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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刻章

    第二天清晨,东方的天空刚露白,张逸生就起来跑去石场那边,拣选一些碎石,挑挑拣拣选了七八块,撩起衣襟将碎石兜回来,堆在爷爷以前刻碑的石凳边。然后生火做饭,与爷爷吃过早饭,把爷爷推到院内,准备制作印章。

    张逸生静下心来,想了想石雕步骤和方式:

    1、捏也就是打坯样,根据石材构图的过称,着眼于整体,勾画出要雕刻的雕件。

    2、镂根据构图挖掉石材不要的石料,使雕件初步成型,镂的时候要留有余地,常言道:留的肥大能改小,唯愁脊薄难复肥;又道:内距宜小不宜大,牢记雕琢是减法。

    3、剔根据构图剔除掉石材表面不要的石料,雕件基本成型,这时要为下一步的雕刻留余地,剔的时候要注意顺着石材的纹理纹路,。

    4、雕最后就是仔细地雕琢、打磨完成雕件;雕刻时刀迹要清楚、慎密;或圆润或平直,雕刻完成后,要顺着石材纹路,用细砂石反复打磨,消掉刻痕砂迹,显露出石材本身的石纹,雕件表面明朗清晰,线条流畅。

    石雕方式有:浮雕、微雕、线雕、镂雕等等。之前爷爷帮人打碑,刻上碑文就是典型的线雕。

    张逸生挑起一块碎石,放到石桌上,打开父母留下的刻刀布袋,三把长约4寸的刻玉刀,整齐插在袋上,一把圆刀、一把平刀、一把斜刀。

    这时爷爷叫住张逸生:“小逸,你去把我放在床头的那个黄桃木盒子,拿过来。”

    张逸生见过那个盒子,爷爷视若珍宝,以前张逸生想碰一下,都不行。一直也好奇那个盒子里是什么?

    盒子拿出来,原本黄色的木盒表面已经泛黑,盒子表面已经被盘摸的亮出包浆色;爷爷打开盒子的锁,拿出一把斜刀,比普通的斜刀要长很多,刀体自成一体呈淡黄色,刀柄就长约4寸,刀柄笔直刻满鱼鳞纹,刀身长约5寸,宽1寸;阳光的照耀下,整把刀看起来非常温润、柔和,只有刀身顶头,成45度角斜口开刃处,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爷爷一只手托着斜刀,一只手抚摸着刀身,看着刀说:“小逸,我张家世代刻碑雕像为生,这把刀不知从何时起,在我张家世代相传,爷爷老了,刻不动了,早该把这把刀交到你爹手上的。今天我把这把刀交到你手上,不管你以后当读书人也好、做官也好,不要忘记你是个刻碑人,不要丢了雕刻这门手艺。这把刀刀名:昆吾刀;削金断玉,切石如泥,使用时切记小心。”

    “爷爷,我记住了。”张逸生双手接过昆吾刀,仔细看了一番,打开黄桃木盒,把刀小心放入盒内。重新拿起爹娘留下的刻玉刀,拿起石桌上的碎石,准备雕刻。耳边又响起爷爷的声音:“记住:屏息静气、集中精神;观其形、理其纹、构其神;心平、气和、手稳、神到。”

    张逸生面容肃静、双目炯炯有神,拿起碎石,手上刻刀翻飞,石屑飘落,不一会一个方底鱼身鱼嘴向上,鱼尾与底相连的印章就成型了。鱼鳞、鱼眼活灵活现,两根鱼须似乎因鱼上冲,紧贴在鱼身上,鱼尾摆动像刚穿出水面,在印章底的波浪纹上纤毫毕现。张逸生吹了吹印章上的尘屑,拿起一块绸布仔细擦去印章上的刻痕。举起印章,对着爷爷问道:“怎么样?刻的好吧!只要在章底再刻上李先生的文字,就可以拿去寄卖了。”

    “很好,刻的很好,你比爷爷强,张家这雕刻啊后继有人,你爹娘在下面应该也很高兴,小逸啊,记住,不要丢了这门手艺。”爷爷笑着回答道,眼里却显露出一种落寞,许是想起他的儿子、儿媳。

