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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若不是手上的玩票规定,每一个活动项目一个人只能玩一次,我真的再想捡一次这个玻璃珠,它太适合我玩了。

    儿童节这天,我和星名还去排队玩了很多项目,即使玩票上面允许的上限5次达到极限。我们看时间还早,就去向一些不想玩的同学要了票,积极参与完了每一个活动。

    我向来比较活跃,很多同学玩了两三次就把票扔了,我们就去捡起来玩,因为玩票是没有实名的。而且奖品是免费的,我甚是喜爱和需要,因此星名也被我带了很活跃。

    整个过程我都开心积极,就是有几回不悦,因为我和星名开心玩耍的样子被我弟弟看见了,他黑着脸看我,我心里堵得慌。

    特别是最后一次玩耍,我被弟弟一直瞪着。我和星名两个人的胶绑在一起,绕一圈回来就可以拿奖品,因为简单,所以奖品也比较少,只有两颗糖。

    我把糖都给了星名,我说自己不爱吃糖,事实上,我是对所有带甜味的东西都比较抗拒。

    跟星名在一起玩,毕竟是小男生和小女生,即使我们再单纯,也都听过云谷的大人们常说,小姑娘不能和小儿子玩,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既然被禁止,那就是不允许的事。

    所以当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不经意间走得那么近的时候,所谓福兮祸之所倚,感到幸福快乐的日子,也伴随着祸到临头了。

    先是有风风雨雨传到妈妈耳朵里,再是弟弟的添油加醋,最后我感觉我的羞耻心被架起来严加拷问。

    那一刻,我觉得是星名的错,是他让我惹了祸,都怪我们走得太近。再听到小婶婶说,某某村的谁家姑娘,书包都背不动了。

    我吓得脸铁青,心想怎么办?我和星名,拉过手,我还不小心躺他怀里睡着过,还有儿童节玩游戏,我们脚也绑在一起了,这下完蛋了,我肯定也怀孕了,而且做了那么多事,这会儿估计我肚子里孩子都有好几个月了。

    以前看过宝莲灯,里面的情节是沉香一夜之间降生,我当时小不懂事,就把他理解成了父母过于恩爱,小孩在充满爱的氛围下,成长很快。

    为了让“孩子”慢点长大,不要那么快,然后被妈妈知道,书包也背不动,我开始下定决心疏远星名。

    后来有半个月,他每天都去那里等我,我始终没有去,只是在学校遇见他,告诉他,以后都别去了,蚊子太多,然后过几天我问他,他也就真的没去了。

    那个时候我只确定说话不会怀孕,也不会加速让“孩子”长大,所以只敢远远和他说两句话。

    也许他也能感受到我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在学校里,我一直躲躲藏藏,不愿意和他一起玩了。所以他竟一直没有发现,在我们没有待一起聊天那段时间,我的手伤到了,等他看见时,已经结了疤。

    他心痛却又没有半点办法。我只笑着说:“其实伤到的时候一点都不痛,就是复原的时候瘙痒难耐,然后我就手残,老喜欢撕着伤口玩,就留下来疤。都怪我不懂事,一痒我就挠它,不然是不会留下的疤,都怪我,不怪别的。”

    我看见他心里黯然神伤,纵使千般不愿,我也没办法再离他很近了,因为我真的怕,有一天我的肚子会很大。只要与他保持足够距离,没有爱没有关怀,孩子的生长应该就会停滞不前。

    我在担心他,他却问了我与此无关的问题:“小惜,你长大后想成为什么?”

    我说出了以前傻傻想过的理想,即使我连理想的原型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我只觉得医生是天使。

    所以我口无遮拦和他说:“我想当……医生,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我眼里露着流光溢彩,对医生这个职业是满心的羡慕。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从那天起,他就在心里默默把我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当成了梦想。

    “真好,那我想成为你的堡垒。”他想这样对我说。

    在学校上课期间,我与他的交流也止步于隔空说话了,不再像以前还会有肢体接触,拉拉衣袖拽拽领子。

    纸是包不住火的,一个学校也就像邻里间那样,这些言语被弟弟听了去,弟弟随即回家便告诉了妈妈。加上六一儿童节玩游戏那天他的亲眼所见,也许是见不得我跟别人之间要好的关系,作为亲弟弟的他被我视而不见,他存心报复。

    于是前两天是旁人说起,偶尔有三两句谣言飘过妈妈耳边,婶婶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次,则是来自亲弟弟的亲自出马,对我进行了惨不忍睹的大义灭亲。

    妈妈听了弟弟那些看见的事情,再加上他改造后的事实,捶胸顿足用食指戳我的脑门,我对发暴脾气的人妈妈很恐惧,她戳一下脑门,我的头就没有支撑的往后仰,眼里是她最熟悉的牙关咬紧,死令训斥:“你个死叉叉挺有本事的啊,这几天团团转转有多少人在讲你,你告诉老子,你这个脸皮是不是又厚又没点羞耻心!姓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才指头尖尖那么大个人,哪来的脸谈情说爱?!”

