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出租车停在了狐尾松街，杰拉德从车上迅速下来，向街尾的布佐尼神父的教堂快步走去。
刚走到教堂门口，金伯利的电话打来了，杰拉德顺手关闭了手机。
杰拉德来的很早，教堂里没有什么人，他在后院遇到了神父。
“孩子，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
布佐尼神父还是那么慈祥，他一直将杰拉德当作自己的孩子。
“可能两三个礼拜，也许是两三个月。对不起，神父！我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来了。”在布佐尼神父面前，杰拉德谦虚的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知道你做错了事，我也一直在等着你来，可惜你一直没来。维尔伯，犯错不可怕，逃避才可怕。”
“神父！我没有逃避，我只是在思考自己错在哪里了。”
“希望是吧。那你有什么收获吗？”神父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神父！有件事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说吧，孩子！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杰拉德凑前一步，“我希望今天能见一见霍洛威尔女士。”
布佐尼神父疑惑地看了杰拉德一眼，“你要见凯瑟琳？”
“是的，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找她。”
“希望你不是想要利用她，然后回哈特曼先生身边工作。”神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神父！我没有做坏事，我甚至还阻止了一些坏事的发生。请您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有益的。”杰拉德恳求道。
布佐尼神父踏在方形石块铺成的庭院小道上，来回走了几步，他在思索着什么，可能在衡量杰拉德的人品。
“今天凯瑟琳确实会来教堂，我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的。”
布佐尼神父终于说出了杰拉德希望听到的话。他激动地握着神父的手，正要说出感谢的话。
“不过，维尔伯！我希望你能做一个正直的人，不要走错路。还有，你要跟你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乐观开朗的人。”神父微笑着说。
“我会的，神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杰拉德满口答应。
杰拉德跟着布佐尼神父顺着庭院里的小道，来到一间石室前。杰拉德看到了周围的铁栅栏围墙后面正是狐尾松街的社区公园，这里较为偏僻，也显得格外安静。
布佐尼神父打开石室，杰拉德跟着神父走进石室，这里面除了一座耶稣受难雕像，别无他物。
这里应该是忏悔祷告的地方吧。杰拉德心想。
“你在这等一会，有什么话可以跟主说说，他会聆听的。”布佐尼神父虔诚地看了一眼受难像，“凯瑟琳要过会才能到。”
杰拉德答应了，布佐尼神父随即离开了石室。
石室里面的石像雕刻粗糙，不过看得出年代有些久远。杰拉德对于艺术不是很在行，但他盯着雕像许久，内心被触动了，他似乎感觉到了疼痛。杰拉德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在安静的石室里不知道待了多久，杰拉德终于听到了门外的响动声。
门随即被推开，布佐尼神父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进去吧，或许你能在里面得到新的启示。”
“可是，神父···”凯瑟琳走进石室正要说什么，门缓缓合上了。
凯瑟琳面对着门伫立了许久。
黑色的长卷发如同初见时一般，懒散地披散在肩上，凯瑟琳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她消瘦了些，不像以前那般容光焕发了。
杰拉德想从后面抱着她，但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一道红线，不能去触碰。
“嗨！凯瑟琳！你好吗？”犹豫了许久，杰拉德终于打起了招呼。
凯瑟琳身子微颤，随即转过身来，她看到了杰拉德正站在石室的角落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叫道。
“请你原谅，凯瑟琳！是我请求神父，让他安排跟你见面的。”
凯瑟琳看着杰拉德，她从杰拉德的眼睛里看到了异样的东西。“维尔伯！你还不明白吗？托马斯不会再用你了，你之前干的那件事，让他声誉受损，他如果再用你，将会面临更多的麻烦。”
“不，我不是为我的事来找你的，我是看到你遇到了麻烦，所以想给你提供帮助。”
“哼！我能有什么麻烦？”凯瑟琳想故作矜持，却有些不自然，“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她转身抓着门把手准备离开。
“纳比尔.兰德里是你高中时期的教师吧？”
凯瑟琳浑身一震，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手松开了，整个人靠在墙上。“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很轻，有些虚弱。
杰拉德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扶她，却又站住了脚步，“一个多月前，在州政府门口，你和兰德里握手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有些不对劲了。之后，你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不像你本人，那时候我就知道其中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后来我查阅了一些资料，知道兰德里曾在糖枫城的甘多菲尼学院任教，而你出生在糖枫城，于是我就联想到，你或许曾经是兰德里的学生。”
