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日志的秘密
神瑛赶紧拔一下灶膛里的火，然后站起身，从袭儿的腰间拿出一个方巾，叠成小方块，在她额头细细地擦了一遍。
袭儿把面团擀成薄薄一大片，然后层层迭起，再切成长丝。
“先做菜喝酒，最后吃面条。”
两人大忙了一阵，把矮几搬到炕上，摆上菜，盘膝对面而坐。
神瑛见那青花碗里的豆腐烧野菜，一白一清格外诱人，另一盘则是鱼，还有两盘肉。
“这村庄里有做豆腐的？鱼、肉又哪里来的？”
“这村庄有百来户人家，还有个小集市，各种日常买卖都是有的。”
“你日常花费从哪里来？”
“你看我本来是什么身份，怎能缺个银子？那班人根本没有劫财，所以够我俩花一辈子的。”
“奥，我的夫人当家了，知道柴米贵了，现在，给夫君倒酒。”
辣，辣酒，直冲嘴鼻。
没想到袭儿也毫不客气，自己先喝了个小半碗。
神瑛则是一口而下，凡间酒也喝了不少次，早已适应了。
“袭儿，我们真正的日子就开始了。”
“当然的。但你能一直在这里陪我过这样的日子，直到一起老去？”
“我能的。”
--袭儿，你的老去，就是几十年，对我来说就是几个时辰而已，我有何不能？可是，你老了去了，剩下我怎么办？
神瑛涌上一阵莫名的愁绪，
--就不能想个法子，让我俩直到天荒地老？要不把你带上天界去？为什么不能？
想到此，心中一下又豁达开朗起来。
--自己早就想过把小白小黑马儿等等，想带的都带上天界，何况是袭儿呢？
袭儿娇嗔一笑：
“说话可要算数。”
神瑛下巴一抬，也嘿嘿一笑：
“当然算数。”
袭儿此时已经两眼迷糊，一下歪在、倒在了炕上。
神瑛拉过被子把她盖上，拍拍她红红的脸蛋，摇摇头笑了笑。
--靠着这媳妇，面条都没得吃了。
神瑛收拾起碗筷桌子，铺好被子，就于袭儿并头而卧。
一夜无言无梦。
第二天，袭儿带着神瑛到集市上转了一下。
所谓集市，也就是在半山腰弄了个三十丈见方的平台，有十几个摊铺，卖些米、面、鱼干、豆腐之类。
那些乡亲见到他们，一会儿向袭儿望望，一会儿又向神瑛望望，嘴里叽叽咕咕，却说不成词，神瑛却听不懂调儿，也不知所以然。
“袭儿，他们都说些什么？”
“是说你这小的长的不赖，配得起袭儿，袭儿有福了。”
“应该是说我有福吧。”
“你还很知趣。这里人都很纯朴，你以后可以同他们好好亲近亲近。现在买点兔肉羊肉回去，午时和晚上吃，还有，昨天那酒是不是太烈啦，怎么喝了一小碗就醉了一夜？真耽误事儿。”
“耽误什么事？”
袭儿脸儿一红：
“去你的。”
两人到一个酒铺，买了一种比较淡的酒，又买了羊肉兔肉，就回了家门。
午时不到就已坐到炕上开始喝酒吃饭。
神瑛舔着脸，一副不怀好意：
“今天你只能喝到微醺，不要再喝醉了，又要误事，嗯？”
袭儿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听你的。”
今天真的没喝多，两人都浅尝即止。
收拾停当后，神瑛把所有被子都拿出来，层层叠叠地摞在四周，围城一个封闭的城堡的样子，把两人包围在里边。
两人并头躺着，两手都交叉在腹部，一起望着天花板。
神瑛道：
“我昨天看了你写的字。”
“啊，我今天忘记写了。”
袭儿一下坐了起来。
“今天还要写？”
“那叫日志，我自从来到这里后，每天都要写的，昨天怎么忘了呢？不过我一直以来昏昏沉沉，不知岁月，现在你来了，就要记下每一天的日子。这样，我把以前写的都收起来。昨天算第一天，我去补一下，连今天一起写了。”
说完轻轻移开脚头的被子，屁股左右挪了两下，就下了床，坐到了书桌旁。
神瑛没有跟过来，只是把头枕得高点，侧着身子，耷拉着眼皮，瞄着她的背影。
见她不时还回头望望自己，只是一笑，又回头继续写去。
好一会才写好，拿着纸笺爬到床上，凑到神瑛的眼前：
“你看，这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份，只是尾部填了几个字：今天是第一天，他来了。”
“就填这么几个字，见到我就没有更多的话可以写？”
