大,刚才的密码,是怎么解出来的啊,这看着很神奇。”岑月又好奇了起来。

    陈探长无奈地看着岑月,摇了摇头,回答道:“这还多亏了你的那句‘坐标’。三分密码,是前不久刚刚被发明的一种是三位密码,也就是由横纵竖坐标组成的,为了方便,就把它变成二维空间,组成密码表了。”

    杨羽将密码表递了出来,说道:“就像这样,最上方是横坐标,左侧是纵坐标,下方数字则是竖坐标。”

    111222333

    1LEONARDVI

    2CBFGHJKMP

    3QSTUWXYZ/

    123123123

    “所以第一个密码,就要先将数字对应换成26个字母和第27个斜线,这样就变成了BJEDCPLNSNJCTVSFUT/。再将这19个字母对应密码表中的数字,排列成三行十九列的形式,就会变为——”

    1222231123111213231

    1121113221122312113

    3312132123231113333

    杨羽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最后,再把每列从上到下三个数字所对应的坐标带入密码表中,写出对应的字母,就是——”

    Organischiefculprit.(管风琴是罪魁祸首。)

    陈婼曦看着他笑了笑,说:“接下来的两个同理,等有空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试试。”

    气氛又一次凝结了起来,直至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寂静,“有新发现。”

    “狗找到了,上面确实还有一块黑布。后来送去化验的瓶子上只有高先生一人的指纹。”

    陈婼曦总觉着哪里不对,这说不通,如果凶手真的是高先生,第一个案子大可以不必那么复杂,可是这一切的证据又全都指向了他。她看了看杨羽,他又正经了起来,或许也有这样的疑虑也说不定。

    他们回到了账房,由于高先生要回房间休息,调理身体,所以只带走了曲小姐。由于十五年前是民国元年的前期,卷宗和档案不成熟,所以他们一起研读了报道,“无声的歌唱响彻了礼堂”“杨戉清的失声何去何从”“著名女歌唱家自缢身亡”“莱茵卡总经理骆文生车祸身亡”“厄运缠身的一家”“不翼而飞的遗产”“走向辉煌的乐团”这些报道都在这其中出现。

    “季明先生是不是很害怕狗?”

    “是的,平常别墅里只要有狗出现,就不会有季先生的身影,他会将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和今天差不多。”

    陈探长递给杨羽一块带有包装的进口糖,给了他一个眼神,杨羽笑了笑接过,抛向了曲小姐,说道:“曲小姐尝尝,今天怕是表演不成了。为了心里不那么苦,偶尔吃一颗甜一下无碍的。”

    曲小姐有些愣住了,突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费力地打开了包装纸,将糖放进了嘴里。

    “你母亲是因为失声后抵不住自尊心的创伤而自杀的?”陈探长问。

    曲小姐回答道:“一部分是,另一部分原因,是高叔叔他们告诉我的,说是和我父亲的意外也有关。”

    “陈探长这是想告诉我什么?”曲小姐问道。

    “我们派人查了每个人的银行账户信息,除你之外的每个人的账户都会有额外的巨额收入。莱茵卡乐团之所以有这么金碧辉煌的庄园,说不定是因为你父亲的遗产,或者是因为某些暗地里的交易。”陈探长回答道。

    杨羽将那个盒子拿出,并指了指她的项链,说道:“你的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应该就是你的那条项链。”

    “你指的是我脖子上父亲的这条?”曲小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没错,虽然它的外形看起来不像,”陈婼曦笑着说道,“但是秘密,说不定藏在这里面。”

    曲小姐摘下项链,由于手套比较滑,费力地试了好几次才将它的外壳取下,里面是一个带有很多锯齿的针状物体,杨羽顺势接过,打开了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潘多拉魔盒,里面放着的是许多张支票和账单,上面有着前乐团的四人的姓名,乐团巡演的每一个地区都有相应的交易金额和内容大多是古董和宝石,而这些——正是民国元年的宝石失窃案中的物件。

    “这样一来,悬案也破了。”陈探长笑着说道,“所以你的父母,很有可能是不想与他们为伍——”

    曲小姐打断了她的话:“他们竟然干了这样的事!你的意思是,从小到大对我如此之好的叔叔们,杀了我的父母,是吗?”