    “小逸,送我进去躺会,你继续刻吧,刻完一个注意休息一下。”过了小会,爷爷说道。

    “好勒,爷爷你小心,我推你进去。”张逸生起身道。

    张逸生上午刻完八个印章,做饭、熬药,下午去龙背山那边采了一会药,带上捕知了的竹竿,顺便抓了一小袋知了。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新的一天,李先生私塾开课的日子,辰时未到,检察院还没开门,孟岳一手提着一块猪肉、一手牵着孟春花,正跟同样提着猪肉,等着李先生开门的宫柳、王白水、欧旌、钟坤他们的娘亲笑道:“你们家老汉咋的不来,你们来了,想乘机多看几眼李头?”宫柳的娘亲泼辣胆大笑回道:“不多看几眼李先生,难道还看你们这些糙汉。”“李头细胳膊细腿的有啥好看的?”“李先生那是书上说的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正说笑着。张逸生与路上碰到的钱山三和他娘亲也走了过来,张逸生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钱寡妇一手牵着钱山三,一手提着一小袋面粉。孟岳看到笑喊道:“山三他娘、山三、小逸你们也来了!李头估计就是要等你们来,才开门,哈哈!”钱寡妇扫了一眼大家,低头回道:“咋么可能呢?应该是时辰未到吧。”

    吱嘎一声,李先生身着锦衣长袍,一双流云袖,头别玉簪,打开院门,微笑看着众人说道:“都别站着了,进来坐吧。”李勍正搬着几条长板凳,放在院子里。待众人坐好,李先生继续说道:“私塾授课的地方就在右边厢房,里面实在太狭小,现在就不请大家进去参观了,等我说完几句,大家再依次进去看看。”

    “来到崖门一年多,发现这丁点的地方,就这几十户,都是忠厚人家,实在是没啥可管的,咱又细胳膊细腿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帮不了忙、干不了活。拿着公家钱财,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不寻思着我也算是一个读过书的人,识一些字,教几个小孩识一识字,读几篇文章,应该还是可以的;就干脆带小孩子一起读读圣贤书,这开堂授课,完全是我自己打发无聊,再加上自家小儿也在,这教一个是教,教几个不也是教吗?这拜师礼就算了,你们带的东西,等下自己提回去,我不能收,也不会收,收了我就更加过意不去了,我过意不去,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其他几户人家大人看向孟岳,孟岳想了想,替大家回答道:“既然李头都这么说了,等下各自提着自个儿东西回去,不过我还是在这替大家谢谢李头。”

    见大家都同意,没说什么,李先生就继续说道:“我这开堂授课,比较随意,辰时开始到太阳落山,我基本上都会在院里,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不过头天教的都要记下来,第二天背不出来的,竹片我已经准备,就在那门梁上挂着,到时打了娃,你们大人可别心疼。”

    孟岳瞪了眼春花,回答道:“李头,到时你就使劲打吧,这里娃都皮实。”

    钱山三抬头看了看娘亲,钱寡妇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那好!我说完了,你们去东厢房看看吧,地方小,摆九个桌子,就没什么落脚的地了。”大人们进去溜达了一圈就出来了。李自敬就在院子里说着:

    “看完了?小是小了点,还可以吧!”

    “看完了?大人们就先回去吧,小娃娃们都进来,自己挑个桌子,以后每次来就坐今个儿自己挑的桌子。”

    “哎哎!那院子里凳子上两个袋子,是谁的?是不是忘记提回去了?”

    “啊,是张逸生的?哦!那没事了,就先放那吧。”

    张逸生突然发现李先生话好多,说个不停,像个话痨,不对,就是个话痨。想到这张逸生看向李勍,李勍背着个小手,站在院门边等大人们离开,满脸严肃、一言不发。待大人们都离开,李勍将长凳搬到墙角,码放整齐,然后进入东厢房,在最边上的空桌坐了下来。

