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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年轻漂亮的长辈

    混吃等死的日子过得飞快。册立他为皇太子的日子到了。他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吵醒了。一大群人涌进来,抱着他清洗、打扮,然后被人抱着,一群人簇拥着往奉天门去。

    这几个月来,朱正廷一直很努力地联系走路,如果不扶着,还是走得不太稳当,不过这是正常的情况,再过几个月,他就不用被人抱来抱去了。

    等到雅乐齐奏,四位身着华丽的引导官,领着他走进奉天门,来到奉天殿外面的丹陛前站立。

    内心毫无波澜,竟还有些小激动。

    话说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尽管他是优秀的无产阶级战士,尽管他熟知这是本来就会发生的历史,但是他还是有点见证历史的感慨。

    整个典礼的气氛明显压抑,仪式流程也明显进行了减省,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谁也没有心情搞礼仪。再次见到他那个便宜爹时,一脸严肃,黑沉沉地拉着脸,仿佛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隔着大殿,朱由检远远地看见丹陛上站着一个小小的团子,他焦虑的内心微微暖了一下。他这个长子,是他为数不多的欣慰:

    长得玉雪可爱不说,最关键的是极其认同他。但凡他去看春哥儿,春哥儿只认他一个人,在场所有人都抱不住他,只让他抱,只对他笑,只拉住他不准他走。

    作为父亲,自然认为是血脉相连、父子连心。

    绝对想不到这是朱正廷在演戏、抱住目前来说最大的大腿,腆着老脸不要刷一刷脸熟,为自己争一争活路。

    前不久给长子赐了大名:朱慈烺,又入了宗谱,现在便顺理成章地把册立之事定下来。

    赞礼官高声喊道:“鞠躬!”皇太子一拜再拜。

    承制官跪向皇帝承制,然后,承制官起立,站在门外,喊道:“有制”。赞礼官应声喊:“跪”!皇太子跪下。

    宣制官宣布:册朱慈烺为皇太子。

    流程一丝不苟地走着,朱由检有点着急,想要赶紧结束去批阅奏章。

    登基才两年,他已经感到很累,但是重任压在肩头,他不敢懈怠。

    很快,皇太子已经来到殿内,仪式进行到接受宝册的环节。

    朱由检注视着儿子,看着他虽然小小的一点儿,被华服裹得像个团子,但是一板一眼、一招一式地按照礼仪来做,有种老成持重的荒谬感。

    这孩子聪明、懂事。

    朱由检微微颔首,心里面又有所宽慰。谁不希望自己子女有出息呢。

    这时,意外发生了。

    本来皇太子应该在赞引官唱令声中出圭、俯伏、平身。

    但是小太子不理不睬宝册,却软软地叫了一声:“爹。”然后迈着小短腿举着双手往前走去。

    顿时把在场的赞引官和百官吓住了,都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

    这是朱正廷的一次赌博。

    或者,应该算是一次试探。

    试探朱由检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突然儿子来这一出,朱由检可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毕竟是一个只有一岁的幼儿,走路都走得摇摇摆摆的,怎么可能懂得礼仪呢?怎么懂得这是国家大典呢?在小孩子的心里,可能满心满眼的都只有他这个父亲吧!

    看来我这个父亲还是很有魅力的嘛,看我儿子有多亲近我,哇哈哈。你们这些大臣,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多了不起的,但是有我这样的父子情深吗?想到这里,朱由检心里有种隐秘的暗爽。

    他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当众降阶出迎,但是也没有出声呵斥。

    王承恩察言观色,倒是赶紧站出来,拦住小太子,低声哄道:“小祖宗,现在是册封大典,你可别闹性子啊,啊,乖啊……”

    这时到了朱正廷飙戏的时候了,他气运丹田,眼一瞪、嘴一撇,嗷嗷地哭喊起来。小孩子的哭叫简直是毁天灭地的级别,顿时整个奉天殿都炸了,群臣立即匍匐跪下,请求赦罪。

    没有提前教导好太子礼仪规矩,出现大典事故,这个可是重罪啊!

    王承恩深知春哥儿从小只认父皇,只有父皇能够哄住他,于是嘴角抽搐着,放手让他摇摇摆摆地走到宝座前,然后拉住龙袍下摆,想要往上爬。

    意思很简单:要抱抱。

    呃,大写的尴尬……整个奉天殿一片寂静,落根针都能听到。

    朱正廷做出一副单纯又可爱的模样,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这个便宜爹是顾及皇权面子,把他训斥一顿,让他滚下去继续完成大典流程,还是大大方方地炫耀父子情深呢?

    朱由检看着春哥儿黑葡萄般的眼仁儿,和满是期待的神情,顿了一顿,他略微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便伸手把儿子捞起来,抱在腿上。

    朱正廷其实一点都不习惯跟人尤其是跟男子这么亲近,他是没办法,为了在绝境中讨生活,脸皮算什么?心理障碍算什么?在生死之间这些尴尬和不适根本顾不上了,好吗?