    “这也只是推测,”杨羽接过了话,“这个盒子你的父母留给你的,如果他们如此心狠手辣,当初应该会将你一同将你杀掉,而他们选择让你深造艺术,把你交给养父母,这一点又相互矛盾了。”

    曲小姐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哭着跑了出去,陈婼曦试图叫住她,却被杨羽阻止了。杨羽指了指这个盒子,陈探长轻拿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

    曲小姐哭着拿了治疗的药片跑到了高泽先生的房间,在一旁的警探想要制止,却终究是无法实现。他们不久后便发生了争吵,曲小姐摔门而出,房间内响起了小提琴的声音,拉奏的正是《奇异恩典》。

    两旁的警探觉得奇怪,便找到岑月寻找来看看情况,可是到岑月来时,音乐声已经停止了。

    “他的三个好友都命丧黄泉了,拉奏小提琴可能也是想怀念吧。”岑月转动着门把说道。

    突然,她愣住了,门没办法打开,岑月赶紧命人去找来陈探长,二话不说的将门踢开。

    高泽先生已经倒在了地上,右手中拿着小提琴,左手紧握着一张卷起的参差不齐的信纸,地上散落着《奇异恩典》的乐谱第四章手中有些小口,血迹,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瞳孔已经散大了。

    陈杨二人匆匆赶到,看到这一幕,又一次相视,再次检查了现场。她打开怀表,准备确认死亡时间,在摁开的刹那间,她明白了。她看向他,他那自诩侦探的一笑,也证明他的领悟。门栓被掉落在地上,上面粘着一块胶带。

    “他的手上拿着的着信纸上和他的手上都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陈对他说。

    “是啊,”他说,“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嘛,是一封自白信,信中他承认了杀害那三个人的罪行和犯罪原因,说是为了替杨小姐报仇所以杀了那三人最后畏罪自杀的。还需要笔迹鉴定啊。”

    他们望向四周,桌子上还有一杯未喝完的水,留声机的黑胶唱片掉落在柜子底部的唱片,杨羽将它捡了起来,盯着那上面的胶带,上面还缠着钓鱼线。陈探长注意到了那旁边的弹簧卷尺,他们四目相对,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高先生的壁橱都开着,里面所有的小提琴的弦都被剪断,最后,他们的目光定在了那束玫瑰花上。

    他们捡起了《奇异恩典》的乐谱,进行了比对,所改变的错音是3、3、9、4、16、14、17、4、12、19、1、26、24、17。

    “Thelastisviolin.(最后是小提琴。)”

    陈探长命人将尸体送去解剖,派人搜查了曲小姐的房间,结果却不尽人意。岑月抱怨道:“老大,今天思茹可是快要累死喽。”

    “重点解剖他的喉咙。”她命令道。

    “曲小姐呢?”杨羽左右看看,问道。

    “她说她要去透口气,向楼上去了。”

    “楼上没有警员,你们这样不怕上面的人有危险,自己的工作不保?”陈探长犀利的责问,吓得那些警探们赶紧跑了上去寻找。

    “人少一些。吵到他们任何一个,你们也是一样的结局,都会断送职业生涯。”杨羽顺势说道。

    “是。”一行人又向楼上跑去。

    陈婼曦和杨羽下了楼,来到了解剖室,找到了尚思茹。

    陈探长读着一旁的笔迹鉴定报告,问道:“为什么笔迹鉴定会为真?”

    “他房间里的那些你们让我进行比对的笔迹,确实和这张纸上的笔迹相似度较高。”尚法医冷静地说。

    杨羽环顾着解剖室的四周,问道:“高泽的尸体怎么说?”