“就这些吗？”凯瑟琳的状态稍稍有些好转。
“我猜测你应该有什么把柄握在兰德里的手里，所以这段时间你才会表现失常。我猜测的没错吧？”杰拉德大着胆子说道。
“别瞎猜了，我根本没有什么把柄。”说完她重新握着门把手，把门打开正要出去。
杰拉德决定孤注一掷，他大声说道：“你难道就想一直逃避吗？他会捏着你的把柄时时刻刻要挟你的。”
阳光从微开的门缝里照射进来，照在凯瑟琳的脸上、身上，她感觉暖暖的，看着太阳，有些晃眼，她终于合上了门。
“告诉我，或许我能想到办法帮助你。”
杰拉德终于走到了凯瑟琳的身后，凯瑟琳感觉到了后颈上的热气。
转过身来，凯瑟琳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步距离的杰拉德，“为了去英国上甘多菲尼大学，我父亲花钱让兰德里替换了考卷，我挪用了他人的成绩。”
在拜拉斯挪用他人的考试成绩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一旦被揭发，当事人将会身败名裂，甚至还会连累到身边的亲朋好友。
杰拉德终于明白了，克拉克握着这张牌，就是为了制约凯瑟琳，让她无法替丈夫出力。
看着石室里的耶稣受难像，杰拉德发现这座雕像上的耶稣在受难时，他的脸色并不是很痛苦，相反似乎正在获得解脱。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凯瑟琳在一旁问。
杰拉德回到了现实中。“兰德里当时替换的是谁的考卷，你知道吗？”
凯瑟琳点点头，“是我们班上一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叫安格尔···惠伦。”
“你还能联系到她吗？”
“稍微花点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立刻托人去找她，跟她谈条件，无论她开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如果她要立即兑现，你就给她兑现一部分。”
凯瑟琳睁大着眼睛看着杰拉德。
“然后你让她加入到哈特曼先生的竞选团队，随便给她个职务，只要她露脸就行，你要跟她做出关系很亲密的样子，让人认为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这···这就行了吗？”凯瑟琳难以置信。
“我相信兰德里手上还有确凿的证据，但现在是两党相争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将水搅浑，到时候他即使拿出证据来，我们也可以说是他伪造的，到时候不会所有人都相信他的。”杰拉德稍稍停顿了下，“只要安格尔.惠伦不控告你，同时不承认兰德里手上的证据，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凯瑟琳舒了口气，她镇定了下，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维尔伯！你太让我惊讶了，你···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了。”
杰拉德也跟着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得到了凯瑟琳的认可。
“你要是没犯之前的错误，一直待在托马斯身边该多好，现在他应该最需要你。”
“我也没想到会中了马洛尼校长的圈套。”
凯瑟琳突然盯着杰拉德，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去找马洛尼的？”
“当时我小姨子斯特西在学校出事了，校方要开除她，我请山姆帮忙，他让我去找马洛尼······”杰拉德发现凯瑟琳的眉头越皱越紧，感到奇怪，“怎么了？”
“山姆当时怎么跟你说的？”凯瑟琳反问。
“他说斯特西的事只有马洛尼校长才有权解决，他给了我马洛尼校长的联系方式，要我打电话去问问。对了，他还说马洛尼跟哈特曼先生以前是大学校友。”
“他没说别的了？”
“没有。”
杰拉德感觉有些不妙，他等待凯瑟琳能够给他答案。
“维尔伯！你上当了。”
“对，我知道，我上了马洛尼的当。”
“不是。是山姆，是山姆在搞鬼。”
“什么···？”
“托马斯和马洛尼虽然是大学的校友，但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糟糕，甚至可以说，马洛尼对托马斯极为怨恨。马洛尼也曾经竞选过安茹市的市长，但他在党内选拔的时候就败给了托马斯，所以他一直认为托马斯抢了他的市长位子，后来马洛尼还为此更改了党籍。这事情山姆是非常清楚的，他是故意让你去找马洛尼的。”
“轰——”
杰拉德似乎听到了一声巨响，他感觉有些眩晕，山姆.罗素平时亲切的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自从跟托马斯工作以来，山姆一直对杰拉德极为照顾，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自己下圈套。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是因为你太优秀了，让他产生了嫉妒。”凯瑟琳轻扶着杰拉德的胳膊，“山姆以前确实给与托马斯很多帮助，但是后来他的作用越来越小，你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尤其是你多次立下功劳，这不由得让他有了将你除掉的念头。这次他是利用马洛尼将你踢出了托马斯的团队。”
原来是这样，杰拉德终于明白了。
山姆一开始故意对杰拉德表现的非常友好，然后又帮助他解决斯特西上学的问题，以此瓦解杰拉德的戒备之心，这样就能在杰拉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予致命一击。
