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一年日子一年寻找一年等待
袭儿的日志神瑛只看过两回，刚来的时候和现在，那一次记得其中有一句“他来了”，现在却只一句“我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走？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回来？还是？
神瑛心中更加慌乱起来。
雪越来越大。
神瑛对整个村庄已很熟悉，于是每家每户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别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直到天黑的时候，神瑛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屋内黑乎乎的，仍不见袭儿的影子。
雪又大了。
--这样的雪这样的黑夜，她会在哪里呢?是否在回家的路上？或者回家不便，在哪里寄宿一晚？
神瑛把炕烧得旺旺的，也不点灯，打开半扇门，拿个木椅，正对着屋门院门坐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他不知如何去找袭儿，只好在家等待，等袭儿回来时，有个暖和和的家，热乎乎的炕，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事。
雪继续下，不时被风裹挟进来。
雪已经半门高。
当雪停了的时候，天空已露出一抹亮色。
神瑛从麻木中站起来，拉开另一半扇门，就有一团雪塌向自己，塌向屋内。
神瑛兴奋地喊道：
“袭儿，快来看，今年的雪怎么这么大？”
没人答应。
神瑛心中早已恍惚了，此时才一个激灵，意识到起袭儿已经不在，昨天午时就走了。
他是等了整整一夜，但袭儿也没回来。
园内只有土墙露出头，马车、天地、柴禾都被雪埋没了，看不见了。
远处的树，盖着大大小小的白帽子，压得树枝欲断未断。
神瑛从西屋拿出一把铁铲，从门口起往两边翻，约半个时辰，挖出一条通道，直通大院外。
“袭儿，你看，我铲了一个通道出来。”
没人回答。
“那我去找你，你如果回来，就在家等着我，千万不要再出去了···”
这一去，神瑛从此不知岁月。
只到这一天，他又来到了到集市上。
卖咸鱼的张大爷远远地喊道：
“神大哥。你到哪里去啦？怎么整整一年不见你啊？”
他这神大哥，早已成为乡邻们的通称。
神瑛一听此言，疑惑起来，像是问张大爷也像问自己：
“一年不见？我离开一年啦？”
“是啊，媳妇呢?”
乡邻们也围了上来，都是一脸疑惑：
“你不是去找媳妇的吗?怎么?没找着？”
“我媳妇没在家？”
“没啊。”
“奥，我回家看看。”
神瑛一笑，很淡。
买了鱼、豆腐，又买了米面粉，再拎上一坛酒。
路上有雪，早被人踏出一条长长的黄黑色的道来，神瑛沾了一脚泥回到了家。
院门开着，屋门开着。
“袭儿。”
没有应答。
神瑛推开门，
桌上的咸鱼豆腐已经成了黑霉干，进得东房，见那张纸还在，那三个字已经干得发亮。
神瑛仔细地把纸签叠起来，塞在橱柜的被子里，那是袭儿藏日志的地方。
袭儿不许他看日志，他一直听话，从来没有偷看过。
现在也不看其他的日志，他要等袭儿回来，袭儿想给他看时他再看。
神瑛烧好鱼和豆腐，做好面条，拿两碗两筷，拍开坛封，倒上两小碗，开始喝酒吃饭。
吃过饭后，神瑛拿着渔网，来到了村前的湖上，湖面结了冰，他就去敲冰网鱼。
春天来了，翻自家的地种自家的菜；
夏天来了，收自家的麦栽自家的稻；
秋天再收稻时，乡邻们见到他，只是对他大哥大哥地称呼，已经一年不喊大嫂了。
今天，又是冬天的某一天，神瑛起了个早，把炕火灭掉，被子叠好，屋门院门关好，就离开了家。
路上又有了雪，神瑛沿着路往东走，再沿着山根，去找马儿的埋葬之处。
神瑛自从与袭儿埋了马儿之后，一直没有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当时袭兮叫他放下，他就真地彻底放下了。
虽然两三年没来过，但此时神瑛还清楚地记得大花马就在某个地方。
果然就在那个地方，不会错的。
土堆上已经长满了枯草，枯草上是一层薄薄的雪粒覆盖。
神瑛就在土堆上躺了下来，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除去身下的马儿，什么也不想。
又飘起了雪花，而且越来越大，如鹅毛如蒲席。
每一片都很轻柔，但太多的轻柔，最终积累成了不可负荷的沉重。
神瑛没有动，感觉身上越来越重，但他的心放松，彻底的放松。
终于不见了荒草枯枝，不见了山岩土石，大雪已经埋没了树的半腰。
当然也彻底埋没了神瑛。
神瑛这才有点喘不过气起来，舌头在紧闭而冰冷的嘴里也变得僵硬了。
还剩最后一丝灵识，很轻微很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神瑛感觉这次自己真要回去了，回那天界了。原来自己来到凡间已经三年多了，而且来到这个村庄已经整整三年，那就回去吧。
他的灵识慢慢地漂了起来，飘进了虚无。
不是的，是飘进了明媚的阳光里。
沿着一条曲折而悠长的鹅暖石小径，穿过香气荡漾的花海，到了一个竹亭里，扶着一颗遥遥玉坠的花树，在看，看这个紫衣女子把最后一片花瓣放到花篮里，然后直起身来。
神瑛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那只手明明看着实实在在，却紧紧地握了个空。
空，是空。
神瑛一个打颤，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在哪里？怎么被埋在雪里？刚才感觉好像要回天界的，怎么还在这里？是没到时候？还是什么原因？也是的，还有珊姐还有春姐还有春将军，还有大国南国西国那么多可爱的人儿在等着自己，怎们能就这么走呢？回去又干什么？回到哪空落的花园，再次永无尽头的寂寞下去?