    尚法医瞟了一眼他,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水果刀直击心脏,属于致命性伤害,消化道收到的刺激比较大,应该是服用大量的抗胆碱类药物所致。这类药物单次服用过多可以导致失声。”

    陈杨二人都猛地一抬头,又是相视一笑,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那可怕的四起杀人案背后的真相,出现了。

    “谢谢了,尚法医。”杨羽说道。陈探长向她点了点头示意,便和杨羽一起跑上了楼。

    走到三楼客房时,一阵骚动袭来。“在这种鬼地方还有人有闲心唱歌啊!”其中一位宾客说道。

    他们二人循着歌声仔细听去,是从顶楼天台传来的——《奇异恩典》。

    Howpreciousdidthatgraceappearthehourifirstbelieved(初信之时即蒙恩惠真是何等宝贵)

    Throughmanydangers,toils,andsnaresihavealreadycome(许多危险试练网罗我已安然经过)

    Isgracehasbroughtmesafethusfarandgracewillleadmehome(靠主恩典安全不怕更引导我归家)

    陈婼曦和杨羽缓缓地走上楼梯,走上天台,望见的是曲慕扬小姐的背影,她正唱着,捂住胸口,缓缓地回身,微笑着看着陈探长。

    “十分好听,曲小姐。”陈探长看着她的眼睛夸赞道。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曲小姐的眼中闪着点点泪花,却还努力保持着微笑,“凶手认罪伏法,终于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陈探长犀利地望向她:“曲小姐刚才不在,怎么知道高先生去世的事呢?”

    曲慕扬先是一愣,又笑了出来,回答道:“刚刚我去质问他的时候,他将一切都和我说了,当时他已经决定自我了断了。”

    陈婼曦鹰隼一般地目光再次出现:“今天这个被鲜血染红的舞台,你是幕后的导演;也就是说,这四起杀人案,都出自我们这位‘易澄戚’小姐之手。”

    “陈探长又在开什么玩笑吗?凶手都已经自杀了,您在这里又给我起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扣了一顶杀人的帽子,是要做什么呢?”曲慕扬皱着眉头,表现出不解地说道。

    “起初,我们收到杀人预告的时候,最大的疑虑就是寄信人的名字——易澄戚,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与那个人有关,直到我听到了曲小姐你的名字——慕扬,我就想到你的名字的寓意,应该与你母亲——杨戉清有关。慕扬,也就是慕杨,虽然你改成了你养父的姓氏,但是名字未曾更改,而‘易’又和‘杨’的右半部分是异形字,我便将它们联系了起来。‘戉’与‘钺’相通,都有兵器的意思,而‘戚’恰巧有这个意象。”陈探长说道。

    “‘澄’就是‘清’,这样一来,这封信的发出者,就变成了‘易澄戚’小姐。”杨羽接着说。

    曲小姐笑道:“仅凭一个名字,又能说明什么?”

    “好戏还没开始,曲小姐急什么,”陈探长说道,“第一起杀人案的疑点,如果柳先生在两点十分已经被杀,凶手怎么在两分钟的时间内完成杀人现场如此精密的布置。最初我们一直在对这一点纠结,后来突然想到,管风琴是近两年才在国内出现的乐器,结合你在维也纳的求学经历,那么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会弹奏柳先生在两点十分之前,就已经被杀害了,你在那块幕布后面,装成他还在的样子,弹到了两点十分。”陈探长说。

    “那我又是怎么进入到其中的呢?并没有人看见我进入过他的房间啊!”曲小姐笑着说。

    “你的作案手法很精彩,因为你很善于利用别人的弱点和特点。由于你的房间在柳琦先生房间的正对面,所以想要不动声色的到达他的房间,就只能通过天台,但是你的天台和柳先生天台之间隔了一个天台,所以你想到了一个办法,将那只苏格兰牧羊犬放在你的天台和季明先生的天台之间,故意让季先生看到,迫使他拉上窗帘,之后你再通过天台到达柳先生的天台,这时还不到两点钟,没有人把守在门外,你有充足的时间实施你的杀人计划。首先,打开窗户,进入房间将柳先生勒死,之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与尸体的重量相当的冰块,用黑布包裹,一段系住尸体的脖子,穿过天花板上的另一个孔后打好结,体现出使用右手打结的痕迹,让我们误以为是惯用右手的人犯了案,这样,我们才不会怀疑到你这个左撇子身上。”陈说。

    “第二步,穿过窗户底部的孔,将穿过的绳子另一端系住冰块,在阳台上放置一些砖块抬高高度,使冰块不接触右侧的台阶,将一个类似翘板的杠杆结构左端放上肉,右端等待冰块融化后的倒下的砖块,将乐谱放在哨管后,就一切准备就绪了,你就在柳先生的房间弹起了管风琴,制造了不可能犯罪的时间差。”杨羽接着说。

