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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雪迎归人

    离开雁城的第一个晚上找了个路边凉亭休息,吃过东西,张逸生几人准备像往常一样,练桩、修炼。那知姜学文说要给他们增加点难度,想要给不讲理的人让他们讲道理,弱的像个小鸡仔一样可不行。张逸生站好桩,一道拳意慢慢的压向自己,越来越强,昨天那陈家院头压迫自己的场景又一次重现,无法动弹。“别愣着,运转内劲,想着把内劲打出来。想着一拳打破这道拳意。”张逸生感受到了自己肌肉筋骨之间那微弱的内劲,压力下自己体内肌肉间的内劲越冒越多,像那荷叶上的水珠,接触融合在一起,又像淅淅沥沥的雨滴,彼此汇聚,变成大水滴,连成一片,然后汇成一条小溪。想控制这些内劲,却发现勉强控制一条小溪的流动,其他小溪又乱流动起来。想起太极拳起于脚、主于腰、形于手、发于背。便集中精神控制由脚部形成的内劲慢慢向上流动,但是很快这股内劲与途径的内劲融合,越来越大,还没到腿部就控制不住了,向四面八方乱流。张逸生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感受到内劲,彼为兴奋又试了几次,内劲流动最远的也只是到了腿部。多次集中精神控制内劲流动后,张逸生感觉头部一阵眩晕,意识开始模糊,他在脑海又看到了那层金膜,眩晕感减弱,意识也回复了几分,就又试了几次控制内劲流动,当眩晕再次来临,意识模糊不清时,身上压力消失。姜学文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别站着,炼行桩。”张逸生本能的炼起太极行桩,直到实在撑不住,就要倒下时。姜学文闪身一把抄起张逸生,把他平放在被褥上。

    “记住内劲在体内流转的感觉。”张逸生接着感受到一道雄浑的内劲从手心上传来,霸道地在体内流转,梳理着自己的肌肉筋骨经脉,游走了几圈,又离体而去。张逸生感到通体舒适,马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逸生醒来已经是凌晨,远处星光闪烁,又闭目体会了一会昨天那道内劲在体内流转的感觉。就起床准备炼桩,亭里只有李勍、欧旌、钟坤、王白水、钱山三都睡的死死的,看宫柳、孟春花今夜睡在马车里。估计大家昨夜都被姜大侠好好操练了一番。

    张逸生来到大路上,练站桩,试着运转内劲,感到意识有些模糊时就停了下来。发现姜大侠就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对于姜大侠这神出鬼没,张逸生发现自己已不觉得怪了,习以为常吧。张逸生看向姜学文,问道:“姜伯伯,你是不是认识李勍或者李先生?”

    “我跟李自敬还有李勍他娘是早就认识了,刚认识时我们也差不多跟你们现在一样大,李勍我是第一见到,他啊,像他娘,不像他爹话多。”姜学文有些落寞又有些回味的答道。

    姜学文似乎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看着张逸生说:“我在极地大陆修行,子渊老夫子特意传书给我,书上大概说了崖门石场和你们的事,让我赶回来照看你们。子渊老夫子这样安排:一方面是我跟你们李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一方面是宫柳、钟坤、欧旌、春花修行天赋极好的原因,修行一年多马上就快成为儒家二品,另一个原因就是你身上的东西,子渊老夫子书上说可能是应龙洞天残留的龙丹精华,编织成的一个金膜。我用神识试着查看了一番,这东西似乎可以隔绝神识。具体是怎样的?能跟我说说吗?”

    张逸生没有马上回答,自己身上有金膜这事,只有李先生和子渊老夫子知道,李先生已去,子渊老夫子应该不会把这事随便告诉谁?姜学文能说出金膜的事,看来他说的应该是真。

    姜学文没有催他,这几天接触下来,发现张逸生虽然年少但是性格坚韧、心思慎密、机敏、心善但不愚从,做事很有自己的见地。李自敬被算计,应龙洞天提前出世,现在还不知下落,事关重大。不用探查他心思,也知道他在判断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果然不一会张逸生问道:“姜伯伯,子渊老夫子有没有说我跟谁讨要的太极拳谱?”