袭儿眉头一皱：
“嗯，好像有很多话，可是写不出来。”
“那第二天呢？”
“第二天就是今天了，我再去写，但是我不让你看了。”
说完又下了床，又写好一个纸签，嘟起嘴吹了吹，拿出棉絮沾了沾浓墨，才卷了起来，用红丝绳扎好，塞进了身边的被窝里。
“不许偷看哦。”
“不看不看，睡觉吧。”
“好的。”
接下来就是一个暖暖的绵绵的静静的时空，从午后直到第二天接近午时。
这样过了一些时日，冬天就越来越深了。
湖上结了冰，神瑛就跟着乡邻敲冰网鱼。
山上又下了雪，柴火烧的很旺，屋内总是暖洋洋的。
转来春天时，沐浴着柔风，翻了地种上菜。
夏天带着斗篷，穿着短衫短裤，收了麦栽了稻谷。
等到秋天再收稻时，两人就成了毫不起眼的农夫形象，乡邻们见到他们都是大哥大嫂的称呼。
神瑛感到格外亲切，感觉已彻底融入了这个山村，这些乡邻之中。
冬天又到了。
这天，又下起了雪，不算太大。
神瑛喜欢雪，更喜欢踏雪：
“袭儿，我去买点吃的，顺便赏赏雪景，你去不去？”
袭儿犹豫了一下：
“你去吧，早点回来。”
神瑛踩着雪，吱吱的声音令他心情大畅，什么也不想，眼中只有雪，心中只有过日子需要的咸鱼、豆腐。
--这样简单而快乐的日子，已快一年了吧，自己没有具体记过，袭儿应该记得一清二楚，她每天一次日志，从不间断过的。
神瑛不仅买了咸鱼、豆腐，还带了一坛酒一捆野菜回来。
“袭儿，我回来了。”
没人答应。
--怎么回事啦，每次回家都会有脆生生软绵绵的声音迎着自己，今天怎么啦？是不是正在出恭，不方便？嘻嘻。
神瑛进得门来，又喊了一声：
“袭儿。”
--嗯，怎么还没有回应？
神瑛放下手中的东西，望了下东屋，没有，来到西屋，没有，灶房，没有，出屋门再望望，没有。
神瑛有点急躁，放大了嗓门：
“袭儿袭儿···”
仍没有回音。
又折回，进东门，仔细一瞧，纸摆在桌上摊开着，上面有字，
--刚才怎么没注意？可能一个是心里太急，一个是从来不看它，已成了习惯。可现在就摊在眼中，不就是给自己看的？
“我走了。”
就孤零零的三个字。
袭儿把面团擀成薄薄一大片，然后层层迭起，再切成长丝。
“先做菜喝酒，最后吃面条。”
两人大忙了一阵，把矮几搬到炕上，摆上菜，盘膝对面而坐。
神瑛见那青花碗里的豆腐烧野菜，一白一清格外诱人，另一盘则是鱼，还有两盘肉。
“这村庄里有做豆腐的？鱼、肉又哪里来的？”
“这村庄有百来户人家，还有个小集市，各种日常买卖都是有的。”
“你日常花费从哪里来？”
“你看我本来是什么身份，怎能缺个银子？那班人根本没有劫财，所以够我俩花一辈子的。”
“奥，我的夫人当家了，知道柴米贵了，现在，给夫君倒酒。”
辣，辣酒，直冲嘴鼻。
没想到袭儿也毫不客气，自己先喝了个小半碗。
神瑛则是一口而下，凡间酒也喝了不少次，早已适应了。
“袭儿，我们真正的日子就开始了。”
“当然的。但你能一直在这里陪我过这样的日子，直到一起老去？”
“我能的。”
--袭儿，你的老去，就是几十年，对我来说就是几个时辰而已，我有何不能？可是，你老了去了，剩下我怎么办？
神瑛涌上一阵莫名的愁绪，
--就不能想个法子，让我俩直到天荒地老？要不把你带上天界去？为什么不能？
想到此，心中一下又豁达开朗起来。
--自己早就想过把小白小黑马儿等等，想带的都带上天界，何况是袭儿呢？
袭儿娇嗔一笑：
“说话可要算数。”
神瑛下巴一抬，也嘿嘿一笑：
“当然算数。”
袭儿此时已经两眼迷糊，一下歪在、倒在了炕上。
神瑛拉过被子把她盖上，拍拍她红红的脸蛋，摇摇头笑了笑。
--靠着这媳妇，面条都没得吃了。
神瑛收拾起碗筷桌子，铺好被子，就于袭儿并头而卧。
一夜无言无梦。
第二天，袭儿带着神瑛到集市上转了一下。
所谓集市，也就是在半山腰弄了个三十丈见方的平台，有十几个摊铺，卖些米、面、鱼干、豆腐之类。
那些乡亲见到他们，一会儿向袭儿望望，一会儿又向神瑛望望，嘴里叽叽咕咕，却说不成词，神瑛却听不懂调儿，也不知所以然。
“袭儿，他们都说些什么？”
“是说你这小的长的不赖，配得起袭儿，袭儿有福了。”
“应该是说我有福吧。”