    李自敬站在讲桌前,习惯性摸着胡须,看着屋内坐着的八个小孩,坐在左手边第一个的是年龄最少只有五岁的孟春花,胖乎乎的圆脸,顶着两个黑油油的冲天小辫,下巴贴在桌子上,小嘴紧抿着,仰着头看着李先生,眼睛睁的大大的,单眼皮,只能看到一圈眼白,黑色的瞳孔比常人要大,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停地扭动,胖墩墩的很可爱。

    右手边第一个是钱山三,今年八岁,头发眉毛稀疏泛黄,发丝有点像婴儿胎毛,眼角下垂盯着桌面,红红的鼻孔,偶尔抽吸一下,脸颊无肉,嘴唇不停地张合着,非常瘦小,坐着跟旁边的春花差不多一样高。

    坐在钱山三后面的是王白水,今年九岁,留着有点杂乱的短发,圆脸,额头高宽,一对招风耳,有点眯眯眼,看谁都像是在笑,粗脖,宽肩,肥肉有点多,应该抗揍。

    坐在王白水左边的是欧旌,也是九岁,留着刚修剪过的平头,圆眼,方脸,鼻梁高挺,紧抿着嘴唇。

    欧旌后面坐着的是钟坤,九岁,巴掌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柳叶细长眼,眉毛也细长,脸型不长不短刚刚好,下巴坚挺,是个美男胚子,就是略显阴柔,不够阳刚。

    钟坤旁边的是宫柳,今年十岁,一头秀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桃花眼、鹅蛋脸、秀气的鼻子,唇若抹珠,小小年纪身形已是袅袅婷婷,妥妥的一个美人胚。将来做个儿媳妇应该不错。

    李自敬眼睛抬了抬,看到坐在后面的李勍,丹凤眼、柳叶眉、唇红齿白,好一个翩翩少年,嗯,像我!只是看到坐的笔直,抿着嘴,正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今年十一岁了,就是个闷葫芦,见谁都不爱说话,这点不像我,将来找媳妇难咯。

    最后一个就是张逸生,今年十三岁,坐在厢房门口边上,头发用一条青布束起来,常年日晒雨淋,脸庞黢黑,脸型消瘦,但是面部骨骼并不突出,咋看就是一普通少年。但是卧蚕眉下,一双杏眼,眼神非常明亮,令人映像深刻。

    “坐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教大家写自己的名字,今天的课业就是记住自己和他人的名字。”

    “孟字,上子下皿,是这样写的.......”

    就这样崖门私塾开堂授课,李先生开始传道受业。

    午间休课时,李自敬拿出一幅墨迹未干的字帖,边走边吹,叫住张逸生,说道:“这幅字帖,写的是:即知即行、知行合一,这个是即字,这个是知字、这个这个是行、合、一字。这个字的意思是.....。”

    对着字帖讲解了一番,见张逸生似乎大概应该懂了,就继续说:“这字帖你拿回去,描刻好印章,日落前拿给我。”

    “对了,你抓的知了,我留下了。钱等卖了印章一起给你。”

    “记得印章一定要日落前给我,我要带着印章去赶晚饭呢。”

    李自敬一边目送张逸生离开,一边叨唠着,“这印章卖给谁比较好呢?我这字帖怎么的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岳麓书院程夫子,就他了,晚上顺便带着油炸知了,去蹭一坛酒。”

    张逸生照顾好爷爷,吃过中饭,就在院内拿出昨天雕好的印章,看着李先生的字帖,描刻起来,刻了七八个印章,挑了一个自己感觉最满意的石狮祥云纹印章,给李先生送去。

    “李先生,我刻了七八个,这个是我觉得刻的最好的一个,你看看行不行?”

    “你这小狮子雕刻的惟妙惟肖,印文描刻我的字帖,韵味已有几分神似,很不错了,应该能卖不少钱。”

    “张逸生雕的不错,继续加油,多练练书法、多雕刻,希望以后你的作品有自己的神韵,那时候你刻的印章就老值钱了。”李自敬鼓励道:

    张逸生抬头看看太阳,还早,就转身去石场再挑挑碎石,回去雕几个印章。

    李自敬回里屋找到,正在窗边看书的儿子。“勍儿,我出去一趟,晚饭我就不在家吃了,你自己应付一下。”

