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

    说着话，不觉已近田庄，小蓝正撩开帘子张望，不想有两骑飞掠而来，卷起好大一股尘土后又急速离去，呛得小蓝很是一阵猛咳，眼泪都出来了。“就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小蓝一边擦着眼睛一边愤愤地说。“让黄妈去查查附近的田庄情况，看看有无避忌之处，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先要低调行事”“是，小姐！”

    在青青的半山腰上，溪水哗哗半绕而过，苍苍的古松怪柏之间，有一人长身而立，脚下是将化完的纸钱和祭拜过的供果。青色的墓碑上刻着慈母薛玉霜之墓，锋利但略显稚嫩的笔迹透漏着刻墓之人的青涩、锐利与执拗。一片落叶飘悠悠地降到长立之人身前，本以为静默如石的人却伸出手接住，轻轻地捏起举到眼前静静地看起，片刻后收起叶子转身离开。不远处侍立的随从紧走几步迎上前见礼，“世子，方才碰上的车队是忠义侯府的，说是护送落水变木头人的大小姐到田庄休养”。“落水变木头人吗？”世子翘翘如刀削般的薄唇，一双锋利细长的丹凤眼中满是讥诮。“要不要...退婚？”随从小心翼翼地询问，“不必，传言未必为真，若真的是木头人，岂不正合了她们心意？”略停了停，接着吩咐，“以外祖母的名义备些养身的礼品送过去”，冷峻的眉眼居然柔和了几分。随从深知王妃在世子心中的地位，顺带着王妃看中的女子都不同起来，遂低眉顺眼的应道“是”。

    “来了，来了，都站好了”，田庄的管事李叔看到远处的车队提醒大伙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大小姐。马车近前时，“恭迎大小姐”，众人的声音不甚整齐但响而高亢。管家顾叔下车招呼众人，黄妈打起帘子直接吩咐顾叔，“大小姐身体不适，马车直接驶进三进院里”。珞曦下车时，天已近黑，幸而田庄接到了快马小厮的报信，提前收拾出了正屋给大小姐落脚，更有热心巧手的庄户娘子备好了晚膳，虽然没有府里的精致，但味道都颇佳，本已过了晚膳时间，珞曦比中午多用了半碗，并让小紫打赏了众人。泡了藻，重新擦过药，闻着没有熏香的床帐，倒是更为舒适，便吩咐小紫以后所用床帐被褥等都不必熏香。

    次日，珞曦是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声中醒来，正是应了那句“处处闻啼鸟”的诗句，“夜来风雨声”有没有就不知道了，珞曦是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外伤好的七七八八，不再酸痛，独自起床都有了力气。

    用过早膳，黄妈见珞曦精神不错，询问是否见见大小管事，珞曦感觉这事颇为郑重，询问可有地方，黄妈回说外院有一大一小两个书房，大书房存着些侯爷旧时用的东西，小书房可给珞曦使用。黄妈三人，小紫，小蓝一行六人朝小书房走去，起先黄妈要给珞曦安排兜子，珞曦试走了两步感觉尚可，就免了兜子同众人一起沿着甬道向外走。甬道两旁种了几株海棠，现下零星的长了几朵花苞，料想过不了多久就花团锦簇了。另有几株玉兰，腊梅，虽然过了花开的时节，但鲜翠的新叶迎着晨初的阳光闪着光点，满眼都是生机勃勃，空气似乎都比在侯府里清新。

    一刻钟后，众人到达小书房，见里面已经立好了双面绣的绡纱屏风，上茶后第一个见的是大管事顾叔，顾叔直接道出了侯爷走前的吩咐:一是将侯夫人的嫁妆整理出来交给舅爷暂时代管，等大小姐出嫁时直接算作半份嫁妆抬进夫家。二是将侯府所有的珍宝，首饰，古玩，字画，孤本整理出来添进小姐嫁妆搬进庄子地库里封存。三是将侯府三分之一的产业选出来留给大小姐做嫁妆，晚点还请小姐看着选选，剩余的侯爷要全部变卖充做军饷。侯爷带的守军好久都没收到户部拨款了，这次进京述职就是为要军饷来的。因侯爷接连上书，圣上怪罪直言让侯爷自己解决。四是侯府遣散了好些仆役，府里一应用度在减半的基础上再减半，还要求在整理完大小姐嫁妆后闭府谢客。但大小姐的一应用度照旧，教大小姐的武师，琴师还有绣房、花房、大厨房、车马房的主要人员后续都会来田庄跟随大小姐。珞曦直接听懵了，除了她这个大小姐，侯府这算散尽家财了？连花房的人都要过来，侯府岂不是要长草了？珞曦过了一刻钟才还上来，都不知道顾叔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小紫换了一杯热茶，珞曦才接着让继续。后面又见了府里的账房，铺子的大掌柜，田庄的管事。说到田庄，侯府一共有五个，两个是侯夫人的嫁妆，落脚的这个田庄是侯府三个田庄中占地最广的。这次见礼，五个田庄的管事一并来了。最后见的是落脚的这个田庄的管事李叔，李叔先大概说了下田庄的地形，接着讲了些种植的作物及庄户纳租的事宜。这个田庄，说是田庄，但好大面积建了跑马场，练武场，还有偌大的湖泊区和山坡区，这个田庄可不是一般的大。最后大管事顾叔又进来请珞曦选铺子，珞曦先让顾叔选了再说说选择的因由，留下的都是地段及盈利不错的。黄妈看珞曦比较疲乏，直接叫了兜子给送回三进院里。

    歇了半刻就到了用午膳时间，珞曦只用了点清淡的。重新擦过药后，珞曦躺在床上酝酿午睡，翻来覆去几次还是没有睡意，干脆叫了小紫进来说话。小紫报说，“在小姐见田庄管事时，定北侯府也就是晋王世子的外家薛侯夫人遣人送来了好些养身的补品。再就是午膳前，晋王府也送来些礼品，不过却是小孩子家用来作耍的东西。黄妈看您累了，就让库房先登记入册了，这回礼想等小姐知道了再定。珞曦沉思片刻问道“昨儿让黄妈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黄妈说昨儿的两骑落脚在了薛家田庄，看一路风尘似是远途而来，马匹高大矫健像是北地产的。”珞曦用手支颐，“薛家，北地”，闭了闭眼，“告诉黄妈这两处都不用回礼了”。“是”“对了，黄妈说这附近的田庄除了薛家的，还有李侍郎家的，左尚书家的，均是门风清正的人家，附近的佃户也大都老实厚道”。“嗯，你下去吧”，说完话，珞曦困劲上来，歪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