“你还很知趣。这里人都很纯朴，你以后可以同他们好好亲近亲近。现在买点兔肉羊肉回去，午时和晚上吃，还有，昨天那酒是不是太烈啦，怎么喝了一小碗就醉了一夜？真耽误事儿。”
“耽误什么事？”
袭儿脸儿一红：
“去你的。”
两人到一个酒铺，买了一种比较淡的酒，又买了羊肉兔肉，就回了家门。
午时不到就已坐到炕上开始喝酒吃饭。
神瑛舔着脸，一副不怀好意：
“今天你只能喝到微醺，不要再喝醉了，又要误事，嗯？”
袭儿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听你的。”
今天真的没喝多，两人都浅尝即止。
收拾停当后，神瑛把所有被子都拿出来，层层叠叠地摞在四周，围城一个封闭的城堡的样子，把两人包围在里边。
两人并头躺着，两手都交叉在腹部，一起望着天花板。
神瑛道：
“我昨天看了你写的字。”
“啊，我今天忘记写了。”
袭儿一下坐了起来。
“今天还要写？”
“那叫日志，我自从来到这里后，每天都要写的，昨天怎么忘了呢？不过我一直以来昏昏沉沉，不知岁月，现在你来了，就要记下每一天的日子。这样，我把以前写的都收起来。昨天算第一天，我去补一下，连今天一起写了。”
说完轻轻移开脚头的被子，屁股左右挪了两下，就下了床，坐到了书桌旁。
神瑛没有跟过来，只是把头枕得高点，侧着身子，耷拉着眼皮，瞄着她的背影。
见她不时还回头望望自己，只是一笑，又回头继续写去。
好一会才写好，拿着纸笺爬到床上，凑到神瑛的眼前：
“你看，这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份，只是尾部填了几个字：今天是第一天，他来了。”
“就填这么几个字，见到我就没有更多的话可以写？”
袭儿眉头一皱：
“嗯，好像有很多话，可是写不出来。”
“那第二天呢？”
“第二天就是今天了，我再去写，但是我不让你看了。”
说完又下了床，又写好一个纸签，嘟起嘴吹了吹，拿出棉絮沾了沾浓墨，才卷了起来，用红丝绳扎好，塞进了身边的被窝里。
“不许偷看哦。”
“不看不看，睡觉吧。”
“好的。”
接下来就是一个暖暖的绵绵的静静的时空，从午后直到第二天接近午时。
这样过了一些时日，冬天就越来越深了。
湖上结了冰，神瑛就跟着乡邻敲冰网鱼。
山上又下了雪，柴火烧的很旺，屋内总是暖洋洋的。
转来春天时，沐浴着柔风，翻了地种上菜。
夏天带着斗篷，穿着短衫短裤，收了麦栽了稻谷。
等到秋天再收稻时，两人就成了毫不起眼的农夫形象，乡邻们见到他们都是大哥大嫂的称呼。
神瑛感到格外亲切，感觉已彻底融入了这个山村，这些乡邻之中。
冬天又到了。
这天，又下起了雪，不算太大。
神瑛喜欢雪，更喜欢踏雪：
“袭儿，我去买点吃的，顺便赏赏雪景，你去不去？”
袭儿犹豫了一下：
“你去吧，早点回来。”
神瑛踩着雪，吱吱的声音令他心情大畅，什么也不想，眼中只有雪，心中只有过日子需要的咸鱼、豆腐。
--这样简单而快乐的日子，已快一年了吧，自己没有具体记过，袭儿应该记得一清二楚，她每天一次日志，从不间断过的。
神瑛不仅买了咸鱼、豆腐，还带了一坛酒一捆野菜回来。
“袭儿，我回来了。”
没人答应。
--怎么回事啦，每次回家都会有脆生生软绵绵的声音迎着自己，今天怎么啦？是不是正在出恭，不方便？嘻嘻。
神瑛进得门来，又喊了一声：
“袭儿。”
--嗯，怎么还没有回应？
神瑛放下手中的东西，望了下东屋，没有，来到西屋，没有，灶房，没有，出屋门再望望，没有。
神瑛有点急躁，放大了嗓门：
“袭儿袭儿···”
仍没有回音。
又折回，进东门，仔细一瞧，纸摆在桌上摊开着，上面有字，
--刚才怎么没注意？可能一个是心里太急，一个是从来不看它，已成了习惯。可现在就摊在眼中，不就是给自己看的？
“我走了。”
就孤零零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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