--怎么可能？人间多么美好，不走啦，哈哈···
神瑛凝聚气海，拳头一握，两脚一收，腰部一个发力，一个抖擞，蹬了起来，站了起来，整个身子张扬了起来。
身上的雪，以他身体为中心，向无限虚空喷发飞舞，很久很久才慢慢地落下来。
神瑛心中无限激情，身上无限舒畅。
--马儿再见，我走了，我们会再见的。
--可是上哪里去呢？大国？南国？
当然是西国，路途最近，而且该去看看金中了，也不知这小的皇帝当得怎么样？娶了莺儿当皇后了吗？恐怕小的没有那福气。
回路当然记得，沿着山根往前走，就隐隐看到了来时的官道，平原上的雪比山上毕竟小了许多。
就要往南拐的时候，神瑛停了一下，向家的方向望了望，却没有回去。
袭儿不会回来的，要是回来，就该在她离开的当晚就回来了，其实在她离开后，自己一年的寻找、一年的等待都是枉然。
但他绝不后悔这三年所经历的一切。
--走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走？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回来？还是？
神瑛心中更加慌乱起来。
雪越来越大。
神瑛对整个村庄已很熟悉，于是每家每户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别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直到天黑的时候，神瑛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屋内黑乎乎的，仍不见袭儿的影子。
雪又大了。
--这样的雪这样的黑夜，她会在哪里呢?是否在回家的路上？或者回家不便，在哪里寄宿一晚？
神瑛把炕烧得旺旺的，也不点灯，打开半扇门，拿个木椅，正对着屋门院门坐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他不知如何去找袭儿，只好在家等待，等袭儿回来时，有个暖和和的家，热乎乎的炕，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事。
雪继续下，不时被风裹挟进来。
雪已经半门高。
当雪停了的时候，天空已露出一抹亮色。
神瑛从麻木中站起来，拉开另一半扇门，就有一团雪塌向自己，塌向屋内。
神瑛兴奋地喊道：
“袭儿，快来看，今年的雪怎么这么大？”
没人答应。
神瑛心中早已恍惚了，此时才一个激灵，意识到起袭儿已经不在，昨天午时就走了。
他是等了整整一夜，但袭儿也没回来。
园内只有土墙露出头，马车、天地、柴禾都被雪埋没了，看不见了。
远处的树，盖着大大小小的白帽子，压得树枝欲断未断。
神瑛从西屋拿出一把铁铲，从门口起往两边翻，约半个时辰，挖出一条通道，直通大院外。
“袭儿，你看，我铲了一个通道出来。”
没人回答。
“那我去找你，你如果回来，就在家等着我，千万不要再出去了···”
这一去，神瑛从此不知岁月。
只到这一天，他又来到了到集市上。
卖咸鱼的张大爷远远地喊道：
“神大哥。你到哪里去啦？怎么整整一年不见你啊？”
他这神大哥，早已成为乡邻们的通称。
神瑛一听此言，疑惑起来，像是问张大爷也像问自己：
“一年不见？我离开一年啦？”
“是啊，媳妇呢?”