    “至于第三步,就是最后一次彩排的时候,你再次上了楼,并将准备的剩余的小肉放在每一级的台阶上,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虽然下了雨,每级台阶上都会有油渍。将那只狗放出,并将它身上盖上黑布,将嘴和眼睛鼻子露出,计算好大约5秒一块的时间,在两点五十八分匆匆下楼,杀人舞台开始。”陈说。

    “然后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尸体向下移动,触碰到琴键,砖头落下,启动装置,那只狗恰好到达柳先生的天台,肉被射出,它也猛地扑上去,却掉进了旁边的树中,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沙沙声。”陈接着说。

    “如果不是那位保安,我们也不会想到这点,所以我们就派人去找了,果然,黑布和卡在树上的狗,以及你原来实验时挂在树上的肉,都被找到了。”杨羽打了一个响指说道。

    “证据呢?你们不是在高泽的房间发现了手套吗?”曲说。

    “你手上不也有吗?一直都有啊。我从一开始怀疑你,就是因为你的手套,明明那么费力,不管是打开糖还是打开你脖子上的绿松石,你都不肯摘下它,说明你做这一切,都用的应该是手套的背面,不如摘下看看?”陈探长指了指她的手套。

    曲小姐也没有再伪装,摘下了手套,翻了过来,上面有脏过得痕迹和血迹。

    “那你倒是说说接下来的案件,我又是怎么做的?”她挑衅着说。

    “杨顾问同我说,给霍温先生指明哪个房间有香烟的人,是你,”陈探长接着说,“由于当时他在账房和我们谈话的时候在身上到处寻找着什么,我有理由推测你有意将他的烟放在你想让他进入的位置,对于他这样一个烟瘾这么大的人。这是他的致命弱点,所以你也就顺理成章的让他用了你的香水和你为他准备的丝绒服饰,易燃的衣服、喷了全身的香水,掩盖住了你在他的口袋放白磷的味道。”

    杨羽接着说:“再利用他爱好推理的好奇心,将烟上事先写上小字,再将放大镜放在旁边,这样也就完成了你的完美犯罪,至于这件案子对你的怀疑,应该是你所说在看见他身上起火时没有想到及时倒水,而是找到在较远处的高先生和季先生。”

    “第三起呢,难道连板上钉钉的犯罪也要强加到我身上吗?”曲小姐又问道。

    “氰化物确实是在高先生房间发现的,”陈探长说,“不过既然有手套,为什么要在瓶子上刻意的留下指纹,难道是让别人怀疑他?不。你再次利用了他的弱点,让他自己拿起了瓶子,因为高先生——应该是近视眼,毕竟他的大部分时间总是眯着眼睛看东西。”

    “那我又是怎么下的毒呢?”她又问道。

    “你的戒指,”杨羽回答,“你的戒指应该一直戴在右手上才对,可是你又把它放到了左手上,这就是想让人们不对它起疑,因为你是一个左撇子,这样顺理成章。心理学上,大家又通常显眼或突然出现的东西印象深刻,也就让人们误以为你的戒指一直戴在了左手上。”

    “至于下毒,就是将氰化物藏在了戒指里,和我手上的怀表一样,可以很轻易的将它翻盖式摁开,保持不动的姿态,由于你戴了白色的戒指,和氰化物的粉末颜色相似,又戴了白色手套,所以你只需要将盖子打开,在递给其他人时用左手,在递给季明先生时用右手,顺利地将毒下到他的水杯里。”陈说。

    “而高先生,根本没有可能知道,季明先生会拿哪一杯水。”杨羽说。

    曲小姐看了看她的戒指,摘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又说道:“那高先生又是怎么被我杀死的呢?”

