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暗月渡 » 第一部 风将起 五(2)

第一部 风将起 五(2)

    吴望一路辗转,踏入小院的时候太阳正是火辣,好在院子里的大树洒下一大片阴影,一个身穿背心大短裤的大胡子走出中堂朝着吴望招呼道:“哟,小望,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来吴千嗣已经跟吴承忠说了吴望要回来的事。

    “大伯。”看到许久不见吴承忠,吴望也是很开心。

    吴承忠迎上来就是一个熊抱,然后拍拍吴望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子,这次你厉害啊,我听叔说了,你力挽狂澜拯救东桑小美女于水火,给老吴家也长脸啊!”

    吴望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吴承忠说完边扒拉边绕着吴望看了一圈,问道:“听说你受伤躺了好几天?怎么样?”

    “本就没什么问题。”吴望笑着回道,抬手拉着大伯进了中堂坐好,吴望先给大伯倒了杯水,接着才给自己倒了杯水后一饮而尽,解了口干,开口问翘着二郎腿的吴承忠道:“大伯,你怎么回来了?你也受伤休假了?”

    “去去去,乌鸦嘴!你大伯我身体倍棒!”吴承忠佯装板起脸道,然后立马又松了下来,接着道:“我就是有个小任务刚好在咱丹山……不说这事,叔借这次机会在总镇打点,花大价钱给你搞了个‘感应符’回来,你可得……”

    吴承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似乎是关于如何更好地使用“感应符”,可全是吴承忠从打过交道的“过来人”那边追根究底挖出来的,算是难得的经验汇总,吴望却是不甚在意,不过他倒是从大伯言语中得知其实以自己这次的功劳根本够不上“感应符”的门槛,只是爷爷吴千嗣借了这个机会在总镇找人托关系,再加上王家作为此次使团任务的主要负责方当然也是因为吴望的关系保住任务不败,让他们免于陷入难堪的局面,所以作为受益方也是在这件事情上推了一把,而作为九族王家在总镇的势力,轻轻地推一把就能让此事畅通无阻,当然换取“感应符”时吴千嗣还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吴望心中泛起暖意,因为之前吴望的空域之行发生意外,导致他没能成为的渡者,爷爷吴千嗣一直担心此事会对吴望的内心造成不好的影响,一旦抓到机会就不遗余力地去为他谋求来“感应符”。

    交待完毕,久未见面的叔侄二人便闲聊起近况,当然多是大伯问吴望答,间夹着大伯讲述近期发生的一些趣事轶闻,吴望看着堂外院中烈日与树阴交错嬉戏,听着耳边裹着大伯口水的有趣故事,心中如躺在暖阳微风中一般恬淡舒适。

    一阵铃声响起,荡在大堂间略显刺耳,大伯掏出手机一看,皱起眉头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嗯?你怎么……好,我马上过来!”

    说完吴承忠重重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吴望,微微咧嘴露出一个苦笑道:“小望啊,我带过来的几个小崽子出了点事情,我先出去一趟。”

    奇思起皱,清风抚平,吴望目送大伯离去后便自忙自的去了。

    烈阳渐落,酷热的气息缓缓散去之时,吴承忠才领着一个年轻人闷闷回到院子,吴望见着先给二人倒了杯水,大伯一屁股坐下后仰头喝干才介绍了一下两个互不认识的年轻人,而那个皮肤白皙,五官突出明显,顶着微卷短发明显是西北少数民族样貌,名叫哈吾勒的小伙朝吴望微微一笑,安静坐在一旁,也没喝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吴承忠,看来他们的任务出了点岔子。

    吴望看着气氛不太好,给大伯再添满水后本想回避一下,可大伯却是招呼他坐下一起听听,然后便和哈吾勒对起了今天事情的情况细节,吴望在旁听着也算是厘清了大概:

    原来吴承忠这次回来是因为一个叫做赵多吉的在册融合者,这家伙特意隐藏行踪跑到了东部这边,不知道和这边什么人搭上了线,最近混迹在丹山市的寺庙圣堂之中假扮和尚牧师,两边也都是如鱼得水,混的可叫一个风生水起,按照吴承忠的话来说是:“这老小子老本行是扮喇嘛,以为跑这边来躲到和尚庙里差不多了,想不到还能去圣堂扮牧师,各路佛经念的熟络,连《圣经》都能随手拈来,要不是丹山这里没有道观,说不好他还会跑去跟老子聊《道德经》呢,还真他娘是个人才!”