    “东土罗浮山飞云顶林婷”姜学文笑着回答道。

    张逸生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说道:“金膜被子渊老夫子施术隔绝了别人神识查探。这金膜我之前也看不到、摸不着,偶尔在梦里见过,李先生跟我说起,我才知道是真的。我一修炼儒家养气术,就呼吸困难,子渊老夫子说金膜是应龙内丹精华凝丝缠绕而成,隔断了我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和吸收,要我学武道、练拳,蕴养精气神,找到金线线头,抽丝剥茧,从内炼化吸收。这两天我发现,当我意识快模糊时,就能看到金膜,一次是陈家院头用拳意压我那次,再一次就是昨晚修炼时。”

    姜学文想了一下说道:“看来不是你不能修炼儒家养气术,而是你能吸收天地灵气,而且吸收灵气速度还不慢,如湿纸扑面,你修炼养气术时,天地灵气飞快聚集在金膜表面阻碍了你呼吸。当你意识模糊时能看到金膜,一个可能是金膜对你的保护,减缓外界对你的压力或伤害,再一个可能是,意识即将模糊,这时人一般会处于相对空灵的状态,精神感知是最灵敏的时候,犹如佛门顿悟,顿悟时处于一种能感知天地间最细微的变化,自行推衍万千变化而不自知的玄妙状态。所以说有人顿悟后,神通自成,那是因为在顿悟时,他感知推衍无数次变化后,形成了一种本能。这也能说明你为什么偶尔做梦时能看到金膜。睡梦中偶尔出现空灵状态,你就能看到金膜。”

    姜学文拿出葫芦喝了几口酒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想要开始炼化金膜。首先是找到金线线头,再一丝丝炼化吸收;现在还不知道你精神力达到何种程度才能随时看到金膜,但是你处于意识即将模糊的状态时间越长,就越能找到金线线头。像昨晚这种极限修炼的方法也是精神力增长最快的方法,大多数武夫精神、神识比其他一般修士要强的原因也是如此。”

    就这样姜大侠对张逸生几人的操练之路开始了,这一路上除了王白水,每天晚上几人都在昏迷中睡去,姜大侠在几人昏迷时用内劲或浩然气梳理筋骨、经脉、窍穴,凌晨起来继续修炼,白天赶路张逸生也被姜大侠赶下马车,边走边炼行桩。用姜大侠的话说:“武夫修炼首重体魄,无时无刻都要强健体魄。走路炼桩,边炼边运转内劲,要形成本能的一种反应。不这样修炼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五天后到了澧县,难得姜学文让他们休息一天,进城姜学文赶着马车说要找家客栈,天天吃饼啃馒头,喝酒都没什么味了。张逸生挠着头说道:“只有五文钱了,要不先找书店,李勍卖点字帖,再找客栈。”

    “不用,你们等我一会。”透过车窗,街边到处都是陶瓷店,摆着各式各样的陶瓷,姜学文赶着车来到澧县最高的一栋楼前,《澧县官窑红彩楼》一个金光闪闪的招牌挂在楼前。厅堂很大,墙边古色古香的架子上摆着几个陶瓷,里面的顾客寥寥无几,远没有街边其他店里人多。姜学文进去不一会就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枣木盒,提着一个浅红色绸布袋子。走到马车边把袋子丢给张逸生,“拿着,这里面是一些银子。”

    袋子很沉,张逸生接住掂了掂,“这么多?”

    “120两”

    “哇哦,发财了!”张逸生眉开眼笑打开袋子,伸去掏了又掏银子。

    “姜伯伯,能用银子买些笔架、笔筒吗?”王白水问道

    “这楼里基本上都是用神仙钱买的,这点银子买个边边角角都够呛,街上其他店里应该可以,不过你们买了,带着这瓷器可不方便。”姜学文笑着回答,澧县官窑红瓷器物在几个大陆都是有名的,大点的世家都是提前几年就预定了的。一般想买都买不到,他进楼找到镇楼的老修士,问他还记不记得十多年前,岳麓书院程老头带着两个青年来买红瓷的事。两青年进门就一人抱走他一个一对最喜欢的五下釉彩云纹红龙绕日罐,留下两枚琉璃钱,程老头还顺走了他一套茶杯说算赠品。本来他当时还想说昨天官窑里刚烧造出来一对翡翠祥云朱雀瓶,要不要一起拿走,只要一枚琉璃钱,还没说出来,人不见了,映像太深刻了,想忘记都难,当然记得。于是姜学文今天用两枚玉沁钱买到了一对澧窑红瓷笠碗准备送给程老头,那老头忒喜欢这些上好瓷器。顺便要老修士送了120两银子。

