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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图纸直接糊他一脸

    窸窸窣窣,他从梦中惊醒后,很快,一群人都跟着惊醒,小心翼翼地点燃烛光,将睡在侧房的周氏请过来。周氏为了照顾他,把他留在了坤宁宫,不准他回钟粹宫:不合礼和不合礼了,现在也顾不上了。

    喝过温水后,朱正廷气息稍微平静了一些。他意识到,他刚刚做了噩梦,也更加确定,他目前身处明朝,而且还是风雨飘摇的明末。

    “春哥儿,你现在感觉如何?”来自亲生妈的温柔问候,还有摸着额头的关切,让朱正廷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

    “别害怕,有娘在,别害怕……以后再也不去那些肮脏的地方了……”

    朱正廷被周氏揽进怀里抚慰,他僵硬着身子,忽然想起梦中的场景,一股混乱而纠结的疑问浮现于心底。

    我到底是谁?

    我是病死于医院的堂堂朱大总工朱正廷,还是明末一个亡国小太子朱慈烺?

    我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是一抹幽魂,抢占了人家孩子身躯的鬼魂野鬼吗?

    不,我是无神论者啊,这个世界上是唯物主义的啊。

    可是我现在明明是一个三岁小孩,那么,“朱正廷”的一生,我记得那么清楚……这到底是是哪里出了差错?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去……不,好混乱,我现在得捋一捋,对,我要冷静,凡遇大事要有静气,对,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

    自从1岁之后,他很久没有再来思考“我是谁”这样的哲学问题了。今天晚上受到了刺激,他再次遇到这个让他头疼万分的难题。不过,他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在社会打拼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了,他很快跳出了哲学的大坑,强迫自己思考以下问题:

    不管我是谁,我肯定是我,没有任何外力来强迫我做出任何决定,我依然是我,我是独立思考的自主的一个人,这是第一点;

    我目前在明末,而且已经确知十三年后明朝完蛋,我也要跟着完蛋,这是第二点;

    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救、保命,争取在便宜爹上吊前,早一点跑路。对,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先在这儿保住命,再看有没有办法回去。我不觉得,在这里死了,就能回去,总感觉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必须要搞清楚。

    当然,前提是得在乱世里活下来。

    “没事,母后,没事,”朱正廷彻底镇静下来,他睁开眼,反过来安慰周氏,“您别担忧了。”

    “孩儿刚刚又见到太祖爷爷了。”

    翌日,周氏在皇宫中见到了前来觐见的国丈周奎。

    周氏态度有些淡然,她并不想跟父亲谈这些,但是,孩子很坚决,要她照着教给她的说辞跟周奎说。

    见过礼后,父女俩人扯了会儿闲篇,然后周奎切入正题了。

    “皇后娘娘,你找老臣来有什么事呀。”老头喝着茶,慢悠悠地说,他心里想,找我要钱,我就坚决没有。

    “嘉定伯,本宫这里有一个生发的铺子,需要一笔流动的银子。思来想去,这样的事情,还是先紧着嘉定伯比较妥当。”

    不是直接找我要钱,而是拉我入伙投资?哈,这个借口不错。瞬间他把京城里八家皇家铺子给捋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赚钱的。

    周奎淡定地放下茶杯:“不知具体是做什么的呀?”

    周氏没有拿出图纸,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儿子想做的几件事情。

    不愧是老狐狸,周奎听完后,只问了一句:“有现货可以给老臣看看吗?”

    这下把周氏给噎住了,她半晌才说:“货物肯定是有的,这不就是来跟嘉定伯谈谈开设铺子的事么?”

    哦,空手套白狼啊,闺女还真长本事了,这些什么货物听都没听过,说得像花儿一样,不过就是想从我手里掏钱给那皇帝女婿罢了。不过,呵呵,老夫不上当。

    “哎呀,皇后娘娘啊,您是贵人不知道老臣的苦楚。目前手里可真的紧,您这主意好是好,就是……老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周氏目光幽幽地望着亲爹,她算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个爹的,直接让他捐银子那是不可能,原以为拉他入伙帮衬下自己,结果……气、抖、冷。

    不过还是维持了皇后应有的体面,只见过强迫人跳河,还没见过强迫人发财的。她强自压住心寒的失望之意,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些货物好不好,嘉定伯以后就知道了。不过,真的到了那时,也不用来劳烦嘉定伯了。”

    周氏暗自下了决心,找谁入股,都绝不找自己这位好父亲。

    不待这么瞧不起人的,滚一边儿去吧。

    朱正廷知道后,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周奎就是那么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尤其是,历史上,就是周奎出卖了原来的朱慈烺,这可真是太令人恶心了,这次朱正廷即便是不为周氏,为了太子,也要出一口气。所以,发财的机会给了,他不跟上来,到时候也有借口把他怼回去。

    原以为骆养性那边肯定没有下文,结果非常意外的,仅仅过了十天,就送了十万两白银入了内帑。

    这个效率!

    朱正廷表示好喜欢。

    一开始惴惴不安的惶恐,略微缓解了一下,也许目前还没被策反?也许目前正处于双面下注?

