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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成人的事情

    就在筛沙子挣钱与农活中,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着,抱回来的孩子取名陈建华,周岁后就开始每天有个鸡蛋吃,陈母之前都是攒着鸡蛋换油盐酱醋吃的,自此就全靠两个女儿筛筛子接济。为此几个轮流照顾“小祖宗”的姑娘,都是可劲的剥蛋壳,也好在蛋壳上吃点蛋白的味道。陈父在陈建华能吃固体食物后,就开始从一年难得几回卖肉,改为每两周买一次肉,而且还是带肥膘的,炒上一碗,每个女儿一人一片薄薄的肉,多吃一点是完全不可以的,吃饭时陈母会一直盯着,并且由陈母夹到每个人女儿碗里,然后就会把剩下的肉菜锁进柜子里,以后可以每次吃饭时给陈建华来上一点,为此五妹妹和陈建华时常打架,但陈父也只是训斥老五,却是不同别的女儿,没有舍得打过。

    这个渐渐小有资产的家,女儿们的生活改观并不大。大女儿陈云怀因为和谭队长家女儿搭伙筛沙子,认识了谭队长老婆娘家亲姐妹的一个儿子,读完了小学还识点字,学了一门泥瓦匠的手艺。一来二去两人便打的火热,为此几次有言语传到陈父耳朵里,每次暴打一顿是必然的,但女儿长大了总归要嫁人。就在陈云芳十八岁,陈云怀十九岁也就是1987年的样子。陈父在一个赶集的下午,指挥着拖拉机,在离家百米开外的河堤上,指挥陆续卸下了几车红砖还有青瓦。因为陈家离河近,但路特别窄,附近都是住家人墙靠墙的,这些只能卸在百米开外。陈父让陈母还有老大、老二、老三把砖头和瓦片用背篓,背到家里的院子,以及后续需要的沙子也让他们筛好背回家。砖头卸下的第二日,几个泥瓦木匠之类的,就驮着水泥到了陈家,开始一边拆土房,一边修建砖房,后来的木料也是同样操作,让女儿们扛、抬,可把几姊妹累的够呛。

    在约莫收稻子的时候,陈家成了村里第二户住上砖瓦房的人家,第一户陈云芳说,是一户在台湾有亲戚的人家。在陈云芳开始筛沙子时,来了一辆很少见到的轿车,接走了和陈云芳唯一玩的很好的那户人家的姑娘,那是个很文静而且一直有裙子和小皮鞋穿的姑娘,比陈云芳大四五岁的样子,不用干活读过中学而且还会一直看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读上高中,可是看着就很文气,在哪个年代是很少见的,主要那个姑娘也没人可以一起玩,全村人似乎对她家都敬而远之,只有陈云芳大大咧咧,不顾及村里的风向,总是和这个姑娘一起玩耍,而那个姑娘会给陈云芳讲书里看到的世界,还有许多外面社会可能有的吃穿住行。在这个姑娘被接走后陈云芳才知道,原来姑娘的爷爷奶奶在台湾,听村里人说很有钱,而姑娘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是由没有孩子的堂叔母照顾长大,不过从没虐待刻薄过,一直好吃好喝的照顾着,那些好看的衣服,就是从海的那边寄过来的。临走前哪个姑娘给了陈云芳一枚好看的发卡,还有一小纸袋上海大白兔奶糖,陈云芳整整一年都高兴如获至宝,尤其吃到了从来没有尝到过的奶糖味。而那户人家随即就修了五间红砖瓦房,还修了砖砌的院墙。陈家的房子也修了五间,还修了三间水泥砖的猪圈和牛圈。为此还把大队包产到户时分的桃树给砍了,以扩展地方,那株桃树每年都会结很多很大的白花桃,好吃极了,每年结果后陈母都会每天数一遍,以防止被偷吃,家里女儿们只能吃掉在地上的桃子,或是坏掉的以及太难看不好卖的,好的要摘下来让陈父驮去集市卖钱。陈家房子呈现L形,一面是砖砌墙,一面就是四川特有的“龙门子”,也是砖木结构的,正好成一个长方形样子。修的还是颇有意思的,早年陈父种下的水冬瓜树,还是在院子里,但不是正中间了而是靠近了“龙门子”,颇有点华盖的味道,据说种那颗树在院子里,就是陈父以前刚做灰色生意,在茶馆里套听各路消息时,被一个很会算命的人指点的。