    姜学文以为王白水只是想买几个小物件当做纪念,那知王白水拉上他走了差不多整条街,让堂堂姜大侠帮忙挑选几两银子一个,当地民窑烧造的红瓷笔筒、笔冼、笔架等书院学子经常用到的物件,民窑烧造的瓷器参差不齐,有些批次烧造出来的瓷器并不比官窑差多少。能不能买到就看买家的眼光了。姜学文这些眼光见识,自是不在话下,帮忙挑选了差不多20件釉面凝厚莹润、釉子清澈透明的小件红釉瓷器。用王白水的话说:“这些瓷器到了岳麓书院肯定可以卖个好价钱。”看出来了这王白水跟张逸生一样是个财迷。

    在澧县休息一晚,又开始了修行之路。张逸生每天在路上不顾行人目光,练着行桩,孟春花有时也跟着张逸生一起,一大一小在路边边比划边赶路,小姑娘还不时嘴上喊着“哼哼哈嘿。”张逸生每天晚上保持意识即将模糊的状态时间也越来越长,从头顶开始寻找金线线头,现在已经找到颈部位置。

    二十多天过去,已经能看到长沙城头,天空飘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小小的雪花伴着寒风飞舞,高大的城墙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雪。不知不觉已是冬天,离开崖门石场已经快50天了。

    姜学文赶着马车进了城,熟门熟路到了岳麓山下岳麓书院门口。可能是下雪,门口没什么人。姜学文下车走向门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壶酒,喊道:“郑老头,还看着门呢?没啥好酒,冀州常见的烧刀子。”说着就抛给从门口出来的一个酒糟鼻、驼着背,瘸着腿,头发花白,一个发咎随便扎着的老头。

    “哟,姜疯子回来了,这风雪天配烧刀子,好久没这么喝过了。”老头接住酒壶,马上打开喝了一大口,呲溜一下说道。

    老头放下酒壶,打开书院大门,站在大门边上看着姜学文说道:“萧妮儿来了两天了,在程老头那等着呢,那个是李碎嘴的儿子?”

    姜学文分明愣了一下,看着书院门口上铁书银钩的《岳麓书院》牌匾,有些伤感有些怀念。指了指李勍说道:“穿着白色衣服的那个。”

    “像他娘,程老头这会估计在院子里等着了,你自己带他们过去吧。”老头接过姜学文的马车说道。

    岳麓书院很大,路面铺着青砖,倒不是很滑,张逸生几人都没有说话跟在姜学文后面,李勍穿着棉袄,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显得有点臃肿,满脸认真地看着路,双手习惯性要背在身后,可怎么也够不到,就倔强地把手放在身后,不停蠕动的手指,表明他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姜学文似乎也有些紧张,嘴上不停说着“郑老头,全名郑山岳,曾是七境武夫,30多年前,白令峡谷那边突然妖兽暴动,集体冲最西边的摇光城,郑老头对着五个七品妖兽,打死两个重伤一个,自己被打碎一截脊椎,一条腿被活活撕掉。其他城修士赶到已经奄奄一息,救下来了,境界虽然还在,但已经不能过多使用内劲,又觉得自己没读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闲着没啥事做,就在书院当个看门人,书院调皮的学生都怕他,他打起人来那是真痛,还不伤皮肉。白令峡谷,从东到西建了七座城,按照北斗七星分别命名为:天枢城、天璇城、天玑城、天权城、玉衡城、开阳城、摇光城。........”

    在姜学文的说话声中,来到山顶的一座院子,院门口站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正是李勍娘亲萧妮儿。丹凤眼、柳叶眉,看着跟李勍面容神似,米白的的绸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毛皮披风,腰间挂着一把浅黄色剑鞘的长剑,俏脸上期盼与悲伤交加,正着急地看着山下的路口。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嬷嬷装扮的女子,均是米白紧身绸衣,腰挂长剑。

    风雪中,路口出现一队人影,看不清面容,萧妮儿就大喊起来:“勍儿,勍儿。”

