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云海天路
“终于要启程了。”
站在仙台面前，林云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紧张。
所谓仙台，其实便是一座通体由上等白玉堆砌而成的巨大圆台，直径可达数百丈。
圆台底部镌刻有诸多仙家法阵，提供浮空，加速，稳定，防护等种种功效。
圆台表面则是建造有整齐排列的高大房屋，供给乘客使用，还开设了不少饭馆茶楼之类的建筑，至于其价格嘛……不言而喻。
从表面来看，仙台其实是不如云舟的。云舟漫游云海之间，动辄数十上百里长，就如同一座空中浮岛，足以将一座小型城市全都搬上去，并且乘坐价格极其低廉。
仙台唯一的优势便是其速度，快到极致的速度。
哪怕是最低级的丁级仙台，其极限飞行速度也能达到每个时辰四千里。
最高级的甲级仙台甚至可以在一个时辰内飞越近十万里。
之所以能够达到如此之快的速度，其实是因为云海之中开辟了四通八达的仙台专用道路——云海天路。
云海天路的本质其实是一条条真空通道，修仙者们以莫大神通炼化云气，云气绵延不绝，连接形成通道，再镌刻法阵，抽空通道内一切有形存在，包括最细小的微粒，最后封锁通道内外，仅保留必要的进出口。
如此，一条云海天路便建造完成，仙台可在其中肆意加速。
当然，云海天路严格来说也可以视为仙器。
世间之器分六阶，从低到高为：白阶凡器，绿阶、蓝阶、紫阶均为灵器，橙阶、赤阶均为仙器，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
单一云海天路视其长度而定，至低也是橙阶下品仙器，至高可为橙阶上品仙器，而所有的云海天路连接在一起，形成覆盖九州大陆近半面积的云海天路运输系统，便是不折不扣的赤阶下品仙器。
登上仙台，林云对照着票据上的地址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便推门而入。
房间内陈设极为简单，无床无桌无椅，只是地上摆着几个蒲团与草垫。
少年将背后的包裹放在墙角，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长舒了口气，打算试试这蒲团坐着效果如何。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少年心头一紧，连忙看向门口，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便松了口气。
丁级仙台，一个房间会住三到四个人，他登仙台时隐约瞥见那三个汉子也上了同一座仙台，还真有些担心与他们被分到同一个房间。
那样的话，这一路可就要遭老罪喽……
门口，男子一身黑衣，黑发黑瞳，英武不凡；女子则是金色长裙，眸若星辰，气质清冷，但面容柔美。
林云却是一眼就被女子那洁白如雪的长发给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
女子厌恶至极地瞪了他一眼：“把你的眼睛挪开。”
少年一惊，立即解释道：“抱歉，我第一次看见这种纯白色的头发，感觉挺好看的，所以就……”
“闭嘴!”女子听都不想听，当即就要转身离去。
男子见状，一边伸手拦住她，一边对着林云赔笑道：“这是我……妹妹，脾气暴躁了点，但心地不坏的，小兄弟勿怪。”
“你给我放手!”女子扭动了几下身子，见挣脱不开，又不敢在此时施展修为，便对着男子怒目而视。
“露，听话。”
“听你个头!”
男子无奈，只好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露儿，听话。”
听到这称呼，女子娇躯微微一颤，随后放弃挣扎，轻哼了一声：“给你个面子。”
说完她用脚勾起一个蒲团，拖到距离林云最远的角落里，盘膝坐下，面色含煞，显然是满心不快。
男子则是悄悄对着少年竖了个拇指，然后用嘴唇无声地示意道：”好眼光!”
林云心中顿时一乐，暗道这兄妹两人性格差异还真大。
他也不敢再去看那女子，干脆移步窗边，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另一边，李川也拿起蒲团坐到禾露儿身边。
刚刚坐下，禾露儿就迫不及待地传音给他：“对人族何必这么客气，人族自私，贪婪，傲慢，阴险，狡诈，无耻……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男人……哼，小小年纪，便如此下流，真是该死!”