    “门口的警卫说,你们在这之前发生了争吵,我想应该只有你的声音,因为那时,体弱多病的高先生再次因为近视而没有看清药片的模样,吃下去的抗胆碱类的药物,已经让他的声音尽失了,你就可以在他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顺利地解决掉他。”杨羽说。

    “密室的手法就是骗小孩的把戏,你连作案工具都没来得及回收,这件案子做的有些着急了”陈探长说,“首先,拉出一根弹簧卷尺,并绑上短线,一端勾住留声机的金属唱针,另一头用胶带站在唱片的边缘,将弹簧卷尺的另一端绑在柜子底部内侧靠墙的柱腿上。接着,将一根五米长的钓鱼线的一头用胶带粘在房门的插捎上,另一头则缠绕在安放唱片的固定柱上,中间的细线拖在地上,在杀死高泽后开始播放唱片,迅速逃离案发现场,接着就是等待它自己变成密室了。”陈婼曦说。

    杨羽接着说道:“关键性的证据,就是他手上的竖状排列的小伤口,想必那并不是自白信划出的,而是那充满荆棘的玫瑰,他那花瓶中本来七朵的少了的一朵玫瑰,是他留下的死亡讯息,因为那朵玫瑰,就代表了你。而你为了掩盖玫瑰的味道,喷上了你的香水,并将玫瑰藏在了——”

    “你的抹胸长裙的胸口,也许已经将你细嫩的肌肤划破了,”陈婼曦接过了话,“你还是着急了些,你大可以将花放回原位的。”

    “那些曲谱都是你提前放置的。还有,像他那样霍先生死后仍然将他的大提琴视为珍宝,只是因为我们碰到了就要讲我们赶出别墅的人,即使为了赎自己的罪,也不会将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全部毁掉,不是吗?”陈探长犀利地看着她。

    “我想你的动机,应该就是为你的父母报仇吧,”杨羽走上前来,“那潘多拉魔盒,你早已打开了,真相,你也早已知晓了。如果我们的推理没错,你的父亲车祸不是意外,你母亲的失声,也不是。”

    曲慕扬将玫瑰和手套戒指都扔在了地上,再次挤出了微笑,说道:“不愧是陈探长和杨神探啊,我就不应该发出那封预告函。不过有一点,你们推理错了,我将高泽毒哑,并不全是因为不想让他发出声音,更多的是因为,当时递给我母亲水的人——”

    “是他,”他们紧紧地盯着她,异口同声地说,“那这所有的案件——”

    “没错,”曲小姐的泪水滚落,“如你们所料,自从我两年前养父母去世后回国,进入了乐团,又无意间在他们喝醉的时候发现真相,再利用他们的弱点,我足足等了两年。这故事的开端,就是柳琦不满足于现在所获取的利益,他们四人虽然已经炉火纯青,却也想不总是那么偷偷摸摸,于是就提议拉我母亲入伙,顺便拉上我父亲。可是我母亲自尊又勇敢善良的一个人,没有同意。她还没有来得及同我父亲说,那时在巴黎巡演,便就现将这事情放在了心里,可没人知道,为了报复我母亲,柳琦怂恿高泽,在我母亲的那杯水中下了药,让高泽递给了我母亲。虽然当时我母亲已经不再相信他们,但是高泽,从与我母亲认识起,就一直——”

    “一直爱慕你母亲。”陈探长说道。

    “对,”曲接着说“所以他们利用了我母亲对高泽的信任。所以我要让柳琦这个罪魁祸首,来做这场杀人大戏的开端。”

    “接着是霍温,一个贪财好色的老头。当时回国后,我母亲将事情的经过写给了我父亲,作为总经理我父亲也迅速找到了一些证据,一部分藏在那个潘多拉魔盒中,另一部分拿着去警局报案。由于民国元年各势力混杂,霍温找到了黑道做靠山,又一直觊觎我母亲,想要强占我母亲,所以在得知了我父亲要去报案的时候,决定在途中杀掉他,就制造了那起车祸,而实施者,就是那个一向呆板又现在看着胆小刻薄的季明。所以我要霍温被烧死,季明氰化物中毒而死,来做着故事的发展。当时没有人查找事件的真相,警局抵不住上面的压力按照意外处理,而我母亲失声,各国各报纸的指责舆论接踵而至,本已经伤透了自尊的她,在得知我父亲死讯之后,选择了自我了断。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的来宾中没有一个记者,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都为了博取公众的目光,扩大自己的利益的恶魔。”

    曲小姐接着说:“他们并没有将真相告诉我。因为那时我只有五岁,我母亲失声,她写字我又看不懂,所以就在那之后被我那些‘好叔叔’们接走了,他们表面上对我都非常好,还将我送到了养父母家。所以我一直那他们当成好人,我被他们骗了整整十三年。”