    李勍是再也绷不住了,甩起放在身后的小手,脸上泪水夹杂着雪花,越过人群跑过去,抱住娘亲大声哭了起来,这么多天来他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宫柳、钟坤、欧旌、王白水、钱山三、孟春花看着抱着娘亲痛哭的李勍都小声的抽泣起来。张逸生眼睛湿润,强忍住眼泪,走过去一一摸着他们的头说:“别哭,李勍见到他娘亲是高兴的事,我们要替他高兴,别哭。”孟春花听后反倒第一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接着是宫柳,然后几个人都大哭起来,一片哭声在岳麓山山顶飘荡着。张逸生抬起头任凭雪花落在脸上,他不想让眼泪留下,但是他也不知道是雪花化成的水还是眼泪在脸上不停流下来,他想起了爷爷、李先生、孟伯、秋生哥、钱姨、王伯、刘姨.......。他想起刻在脑海里的那几个声音,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们,把你们拖到白水河的河边祭奠他们。

    姜学文默默走进院子站到程庭潇身边,看着萧妮儿母子,看着站在院门口张逸生这几个小孩,叹了一口气。程庭潇走到萧妮儿身边:“妮儿,节哀顺变,外面风雪大,叫孩子们先进屋吧。”

    萧妮儿一手抱着李勍,红着眼眶看向张逸生他们,雪花已经将他们的头发染白了一层,哭的通红的眼睛,青涩的脸上满是一路上寒风吹出来干裂的豁口。萧妮儿的眼泪又刷的一下地流了下来,牵着李勍过来一一拉起蹲在地上哭泣的孩子,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轻声说道:“孩子,不哭,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去。”

    走到张逸生身边,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你叫张逸生,开春的时候自敬传书给我,聊过你,看的出他很喜欢你,这些孩子也很喜欢你,你叫孩子们都进屋吧,一路辛苦了,进屋休息一会。”张逸生点了点头,牵着钱山三、孟春花带着宫柳等人进了屋。程庭潇大袖一挥,拂去大家头上的积雪,一股温热的浩然气涌入张逸生等人的身体,驱走寒意。屋内温暖如春。

    萧妮儿带来的丫鬟、嬷嬷最后进屋,分别拿着几件裘衣。

    李勍看到他们眼睛又是一红,忍住眼泪,走过去分别抱着她们喊了一声:“红姐、玉嬷嬷”

    “少主,又长高了,也更俊俏了。少主,你衣服都湿了,先把衣服脱了,换上你娘为你做的衣服。”玉嬷嬷帮李勍脱下外套和棉袄,穿上裘服。

    萧妮儿看向张逸生几人,说道:“来,都来把湿衣服换掉,别染了风寒。衣服是按照你们李先生信说的身高体型,稍微剪裁大一点做的,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也先穿着,等晚一点再改。”

    第二天,雪停日出,萧妮儿带着一大帮子小孩,去长沙城里逛了半天,品尝长沙美食小吃,给每人买了几套衣服、鞋。男孩每人一根玉簪子,给宫柳买了一根玉钗、一把玉梳篦。孟春花不喜欢这些饰品,萧妮儿问她喜欢什么,孟春花指了指她腰上挂着的长剑说想要剑,萧妮儿答应回书院给她一把剑。后来又给每人买了一个皮帽,张逸生带着毛边皮帽悄悄拉着李勍问:“你家是不是特有钱?”萧妮儿买东西从不问价格,孩子喜欢就买。到最后东西太多,萧红租了一辆马车,才把东西拉回书院。

    萧妮儿回到院子,找到正在跟姜学文喝酒的程山主:“程伯伯,你这有没有小女孩能用的剑,春花那小姑娘不喜欢金银首饰,倒喜欢剑。我这回来的时候没备上。”

    “那小姑娘是很喜欢刀剑的,来的路上,就一直盯着我这把‘雪落’看,想摸摸。”姜学文拿着酒葫芦说道。

    程庭潇皱眉想了想说道:“我这里剑倒是有两把,但都是故人留下的。剑气凌厉并不适合这小女孩佩戴。如果真想要,我现在去问问书院其他人有没有新铸的剑?”