李川看了几眼站在窗边的少年，也传音道：“我观他眼神清澈，并无非分之想。”
“哼，人族最擅伪装，如那天杀的三长老，平日里道貌岸然，谁知却是背地里犯下无数罪恶勾当的淫邪之辈，精虫上脑，竟想强收我为妖奴，凌辱于我，不从便要斩尽杀绝，若不是他，我何至于亡命天涯，沦落于此……还连累了你!”
李川却是面露愧色：“是我无能，没能杀了他，给你解恨。”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好，我不说了。”李川依言照办，静默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
林云背对着他们，权当不存在，此时“两人”与单独相处无异。
狭小的房间之中，“两人”坐在一起，挨得很近。
此刻安静下来，气氛不由得有些微妙乃至于暧昧。
李川忽然感觉心跳慢了半拍，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扭头看向一边，只见禾露儿不知何时起偷偷探了一只手到“两人”中间，悬于空中，缓慢游移。
看着那白皙柔滑的娇嫩玉手，李川会心一笑，将自己的一只手覆了上去。
两只手刚一接触，禾露儿便如触电一般，迅速将手缩了回去，同时偏过头转向一边，面色微微发红。
李川失笑，便要将手抽回来。
只是下一瞬间，禾露儿猛然伸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轻盈，细腻，却极为有力。
李川向她看去，只能看见半张侧颜，眼波流转，俏里含媚，好似一只害羞的猫。
她的手分明是冰冰凉凉的，李川却感觉有一阵暖意从两手触碰的指尖与掌心涌来，这暖意如潮汐一般，一遍遍冲击着周身。
轰。
愣神间，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轰鸣声，暖意化流水，汇聚在一起，似乎是冲开了某一处堤坝。
“这是……”
过了片刻，他心有所悟，阖上双眼，屏息凝神。
不远处，林云以余光扫过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这对兄妹，是正经的兄妹吗……
……
“仙台即将升空，所有乘客不得离开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一个严厉的男子声音笼罩了整座仙台。
林云看着窗外，心中紧张更甚，但又有一丝期待。
不知这仙台乘坐感觉比起梦中蓝星的飞机又如何。
会不会颠簸，会不会有强烈的失重与超重感，会不会有坠毁的风险……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与颤抖，耀眼的法阵与符文之光绽放，百万吨的仙台缓缓离地。
仙台中央屹立着一座洁白的高塔，此刻塔尖释放出一圈圈湛蓝色的光环，将所有房屋笼罩在内。
光环之内，平静，安稳，凝滞。
而在光环之外，数不尽的红芒出现在了仙台底部，勾连出一副繁奥复杂的阵法图案。
只是一瞬间，阵法之光融入红芒，红芒如火一般燃烧，包裹住了整座仙台表面。
远远望去，随着雷霆般的怒吼，一条火红色的长线自下而上，冲天而起，直刺云霄。
徐冉看着这一幕，对张溯笑道：“人族的造物炼器，果真是一绝，几百两凡界的银子，纵使是凡人也能体验到堪比玉府境修士全力御剑飞行的急速。”
理论上仙道之路无穷无尽，但千万代修士实践下来，已知真正能够直抵真仙大道的唯有一条，那便是仙道九境。
引气境、灵海境、筑基境、玉府境、道宫境、结丹境、元婴境、蕴神境以及最后的渡劫飞升。
玉府境，在一般的修仙宗门之中，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流砥柱，纵使是在超一流宗门之中，亦可配得上精锐弟子的身份。
张溯点头赞同，叹道：“有此仙器，升仙大会方能真正做到广罗天下英才。”
徐冉盯着缩小成一个红色光点的仙台，忽然想起林云送给他一幅画，叮嘱他回去再打开，现在林云已走，也是时候打开看看了。
于是他展开画作。
一方巍峨的阁楼，楼后无垠星空，日月齐辉，楼前阴阳轮转，万民朝拜。
阁楼两侧挂着一副对联。
乾坤扑朔，日月星辰，断数知古今。
天机迷离，阴阳五行，定卦晓吉凶。
徐冉简直惊悚：“这对联接了怕是要遭天罚!”
