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以剑相换
楚要离宛如一尊石像。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伍相国所料不错，我王勾践新纳了两名楚人……”
伍子胥一听“楚人”这两个字，不由得心动：“楚人？”
“一名叫文种。”
“文种？老夫知道此人，他在楚国行人府任职，出使过许多国家。”
王孙雒说：“末将也知道此人，当初大王命末将率五万大军包围越国石门关，楚王得知此事，便让文种携两万楚军赶赴越国，欲与越国联手对抗我国。结果他人没到，末将便已将他两万楚军给灭了。”
“哦？原来还有这一回事。”
“此事不光相国大人不知情，就连越国上下都毫不知情，因为楚国没有一兵一卒跨过我军的阻拦，进入越国境内。”
楚要离说：“不错，正因此事，楚王拿他问罪，他为避难，才去了越国。”
伍子胥冷哼：“据老夫对文种的了解，他辅佐勾践未必是件好事，不足为虑……还有一个是何人？”
“范蠡，楚国上宛人。此人天生放浪癫狂，无士子之风，因被楚王拒用，才去了越国。”
“这等人若无勾践信赖之人引荐，他会重用此人？”
“正是有人举荐，而后他深得我王赏识，被拜为军师。”
“受何人举荐？”
“我。”
王孙雒瞪着楚要离，眼中充满愤恨。
伍子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问：“此人多大岁数？”
“二十有余。”
“这么年轻？能被勾践直接任命为军师，不简单啊……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他一定会力劝勾践，密切注视我国的动向，看看夫差是否能继位。”
王孙雒不解：“这是为何？”
伍子胥微笑说：“大王驾崩，勾践势必担心我吴国将来向越国发出复仇之兵，如此一来，我国新王的人选对越国同样至关重要……楚将军，老夫说得可对？”
楚要离沉默。
王孙雒说：“哼，这个勾践和范蠡还真是狡猾。”
“诶，这都不足为虑。即使没有越国，我们照样要立新王。”
王孙雒突然拔出了湛卢剑，双手相捧，跪下：“相国大人，末将愿将此剑献予相国！”
伍子胥固然好奇。
楚要离更感意外。
只见伍子胥走过去，拿起湛卢，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弹，剑刃发出清脆的响声。
声音虽脆，但此剑一旦用将起来，那是不可同日而语。
伍子胥当然也知道：“好剑！老夫知道，此剑不仅是将军的宝贝，更有‘天下第一剑’之美誉，为何要献给老夫？”
王孙雒说：“末将是为了求情。”
“为谁？”
“夫差公子。”
楚要离瞧着王孙雒，眼中流露出一种敬佩之意。
伍子胥说：“老夫早已料到你会替夫差求情，只是没料到你会拿湛卢来作交换。”
王孙雒说：“夫差公子早年丧母，实在可怜，况且他有情有义，待人有诚，请相国大人饶恕他吧。”
“他虽有点情义，但不过是民间好汉的行为。何况他在大王灵堂之上胡作非为，无一点公子之风。若不是因为他是公子，大臣们完全可以当场杀了他！”
王孙雒无话可说了。
伍子胥拍着王孙雒的肩：“你可知道，满朝文武为夫差求情的只有你一个。”
楚要离突然说了句：“还有我！”
伍子胥、王孙雒同时望向他。
只见他跪在王孙雒身边，双手捧着失去剑鞘的胜邪剑：“楚要离愿以胜邪作交换，请伍相国放了夫差公子。”
伍子胥沉默一阵，微笑说：“老夫至死不敢相信，一个越国人愿用宝剑换取我吴国公子的自由。”
王孙雒瞧楚要离的眼神已不再冷漠、仇视。
这一刻，他对楚要离的看法就像是身处绝境时看到了自己的同伴。
楚要离说：“伍相国岂非早已认定夫差为新王了？”
伍子胥表情突然变了：“楚将军何出此言？”
“夫差自命为使，已是重罪，而吴王只是将其押入大牢，如此一来，既惩治了夫差，也封住了其他大臣的嘴，其实是保护了夫差。当吴王灵柩送回吴国后，伍相国又同意他祭拜吴王，而他在灵堂的所作所为，更是死罪，伍相国将其押回大牢，才使他安然无事……”
伍子胥似乎越听越兴奋：“继续说。”
“眼下夫差还囚于大牢，伍相国一直在等……等大臣们求情，以便顺水推舟，放他出狱，为他继承王位，创造条件。”
王孙雒也瞧着伍子胥了。
伍子胥表情本有些呆若木鸡，但随即仰天大笑。
“想不到老夫和大王的心思，我满朝文武没能识破，倒让你一个越国人给看出来了。”
楚要离垂眼，沉默。
伍子胥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替夫差求情？”