    萧妮儿取下腰间米白剑鞘长剑拿在手上,有点纠结道:“我萧家送剑,怎能随便送一把剑?既然我已经答应春花,回书院送她一把剑。实在不行,我就把这把‘樱飞’送她吧。”

    姜学文望着萧妮儿的俏脸,她还是如十多年前一样没变,率真、聪明、善良,一诺千金。有些心疼地道:“不行!妮儿,这把剑已经跟你18年了,势必要消融剑气才能给她,消融剑气极可能会抹去此剑灵性。再说这把剑不一定会适合她。”说完从自己腰带上腰扣状的乾坤物中取出一根古铜色的树干,手臂粗细,长约两米。

    “这是我半年前,在极地大陆斩杀的一个八境枫木树妖,留下的树心,内含土木火三种五行属性,树妖遗留的灵性已经抹去。制成一把木剑送给她,正好合适。铸剑你是行家”姜学文说完把树干递给萧妮儿。

    萧妮儿出生苏州萧山萧家著名的铸剑世家,于是没有客气接过树干,大约有五斤并不算太重,做出长剑大概两三斤重,小姑娘能舞动。“姜大哥,谢谢。”

    次日上午,孟春花就拿着一把古铜色的木剑在院子里,对着一棵树一边比划一边喊着:“小小树妖,吃我一剑,“妖怪哪里走?”木剑看起来比一般长剑要长,跟小姑娘身高差不多,剑柄长约20厘米方便小姑娘双手握剑,剑身长1米。剑柄雕成莲心状,刻上莲花纹,护手刻成莲花状。通体打磨光亮,表面泛着釉光。

    晚上吃完饭,萧妮儿看了一圈坐在桌边的一群小孩,望向张逸生说道:“逸生,我跟李勍明天就要回幽州了,你们都是自敬的学生,我打算带你们一起回幽州,你们自己有什么打算吗?”其实在下午时,萧妮儿、程庭潇、姜学文就聊过怎么安排这些小孩,本来按照萧妮儿的打算,是准备把这些小孩全部带回幽州李家,用萧妮儿的话说,都是自敬的学生,我李家又不是养不起。姜学文说了一句,逸生这孩子,做事极有条理,很有自己的见地,思虑很深,我们不能单纯把他看成小孩,此事我看最好问下他们自己的打算。程庭潇也点头说是,这些小孩相信他,也愿意听他的话。于是就有了萧妮儿这番问话。

    张逸生沉思了一会,又看看宫柳、钟坤他们,捋了一下思路,说道:“萧姨,在来的路上,我们几个也聊过这些。王白水他想留在长沙,在书院读书学些诗词文章,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宫柳来崖门石场时已有两三岁,有些模糊记得自己的爹娘有兄弟姐妹,她想回爹娘老家冀州上谷看看,把爹娘去世的事告诉亲戚。钟坤、欧旌也是想回爹娘老家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爹娘的血缘亲戚。钱山三、孟春花、王白水他们老家都在雍州武威、安定一块。原本我的想法,是先送宫柳、钟坤、欧旌去老家,看他们有没有叔伯姑舅,愿不愿意收留他们?”

    “然后带山三、春花他们去武威、安定走走,看还有没有亲戚?另外我记得春花她哥,秋生哥说过他们是罪民,我想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获罪?虽然秋生哥说他爹当年打了败仗,死伤惨烈,被流放到这。如果可以我想让他们脱去罪名。”

    说完张逸生又问了宫柳、欧旌、钟坤,他们自己还是想回老家先看看。

    商讨了一番,最后决定萧妮儿带着李勍、孟春花、钱山三先回幽州。张逸生陪着宫柳、钟坤、欧旌先回老家看看,由姜学文护送他们,如果老家无人收留,或不想留在老家,到时再回幽州李家。

    程庭潇其实也希望这些孩子能跟萧妮儿回幽州李家,这几个孩子修道天赋极高、气运强盛,如果回去老家不能得名师指导,延误修炼实在可惜,但又不能断了孩子们的一点念想,气运之事不可捉摸,回去也许是他们的机缘。实在不行到时再联系当地书院夫子照看一番。

    离开岳麓书院前,张逸生向程庭潇、姜学文、萧妮儿问道:“程爷爷、姜伯伯、萧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判从北方流放到南荒?”

    “犯事或犯错,造成严重损失的或严重不良后果的,经州府查明,交由文庙勘验,陪祀文庙的贤士签署文书,就能流放相关人员。还有一种是由文庙主导的重大行事中,犯事或犯错,文庙勘验、登记在册,陪祀文庙的哲士签署文书,直接流放相关人员。”程庭潇告诉张逸生。

    张逸生又问:“怎样才能查看文庙勘验、登记的文册?”

    “等你能进文庙议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