随后又找了半天，并无横批，不禁笑道：“这臭小子，居然不加横批，经常写什么都只写一半。”
张溯却是指着阁楼中央，问道：“这里画的是什么?”
“我看看。”
徐冉凝神看去，按理说阁楼中央应当端坐着一个人，但他却只能看见几个圆圈，隐隐勾勒出人形轮廓。
张溯疑惑道：“这送给你的画，应当画的是你吧，这圆圈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总不至于是故意偷懒没画吧?”
“不知。”徐冉顿了顿，忽而想到林云所说的纸片画，需要隐去万物万灵缺陷丑恶，所以……
徐冉忍不住笑骂道：“这臭小子，临走还摆我一道。”
张溯听闻缘由，评价道：“有些幼稚。”
“幼稚?”徐冉摇头，“幼稚不一定是缺点，更何况，少年心性，岂能不幼稚?”
“你很看好他?”
“看好倒不至于，但我很欣赏他的性格。”
张溯皱眉，有些不解：“既然欣赏，为何不保?以你之实力，纵使规则限制，也能再保他一程……仙台之上，一猫一狗，石家三兄弟，必有冲突，他与猫狗在一起，若被卷入其中，以其凡人之躯，恐怕……”
话没说完，徐冉便打断了他：“其一，客来，迎之，非是亲之、怜之、爱之等，所谓迎之，做好第一步引导即可，剩下的理应是客人入乡随俗，因而我们的职责已完成；其二，我观其近日气运，颇为旺盛，无灾无祸，因而无须担心。”
“……”张溯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直接说第二点不就好了。”
……
仙台之上，林云紧紧攥住拳头，掌心沁出汗水，微微湿润。
光环笼罩住的房间仿佛是被凝结的一片时空，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上升，但是看着窗外飞速下降的景物，林云知道自己正向着万丈高空前进。
这方天地自然生成的云很高，高达万丈。
也正应如此，大部分高耸入云的山峰其实并非是真正高到足以刺破这层云海，而是有修士攫取云气，将其凝于山峰表面，亦或者布置云雾大阵，自行营造云雾。
辽阔无垠的天穹之下，云雾如海，似怒涛一般翻涌，延伸向无穷远方。
烈日耀辉从云缝间洒落，给云海染上了一层层灿金色的轮廓，当真如海面一般波光粼粼。
随着一阵轻颤，仙台停止上升，驶入云海天路之中。
此时，四面都是被炼化过的云气，纯白无瑕，虽散发出莹莹白光，却是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少年悻悻然收回目光，显得意犹未尽。
“还以为能一路看下去呢……”
……
一旦失去了新鲜感，旅途总归是漫长且无聊的，更何况小小的房间之内，其实也没有多少新鲜可言。
窗外一直是白茫茫的一片，墙角的两人牵着手，也都沉默不语。
当仙台位于云海天路之中时，其实已经可以离开房间四处走动一番，但少年也懒得出去。
他坐在蒲团上，思来想去，觉得理应将刚刚看到的一幕记录下来。
于是少年从包裹中翻出一卷纸，摊开在地上，又取出一只竹笔，开始在纸上画出刚刚看到的景象。
漫天云雾，万道金光，白玉仙台，绵延天路。
画完后，少年思索了片刻，又提笔写下一句话。
素云卷波荡轻尘，金霞映日绘天路。
只有一句，但少年已是十分满意，并不去想下一句，而是将纸张仔细折叠好，重新放入包裹之中。
少年知道自己的诗写得很一般，笔法幼稚，韵律紊乱，立意肤浅，难得他人欣赏，但……有些事，只是热爱罢了，自己欣赏即可。
站在仙台面前，林云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紧张。
所谓仙台，其实便是一座通体由上等白玉堆砌而成的巨大圆台，直径可达数百丈。
圆台底部镌刻有诸多仙家法阵，提供浮空，加速，稳定，防护等种种功效。
圆台表面则是建造有整齐排列的高大房屋，供给乘客使用，还开设了不少饭馆茶楼之类的建筑，至于其价格嘛……不言而喻。
