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石山的地动

    珞曦从沉思中醒来，发觉半杯残茶早已冷了。抬手正要取壶，突得想起还有薛六，抬头起看，大开的房门、空荡荡的屋子唯自己一人而。翘翘嘴角，摸摸耳垂，自嘲地站起来去关好了房门，又转去耳房自行洗漱后安歇。

    次日卯时，珞曦从沉睡中醒来，见时辰尚早，遂坐到床上开始了打坐。辰时，珞曦收功发现小绿已经在候着了。

    当珞曦带着小绿出现在前院时，只见到阿杜尾随着薛六的黑马跨马而出的背影。不见也好，省事省心，珞曦垂下头又抬起来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正要询问顾叔在何处，就见顾叔从西面的库房里迎了出来，珞曦移步近前。原来顾叔打算将此库房作为小麦发芽的场地，珞曦想了想，倒也可以。此处还有两处库房，存储尚未全满，均是庄子里的产出，这最西面的库房偏僻且靠近湖边，虽冬暖夏凉但湿气颇重，不太适合存储粮食等产物。

    进了库房，发现围绕着库房左半圈已经码满了崭新的荆条簸箕，中间地上放着几个大陶盆，里面盛着刚淘洗过的小麦。珞曦蹲下查看，发现颗颗饱满，显然是依照自己写的制作步骤仔细挑拣过的。右面有一排矮架，正有人将陶盆码上、添水，看样子是要开始浸泡。珞曦从木桶里拿起葫芦瓢舀出一瓢水看看颜色嗅嗅气味并未发现有何异常，遂让他们继续。

    从库房里出来，顾叔引着珞曦到湖边淘洗小麦处查看，见几个田庄妇人笑呵呵地正拿着装小麦的篮子沉进湖里淘洗，淘洗完了倒进大陶盆里，再由人端走。这湖里的水还算清澈，据顾叔说，湖里底下有活水口，水是从下面冒出来的，湖面上倒是不见水在流动。湖里的水除了日常的淘米洗菜，就是灌溉庄子里的庄稼，面积不是很大，约有五六亩的样子。想想小时候的水车，要是把水汲上来冲洗了小麦再流到附近的菜园就好多了。珞曦担心以后淘洗小麦多了，会把湖水污染了。还有库房里的陶盆、荆条筐，都是直接放在地上，地上只是用泥抹了，并没有铺青砖，这样不仅容易带进土去，还容易被虫子、老鼠等爬进去。库房门口卸了门槛一直敞着也不是很好，珞曦想着要不要在库房门口做个挡鼠板高度的滑坡。还有从湖边搬运淘洗过的小麦的陶盆颇大颇重，搬运起来很是费力，可以做点平板类的小推车。嗯，晚点画些图纸出来，再找顾叔商量一下。

    看完湖边，又进了二进院子，见几个妇人正在裁白布做屉布，剩下的人在缝制棉被。都是庄户人家出来的，干的极为尽心，被子里面的棉花铺的很是薄厚均匀。这庄子里平时少无进益，新得了伙计能补贴家用都喜滋滋笑呵呵的。

    从二进出来，珞曦请顾叔引荐了几个年过花甲的老叟还有一个终年打猎的老猎户，询问黑石山的过往。据说，黑石山以前叫大茂山，没有黑石，山也很高。山上绿树成林、花草满地，兔子野鸡多得到了下雪天连小孩子都能捉到，狼、野猪等也很常见，偶尔还跑到村里咬死牲畜、祸害庄稼。听说人参，灵芝等百年的草药也常被挖到，专有老神医或药材商进村里打尖，住宿。这美好的年景在十八年前的一天发生了突变——地动了！很厉害的地动，村里的房子都倒塌了，唯一还立着的就是庄子的门面墙，但是其上的几块青石也被震裂了缝。幸运的是白天发生的，人们大都在空旷的田地里干活。比起房子大都倒塌更为让人震惊的是，原先的高山轰隆着下沉了下去，沉下去的山峰，有的从中间开裂又突地顶了出来，低处的山石有的冒了出来又移动过来盖住了原先的山峰，如此等等。用天翻地覆形容毫不为过。地动时又下了很大的暴雨，雨水带着碎石泥土形成了泥石流冲进了远处的山谷。后来地动过了，雨停了，就露出来了一片一片的黑石。大约五六年前，有一次打雷打得很凶，劈到了山顶那片的黑石，着起了很烈的火，火灭后那片黑石有了一层藕红色的带窟窿眼的渣灰，后来几年下雨将渣灰冲刷得差不多了，又露出了黑石。再就是，庄子西边的湖水也是在地动之后溢出来的，之前是没有湖的，只有一条从高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溪水也是常年流的，遇上下雨都能涨成小河，这条溪水很是绵长，把附近的几个村庄绕个一圈最后流向远处的山谷里。那时的庄稼是不愁灌溉的。地动后冒出来的湖水淹了庄子里的一片良田，水量远不如以前的小溪，在干旱的年月也只能灌溉一下庄子里的田地，周围村庄里的田地就没得浇了，庄户的收成越来越少。山上的黑石由于下雨，一年比一年冲刷出来的多，一开始就一两片，现在都有十几片了，草木不长了，山里的猎物也就少了，猎户的日子也一年不如一年了。慢慢的有不少人搬走了，这一片就渐渐地变得越发荒凉了起来。现在也就庄子附近的这个村庄还有八九成人，其他两个村庄就剩三四成人了。听他们不再补充了，珞曦又细细地询问了一些自己担忧的，比如黑石山的黑石区域有没有自己着起火来过，有没有塌陷或者崩塌过，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像夜里会发光、白天会发出嘶嘶、轰隆隆声音之类的，几人回想了一会儿，都说没有过。

    问完后，珞曦稍稍放下心来，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诸如煤矿瓦斯爆炸样的事件，发生的概率应是不高的。塌陷，好像也不大会发生。珞曦决定暂时就将糖瓜的生产制作放在这里了。这里的田地产出不多，又少有其他进项，庄户人大都过得颇为贫苦。放在这里多少能给他们带来一些进项，能多养活几个人就当行善积德吧。高度酒的制作的话，得再等等了，酒精浓度太高再邻着黑石会是件有危险的事，珞曦可不想作孽拿着人命当儿戏。看到另一库房里用青铜打制出来的甑等工具，珞曦不得不再跟顾叔商量着若拉去另外一个庄子制酒是否可行，顾叔听说黑石遇到酒会发生走水，也就没了异议。说侯府剩下的那个庄子交通也算便利，也有闲地可以制酒，不过若以后规模大了起来，就得占用良田了。珞曦决定等糖瓜出来一批后，就去下一个庄子里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