石室里变得非常安静，杰拉德盯着耶稣受难像，一动不动，他轻咬下唇，紧皱的眉头时而颤动着。
“凯瑟琳！我有办法让哈特曼先生当上戈德弗鲁瓦州的州长。”
“什么？”凯瑟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让我跟哈特曼先生见个面吗？”
凯瑟琳看了看杰拉德期盼的眼神，略加思索，“维尔伯！你还不了解托马斯，他其实有时候非常倔强，现在我跟他有矛盾，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听我的。而且为了跟你撇清关系，他无论如何不会见你的。”
杰拉德有些失望，他已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凯瑟琳的身上了。
“但有一个人，他或许能够帮到你。”
杰拉德忽然灵光一现，欣喜地问：“威廉，威廉.哈特曼，是他吗？”
凯瑟琳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杰拉德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看到杰拉德突然回到家里，金伯利不小心把喝水的杯子摔碎了，她显得很惊慌，最近她老是这样，杰拉德已经习以为常了。
“维尔伯···你···没去帮我拿裙子吗？”金伯利战战兢兢地问。
“突然有事，去了趟父母家里。”杰拉德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可能没电了。”
杰拉德回到书房，他想着明天如何去见威廉.哈特曼，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看着杰拉德关上了书房的门，金伯利掏出手机，拨通了朱利安的电话。
--------------------------------------
“嗡嗡嗡···嗡嗡嗡···”
抽屉里有一部诺基亚直板手机，此刻蓝色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威廉.哈特曼皱着眉头看了许久，他没有去接。
威廉很清楚，知道这部手机号码的人只有托马斯，这是两人私下联系的唯一渠道。现在他想到了凯瑟琳，托马斯的夫人，自己的弟妹。他知道凯瑟琳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不敢保证托马斯有没有将这部手机的号码告诉过她，所以他怀疑会不会是凯瑟琳打来的？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同样的陌生号码。
威廉犹豫了下，最终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您好！哈特曼先生！我是维尔伯.杰拉德。”
怎么会是他？威廉没有说话，他在等杰拉德接下来要说什么。
“请恕我冒昧，哈特曼先生！我今天打扰您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帮到托马斯.哈特曼先生。”
杰拉德没再说下去，显然是想约见他。
“下午三点半，中央广场三十九号停车场。”说完，威廉就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关机，电池拔掉，扔进了抽屉里。
威廉站起身来，离开办公桌，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安茹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尽览于眼底，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杰拉德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赶到中央广场，他顺着指示牌找到了三十九号停车场。
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在出口处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默默等待。
半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人过来接应，杰拉德难免有些焦急，他看了七次手表，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
快到四点钟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丰田汽车缓缓驶来，在杰拉德认为这辆车也要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后排车窗忽然打开了，一名黑发男子探出头来，朝杰拉德说了句：“上车。”随后车窗又合上了。
杰拉德犹豫了下，还是钻进了车内。
后排座位上，刚才那名黑发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杰拉德。
丰田汽车从第七区出来，兜了一圈，经过协约街，杰拉德看到了当初与金伯利初次约会的石磨坊餐厅。汽车继续行驶着，杰拉德很清楚，司机在故意兜圈子，他没有紧张，汽车总会停下来的，杰拉德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风景，心中逐渐坦然。
终于丰田汽车离开了市区，向郊外驶去，它上了23号高速公路，沿着青水湖移动着。仔细辨认方位，杰拉德察觉到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水濑庄园的对面，中间就隔着一片青水湖。汽车驶上了一座小山丘，山顶上有灯光，杰拉德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钟了。
刚走到教堂门口，金伯利的电话打来了，杰拉德顺手关闭了手机。