从表面来看，仙台其实是不如云舟的。云舟漫游云海之间，动辄数十上百里长，就如同一座空中浮岛，足以将一座小型城市全都搬上去，并且乘坐价格极其低廉。
仙台唯一的优势便是其速度，快到极致的速度。
哪怕是最低级的丁级仙台，其极限飞行速度也能达到每个时辰四千里。
最高级的甲级仙台甚至可以在一个时辰内飞越近十万里。
之所以能够达到如此之快的速度，其实是因为云海之中开辟了四通八达的仙台专用道路——云海天路。
云海天路的本质其实是一条条真空通道，修仙者们以莫大神通炼化云气，云气绵延不绝，连接形成通道，再镌刻法阵，抽空通道内一切有形存在，包括最细小的微粒，最后封锁通道内外，仅保留必要的进出口。
如此，一条云海天路便建造完成，仙台可在其中肆意加速。
当然，云海天路严格来说也可以视为仙器。
世间之器分六阶，从低到高为：白阶凡器，绿阶、蓝阶、紫阶均为灵器，橙阶、赤阶均为仙器，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
单一云海天路视其长度而定，至低也是橙阶下品仙器，至高可为橙阶上品仙器，而所有的云海天路连接在一起，形成覆盖九州大陆近半面积的云海天路运输系统，便是不折不扣的赤阶下品仙器。
登上仙台，林云对照着票据上的地址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便推门而入。
房间内陈设极为简单，无床无桌无椅，只是地上摆着几个蒲团与草垫。
少年将背后的包裹放在墙角，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长舒了口气，打算试试这蒲团坐着效果如何。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少年心头一紧，连忙看向门口，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便松了口气。
丁级仙台，一个房间会住三到四个人，他登仙台时隐约瞥见那三个汉子也上了同一座仙台，还真有些担心与他们被分到同一个房间。
那样的话，这一路可就要遭老罪喽……
门口，男子一身黑衣，黑发黑瞳，英武不凡；女子则是金色长裙，眸若星辰，气质清冷，但面容柔美。
林云却是一眼就被女子那洁白如雪的长发给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
女子厌恶至极地瞪了他一眼：“把你的眼睛挪开。”
少年一惊，立即解释道：“抱歉，我第一次看见这种纯白色的头发，感觉挺好看的，所以就……”
“闭嘴!”女子听都不想听，当即就要转身离去。
男子见状，一边伸手拦住她，一边对着林云赔笑道：“这是我……妹妹，脾气暴躁了点，但心地不坏的，小兄弟勿怪。”
“你给我放手!”女子扭动了几下身子，见挣脱不开，又不敢在此时施展修为，便对着男子怒目而视。
“露，听话。”
“听你个头!”
男子无奈，只好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露儿，听话。”
听到这称呼，女子娇躯微微一颤，随后放弃挣扎，轻哼了一声：“给你个面子。”
说完她用脚勾起一个蒲团，拖到距离林云最远的角落里，盘膝坐下，面色含煞，显然是满心不快。
男子则是悄悄对着少年竖了个拇指，然后用嘴唇无声地示意道：”好眼光!”
林云心中顿时一乐，暗道这兄妹两人性格差异还真大。
他也不敢再去看那女子，干脆移步窗边，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另一边，李川也拿起蒲团坐到禾露儿身边。
刚刚坐下，禾露儿就迫不及待地传音给他：“对人族何必这么客气，人族自私，贪婪，傲慢，阴险，狡诈，无耻……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男人……哼，小小年纪，便如此下流，真是该死!”