乡邻们也围了上来，都是一脸疑惑：
“你不是去找媳妇的吗?怎么?没找着？”
“我媳妇没在家？”
“没啊。”
“奥，我回家看看。”
神瑛一笑，很淡。
买了鱼、豆腐，又买了米面粉，再拎上一坛酒。
路上有雪，早被人踏出一条长长的黄黑色的道来，神瑛沾了一脚泥回到了家。
院门开着，屋门开着。
“袭儿。”
没有应答。
神瑛推开门，
桌上的咸鱼豆腐已经成了黑霉干，进得东房，见那张纸还在，那三个字已经干得发亮。
神瑛仔细地把纸签叠起来，塞在橱柜的被子里，那是袭儿藏日志的地方。
袭儿不许他看日志，他一直听话，从来没有偷看过。
现在也不看其他的日志，他要等袭儿回来，袭儿想给他看时他再看。
神瑛烧好鱼和豆腐，做好面条，拿两碗两筷，拍开坛封，倒上两小碗，开始喝酒吃饭。
吃过饭后，神瑛拿着渔网，来到了村前的湖上，湖面结了冰，他就去敲冰网鱼。
春天来了，翻自家的地种自家的菜；
夏天来了，收自家的麦栽自家的稻；
秋天再收稻时，乡邻们见到他，只是对他大哥大哥地称呼，已经一年不喊大嫂了。
今天，又是冬天的某一天，神瑛起了个早，把炕火灭掉，被子叠好，屋门院门关好，就离开了家。
路上又有了雪，神瑛沿着路往东走，再沿着山根，去找马儿的埋葬之处。
神瑛自从与袭儿埋了马儿之后，一直没有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当时袭兮叫他放下，他就真地彻底放下了。
虽然两三年没来过，但此时神瑛还清楚地记得大花马就在某个地方。
果然就在那个地方，不会错的。
土堆上已经长满了枯草，枯草上是一层薄薄的雪粒覆盖。
神瑛就在土堆上躺了下来，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除去身下的马儿，什么也不想。
又飘起了雪花，而且越来越大，如鹅毛如蒲席。
每一片都很轻柔，但太多的轻柔，最终积累成了不可负荷的沉重。
神瑛没有动，感觉身上越来越重，但他的心放松，彻底的放松。
终于不见了荒草枯枝，不见了山岩土石，大雪已经埋没了树的半腰。
当然也彻底埋没了神瑛。
神瑛这才有点喘不过气起来，舌头在紧闭而冰冷的嘴里也变得僵硬了。
还剩最后一丝灵识，很轻微很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神瑛感觉这次自己真要回去了，回那天界了。原来自己来到凡间已经三年多了，而且来到这个村庄已经整整三年，那就回去吧。
他的灵识慢慢地漂了起来，飘进了虚无。
不是的，是飘进了明媚的阳光里。
沿着一条曲折而悠长的鹅暖石小径，穿过香气荡漾的花海，到了一个竹亭里，扶着一颗遥遥玉坠的花树，在看，看这个紫衣女子把最后一片花瓣放到花篮里，然后直起身来。
神瑛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那只手明明看着实实在在，却紧紧地握了个空。
空，是空。
神瑛一个打颤，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在哪里？怎么被埋在雪里？刚才感觉好像要回天界的，怎么还在这里？是没到时候？还是什么原因？也是的，还有珊姐还有春姐还有春将军，还有大国南国西国那么多可爱的人儿在等着自己，怎们能就这么走呢？回去又干什么？回到哪空落的花园，再次永无尽头的寂寞下去?
--怎么可能？人间多么美好，不走啦，哈哈···
神瑛凝聚气海，拳头一握，两脚一收，腰部一个发力，一个抖擞，蹬了起来，站了起来，整个身子张扬了起来。
身上的雪，以他身体为中心，向无限虚空喷发飞舞，很久很久才慢慢地落下来。
神瑛心中无限激情，身上无限舒畅。
--马儿再见，我走了，我们会再见的。
--可是上哪里去呢？大国？南国？
当然是西国，路途最近，而且该去看看金中了，也不知这小的皇帝当得怎么样？娶了莺儿当皇后了吗？恐怕小的没有那福气。
回路当然记得，沿着山根往前走，就隐隐看到了来时的官道，平原上的雪比山上毕竟小了许多。
就要往南拐的时候，神瑛停了一下，向家的方向望了望，却没有回去。
袭儿不会回来的，要是回来，就该在她离开的当晚就回来了，其实在她离开后，自己一年的寻找、一年的等待都是枉然。
但他绝不后悔这三年所经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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