杰拉德来的很早，教堂里没有什么人，他在后院遇到了神父。
“孩子，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
布佐尼神父还是那么慈祥，他一直将杰拉德当作自己的孩子。
“可能两三个礼拜，也许是两三个月。对不起，神父！我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来了。”在布佐尼神父面前，杰拉德谦虚的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知道你做错了事，我也一直在等着你来，可惜你一直没来。维尔伯，犯错不可怕，逃避才可怕。”
“神父！我没有逃避，我只是在思考自己错在哪里了。”
“希望是吧。那你有什么收获吗？”神父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神父！有件事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说吧，孩子！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杰拉德凑前一步，“我希望今天能见一见霍洛威尔女士。”
布佐尼神父疑惑地看了杰拉德一眼，“你要见凯瑟琳？”
“是的，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找她。”
“希望你不是想要利用她，然后回哈特曼先生身边工作。”神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神父！我没有做坏事，我甚至还阻止了一些坏事的发生。请您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有益的。”杰拉德恳求道。
布佐尼神父踏在方形石块铺成的庭院小道上，来回走了几步，他在思索着什么，可能在衡量杰拉德的人品。
“今天凯瑟琳确实会来教堂，我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的。”
布佐尼神父终于说出了杰拉德希望听到的话。他激动地握着神父的手，正要说出感谢的话。
“不过，维尔伯！我希望你能做一个正直的人，不要走错路。还有，你要跟你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乐观开朗的人。”神父微笑着说。
“我会的，神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杰拉德满口答应。
杰拉德跟着布佐尼神父顺着庭院里的小道，来到一间石室前。杰拉德看到了周围的铁栅栏围墙后面正是狐尾松街的社区公园，这里较为偏僻，也显得格外安静。
布佐尼神父打开石室，杰拉德跟着神父走进石室，这里面除了一座耶稣受难雕像，别无他物。
这里应该是忏悔祷告的地方吧。杰拉德心想。
“你在这等一会，有什么话可以跟主说说，他会聆听的。”布佐尼神父虔诚地看了一眼受难像，“凯瑟琳要过会才能到。”
杰拉德答应了，布佐尼神父随即离开了石室。
石室里面的石像雕刻粗糙，不过看得出年代有些久远。杰拉德对于艺术不是很在行，但他盯着雕像许久，内心被触动了，他似乎感觉到了疼痛。杰拉德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在安静的石室里不知道待了多久，杰拉德终于听到了门外的响动声。
门随即被推开，布佐尼神父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进去吧，或许你能在里面得到新的启示。”
“可是，神父···”凯瑟琳走进石室正要说什么，门缓缓合上了。
凯瑟琳面对着门伫立了许久。
黑色的长卷发如同初见时一般，懒散地披散在肩上，凯瑟琳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她消瘦了些，不像以前那般容光焕发了。
杰拉德想从后面抱着她，但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一道红线，不能去触碰。
“嗨！凯瑟琳！你好吗？”犹豫了许久，杰拉德终于打起了招呼。
凯瑟琳身子微颤，随即转过身来，她看到了杰拉德正站在石室的角落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叫道。
“请你原谅，凯瑟琳！是我请求神父，让他安排跟你见面的。”
凯瑟琳看着杰拉德，她从杰拉德的眼睛里看到了异样的东西。“维尔伯！你还不明白吗？托马斯不会再用你了，你之前干的那件事，让他声誉受损，他如果再用你，将会面临更多的麻烦。”
“不，我不是为我的事来找你的，我是看到你遇到了麻烦，所以想给你提供帮助。”
“哼！我能有什么麻烦？”凯瑟琳想故作矜持，却有些不自然，“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她转身抓着门把手准备离开。
“纳比尔.兰德里是你高中时期的教师吧？”
凯瑟琳浑身一震，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手松开了，整个人靠在墙上。“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很轻，有些虚弱。
杰拉德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扶她，却又站住了脚步，“一个多月前，在州政府门口，你和兰德里握手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有些不对劲了。之后，你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不像你本人，那时候我就知道其中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后来我查阅了一些资料，知道兰德里曾在糖枫城的甘多菲尼学院任教，而你出生在糖枫城，于是我就联想到，你或许曾经是兰德里的学生。”