    旋即他继续放大招,冲着皇帝口齿不清地喊:“爹……”

    这可真是老脸都不要了,当众认爹。没法,没法,朱正廷是豁出去了,反正他现在这副小鬼头的模样,前世的人估计也认不出他来。

    “哈哈哈哈……”朱由检果然年轻,率先绷不住场面,被这软软糯糯的嗓音给彻底整破防了。朱正廷随即立即赶紧咯咯咯地跟着笑,小婴孩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地天真无邪,让人怜爱。

    赞礼官是个天字号的马屁精,为了扭转不利局面,他见机立即高声大呼:“君臣和睦、亲亲之谊,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在场的衮衮诸公都不是傻子,全部跟着狂拍马屁,歌颂“父子情深”,歌颂太子殿下不要册宝要父皇的纯孝之心。一时间,便把典礼事故活生生地定性为皇家的一段佳话。

    朱由检抱着孩子,正色地宣布道:“众卿要像侍奉朕一样侍奉皇太子。”

    众臣山呼万岁。

    朱正廷侧着身,扭头看向台下满朝文武,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没有人看见小太子的眼里充满了深思。不知道这下面有多少人变节投降、有多少人殉国死难、有多少人死于内斗、有多少人苟活于世、又有多少人反将屠刀对准昔日同胞……人生的命运就是这样变化莫测啊。

    这群大臣还是质朴单纯了,他们不知道,这个小太子,在往后的岁月,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是册封典礼还在进行。离开奉天殿后,太子便前往中宫,朝拜皇后。此时,周后又怀上了,她挺着大肚子,接受儿子笨拙的跪拜。拜见完母后以后,还要去太庙告祖。

    在中宫,他见到了皇伯母张嫣。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史上有名的美人皇后,每次见到她,朱正廷都有种看见大明星的错觉。从五千美女中过八关海选出来的,能不美吗?不过,朱正廷完全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他满心满腹都是怎么救命救命救命。

    朱正廷继续使出他的必杀技:装萌装可爱,想的是怎么利用这位在后宫颇有分量的贵人。

    张嫣是天启皇帝的皇后,也就是他便宜爹的嫂子,那么就是他的伯母。

    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张嫣有拥立崇祯的功劳,崇祯对她非常尊重,周皇后对她也是亲近有加。所以她在宫里地位崇高,即便不是说一不二,也极有威信。

    从史料上记载,张嫣除了美貌,还有冷静而理智的头脑,并非一般庸碌的妇人。相比性子温软、贤良柔和的周皇后,更符合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

    是的,朱正廷在想办法物色合适的合作伙伴。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从此时此刻就要做准备,在大厦倾颓之时,至少有一点自保的资本。以他目前的状态,又不敢暴露,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放心的代理人,由他们出面去做一些事情。

    又不能让人怀疑成妖怪抓去烧死,又要抓紧时间做点事,真是愁死他了。

    趁着皇伯母抱着他逗她时,太子奶声奶气地说:“皇伯母,你经常来看春哥儿吧,春哥儿好想念你。”

    平时张嫣住在慈庆宫,并不能经常到处走动,更不会经常到坤宁宫去。

    听到小糯米团子这样一说,张嫣与周氏相对看了一眼,两位妇人心都萌化了,露出心软的微笑。周皇后说:“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皇伯母是何等尊贵身份,怎么能经常过来呢?你可别淘气了。”

    说着就要把孩子抱回来。

    张嫣微微侧了侧身,并不放手,她温柔至极地抚摸太子的头发,和蔼地说:“好呀,好呀,伯母有空就过来看你。太子殿下也可以到慈庆宫来,伯母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

    从理论上讲,张嫣没有任何陷害太子的动机,相反,这个侄子她视若己出,珍视无比,所以周皇后很是放心。

    随后的日子,他依旧很少看到他那个便宜爹,隐隐也知道那个便宜爹勤奋刻苦,日日勤政,可以说堪比太祖。问题是,他的努力有用吗?

    朱正廷在前世见多了这种努力勤奋的下属,天天加班,日日不休,就是想在领导面前博得一个良好的印象。朱正廷对这种人评价为:自我感动式的努力。

    意思就是,没有周密策划和切合实际情况,没有动脑子去解决问题的勤奋努力,就是自我感动,没有任何意义的浪费时间。

    朱正廷从一个科员爬到企业高层位置,当然也肯定非常努力,但是靠的不是自我感动式的、白做工的努力,而是不断地观察事情,思考问题,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善于利用各种资源和条件,顺势而为,最终达到自己目的。

    所以,今生阴差阳错置身于此,他目前能做的,就是——观察。

    册封皇太子后,他应该住进钟粹宫。但是考虑到他才1岁多,还不到2岁,周皇后死活把他留在身边,钟粹宫也是白天送过去。

    一个那么小的小孩儿,显然也不会有师傅,也没有到时候送他去大本堂,只有一堆的侍从前后跟着,怕他摔怕他跌怕他饿了怕他渴。也就是仅仅起到后世的保姆作用。

    周皇后在宫里无事就做一些纺织、针线活。她出身微寒,本来就是小门小户人家,让她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她也搞不来,只能干这种普通女子干的活。即便她身怀六甲,也依旧坚持摆弄织机。

    整个坤宁宫,陈设贵气庄重,但是谈不上有多么奢华。朱正廷闲不住,借着练习走路,把坤宁宫等宫殿摸索了好几遍。他算是去过故宫的,也好歹是著名网络键盘侠出身,但是真的亲身体验明代版故宫,还是异常震撼。

    无论是雕梁画栋的廊庑,还是堪称国宝级的博古摆件;无论是珍藏的名家书画,还是花园培植的奇珍异草,样样都彰显着皇家的气派,以及三百年厚重积淀。

    这种数万多人精心供养下的皇宫气度,即便是到了王朝末年,依旧深沉浓郁,搞得朱正廷时不时都有一种被浩浩天恩笼罩的错觉。

    他蹲在周皇后身边,看她织布。这种全手工的大型织机,需要有一个人配合,一天最多能够织布五丈。周后不是每时每刻都织布,她一天织两丈左右。看着梭子全靠手工来回投掷。朱正廷饶有兴味地在旁边看了许久,他在想,飞梭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这个可是18世纪英国工业革命的先声啊。

    他觉得自己是在严肃地考察工业革命项目,但是周后却觉得他在旁边捣乱,妨碍自己做事,于是让人带他出去。

    被赶到天井,他抬头望了望狭窄的天空,决定去找皇伯母,顺便去把慈庆宫的地盘再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