    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既然启动资金已经到位,那么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小太子陪着皇后召见了宋应星巨巨。

    呃,虽然400年后,宋长庚是巨巨、是大触,不过在当时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名不见经传的那种。所以,召见的名义是皇庄的管事……挺委屈他老人家的。

    皇后管理皇庄天经地义,这个召见一下外臣倒是很正常,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偏厅布置得典雅华贵、花团锦簇,一股子清贵之气四溢而出。

    周氏坐主位,小太子坐在左手,一本正经地接见外臣。

    朱正廷不动声色地观察宋长庚,此时宋氏四十四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这个时候,还在家乡服侍老母亲,他还没有当上分宜县学教谕,他还没有写出名垂千古的《天工开物》……但,他是宋应星——400年后,华国嫦娥五号降落地点附近月球地貌就是用他的名字来命名。

    “宋先生,你的母亲可安好?你的兄长目前是否已安顿?”周氏先开口寒暄。

    这次把宋大触挖过来,主要是打着给他兄长宋应升调动的名义,顺带着把他而打包过来的。其实宋家并非寒门小户,人家曾祖父曾经官居工部尚书转兵部尚书,进京师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死了以后还追赠太子少保、吏部尚书,谥号庄靖。现如今,他兄长宋应升被吏部铨选,担任浙江桐乡县令,后被一纸调令调到北直隶来。

    之所以把兄弟二人都打包进京,这是因为作为国家企业的领导,朱正廷参与过宋应星的学术研讨会,所以他知道宋应升最后服毒殉国,这俩人都经得起考验。

    “回皇后娘娘的话,草民的家里一切安好。”他目前只是一个举人,还没有官职。

    赐座后,宋应星再三叩谢后,谨慎地坐在椅子,只坐半个屁股。

    “宋先生,这次委屈你了。”周氏自然是很不好意思的,为了不引起注意,也为了技术保密,给宋应星的名分就显得特别低微,皇庄的管事,那对宋先生来说,简直是侮辱。

    但是宋应星并无不满,他赶紧行礼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长庚能够有此知遇之恩,早已不胜感激,何谈委屈?”

    原来,朱正廷听说宋应星被秘密送达皇庄,他便让周氏出面,把他画的一堆图纸,糊到长庚的脸上。

    他前世好歹也是朱总工,对于技术人员来说,牛逼轰轰的技术,就是大爷、就是大神、就是拿鞭子都抽不走的心爱玩具。

    皇家出钱出力出地盘……还拿出一堆看着就非常有意思的技术图纸让他主持实验,哎呦,这个买卖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不是?

    他宋家也算是当地小富豪,他从小就喜欢鼓捣这些玩意儿,什么水车啊、力碓啊、织机啊、硝啊磷金啊银的,不说全懂,敢说整个江西,就没有比他更懂的。兄长对他好,也由着他瞎倒腾,怕他把房子烧了,还辟个地盘让他尽情地折腾。

    尽管身边的人说他胡闹,不务正业浪费钱,但是他和兄长一起都考上了举人了不是?所以……他花在这些上面的时间更多了。

    没有想到,还有皇家出钱让他搞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好事,别说没有好听的名分,让他打下手都可以。当官自然有他哥去当官,他先把这些图纸吃进肚子里再说。

    这次,皇后又拿出一叠更加详尽的图纸,由侍女转递给宋举人。

    周氏开始有点担心,这样全无保留地把图纸都交给了宋长庚,万一他转身就拿去卖掉怎么办?

    朱正廷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话:“不会的,我朱家藩王都投降了,他也不投降。全部给他。”

    宋长庚是明朝遗民中的死硬派,坚决反清,他在书中对满清破口大骂,导致满清对他恨之入骨。

    朱正廷想的是,如果他实在是带不动大明,至少这些技术能够经过宋长庚的手,得以保存和流传下去。

    我待国士以诚,国士待我以忠。

    “草民斗胆,请问皇后娘娘:这些技艺极为高明,草民一个人研习多日,有诸多疑问,不明之处,敢问能否与历局之人探讨?”

    朱正廷目前还只能披着马甲,不敢跟宋巨巨高谈阔论、把酒言欢。他只敢绷着脸皮,然后让老妈继续套马甲:

    “这个是历局那边拿过来的,图纸来历清白,绝无问题,请先生放心。先生德才兼备,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不过,由于事关重大,牵涉巨大利益,这个还请宋先生务必低调、暂且不要前往历局。如果有任何不明之处,你分条理写下来,交由本宫,本宫派人,在三日内给你答复。”

    宋应星自己脑补了一出皇室的大戏,表示自己只是打工人,不想参和神仙打架,默默靠边站。

    让低调就低调吧,让保密就保密吧。

    就在朱正廷费尽脑细胞,拉拢宋巨巨,好不容易扯起摊子搞创业时,朝局出大事了。

    吴桥兵变还是发生了。

    朝廷上自然是乱成一团,吵吵嚷嚷,他那便宜爹简直要崩溃掉。

    身处深宫,没人关注的小太子,他在整整一天之后,才得知前朝的大新闻。历史惯性还是如同风驰电掣的火车,如山崩之势朝着朱正廷的头上压下来。

    这种避无可避的命运重压,让他一时间头晕目眩。朱正廷目前才三岁多,他没法去前朝力挽狂澜,没法去安抚几近惊弓之鸟的君臣。他最着急、最担心的,却也是最为关键的,乃徐公这边,不能出事啊。

    要知道,找葡萄牙人买火器、找西夷人训练火器部队,编练新军……都是徐公忙前忙后操办的。现如今登莱之变,全然让徐公、让皇帝、让朝廷的努力付诸东水,全然被摁在地上扇了无数个耳光。

    好吧,这个明显是人祸,怪罪不到徐公头上,但是,这件事,无异于狠狠地捅了他一刀,朝着风烛残年老年人的心口直插一刀。

    没有那个老年人经得起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