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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果断

    闺房。

    胜玉公主整日无聊地呆在屋里。

    自从她认识楚要离以后,若非楚要离之事,她几乎不出门。

    可如今楚要离已有半月没到她这儿来了。

    她是个比较特立独行的女子,性格和夫差相近,喜欢清静,所以从没配个丫鬟。

    突然房门打开。

    她一转身,含情脉脉地瞧着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眼中情不自禁地含起了泪珠。

    楚要离慢慢走进来,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问:“怎么了?”

    她再也抑制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好像生怕他再离去。

    她哭得激动、高兴。

    他一只手抱住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

    可他毕竟不是个喜欢用语言表达情绪的人。

    她当然也知道,更理解。

    “你终于回来了!”

    “难道这是我的家?”

    “你岂非早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也许他内心默认了这个事实。

    她抱了许久,才慢慢地放开他,瞧着他。

    “王兄登基,这半个月你一定累坏了吧。”

    “还好。”

    他们又对视许久,谁都没说话。

    她有些脸红了,垂下头:“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他微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我是你的囚犯,当时我以为你是个高高在上、娇生惯养的公主,可当你救醒我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想错了……”

    “哼,错在哪儿了?”

    “你虽然表面看起来蛮横,其实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柔弱。因为你的地位太高,你对旁人的恐惧就越大,除了你父王和王兄,你对任何人都存有三分忌惮。”

    她抿嘴笑笑,说:“是,你说的都对,可有一点你说错了。”

    “错在哪儿了?”

    “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我一点都不怕的。”

    “谁?”

    “当然是你啊!”

    他的微笑没停,甚至笑得更夸张。

    自从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夸张地笑过以后,这样的笑容对他已不再是折磨。

    甚至是一种享受。

    不过只体现在她面前。

    她捧住他的双肩,轻声说:“你饿了吗?我想为你下一次厨。”

    “你还会下厨?”

    “哼,瞧不起谁啊?你就等着我把我亲自为你做的美味佳肴端来吧。”

    她开心地笑着出去了。

    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没有更开心的事了。

    他在屋里等着。

    内心充满期待。

    可等来的却不是她,而是一名士卒。

    “楚将军,大王有请。”

    他没有过多的迟疑,便离开了她的闺房。

    大殿。

    夫差坐于王位之上。

    伍子胥、王孙雒站在殿下。

    楚要离走进大殿,至他二人身边,瞧着夫差说:“你找我?”

    夫差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方才相国向寡人提出建一支陆地之师,你觉得如何?”

    王孙雒说:“大王,此人未入我军帐下,为何将此等机密说与他听?”

    “诶,楚将军虽是越国人,但也算半个吴国人,况且他的确具备一定的才能,寡人想听听他的意见。”

    王孙雒沉默。

    楚要离说:“你觉得如何?”

    夫差摇头:“不妥。”

    “有何不妥?”

    “眼下我吴国陆地之师已所向披靡,为何还要继续建立?”

    “那你想建什么?”

    “水师。”

    楚要离微微皱眉。

    伍子胥突然说:“大王,陆地之师可是我国伐越之精锐啊。”

    夫差说:“可寡人认为,水师是我吴国将来之精锐。”

    伍子胥叹息,说:“那大王是否知道建一支水师要消耗多大的人力和财力?”

    “无论消耗多大的人力、财力,寡人都在所不惜。”

    “大王,财力可是国力啊,更是养兵养民之根基。一国之王如不在乎财力,又怎会在乎国力?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如何养兵、养气?何况眼下当务之急是灭掉越国,为先王报仇……”

    夫差听伍子胥这番话早有些不耐烦,突然插口:“寡人心意已决!”

    “这么说,大王非建水师不可?”

    “难道相国非要阻止寡人不可?”

    伍子胥长叹一声,说:“此事非同小可,容大王让老臣回去考虑考虑。”

    “可以,但不要太久。”

    “老臣告退。”

    王孙雒说:“末将告退。”

    他二人走出大殿。

    楚要离仍站在原地,宛如石像。

    夫差一边看着竹简,一边问:“你在想什么?”

    楚要离沉默一阵,说:“你觉得我能想什么?”

    “你会不会在想相国是以为寡人听信了谁的谗言?”

    楚要离摇头:“不,他能看出你的心思。”

    夫差放下竹简瞧着他:“那你就不好奇,寡人是不是不想为先王复仇?”

    “吴越两国之仇不共戴天,就算你不想报,大臣们也不会答应,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说寡人为何要这么做?”

    “不过是想报仇以后,继续向北方进发。”

    “嗯,说的一点不错。那你觉得相国会答应吗?”

    “他所担忧的是水师建成的期限过长,到那时,你的复仇之心未必有今日之强烈。”

    “哼,他太小看寡人了。”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意外,那便是你如此果断,而建立水师又是你唯一的条件,所以……”

    “所以相国不得不顺从寡人。”

    楚要离默认。

    夫差微笑着走下来,说:“楚要离,你的确是个能人,不仅能看穿寡人的雄心,还能揣摩伍相国的心思。现在,愿不愿让寡人赐你个官位?”

    楚要离低头,沉默。

    夫差又说:“你可知寡人对你的期望?除了寡人,就连相国、王孙雒将军都对你仰慕许久,以你如此年轻的资质,将来势必成为我吴国之栋梁。”

    楚要离沉默,不语。

    夫差瞧了他许久,说:“你要明白,越国早晚是我吴国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是想与越国人做剑下亡魂,还是与寡人做人中龙凤?”

    楚要离还是沉默。

    夫差又说:“寡人再问你,在你心中,把寡人当作什么?”

    “朋友。”

    夫差微笑:“有你这句话,寡人就放心了。”

    闺房。

    胜玉公主一个人失落地等着。

    饭菜摆在桌上,她爱惜得多次挥手,绝不让一粒灰尘沾染了她自认为世上最好的佳肴。

    她还时不时地望向门外,看他回来没有。

    望了一次又一次,挥了一次又一次。

    他还是没回来。

    等待的确是个漫长而折磨的过程。

    尤其是对女人来说。

    不过好在他没有令她失望。

    他还是回来了。

    她开心地就像过年。

    他看着她做的菜,心里感觉舒适了许多。

    只有这间屋子才能使他的表情不那么僵硬。

    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菜虽然是凉了,可吃在嘴里是热和的。

    最重要的是有酒。

    他都不知道她居然知道他喜欢喝酒。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喝的最好喝的酒。

    对他们来说,更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吃的菜更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