    “直到我发现真相后,我还曾经疑虑,他们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将我杀掉,而是将我送到养父母家,还出钱让我学习艺术,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还心存人性的一点善良。后来我才知道了那背后的将我所有的善念打破的真相。”

    “因为你父亲的遗产和遗嘱协定。”陈探长说道。

    “没错,我父亲也算有些富商支持,为我谋划好了后路,为了让他们不对我下手,他的协定内容是,”曲小姐大哭起来,“只有骆慕扬活着,遗产才能自由支配;一旦骆慕扬死亡,所有的遗产将全部归那个具有强大后台的名商会所有,用作募捐和慈善。他们不肯放过这个吞并巨额遗产的机会。”

    “你的养父母,是在两年前的那十三起未查明的爆炸案中身亡的。”杨羽接过了话,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与平常都大不相同的情感。

    “那是我两年前当上探长后接手的第二个案子,是十三个各色的家庭发生的爆炸案,当时没有顺利告破。你的养父,应该是曲春生先生。”陈探长盯着杨羽,若有所思地说。

    “陈探长记忆力也是极好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相信我的养父母死于意外,说不定也是他们那四个人搞的鬼。”曲小姐紧锁牙关,泪水盈满了眼眶。

    “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杨羽的意气又跳脱了出来,只是带着些许深沉。

    “这场对决,是我输了。”曲小姐说。

    陈探长望向她,坚定地说:“曲小姐,这不是一场对决,也不分输赢,因为在侦探的原则里,我们能做的,就是还公众一个真相,一个背后的答案。在任何犯案之前,都会有更好的将他们绳之以法的方式;任何犯罪,即使这背后有再多的痛苦的故事,都不可能理所应当。”

    “所以,我留给了这个故事,一个最棒的结局,”曲小姐擦掉了眼泪,笑了笑,“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没有活成我父母那样的正直善良的人,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也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最初了。”

    她正准备爬上栏杆,陈探长急忙上前,将一封信从杨羽的手里接过,轻声地说道:“那个盒子下面有一个隔层,我想你没有打开过,那里留着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信。”

    她将信缓缓地递给她。

    亲爱的慕扬:

    当你可以看懂这封信时,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世界上了,你也已经长成大孩子了,有着自己的追求,自己的理想,自己所爱的人。请你原谅我们以这种方式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原谅我们的不告而别。

    你的叔叔们,曾经也是有理想事业,善良正直的人,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初心。我们相信,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我们也坚信法律一定会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所以我们希望你,不要活在过去的仇恨里,好好地活下去,做一个善良正直勇敢的人,替爸爸妈妈见见我们没有见到的世界。

    一直爱你的妈妈

    杨戉清绝笔

    曲小姐的泪珠如雨珠般落在信纸上,再一次看向陈婼曦和杨羽,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你们,记得替我找一个最好的记者,将真相公之于众。”

    “还有,谢谢你们的那块糖。”

    她毅然的转过身纵身跃出,陈探长和杨羽刚刚反应过来,准备上前抓住她时,她的手已经从陈探长的手中挣脱了。陈杨二人跑向栏杆,向下望去,留下的只有她的不屈的灵魂。

    陈婼曦直直地望着,眼中闪着亮光。杨羽命人将一切安顿好,轻抚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了你全力让她留下来了。”

    陈探长的眼眶终是撑不住那么多的泪,她一低头,一颗巨大的泪珠落在地上,她回应道:“我还是太咄咄逼人了,我或许,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说出真相。”

    她始终没有抬起头,拉着杨羽下了楼,说道:“准备收队了,桥应该已经修好了。”

    陈探长交代了岑月和警探们几句,顺利地将别墅里的贵宾们送了出去,封锁了别墅,又交代了金寂珩这件事情,将报告整理给警局。

    天渐渐黑了下来,陈杨二人是最后离开别墅的,她挽着他,一直没有言语,充满沉寂。杨羽一直有意地注意着她的情绪。

    回到车上,杨羽顺势将车上的窗帘拉上,她抬起头望向他,他们对视了几秒,他向她点了点头,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