李川看了几眼站在窗边的少年，也传音道：“我观他眼神清澈，并无非分之想。”
“哼，人族最擅伪装，如那天杀的三长老，平日里道貌岸然，谁知却是背地里犯下无数罪恶勾当的淫邪之辈，精虫上脑，竟想强收我为妖奴，凌辱于我，不从便要斩尽杀绝，若不是他，我何至于亡命天涯，沦落于此……还连累了你!”
李川却是面露愧色：“是我无能，没能杀了他，给你解恨。”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好，我不说了。”李川依言照办，静默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
林云背对着他们，权当不存在，此时“两人”与单独相处无异。
狭小的房间之中，“两人”坐在一起，挨得很近。
此刻安静下来，气氛不由得有些微妙乃至于暧昧。
李川忽然感觉心跳慢了半拍，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扭头看向一边，只见禾露儿不知何时起偷偷探了一只手到“两人”中间，悬于空中，缓慢游移。
看着那白皙柔滑的娇嫩玉手，李川会心一笑，将自己的一只手覆了上去。
两只手刚一接触，禾露儿便如触电一般，迅速将手缩了回去，同时偏过头转向一边，面色微微发红。
李川失笑，便要将手抽回来。
只是下一瞬间，禾露儿猛然伸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轻盈，细腻，却极为有力。
李川向她看去，只能看见半张侧颜，眼波流转，俏里含媚，好似一只害羞的猫。
她的手分明是冰冰凉凉的，李川却感觉有一阵暖意从两手触碰的指尖与掌心涌来，这暖意如潮汐一般，一遍遍冲击着周身。
轰。
愣神间，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轰鸣声，暖意化流水，汇聚在一起，似乎是冲开了某一处堤坝。
“这是……”
过了片刻，他心有所悟，阖上双眼，屏息凝神。
不远处，林云以余光扫过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这对兄妹，是正经的兄妹吗……
……
“仙台即将升空，所有乘客不得离开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一个严厉的男子声音笼罩了整座仙台。
林云看着窗外，心中紧张更甚，但又有一丝期待。
不知这仙台乘坐感觉比起梦中蓝星的飞机又如何。
会不会颠簸，会不会有强烈的失重与超重感，会不会有坠毁的风险……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与颤抖，耀眼的法阵与符文之光绽放，百万吨的仙台缓缓离地。
仙台中央屹立着一座洁白的高塔，此刻塔尖释放出一圈圈湛蓝色的光环，将所有房屋笼罩在内。
光环之内，平静，安稳，凝滞。
而在光环之外，数不尽的红芒出现在了仙台底部，勾连出一副繁奥复杂的阵法图案。
只是一瞬间，阵法之光融入红芒，红芒如火一般燃烧，包裹住了整座仙台表面。
远远望去，随着雷霆般的怒吼，一条火红色的长线自下而上，冲天而起，直刺云霄。
徐冉看着这一幕，对张溯笑道：“人族的造物炼器，果真是一绝，几百两凡界的银子，纵使是凡人也能体验到堪比玉府境修士全力御剑飞行的急速。”
理论上仙道之路无穷无尽，但千万代修士实践下来，已知真正能够直抵真仙大道的唯有一条，那便是仙道九境。
引气境、灵海境、筑基境、玉府境、道宫境、结丹境、元婴境、蕴神境以及最后的渡劫飞升。
玉府境，在一般的修仙宗门之中，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流砥柱，纵使是在超一流宗门之中，亦可配得上精锐弟子的身份。
张溯点头赞同，叹道：“有此仙器，升仙大会方能真正做到广罗天下英才。”
徐冉盯着缩小成一个红色光点的仙台，忽然想起林云送给他一幅画，叮嘱他回去再打开，现在林云已走，也是时候打开看看了。
于是他展开画作。
一方巍峨的阁楼，楼后无垠星空，日月齐辉，楼前阴阳轮转，万民朝拜。
阁楼两侧挂着一副对联。
乾坤扑朔，日月星辰，断数知古今。
天机迷离，阴阳五行，定卦晓吉凶。
徐冉简直惊悚：“这对联接了怕是要遭天罚!”