    “噢”李勍头也没抬,回了一声。

    李自敬往桌子上放着的知了袋,伸手虚扫一下,只见知了袋凭空消失。李自敬甩甩长袖,说了一声:“走咯”,便凭空消失不见,留下些许灰尘飘扬。

    八百里外,湘江河畔,岳麓山下,岳麓书院门口,一个身影闪现,跟着书院学子,进了书院,在回廊庭阁,熟门熟路的穿行,来到书院山主程庭潇的院门口,朝里看了看,敲了敲门环,便推门进去,一边大喊道:“程老头,你看我带了什么?新鲜的山林知了。还没吃饭吧,我来做个油炸知了,咱俩今晚好好喝几杯,”

    “好你个李自敬,今天不客气到我这来了,好酒没有,酒鬼酿还有一坛,你今晚可要少敬自己几杯,只有一坛了。”头发胡子花白,满脸红润的程夫子,盘坐在竹席上,看着书,头也不回笑道。

    李自敬自个儿到厨房,炸了知了端出来,放到程夫子面前的案几上,从茶盘上拿了两个杯子摆好,“酒呢?刚炸出来的知了,嘎嘣脆,嚼着才有劲。”

    程夫子放下书,打开身后书架下的一个柜子,拿出一坛酒,放到案几上,问道:“李夫子,还是在漠河镇守着桐叶楼?,一晃也有三四十年没见他了。”

    “是啊,也就当年我娶妮儿的时候,抽空回来看了一眼。”李自敬拍开泥封,深吸了一口,香呀!

    “你去南荒,一年多,今天怎么想到我这儿了?”程夫子,抓了一个知了放到嘴里,嘎吱嘎吱嚼了起来。

    “南荒那边酒水太寡淡了,今天不是想到程伯伯这边,蹭顿好酒喝吗”李自敬把两个杯子倒满,端起来一杯倒入口中,这酒鬼酿,就是不喜喝酒的,喝了也要成酒鬼。

    “你呀,是无事程老头,有事程伯伯,说吧,什么事?”程夫子抿了一口酒,笑道。

    “哎呀,能有啥事呢,有也是好事,我这有一个石场石头雕刻的印章,让你掌掌眼。”说着从那玉簪乾坤物中掏出那件狮身印章,递给程夫子,程夫子定睛看向印章,一手一挥,一个气罩笼罩住屋子,隔绝气息,神识透过釉黑色流云装的石皮,触碰到穿云而过的金色闪电状石纹,一股微弱的震撼人心的龙吟声,似乎从远古处传来,透过神识震慑着触碰到它的人,程夫子神识竟然有微微的震动感。

    程夫子收回神识,感叹道:“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强大的生物竟然陨落在南荒。看来传言是真的,古神州守护兽应龙战天魔,阵亡于南荒。”

    程夫子停顿了一下,看向李自敬问道:“你这一年多,在崖门有没有发现什么?应龙陨落之地,是否已形成洞天?这一百年来,神州大陆已陆续发现,万年前陨落的强大生物,凝聚残留的能量,产生意识形态,汇聚气运,自成洞天。文庙中哲士子路、子渊,在已出土的螭龙洞天、朱雀洞天,初步探查到洞天内,灵气浓郁,具有混沌意识,自具气运。但是大道规则并不完整,只适合契合洞天大道规则的修士进行修炼。”

    “另外子路、子渊哲士也发现洞天会与神州大陆慢慢融合,完善自身大道规则,可能会变成传说中的福地。但是这个融合究竟要多久,通过什么方式融合,现在还不知道。洞天内灵气或气运耗尽,也可能会自我湮灭,引起所在地天地动荡,造成人间浩劫。”

    李自敬难得正经起来,跪坐在席上,将雪白长袖收拢在膝上,颔首说道:“这崖门石场的洞天应该已初聚意识,前天我用神识探测一个小孩修行天赋,也就是雕刻这个印章的小孩,叫张逸生,今年十三岁,发现他周身有一金黄色薄膜包裹,我的神识竟然穿不透金膜,探查不到他的任何情况。所以我猜测,崖门石场的洞天应该已初聚意识,并将其内丹精华凝聚到了张逸生身上,但其意究竟是何用,现在还不得而知。”

    顿了一下,李自敬继续说道:“奇怪的是,我用精神力或望气术探查石场没发现任何异常,包括之前用精神力、望气术探查张逸生,发现他就像一个正常小孩一样。这是不是可以说精神力、望气术探测不到洞天的情况,当然这也可能与我修为不够有关系。程老头,你说八境、九境的修士使用术法掩盖洞天破土而出的异像,不是什么难事。这天下包括其他几个大陆是不是有很多洞天已破土而出,但是书院并不知道?”