    在建造房子期间有个很绝的事情,修房的砖头、瓦片、木料钱,陈父在开拖拉机讨要货款和运输钱时,告知用两个女儿筛沙子的钱抵账,导致陈云芳小半年多没有外快,因为开拖拉机的,自然也会拉沙子,出一车就拉走一车,盯的紧紧的。直到过年前夕,才算把材料钱基本结清。陈父随之就默许了,陈云怀和谭家小子姨妈家的那泥瓦匠表兄弟的事情。两人开始公开正式交往,但陈父或许是跑过市面的人了,很是有些看不起陈云怀选的这个女婿,泥瓦匠家里兄弟两个,父母都是农民只会种地,所在地是全县第二大镇子(陈家所在镇的隔壁),但他们是靠丘陵地带的边缘村庄,黄泥巴的土地不肥沃,而且因为人口很密集,分到的土地一人才五分地不到样子,家里牲畜都没有养上,而且家里还是土房子,陈云怀的男友是小儿子,大哥结婚后就分了家,这个小儿子只是分到两间土房子准备结婚用。颇有些小资产,又有一院房的陈父,自是有点很看不上这样的人家那意思,而且这个老大的男朋友,也是颇为吝啬的,还挺没有眼力劲。说是第一次登门,不但一见面就数落“小祖宗”长的真丑,看起来还有点傻帽(当时一些山区出身的孩子,已经其血缘特性,却是面容有些半唐氏综合征的味道),正好其在市里干完一个活,所以买了当时很稀奇的香蕉,但买的量很奇葩,两根,真的就是两根,没有别的礼品带上门了,一根给陈母吃,一根给陈云怀吃。陈家宝贝的“小祖宗”没份,虽然陈母把自己的给了“小祖宗”,家里姊妹都在抱怨这个姐夫抠门,从来没给大家买过哪怕一个水果糖,有时候有地方放电影,大家去看,这个姐夫来了,就给陈云怀花两分钱买一两瓜子,别人一粒也别想得到。想来这也是很惹陈父不快的一大原因,陈建华可是陈父的心头肉,哪怕是大哥喷嚏都要担心几天的存在,有个感冒发烧可以彻夜不睡守着,自然所有的女儿也不能睡,就是这么奇葩的关系,完全不像领养的比亲生的都宠爱有余。而且正式两边家里见过后的,陈云怀就不在上缴筛沙子的钱,还明里暗里的想让陈父带泥瓦匠小子做生意,陈父还是老招数,不理睬不发言,而且从两家见面后,陈父便不再有打骂陈云怀,所以陈云怀想来是心里有些以为可以放肆了。

    因此在陈云怀在1988年过完年龙抬头那天出嫁时,陈家只收到大女婿家给的十五块钱彩礼,以及一箩筐谷子。而陈家陪嫁除了常规的被子、面盆各类生活云盘,陈父给了陈云怀两百块现金带去婆家,还给做了一套家具,当时很流行的五斗柜之类的等等,还在家里置办了很丰盛的酒席,让村里人和男方家里人敞开吃,那酒席是请了厨子来烧菜的。但很绝的又来了,正式出家时,陈父不愿去男方家吃酒席,自顾自赶集去了。就陈母和几个妹妹把陈云怀,用陈父叫来的卡车拉着陪嫁送去了婆家。陈云芳讲,在吃了自家酒席后,在看大姐夫家的酒席,陪同送嫁的大姐夫姨妈姨夫(谭队长夫妇),都公然在酒席上抱怨菜太差,肉菜就一个炒肉丝,鸡鸭鱼都见不到,连酒每桌就只有一瓶,根本不够喝。为此陈云怀对自己公婆,那是怀恨不已,后面的故事大家大致就能猜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