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而始作俑者袁湘，看着弟媳被暴打，作为女人的她毫无感同身受。但表演的似乎是自己挨打了一样，在地上坐着一边说唱，一边蹬腿拍地哭天抢地的拱火。还是隔了几个宿舍的袁和同事们，看袁和这么下死手打女人，尤其陈云芳一直人品不错，所以都赶忙过来拉拽袁和，同事们的妻子其实是早就看袁湘不顺眼的。因为袁湘还有个很恶心的毛病，每天在宿舍区长排集体水龙头里吐痰，因为袁湘特爱吃重辣加上抽烟，吐痰都是那种恶心的浓痰，只要她路过就少不得吐一次，美其名曰有水可以冲掉很讲卫生，可她压根就没有开过水龙头去冲掉，因此不少人对这有意见很大，找袁和夫妇说这事，袁和就是笑嘻嘻为自己姐姐辩解，陈云芳哪儿敢说自己姑姐，所以袁湘这个恶习，那是一直广受大家抨击。因而几个妇女借着拉袁和扶陈云芳的机会，对着还在地上打滚撒泼如同四川人说的扳命一样的袁湘，那是都趁机踢踹。

    袁和被男同事拉出门后，便什么也不管彻夜的不归，继续找人喝酒打牌去。而袁湘挨了几下，被几个妇女合力拖出了宿舍房间，看大家都散场了，这个板命的泼妇，扯着嗓子在两排宿舍之间的院子里高声叫骂了一会，无非就是先骂陈云芳各种歹毒难听的话，在骂这里的职工和家属狗眼看人低，歧视她是被拐妇女，歧视她是农村来的等等。最后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方向，一个较大的瓦罐类的制品，向她所在地砸过去，才把精神头旺的可以骂一晚的袁湘，吓得住嘴然后哎呦哎呦的回自己宿舍去，路上还继续碎碎念的骂着。至于被无缘无故暴打后的陈云芳，身体的疼痛和受到的屈辱，让这个没有文化，并且和还没建立起精神价值观的年轻女性，感到了深深的无助。安抚的的女性们走后，面对被袁和砸碎的一地物品，精神有些恍惚的陈云芳，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生活，也不明白出路会在哪里。这是结婚马上两年，袁和的第一次正式的家暴，加上以前的言语和精神羞辱，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一想到自己妈妈也就是陈母的几十年，从小骨子里有些倔强陈云芳，内心很是接受不了。

    而此时的陈云芳又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例假，内心纠结极了。一晚上浑浑噩噩没有睡着，清晨起来拖着疲惫疼痛的身子，把宿舍打扫收拾干净。早饭是没得吃了，都被袁和打翻了。今天袁湘那个每天准时会推门而入的身影没有出现，收拾好一切，照了下镜子，看着眼角和脸色额头上的淤青，陈云芳有些不敢去上班，她害怕让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她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自己母亲被父亲毒打后，被村里的女人的各种笑话羞辱的场景，以及自己母亲不止一次想要投井，自己和几个姐妹死死拉住的画面，以及自己从小受到过的陈父毒打，以及结婚以来受到过的委屈和大丈夫的殴打，恍惚间真有点走不出那种想一了百了的想法。好在王美娟一早听闻了此事，急忙赶过来看陈云芳。这让陷入内心纠结，精神濒临崩溃的陈云芳，有了来自善意的抚慰，把其从深渊中拉了出来。王美娟看着满脸伤痕的陈云芳，心疼的不行，一边用带来的药酒给陈云芳涂擦，一边咒骂着袁和以及男人们，然后抱着比自己瘦弱一点的陈云芳，陪着一起抹泪。并告诉陈云芳，自己出嫁当晚，倪贵龙在要了自己以后，就当即嫌弃上了自己，因为自己睡觉翻身压倒了倪贵龙的手臂，新婚当夜就被暴打了一顿，还是用皮带抽的，脸上也是一道道的，那时候心里也很绝望。本以为跳出了自己家的火坑，没想到是跳进了新的火炉。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想不开怎么能行，那不就如了男人们的意。

    王美娟撩起身上的衣服，给已经哭成泪人的陈云芳，细数自己身上的疤痕是怎么被倪贵龙，以及家里爷爷奶奶还有婶娘姐姐妹妹们打的。看着王美娟一身的疤痕，还有混身依旧粗糙的皮肤，陈云芳也第一次吐露了与袁和这两年的生活实况，告诉王美娟，自己其实没有外人眼里过的那么好，结婚第二天自己的陪嫁，就被袁和的债主上门拉走抵债，甚至五米下炊需要接济，以及袁和因为欠债太多，已经被家里强行分家，实际上就是断绝关系的意思，一路艰难的靠袁安的满月酒收的份子钱，才有的来上海的路费，因为他见过袁和贷款两百，都被拒绝，还和自己父亲借过出门的路费，自己一路几天几夜火车上的遭遇，如同活在另一个世界中，而且结婚至今从没看到过袁和一分钱的工资，自己的工资也是都被袁和收走，一个月就十块、十五块的生活费，还要给袁和吃肉等等。尤其如今还要给袁湘这个姑姐，每个月在厂里交十块钱生活费，身上就剩八块钱了，以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王美娟听下来，那是顿时愤怒起来，她原以为不打老婆的袁和是个好同志，没想到和别的男人一样，也都是个人渣，只是藏的够深的。尤其每个月就给这么点生活费，还好意思打老婆，倪贵龙就算毒打老婆，以前收缴王美娟工资，一个月至少也是给了四十块的生活费的。而倪贵龙的生活习惯，和袁和基本一样，终日不归家，夜夜在外喝酒打牌，回家那才是稀客了，可好歹老家女儿的生活费按时寄回去了，也给老婆足够的生活费，还能让王美娟有点结余。这个袁和却是太不像话了，尤其这个姑姐，让王美娟想起了自己叔伯家的姐姐妹妹的恶毒。又是一通好骂，两个女人这么互相安慰开导一番，加上一通猛哭，心气到也顺畅了。王美娟带着陈云芳，在小吃摊吃了回早饭，陈云芳很爱吃咸大饼卷油条，可是除了第一年袁和还没翻脸时常吃到，自从分家后来到上海，那是再也没吃过一次，因为自己就那么点钱要省着花，那种口感和葱花混合油渍咸味的满足。王美娟也是苦出身自然感同身受，自己也是很爱吃这个，所以直接给自己和陈云芳各要了两幅大饼油条，在加一大碗放了糖的豆浆，甜水一喝在吃的饱饱的，心情自己就舒缓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