    这一次,我哭了,我委屈,我真觉得丢人。小小年纪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没有谈恋爱,我只是单纯喜欢和小伙伴玩耍,就算有了不该有的小心思,我也只是藏在心里,我并没有用实际行动做一些害她丢人的事。妈妈听信谗言,也不信她的女儿是个胆小的人。

    原本我是知道,小女孩不能和小男孩走得太近,可是我没忍住被他的好吸引,他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我刚好没有朋友,也不受家人待见。只有他,看得见我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我有分量。他不觉得我那些难堪和丢人的样子有多卑微,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偏袒过我,便只有他瞧得起过我。我只是,喜欢被重视和被人平等相待的感觉。我只是,只有他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已。

    为什么,我被他们用这种方式逼着长大,懂得了儿女情长,我却要受到严厉的指责和辱骂,以及左邻右舍那些大人和同龄人异样的眼光,甚至带有讥讽意味的嘲笑。

    我习惯这种笑,你笑任你笑,我并不在乎。

    也是这样,我才知道,原来我每次在乎的并不是被别人嘲笑,而是在妈妈心里,我那样无足轻重和不被信任。从小到大,我像个奴隶一样被使唤,亲生的和非亲生的都把我当成丫鬟,大大小小的家务让我承包,还要接受来自宠儿弟弟的谩骂和揍打。

    那些皮肉之苦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我都可以忍受,我也时常告诉自己,没关系,一天最多挨打一次,挨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随她骂吧,只要承受住挨打,挨过一次就会少一次,这是在这个家生存的必经之路。

    婶婶一家四口对我顶多也只是使唤使唤,说两句难听的,他们骂得再凶也不敢真的对我动手,这也可能是看在妈妈的威严的份上。

    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无论妈妈怎样打我骂我,我都已经免疫了,可是我还是很难过,打骂都是表面上的伤害,真正直击心灵的伤害,是因为她是我的妈妈,是她从未信过我。

    亲生的都待我这样,我还如何指望外人会尊重我一分一毫。

    其实我是个自尊心特强的人,为了尽量减少挨打被骂,我很乖很乖很听话,家里的每一个人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包括小我一岁的弟弟的命令我也不得不服从。

    所以从小到大,只有爷爷会心疼我的境遇,他会很心疼的打骂我的妈妈说:“你不要怪她了,小惜她还小。”

    所以不管爷爷去世了多少年,他依然是我心中无尽黑暗里唯一的光亮。我还记得那一幕,也是我每次挨打时最期待的那个身影,他拄着拐杖要出现,拉我走,让我逃避惩罚。

    听到爷爷对我的维护,妈妈每次都会说:“她小,她还有个弟弟呢,也不是最小的一个,惯着她做妈!做祖宗!”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的眼泪总是断了线一样,心里的委屈向谁说。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对错,只要换一个角度去讲,它都是情有可原。

    可是我就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因为只要换一个角度去讲,它就错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些人活着,她就错了,连呼吸都是错的。不敢说别的,反正在妈妈眼里是这样的,不然我也不会三天两头不是挨打就是挨骂,挨打了就必定要挨骂。

    爷爷在我九岁的时候就走了,我在家里沉默寡言少语,只尽量做一些本分的事,可是这些都不管用,有些事在妈妈眼里,只要达不到她的要求或是不符合她的期望,那就是错了,迎来的就是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

    其他的经历都已慢慢习惯,并坦然接受,可是被诬陷和造谣生事,说我早恋这件事上,我真的是委屈极了。我不知道早恋的边界是什么,对我而言,我只是单纯喜欢和星名待在一起,因为和他在一起使我感到快乐。

    被强制安上早恋的罪名,我的自尊心已经受到重创,可妈妈仍旧不依不饶,大声嚷嚷,生怕邻里之前听不见,大山里传来她指桑骂槐的回音:“如果再听到有人说,你顾惜谁又喜欢谁了,这种丢人丢到家,不知廉耻的话,就让他父母来把你带走,我丢不起这人。”

    这话是说给别人家听的,我知道她是想让人家和我保持距离。可是妈妈,你为什么相信这些流言?

    妈妈的话让我的心理从不敢反抗到害怕,我怕丢人也怕连累星名。可即使我怕连累他,同时心里又有些怨他,这些都是有他一部分的原因,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招来这些横祸。

    那个时候的我有多大年龄就有多幼稚,保持者人类最天性的爱憎恨怕,会毫无厘头的去埋怨一些人和事。我并不明白有些事,当事人无心,旁观者有意。你没有的事,在外人看来,也许和你所想的并不是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