随后又找了半天，并无横批，不禁笑道：“这臭小子，居然不加横批，经常写什么都只写一半。”
张溯却是指着阁楼中央，问道：“这里画的是什么?”
“我看看。”
徐冉凝神看去，按理说阁楼中央应当端坐着一个人，但他却只能看见几个圆圈，隐隐勾勒出人形轮廓。
张溯疑惑道：“这送给你的画，应当画的是你吧，这圆圈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总不至于是故意偷懒没画吧?”
“不知。”徐冉顿了顿，忽而想到林云所说的纸片画，需要隐去万物万灵缺陷丑恶，所以……
徐冉忍不住笑骂道：“这臭小子，临走还摆我一道。”
张溯听闻缘由，评价道：“有些幼稚。”
“幼稚?”徐冉摇头，“幼稚不一定是缺点，更何况，少年心性，岂能不幼稚?”
“你很看好他?”
“看好倒不至于，但我很欣赏他的性格。”
张溯皱眉，有些不解：“既然欣赏，为何不保?以你之实力，纵使规则限制，也能再保他一程……仙台之上，一猫一狗，石家三兄弟，必有冲突，他与猫狗在一起，若被卷入其中，以其凡人之躯，恐怕……”
话没说完，徐冉便打断了他：“其一，客来，迎之，非是亲之、怜之、爱之等，所谓迎之，做好第一步引导即可，剩下的理应是客人入乡随俗，因而我们的职责已完成；其二，我观其近日气运，颇为旺盛，无灾无祸，因而无须担心。”
“……”张溯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直接说第二点不就好了。”
……
仙台之上，林云紧紧攥住拳头，掌心沁出汗水，微微湿润。
光环笼罩住的房间仿佛是被凝结的一片时空，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上升，但是看着窗外飞速下降的景物，林云知道自己正向着万丈高空前进。
这方天地自然生成的云很高，高达万丈。
也正应如此，大部分高耸入云的山峰其实并非是真正高到足以刺破这层云海，而是有修士攫取云气，将其凝于山峰表面，亦或者布置云雾大阵，自行营造云雾。
辽阔无垠的天穹之下，云雾如海，似怒涛一般翻涌，延伸向无穷远方。
烈日耀辉从云缝间洒落，给云海染上了一层层灿金色的轮廓，当真如海面一般波光粼粼。
随着一阵轻颤，仙台停止上升，驶入云海天路之中。
此时，四面都是被炼化过的云气，纯白无瑕，虽散发出莹莹白光，却是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少年悻悻然收回目光，显得意犹未尽。
“还以为能一路看下去呢……”
……
一旦失去了新鲜感，旅途总归是漫长且无聊的，更何况小小的房间之内，其实也没有多少新鲜可言。
窗外一直是白茫茫的一片，墙角的两人牵着手，也都沉默不语。
当仙台位于云海天路之中时，其实已经可以离开房间四处走动一番，但少年也懒得出去。
他坐在蒲团上，思来想去，觉得理应将刚刚看到的一幕记录下来。
于是少年从包裹中翻出一卷纸，摊开在地上，又取出一只竹笔，开始在纸上画出刚刚看到的景象。
漫天云雾，万道金光，白玉仙台，绵延天路。
画完后，少年思索了片刻，又提笔写下一句话。
素云卷波荡轻尘，金霞映日绘天路。
只有一句，但少年已是十分满意，并不去想下一句，而是将纸张仔细折叠好，重新放入包裹之中。
少年知道自己的诗写得很一般，笔法幼稚，韵律紊乱，立意肤浅，难得他人欣赏，但……有些事，只是热爱罢了，自己欣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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