“就这些吗？”凯瑟琳的状态稍稍有些好转。
“我猜测你应该有什么把柄握在兰德里的手里，所以这段时间你才会表现失常。我猜测的没错吧？”杰拉德大着胆子说道。
“别瞎猜了，我根本没有什么把柄。”说完她重新握着门把手，把门打开正要出去。
杰拉德决定孤注一掷，他大声说道：“你难道就想一直逃避吗？他会捏着你的把柄时时刻刻要挟你的。”
阳光从微开的门缝里照射进来，照在凯瑟琳的脸上、身上，她感觉暖暖的，看着太阳，有些晃眼，她终于合上了门。
“告诉我，或许我能想到办法帮助你。”
杰拉德终于走到了凯瑟琳的身后，凯瑟琳感觉到了后颈上的热气。
转过身来，凯瑟琳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步距离的杰拉德，“为了去英国上甘多菲尼大学，我父亲花钱让兰德里替换了考卷，我挪用了他人的成绩。”
在拜拉斯挪用他人的考试成绩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一旦被揭发，当事人将会身败名裂，甚至还会连累到身边的亲朋好友。
杰拉德终于明白了，克拉克握着这张牌，就是为了制约凯瑟琳，让她无法替丈夫出力。
看着石室里的耶稣受难像，杰拉德发现这座雕像上的耶稣在受难时，他的脸色并不是很痛苦，相反似乎正在获得解脱。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凯瑟琳在一旁问。
杰拉德回到了现实中。“兰德里当时替换的是谁的考卷，你知道吗？”
凯瑟琳点点头，“是我们班上一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叫安格尔···惠伦。”
“你还能联系到她吗？”
“稍微花点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立刻托人去找她，跟她谈条件，无论她开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如果她要立即兑现，你就给她兑现一部分。”
凯瑟琳睁大着眼睛看着杰拉德。
“然后你让她加入到哈特曼先生的竞选团队，随便给她个职务，只要她露脸就行，你要跟她做出关系很亲密的样子，让人认为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这···这就行了吗？”凯瑟琳难以置信。
“我相信兰德里手上还有确凿的证据，但现在是两党相争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将水搅浑，到时候他即使拿出证据来，我们也可以说是他伪造的，到时候不会所有人都相信他的。”杰拉德稍稍停顿了下，“只要安格尔.惠伦不控告你，同时不承认兰德里手上的证据，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凯瑟琳舒了口气，她镇定了下，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维尔伯！你太让我惊讶了，你···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了。”
杰拉德也跟着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得到了凯瑟琳的认可。
“你要是没犯之前的错误，一直待在托马斯身边该多好，现在他应该最需要你。”
“我也没想到会中了马洛尼校长的圈套。”
凯瑟琳突然盯着杰拉德，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去找马洛尼的？”
“当时我小姨子斯特西在学校出事了，校方要开除她，我请山姆帮忙，他让我去找马洛尼······”杰拉德发现凯瑟琳的眉头越皱越紧，感到奇怪，“怎么了？”
“山姆当时怎么跟你说的？”凯瑟琳反问。
“他说斯特西的事只有马洛尼校长才有权解决，他给了我马洛尼校长的联系方式，要我打电话去问问。对了，他还说马洛尼跟哈特曼先生以前是大学校友。”
“他没说别的了？”
“没有。”
杰拉德感觉有些不妙，他等待凯瑟琳能够给他答案。
“维尔伯！你上当了。”
“对，我知道，我上了马洛尼的当。”
“不是。是山姆，是山姆在搞鬼。”
“什么···？”
“托马斯和马洛尼虽然是大学的校友，但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糟糕，甚至可以说，马洛尼对托马斯极为怨恨。马洛尼也曾经竞选过安茹市的市长，但他在党内选拔的时候就败给了托马斯，所以他一直认为托马斯抢了他的市长位子，后来马洛尼还为此更改了党籍。这事情山姆是非常清楚的，他是故意让你去找马洛尼的。”
“轰——”
杰拉德似乎听到了一声巨响，他感觉有些眩晕，山姆.罗素平时亲切的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自从跟托马斯工作以来，山姆一直对杰拉德极为照顾，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自己下圈套。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是因为你太优秀了，让他产生了嫉妒。”凯瑟琳轻扶着杰拉德的胳膊，“山姆以前确实给与托马斯很多帮助，但是后来他的作用越来越小，你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尤其是你多次立下功劳，这不由得让他有了将你除掉的念头。这次他是利用马洛尼将你踢出了托马斯的团队。”
原来是这样，杰拉德终于明白了。
山姆一开始故意对杰拉德表现的非常友好，然后又帮助他解决斯特西上学的问题，以此瓦解杰拉德的戒备之心，这样就能在杰拉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予致命一击。
石室里变得非常安静，杰拉德盯着耶稣受难像，一动不动，他轻咬下唇，紧皱的眉头时而颤动着。
“凯瑟琳！我有办法让哈特曼先生当上戈德弗鲁瓦州的州长。”