    程夫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呼了一口气说道:“的确,儒家八境贤士就能用浩然气屏蔽一地天机,提笔敇令一方天地;佛门佛法讲究封印炼化之术,道家更是擅长各种推衍封镇之术,南嶦之洲大魔导师使用禁咒也能封印一地。所以已经出土的洞天远不止我们知道的这些。”

    程夫子继续说道:“多事之秋,必有异像,万年一轮回,我们这一世或许会重现万年前的光景;北方妖兽大陆也是异动频频,文庙书院贤士多是去坐镇白令峡谷,其他贤士像我这样分布到各大书院监察天下,哲士则多是陪祀文庙坐镇天下。其他几个大陆听说也是跟我神州大陆差不多的一样的情况。”

    “这十几年里,文庙其实已经放开对各地洞天的管制,除了神州守护兽及几大传说中的神兽之外,其他洞天由当地县府、世家勘察、维护、使用,但是必须向当地书院报备,并不得竭泽而渔、耗尽灵气、抽尽洞天气运,使洞天湮灭,造成天地动荡。”

    “其实啊,文庙放开管制,文庙登记在册的洞天已经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已知的便有:豫州伏牛山花神洞天、扬州西湖白蛇洞天、苏州花果山猴王洞天、荆州君山湘妃洞天、徐州八公山淮王洞天、冀州仙台山红叶洞天等。”

    “李自敬,你说的情况,我会向文庙转达。崖门石场极可能有洞天而且是应龙洞天,你继续在那看着,护住当地百姓,观测洞天气运散布情况。当然这也是你的机缘,洞天初成、混沌初开、气运弥漫、灵气充沛,是你破境的机会,最年轻的儒师,到时可能就是最年轻的贤士了。”

    李自敬见程夫子说完,往后一靠,瘫坐在席上,左手一挥长袖说道:“最年轻的贤士,那是必须的。说了这么多,我要说的正事还没说呢,印章给你掌眼,看了觉得怎么样?”

    “雕刻的石狮还是惟妙惟肖,但其技艺还只是能刻其型,不能刻其神,更别说神蕴外显、化形。倒是印章上:即知即行、知行合一,这八个印文应该是按照你的小篆字帖描刻的,有几分神似,此子在书法一道,应该很有天赋。”程夫子见李自敬问,便答道。

    李自敬听了心中暗道:程老头,如果我告诉你,你口中很有天赋的此子,今天才识字,这八个字还是老子今天下午才教他的,不知你又该如何说了,想想给自己留点颜面,还是不说了。李自敬甩袖拍了拍席子,说道:“哎呀,不是要你觉得这些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这印章能卖多少银子?”

    程夫子听了,瞪大眼睛看着李自敬,你幽州李家四代单传缺银子?不是神仙钱?不对,神仙钱也不缺。

    “程老头,别这样看着我,李家现在都是妮儿在管事,我这么玉树临风、气宇不凡、一表人才,出门在外,妮儿不放心,所以嘛,这个手头有点紧。神仙钱到是有一些,但那些铜板、银子、金子什么的是一文都没有。我这学生情况有点特殊,自幼就父母双亡,跟一个瘫痪在家的爷爷长大,以前就靠上山捕鸟兔、采药,下河抓鱼卖点钱给爷爷治病,基本上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现在来上学读书识字,叫我一声先生,我这不得帮他想点办法,维持生计嘛。就叫他一边读书识字,一边将识的字刻章,我这里帮他售卖。要不,你随便给个三五两银子,这印章卖你?”李自敬急忙道。