“夫差公子于楚要离有恩，又是胜玉公主的王兄，若无他们兄弟，楚要离早已命丧吴国，此番恩情，岂能不报？”
“嗯，楚将军重情重义，有胆有识，实属难得。”
他叹口气，继续说：“夫差生性纯良，待人有诚，懂得礼贤下士，如果以他为王，对越国是不是利大于弊啊？”
楚要离沉默。
这话说出来倒像是他在为越国求情，而不是为夫差。
其实楚要离并非为越国，而是为报夫差和胜玉公主之恩情。
在他心中，公私分明，不需要做多余的解释。
他也不想解释。
伍子胥又说：“好吧，既然老夫的心思已被看穿，两位将军如此仗义，老夫还有何理由不放夫差呢？”
王孙雒抱拳：“谢相国！”
伍子胥将手中湛卢递给王孙雒。
“两位将军须将剑收回，为将者，剑如同生命！老夫再奉劝两位将军，世上不光人会赏剑，剑也会赏人啊。”
王孙雒接过湛卢，说：“多谢相国教诲！”
楚要离垂头。
虽未说话，但也默认了伍子胥之言。
闺房。
胜玉公主绝望的神情已和日落这样平常的事无区别了。
楚要离推开房门，走进。
胜玉公主没有回头，便知他来了。
因为她知道，只有他敢直接推开她的门走进来。
“你来了。”
“嗯。”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伍相国已答应放夫差，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王兄了。”
胜玉公主回头，表情又惊又喜：“真的？”
“真的。”
胜玉公主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过去抱住楚要离，激动得流泪。
“太好了，太好了……”
楚要离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女子已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这种情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无法体会到。
至少现在无法体会。
只听她在他的怀里问了句：“那你不走了，是吗？”
楚要离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回答。
而是他一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伍相国所料不错，我王勾践新纳了两名楚人……”
伍子胥一听“楚人”这两个字，不由得心动：“楚人？”
“一名叫文种。”
“文种？老夫知道此人，他在楚国行人府任职，出使过许多国家。”
王孙雒说：“末将也知道此人，当初大王命末将率五万大军包围越国石门关，楚王得知此事，便让文种携两万楚军赶赴越国，欲与越国联手对抗我国。结果他人没到，末将便已将他两万楚军给灭了。”
“哦？原来还有这一回事。”
“此事不光相国大人不知情，就连越国上下都毫不知情，因为楚国没有一兵一卒跨过我军的阻拦，进入越国境内。”
楚要离说：“不错，正因此事，楚王拿他问罪，他为避难，才去了越国。”
伍子胥冷哼：“据老夫对文种的了解，他辅佐勾践未必是件好事，不足为虑……还有一个是何人？”
“范蠡，楚国上宛人。此人天生放浪癫狂，无士子之风，因被楚王拒用，才去了越国。”
“这等人若无勾践信赖之人引荐，他会重用此人？”
“正是有人举荐，而后他深得我王赏识，被拜为军师。”
“受何人举荐？”
“我。”
王孙雒瞪着楚要离，眼中充满愤恨。
伍子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问：“此人多大岁数？”
“二十有余。”
“这么年轻？能被勾践直接任命为军师，不简单啊……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他一定会力劝勾践，密切注视我国的动向，看看夫差是否能继位。”
王孙雒不解：“这是为何？”
伍子胥微笑说：“大王驾崩，勾践势必担心我吴国将来向越国发出复仇之兵，如此一来，我国新王的人选对越国同样至关重要……楚将军，老夫说得可对？”
楚要离沉默。
王孙雒说：“哼，这个勾践和范蠡还真是狡猾。”
“诶，这都不足为虑。即使没有越国，我们照样要立新王。”
王孙雒突然拔出了湛卢剑，双手相捧，跪下：“相国大人，末将愿将此剑献予相国！”
伍子胥固然好奇。
楚要离更感意外。
只见伍子胥走过去，拿起湛卢，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弹，剑刃发出清脆的响声。