“什么？”凯瑟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让我跟哈特曼先生见个面吗？”
凯瑟琳看了看杰拉德期盼的眼神，略加思索，“维尔伯！你还不了解托马斯，他其实有时候非常倔强，现在我跟他有矛盾，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听我的。而且为了跟你撇清关系，他无论如何不会见你的。”
杰拉德有些失望，他已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凯瑟琳的身上了。
“但有一个人，他或许能够帮到你。”
杰拉德忽然灵光一现，欣喜地问：“威廉，威廉.哈特曼，是他吗？”
凯瑟琳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杰拉德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看到杰拉德突然回到家里，金伯利不小心把喝水的杯子摔碎了，她显得很惊慌，最近她老是这样，杰拉德已经习以为常了。
“维尔伯···你···没去帮我拿裙子吗？”金伯利战战兢兢地问。
“突然有事，去了趟父母家里。”杰拉德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可能没电了。”
杰拉德回到书房，他想着明天如何去见威廉.哈特曼，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看着杰拉德关上了书房的门，金伯利掏出手机，拨通了朱利安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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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嗡嗡···”
抽屉里有一部诺基亚直板手机，此刻蓝色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威廉.哈特曼皱着眉头看了许久，他没有去接。
威廉很清楚，知道这部手机号码的人只有托马斯，这是两人私下联系的唯一渠道。现在他想到了凯瑟琳，托马斯的夫人，自己的弟妹。他知道凯瑟琳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不敢保证托马斯有没有将这部手机的号码告诉过她，所以他怀疑会不会是凯瑟琳打来的？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同样的陌生号码。
威廉犹豫了下，最终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您好！哈特曼先生！我是维尔伯.杰拉德。”
怎么会是他？威廉没有说话，他在等杰拉德接下来要说什么。
“请恕我冒昧，哈特曼先生！我今天打扰您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帮到托马斯.哈特曼先生。”
杰拉德没再说下去，显然是想约见他。
“下午三点半，中央广场三十九号停车场。”说完，威廉就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关机，电池拔掉，扔进了抽屉里。
威廉站起身来，离开办公桌，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安茹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尽览于眼底，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杰拉德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赶到中央广场，他顺着指示牌找到了三十九号停车场。
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在出口处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默默等待。
半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人过来接应，杰拉德难免有些焦急，他看了七次手表，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
快到四点钟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丰田汽车缓缓驶来，在杰拉德认为这辆车也要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后排车窗忽然打开了，一名黑发男子探出头来，朝杰拉德说了句：“上车。”随后车窗又合上了。
杰拉德犹豫了下，还是钻进了车内。
后排座位上，刚才那名黑发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杰拉德。
丰田汽车从第七区出来，兜了一圈，经过协约街，杰拉德看到了当初与金伯利初次约会的石磨坊餐厅。汽车继续行驶着，杰拉德很清楚，司机在故意兜圈子，他没有紧张，汽车总会停下来的，杰拉德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风景，心中逐渐坦然。
终于丰田汽车离开了市区，向郊外驶去，它上了23号高速公路，沿着青水湖移动着。仔细辨认方位，杰拉德察觉到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水濑庄园的对面，中间就隔着一片青水湖。汽车驶上了一座小山丘，山顶上有灯光，杰拉德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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