    “你卖印章,就卖到我这来了?”程夫子拿起茶杯作势要摔他,想起这釉下五彩红瓷茶杯,可不是用银子能买到的,就把茶杯放到桌上,问道:“需要多少银子?这印章本身来说,到寻常富贵人家手中至少也值个几十两银子,但是这印章材质到识货的,能神识外放透过石皮探测到金丝的修士手中,就是要用神仙钱来买了;那些妖魔鬼怪更是愿意用神仙钱换。”

    “这些都是拿石场边角料雕刻的。我本来想,每枚印章卖个二三两银子,够他维持生计就好。现在倒是有点担心,毕竟还是小孩,担心他穷惯了突然富贵起来,心境起伏。对以后心性成长有影响。”李自敬说道。

    “你能这样想,是对的。要不这样,你把他送到我这,我安排他在书院读书?实在不行,他这印章啊,二两银子一个,我都收了。行不行?”程夫子满面红光、眯着眼笑呵呵的看着李自敬说道。

    李自敬甩甩衣袖缩地成尺,拿着二两银子回到自家院子,暗戳戳地道:“世风日下啊,堂堂一个书院山主,竟然当起黑心奸商,至少值几十两的一枚印章,竟硬是只给二两一枚,想收个跑路费,换酒喝都不行!黑。真黑。想要小逸生去他书院当学生?啊呸,不要脸!”转头对着里屋喊道:“李勍,别整天只知道埋头读书,去走走,叫张逸生过来。”

    “噢”李勍放下书,去张逸生家把他叫了过来,便准备进屋看书,李自敬叫住他“去搬几条凳子过来,你也来坐坐。张逸生,这是卖印章的钱,你先拿着,以后你刻好印章便送过来。”张逸生接过银子,低头说了一声:“谢谢,李先生”。

    “都过来坐,接下来我要说一些事情,你们一起听听。”李自敬待李勍、张逸生坐好后,继续说道:“李勍可能已经知道了一点,这世间有一些人是能够修行的,当然这一些人是相当少的一部分人,这其中缘由有很多,主要是先天天赋、机缘及后天自身条件有关;”

    “神州大陆儒家善养浩然气、东土大陆道家养气修道术、西部大陆佛门修心炼佛法、南嶦大陆则主修魔法、极地大陆则充斥着先天妖兽以及后天因机缘巧合化形而成的树妖、花灵、及部分元素聚集之地产生的元素生灵,习妖法,当然这是主要的说法,其实在各大陆也存在其他的各大流派、妖魔鬼怪、香火神灵。”

    “虽然修行方式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通过天地间灵气的调用及吸取来增强精神力、修神识,使术法或淬炼自身、强大自己,。”

    “这世间也有一些人通过对自身肉体的修炼,使用体术破境成为修士,这一部分修士,在神州、东土被称为武夫,佛门称为金刚,南嶦又称为炼体士。”

    “修炼到极境的大能修士,可飞天循地、搬山填海,传说中的仙人、神仙更是可以偷星摘月、开天辟地;”

    “我就是一个儒家修士,之前之所以能发现你在门外,是修炼的一门小神通。修士修为境界大都分为九境,譬如儒家九境,大致就是:

    一品儒生能感应并吸收到天地灵气

    二品童生能炼化天地灵气,养成浩然气

    三品秀才用浩然气养成经脉

    四品举人浩然气养成周天窍穴

    五品贡士精神力大成,浩然气外放,敇字为令

    六品进士聚精为神,开神识、养天眼

    七品儒师神识外放、开天眼、可飞天、缩地成尺

    八品贤士神识大成、敇令一方天地、咫尺天涯

    九品哲士口含天宪、言出法随、飞天循地、搬山填海

    几种修士,修炼方式不同、个人天赋不一、法术威力迥异,境界划分略有差异,但是差别不大。”

    张逸生静静听着李先生说着修士的事情,心思神游,李先生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门外世界光陆离奇,迷雾重重,却充满巨大的吸引力。

    “张逸生、张逸生”李先生的叫唤,回过神来的张逸生看向李先生。“张逸生,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双手交叠向上,放到腹前、深呼吸、静下心来,放空心思,释放精神,去感受你身体的周围。”