    若是这赵多吉只如此行事,只要他不是触及法律或是太过挤占普通人的工作生活,特动局这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这也算是靠本事吃饭嘛,那么吴承忠这边在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后会直接找他面谈一番,随后根据情况或把其资料转到东部分局,可今天的事情却是拉动吴承忠心中的警弦——寺庙内暗中盯梢的两个队员都被人为阻挠了,其中哈吾勒是被一群混混故意找茬,虽然他一再忍让,却压不住对方故意使坏引起了骚乱,最后和那群混混一起被全部请进了治安所,还是吴承忠前去说明打点才给偷偷带了回来,而另一位可就倒霉了,那位叫孙茂的被一个身材健硕的“娇弱”姑娘死死拖住,咬定说他非礼猥亵,连吴承忠过去了都不肯放手,关键是这为姑娘背景干净,没什么可揪的点,对方在治安所哭嚷闹腾死盯着孙茂不肯放手,那些治安官们也是毫无办法,只能依规按照流程走,所以这位孙茂到现在还是只能呆在里面配合调查。

    如此看来就可以明确两点:一是这赵多吉今次可是搭上了一伙手段不俗的家伙,他们能够准确分辨出人群中执行任务的特动局队员并组织安排有效的阻挠,可见这伙人在丹山已混迹不短时间了;二是这伙人肯定是在谋划着一些不能摆上台面的事情,而且他们已经急不可耐了,根据他们阻挠手段的效果来看大概率就是在今晚了!

    虽然已经有了这个判断,但是接下去想要再针对赵多吉就有些麻烦了,吴承忠本身是玄武镇老人,和赵多吉这个老油条也打过不少交道,其实更确切的说是这位“多才多艺”的赵多吉和分局的一众老面孔都能算是老熟人了,这回好不容易挑出两个新人渡者却也都暴露了出来,一个还被绊住脱不了身,再加上之前吴承忠联系朱雀镇要人却得不到明确回复,一直推诿拖延,让吴承忠回来后很是郁闷,还不停暗暗咒骂“苏大头”什么的。

    朱雀镇里姓苏的不少,吴望也不知道自家大伯说的是哪一位,想想也是,原本东部分局已经是因为多起突发的异化者事件而忙得不可开交了,再碰上刚刚发生的东桑使团被袭击事件,可是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对于其他分局这种“小案件”的协查请求怎么还会浪费人手。

    “今晚大爷亲自走上一趟,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就算他奶奶的有三头六臂老子也他一个一个都拧下来!”吴承忠似乎越想越气闷,有些咬牙切齿道。

    哈吾勒满脸愧疚之色,又有些担忧道:“老~老吴,只怕我们刚露面就打草惊蛇,要是我再小心一些就好了,现在没人紧盯抓不准时机啊……”

    吴望第一次听哈吾勒讲话,倒是一点口音都没有,非常纯正的普通话。

    “去他的苏大头,去他的朱雀……”吴承忠也是忍不住骂起来,可是唾沫飞到一半正好看见旁边一言不发的吴望,骂语一顿,眉角渐渐弯了起来,猛地一拍吴望的肩膀笑着道:“这不就是现成的人手嘛!”

    吴望就算跟大伯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不习惯他的“突袭”,小小的受了一惊,语气有些无奈道:“大伯,下次有话好好说……我去能行嘛,不会拖了你们的后腿吧!”吴望说到后面看了一眼哈吾勒,想着这任务两个渡者都受挫了,自己这么一个支援组队员能发挥作用嘛,语气便也变得犹豫起来。

    “我老吴家的男儿怎么能讲这么没志气的话!说起来你这样的才更好!”吴承忠大手一挥拍板定调,说完他便起身去翻出了电子档案本,给吴望介绍起赵多吉的样貌特征和基本情况:

