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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开放

    伍子胥瞪着伯嚭,说:“为臣者应该替大王分忧,劝导大王勿忘国事、奋发图强。”

    伯嚭点头,说:“相国说的是,可伯嚭又有何处做得不对?”

    “难道还需要老夫明言?”

    “相国若不明言,伯嚭只有喊冤了。”

    “太宰大人,自大王继位之后,你为何与从前判若两人?”

    伯嚭冷哼,说:“相国一番话可真让伯嚭愧疚。虽然伯嚭曾受相国大人大恩,但从未敢忘,若伯嚭真有不对之处,还望相国大人海涵。”

    夫差突然说:“行了,寡人不想听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且说伍相国要留寡人于大殿,究竟有何事?”

    伍子胥说:“大王,老臣并非私人恩怨,太宰大人若当真坐得端、立得正,便不会在大王面前妖言惑众。”

    伯嚭对夫差说:“大王,臣真是有冤呐!”

    夫差说:“好了……相国大人,你可知罪?”

    伍子胥一懵,问:“老臣不知身犯何罪?”

    “你明知越国使者前来我国,却要太宰大人压着不报,还恶意对待,简直丢了我吴国的脸面。”

    “大王难道忘了?此前大王差伯嚭前往越国议和,越国一面与我国周旋,一面暗中下手,偷袭我水师大营。如此恶行,岂能容忍?”

    “所以相国便以恶治恶?”

    “老夫没杀掉他越国的使者,已经是大仁大义了。”

    夫差叹息,说:“相国,别人可恶是别人的事,该杀的杀,该灭的灭,寡人无话可说。可他们既然派了使者前来,我们就应该以礼相待,这才是我吴国的礼仪和气度。”

    “大王所说的礼仪和气度是我国该有的,对他国而言,老夫亦无话可说,但对于越国,老夫绝不容忍!”

    “为何?”

    “因为吴越两国的血海深仇……此仇不报,何为大丈夫?如何立国?”

    夫差长叹一声,说:“不善待越使便是不给寡人脸面,若是有人让寡人脸上不好看,寡人也不会让他的脸上好看。”

    伍子胥也长叹一声,说:“老臣明白大王的用心,但老臣只希望大王不要忘记复仇。”

    夫差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相国放心,复仇这把剑,寡人迟早刺进勾践的喉咙!”

    说罢,他便走出了大殿。

    相国府。

    伍子胥回到屋中,心事重重。

    他脱下外衣那一幕,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

    然后坐在床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他看到门口照进的光亮中倒映着一个人影,屹立着不动。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你为何要尾随老夫而来?”

    人影动了,缓缓走进屋中,走到伍子胥身前。

    楚要离。

    他的脸永远都像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僵硬得再强的烈日也无法化掉。

    “你觉得他会答应与越国议和吗?”

    伍子胥冷哼:“刚才你岂非都听到了?”

    “你糊涂吗?”

    “老夫糊涂,可大王不糊涂,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改变我国眼下既定的国策。”

    “那你说他为何这样做?”

    伍子胥摇头苦笑,起身走到门口,说:“老夫本以为明白大王心中所想,可今日才发现,他的野心比老夫想象的要大得多。”

    “这对你们而言,岂非是好事?”

    “可就怕大王过于单纯,被我们对手的假象所蒙蔽。”

    “文种还在吴国,你想怎么与之周旋。”

    伍子胥回过头瞧着楚要离,微笑着说:“你以为老夫不知道是你怂恿伯嚭将文种引荐给大王?”

    楚要离微微皱眉,握剑的手也紧了些。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能猜到,我不感到奇怪。”

    伍子胥仍然微笑,说:“你也不是我吴国之臣,老夫也没有权力指责你,不过这倒让老夫更加欣赏你!”

    楚要离沉默。

    伍子胥接着说:“至于文种,老夫想亲自见见他。”

    国宾驿馆。

    文种正在屋中看一本刚从越国传来的一张帛书。

    楚要离和伍子胥来到。

    文种一见伍子胥,又是一阵惊喜,说:“昨夜吴王亲自前来,今日伍相国亦是如此,文种深感荣幸。”

    伍子胥虽然极度讨厌越国臣子,但眼下还是有礼有节,以国礼相待。

    二人对坐。

    楚要离站在旁边。

    伍子胥说:“此前越使在我国受难,老夫多有惭愧,有不周之处,还请谅解。”

    文种说:“哪里的话?文种与伍相国同为楚人,眼下各为其主。再说,只要吴越两国能达成议和,吃些苦又算得什么?”

    “老夫对文种大人也是久仰了,只是没想到阁下会去越国为臣,更没想到的是做勾践的臣子。”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想当年伍相国不是也没想到会到吴国为臣,还担任了相国之职。”

    伍子胥微笑,点头。

    文种捧起手中的帛书,说:“相国大人,文种刚接到我王的旨意,凡是我国与贵国接壤的关卡,皆向贵国百姓开放,贵国的商贾民众皆可随意通过,无论经商贸易、探亲访友。此外,为了表示我国之诚意,我国驻守在边境石门关的将士将裁撤一半。”

    此言一出,伍子胥和楚要离都感到意外。

    他二人对望一眼,眼神中透露出的惊奇之色一模一样。

    文种看出了伍子胥的神色之意,有些得意,说:“相国大人,虽然你我同为楚人,又同时久仰对方许久,但时至今日才第一次相见。自提出议和以来,贵国一直指责我国毫无诚信、缺乏实际,眼下我王主动示好,并处处为贵国之利益着想,不知伍相国意下如何?”

    伍子胥有些尴尬,迟疑许久,说:“这不过是阁下的一面之词,老夫还有待查证。”

    “嗯,既然是议和,自然需要足够的耐心,文种愿等伍相国慢慢查。”

    二人叙了些家长里短,然后伍子胥便离去了。

    楚要离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向文种一笑,好像两个小孩子搞恶作剧成功了一般。

    走出国宾驿馆,伍子胥便立即派人前往边境查看。

    不料回来的人告诉伍子胥实情,竟与文种所言一模一样。

    伍子胥背着双手在屋中来回踱步。

    楚要离也在。

    伍子胥一边走,一边说:“这个勾践想做什么?”

    楚要离说:“你觉得他能做什么?”

    “开放边贸,裁撤边境将士,对国家而言可谓天大的事,倘若勾践与我吴国假议和,需要如此吗?唉,老夫真是摸不透这个勾践的心思啊!”

    楚要离沉默。

    伍子胥又自言自语:“他若准备和我国开战,绝不会如此;若想议和,当初伯嚭入越时,他便该如此做……看来这个勾践的确深不可测啊。”

    楚要离沉默。

    伍子胥看着他,问:“你能告诉老夫勾践之企图吗?”

    楚要离沉默。

    伍子胥也没再追问,摇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