    张逸生按照李先生说的,盘膝坐下,深呼吸,静心感受身体周围,渐渐觉得自己周围一片寂静,身边空空如也。脑袋里一片空白,呼吸也渐渐困难,到最后张逸生,大口大口吸着气,从静坐中醒来。

    李勍听到张逸生的呼吸声,也从静坐中醒来,迷惑地看着张逸生。李勍已是二品童生,静坐时,呼***神感受到吸入体内的天地灵气,用儒家养气术,引导灵气进入体内,存储于丹田气场。老爹刚要求张逸生做的只是儒生入门的感应天地灵气的动作,张逸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李勍又抬头看向老爹,李自敬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他用神识观察,依然只能探到一层金膜,并不清楚金膜内的情况。

    第二天,私塾开堂,李先生检查大家的课业,孟春花、钱山三都只记住了自己名字,其他的只记得几个字,被李先生打了十下手心,要求课后回家每人抄写各人名字十遍。然后拿出《百家姓》开始授课,讲解,反复朗读大概半个时辰。休息一会,便教几个小孩儒生入门养气术,让几个小孩试着感应并吸收天地灵气。张逸生也试着运行儒生入门养气术,同昨天一样不一会就感到呼吸困难,便停了下来。于是静心盘坐看着其他人修炼,孟春花一直静不下心来,盘坐着小屁股扭来扭去,王白水偶尔肩膀扭动一下;钱山三倒像是发现好玩的事情,嘴角露出微笑,静静坐着。欧旌紧闭着双唇,满脸认真。并排坐着的钟坤、宫柳,闭着双眼,均匀的呼吸着,看起来像一富贵人家的两个女儿,长睫毛、肌肤嫩滑、小嘴唇如点朱,只是钟坤的眉毛比宫柳的要黑一点,还要细长。李勍身着便服,脸颊紧绷,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着什么。看了一会,张逸生起身向李先生微微躬身,看到李先生点头后,便回家照看爷爷去了。

    而在李自敬眼中,钱山三是对灵气最为敏感的一个,似乎一运行养气术,就感觉到了天地灵气,吸收灵气也是最快的,但是因先天不足,丹田气场分布着有五六个筛孔,要留住灵气养成浩然气,单凭自身估计极难。孟春花就一直没有入定,神识观察却发现她的天生丹田气场却是几人中最大的,比自己已是童生的儿子气场还要大,虽然说丹田气场,随着修为提升可以扩大,但是天生这么大的气场,还是第一次见。欧旌、钟坤、宫柳这三人跟自己儿子差不多,都是天生的修炼胚子,感应吸收灵气极快,且丹田气场强大。对于李勍,不看看这是谁的儿子,修行天赋当然是随自己嘛!王白水就没有什么修行天赋了,神识都基本上探测不到他的丹田气场,感应不到天地灵气。

    李自敬不由感叹道:这巴掌大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多修行胚子,还都是天赋极佳的那种!一般的世家子嗣也是十出二三,寻常百姓家那更是百里挑一。难怪书院和世家这么重视洞天出世。这崖门石场应龙洞天已经影响这片天地?守护兽的洞天看来有些不一样啊!还有张逸生身上的内丹金膜是他的机缘,他的修行问题还是先顺其自然,不然可能会影响应龙洞天出世气运对他的馈赠。等应龙洞天出世后,如还不能修行,就只能请文庙哲士帮忙,看能不能解决这问题。

    钱山三入定醒来,欢快的站起来,转身就准备走向厢房门口,想找逸哥说一说他刚感应到的灵气情况,看到门口的桌子空着,有点失落就又重新坐了下去。

    就这样,李先生每天检查课业、用竹片打过孟春花、钱山三的手心,偶尔还会打下王白水的手心,就开始教书授课,然后教导修炼,午间休息后,再温习课业、教导修炼。张逸生就在他们修炼时,就去石场挑挑碎石,要么在李先生院子里用随身带的昆吾刀雕雕印章,昆吾刀插在腰间带着比较方便;要么就回去陪爷爷说说话。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张逸生修炼儒家入门养气术时,依然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梦里仍然经常出现那个金色的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