    这赵多吉长得还算板正,皮肤也是一如高原地区常见的那种黝黑,留着贴头皮的极短寸发。其人籍贯西琼政区中南片高煌市,现年四十九,因为母亲是从东图斯利亚王国逃难进来的,早年没有官方认可的身份,导致他这个拥有高原民族图斯利亚血统的混血儿从小一直都生活在西琼政区南边高原地区的喇嘛寺里,在其二十五岁左右时机缘巧合下成为了融合者,还是位御心者,只不过他行为不正,胁此能力在喇嘛寺里尽做些坑骗香火钱的勾当,但许是能力所限,平时做事只图小财,金额都是卡在“恰到好处”,没有闹出过大问题却是小麻烦不断,所以分局对其能力评级不高,平时对他也就告诫谈话为主,来来回回和玄武镇打不过不少交道,不过他也因此上了西部分局重点关注名单,不然也不会有这次追踪观察任务。这次赵多吉偷偷跑来丹山后混迹在宝龙寺和丹山大圣堂内,分别化名为清广禅师和赵牧师,参与到寺庙法会禅课或者圣堂礼拜经课之中,倒是还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行为。

    而今天的话大圣堂那边没有聚集活动,倒是宝龙寺会有几个讲经禅课开讲,想来赵多吉这一伙将在这些禅课中会有所动作,而吴望的任务就是探寻出今次赵多吉所参与的禅课,最好是能混入禅课内,在对方行动的时候抓他们个现行!

    吴望解了完情况后点了点头,接过了吴承忠递过来的紧急信号发射器戴在手指上——不同于局里制式信号器,这是小巧的指环形状。

    吴承忠看着吴望嘿嘿一笑,交待他首先要注意自身安全,然后让吴望先自行前去潜入宝龙寺见机行事,而他和哈吾勒二人则会在准备一番后再去,等候信号伺机而动。

    吴望打车来到了宝龙寺,发现这离着不远的宝龙寺中香客还真是络绎不绝,香火比他想象中的兴旺很多,而且其中小年轻竟也不少,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庆幸。

    吴望掺在入寺的人流中进了宝龙寺,这寺庙比外面看起来大许多,参天古木夹杂其间,衬着各处宝殿更显古朴庄严。

    吴望一如那些年轻香客一般在各宝殿间转悠,不时拜上一拜,却是没发现那赵多吉的身影,倒是听到了晚些会有几堂法会还有几个禅师开讲禅课,却是不能分辨赵多吉会出现在哪一处,而这时寺庙中人开始招呼香客们前去吃晚斋了,吴望看了看时间,比一般的晚饭时间早一些,他思索了一下便也随着人流而动,一来是让自己不显突兀,二来也是想着或许可以在晚斋时发现赵多吉或者探寻到他的更多信息。

    吴望随着人流来到饭堂,里面已是人声鼎沸,可是这边来来往往的除了小和尚就是信徒香客,想来那些禅师住持等不在一处用斋,倒是他自己想当然了。既来之则安之,吴望脚步不停跟着人流排队交了十块钱斋费,领了些素菜馒头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用斋。

    “老周啊,你说这清远禅师是怎么了?今晚的讲经怎么突然换了位清广禅师啊?”正在啃馒头的吴望倒是听到了旁边一桌香客们的谈话,清广可不就是赵多吉嘛,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听小师傅说清远禅师被挽留在东海哪个大寺庙里呢,为了不耽误我们例行的讲课,他可是特意请了他的师弟清广禅师来我们宝龙寺我们讲课呢!”那被称作老周的中年人边吃边说。

    “可是我听了清远禅师一年多的课那可是受益匪浅啊,感觉心灵马上都能感应到极乐之地了,这突然换成另一位禅师,会不会……”

    “我昨天倒是看见过清广禅师了,看上去也是得道高僧,而且小师傅也跟我说了,这清广禅师也是佛法深厚,而且与清远禅师同出一脉,不然清远禅师也不会放心请他来给我们讲课了!”老周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老周看之前那位心中还有忧虑,放下筷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你也别这么担心,待会我们先去听听看,若是真和清远禅师相差太多,我们就一起和住持大师去提,让他把清远禅师请回来给我们补一课!快吃吧!”说完拿起筷子继续大吃起来,而那位听了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是拿起碗筷开始进食。

    吴望听着心中升起一丝疑惑,那位清远禅师讲的是什么课,或者说是怎么讲的课,竟然能让人如此执着于去听他的禅课,连偶尔一次换人讲课都会让那些听众心中升起忧虑和不满?再联想到清广禅师赵多吉的能力,那位清远禅师同是一位御心者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而且他已经在丹山市这边耕耘一年多了,想来已有许多人对其产生了心理依赖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一位御心者花费这么多时间让一群普通人渐渐产生心理依赖,如果说没有其它更深一层的目的,任谁都不会相信,怎么看都不会有人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是花费这么多力气又是为了什么呢?吴望想不明白,看来这禅课之中另有玄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