声音虽脆，但此剑一旦用将起来，那是不可同日而语。
伍子胥当然也知道：“好剑！老夫知道，此剑不仅是将军的宝贝，更有‘天下第一剑’之美誉，为何要献给老夫？”
王孙雒说：“末将是为了求情。”
“为谁？”
“夫差公子。”
楚要离瞧着王孙雒，眼中流露出一种敬佩之意。
伍子胥说：“老夫早已料到你会替夫差求情，只是没料到你会拿湛卢来作交换。”
王孙雒说：“夫差公子早年丧母，实在可怜，况且他有情有义，待人有诚，请相国大人饶恕他吧。”
“他虽有点情义，但不过是民间好汉的行为。何况他在大王灵堂之上胡作非为，无一点公子之风。若不是因为他是公子，大臣们完全可以当场杀了他！”
王孙雒无话可说了。
伍子胥拍着王孙雒的肩：“你可知道，满朝文武为夫差求情的只有你一个。”
楚要离突然说了句：“还有我！”
伍子胥、王孙雒同时望向他。
只见他跪在王孙雒身边，双手捧着失去剑鞘的胜邪剑：“楚要离愿以胜邪作交换，请伍相国放了夫差公子。”
伍子胥沉默一阵，微笑说：“老夫至死不敢相信，一个越国人愿用宝剑换取我吴国公子的自由。”
王孙雒瞧楚要离的眼神已不再冷漠、仇视。
这一刻，他对楚要离的看法就像是身处绝境时看到了自己的同伴。
楚要离说：“伍相国岂非早已认定夫差为新王了？”
伍子胥表情突然变了：“楚将军何出此言？”
“夫差自命为使，已是重罪，而吴王只是将其押入大牢，如此一来，既惩治了夫差，也封住了其他大臣的嘴，其实是保护了夫差。当吴王灵柩送回吴国后，伍相国又同意他祭拜吴王，而他在灵堂的所作所为，更是死罪，伍相国将其押回大牢，才使他安然无事……”
伍子胥似乎越听越兴奋：“继续说。”
“眼下夫差还囚于大牢，伍相国一直在等……等大臣们求情，以便顺水推舟，放他出狱，为他继承王位，创造条件。”
王孙雒也瞧着伍子胥了。
伍子胥表情本有些呆若木鸡，但随即仰天大笑。
“想不到老夫和大王的心思，我满朝文武没能识破，倒让你一个越国人给看出来了。”
楚要离垂眼，沉默。
伍子胥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替夫差求情？”
“夫差公子于楚要离有恩，又是胜玉公主的王兄，若无他们兄弟，楚要离早已命丧吴国，此番恩情，岂能不报？”
“嗯，楚将军重情重义，有胆有识，实属难得。”
他叹口气，继续说：“夫差生性纯良，待人有诚，懂得礼贤下士，如果以他为王，对越国是不是利大于弊啊？”
楚要离沉默。
这话说出来倒像是他在为越国求情，而不是为夫差。
其实楚要离并非为越国，而是为报夫差和胜玉公主之恩情。
在他心中，公私分明，不需要做多余的解释。
他也不想解释。
伍子胥又说：“好吧，既然老夫的心思已被看穿，两位将军如此仗义，老夫还有何理由不放夫差呢？”
王孙雒抱拳：“谢相国！”
伍子胥将手中湛卢递给王孙雒。
“两位将军须将剑收回，为将者，剑如同生命！老夫再奉劝两位将军，世上不光人会赏剑，剑也会赏人啊。”
王孙雒接过湛卢，说：“多谢相国教诲！”
楚要离垂头。
虽未说话，但也默认了伍子胥之言。
闺房。
胜玉公主绝望的神情已和日落这样平常的事无区别了。
楚要离推开房门，走进。
胜玉公主没有回头，便知他来了。
因为她知道，只有他敢直接推开她的门走进来。
“你来了。”
“嗯。”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伍相国已答应放夫差，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王兄了。”
胜玉公主回头，表情又惊又喜：“真的？”
“真的。”
胜玉公主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过去抱住楚要离，激动得流泪。
“太好了，太好了……”
楚要离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女子已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这种情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无法体会到。
至少现在无法体会。
只听她在他的怀里问了句：“那你不走了，是吗？”
楚要离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回答。
而是他一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