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成交

    早上醒来，前胸后腰处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或许跟昨晚无法入眠半夜起来打坐有关吧。珞曦坐起来打个哈欠，揉揉好像没有睡足的脑袋，托起腮顿了一会。想着今天要四处看看，探查一下庄子里都有些什么人，也要看看田庄里的情况及周边环境，再找庄头管事的问问，若是此处可行的话，就赶紧蒸馏一锅高度酒试试。京城那边的吃食上手的也差不多了，该送到娘舅陈伯爷的酒楼里去了，不过在送去之前还是要偷偷地跟他见上一面的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顺便也看看他的为人。还有黄妈那里，不知调查的如何了，自己被劫是否跟徐姨娘的逃脱有关，还是见面细说的好。想到这，珞曦就坐不住了，赶紧起来梳洗装扮。看安玖已经提着早膳回来了，就匆忙吃了。

    饭后转去安琪处看小雕，见鸭子大小的它已经醒了，正蔫巴地窝着耷拉着眼，慢吞吞地喝水。见珞曦来了，就立马支棱起包扎的翅膀左摇右晃地奔了过来，珞曦心软地赶紧蹲下身子接住了抱起来。看它黄棕色的头被阳光一照，显得精神多了，珞曦爱怜的用下巴碰碰它的头。小家伙先是缩了一下，接着头在下颌处动来动去，柔软的羽毛搔地珞曦怪痒痒的。珞曦耐不住了，把它头推到一边，它“滋滋”两声又转过来蹭珞曦的锁骨。锁骨有衣服挡着倒是不怎么痒了，珞曦就随它去了。询问了安琪说是刚醒不久，醒来就不安地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自己，看安琪近前，就蔫蔫地不动了，给它水喝，它也不理。叫着逗了一会，才在自己到来之前开始喝了。听到此，珞曦抱着它蹲下，端起地上的海碗凑到它嘴下，看它摆动了两下就一头扎下去，喝了个精光，完了还用嘴磕磕碗底。珞曦笑着摸摸它的头，让安琪又端来一碗，看它又喝了一多半，剩个不多的碗底。安琪端走碗，就看安玖端来一盆带着血丝的生肉，小雕立马直起脑袋锋利地盯住盆子，翅膀还有上炸的趋势，吓得安玖停住了脚步。珞曦轻轻地抚抚它的翅膀，示意安玖直接放到身下的地上，松开手就见它呼地凑上去就是凶猛地一叼，眼瞅着一块就吞进了喉咙，细细的喉咙都鼓起了一个大包，接着就是当啷当啷喙衔住肉时嘴触到铜盆的响声。不一会，一盆肉就光光了，跟薛六吃糖醋里脊似的。怎么突然间想到薛六，珞曦默默地咬了咬下唇。一盆肉至少有二斤，珞曦担心它吃多了就没再让安玖去端。看它挪着锋利的嫩黄色的爪子一刀一刀地又返了回来，就轻轻地解开翅膀上的扎带看伤口处，发现还有点没结痂，就在安琪的搭手下，又上了些药包扎上了。不经意地扭了下头突地看到小雕待的地上有几处脏的污渍，应是小雕拉的粑粑留的痕迹，想想安琪捏着鼻子铲屎的样子就好笑。珞曦想了想，让安琪去找一个较大的木盆，里面装满干爽的沙子，来给小雕当窝。珞曦看小雕还黏着自己，就抱着它带着安玖走去前院。

    刚到前院花厅里落座，就看到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弓着腰在门口拜见，声称是庄子的大管事名叫顾进，正是顾叔前面提过的，是府里的老人，为人还算忠诚就是有点小心思。珞曦让他进来，他甫一进来，小雕就张牙舞爪地“唧”的一声大叫起来，吓得管事一抖，珞曦赶忙摸摸它的头让它安静下来。管事等小雕安定下来细看了一回就有点欲言又止。珞曦接过安玖奉上的茶，喝了一口，才淡淡地朝小雕瞥了一眼，然后平静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他略微踌躇了一下，才道：“好叫梅公子知道，这个…鸟应是外面正在寻找的，寻找的主子应是达官显贵，声称找到它的人会得赏银一千两，提供线索的人会得赏银一百两。若有私藏不还者，除要交予衙门发落，还要让其赔偿它的羽毛掉落费，掉一根，据说…就要赔其一百两银子。”“可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好像是京城来的，当下落脚在东边张员外的田庄，据张员外说，只是路过借住，具体是哪家，那边没有表明，他也不敢随意打探。”见他不再补充了，珞曦沉默了一息才问，“你之前见过它？”问完，用手点点小雕。听到这个，吓得他立马扑通一声跪下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珞曦皱皱眉头，不太喜欢这样，直接低沉地打断道，“从头说来！”“是，是”他连连点几下头后道：“昨日下晌，奴婢从外采卖回来，在离庄子一两里处，碰到一支车队，俱是高头大马，华裳锦服，前面是两辆宽大的马车，后面是一个用黑布盖着的铁笼，奴婢一看这架势就匆忙地避到了路边等他们先过去，不想铁笼突然间打开了，蹦出一只鸭子大小的…鸟，头颈棕黄，爪子嫩黄，尾巴和翅膀上有几根白翎，就跟这个一样。有管事看到了就大喊，‘赶紧抓住，帮忙抓住的人重重有赏！’奴婢贪图赏银，又离得近就上前帮忙抓了，不想被它刺溜一爪抓破了衣裳，吓得呆住了，眼看着它窜起来飞了出去。后来听人说，有人放了箭，好像射中了，但却连箭一块失去了踪迹。”珞曦听完即刻吩咐道：“管好庄子里的人，消息暂时不要外泄。”

    刚说完，就见薛六顶着面具出现在门口，珞曦摆手让顾进先行退下。转过来稀奇地看着薛六居然不进反而停住敲起了门，昨晚的疑心还没消，直晃晃地看着他敲了两遍也没搭理他。约莫着顾管事应是远去了，珞曦看他径自迈步走了进来。嘁，还以为他转性了呢，主人不应，他就一直不进呢，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犬食矢，天性也”，珞曦瞪他一眼扭开头去。安玖看二人如此也悄悄地退了出去。不想他走到近前不找椅子坐，却突地攥住珞曦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惊得小雕“唧“的一声张开了爪子乍起了毛。珞曦赶紧搂住小雕的脑袋将它安抚下来，再抬头时发现近在咫尺的薛六正透过黑幽幽的空洞看着自己，原来方才被他拉得太猛，没收住势，胳膊撞在了这个人肉垫子上。看着他应该是被撞疼了歪站着故作夸张地抖动着胳膊，珞曦用口型比了一个“该”字，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薛六看一人一鸟站稳了，就坐到珞曦刚才坐的位子上。见她抚抚小东西的后背，悻悻地坐到茶几的另一边，就无声地解下了面具，而后痞笑着不紧不慢地说：“听说张员外的庄子上住了两人。”才说一句就停住，还特意瞥了一眼小雕。这厮故意吊人胃口！珞曦转过来努力压下了愤愤忍耐地接道：“你认识？”看他得意地点点头，珞曦咬咬牙，直接绷着脸说道：“条件？”静静地等了两息才看他用食指摸着嘴唇走了一圈，珞曦腾得脸就红了，受不住他热辣辣的视线，忙扭开头去。却听他假咳两声道：“为兄想说的是，昨日晚膳的那个拔丝山药很是不错。”臭人！珞曦愤愤地转回头来：“山药没了，糖瓜也不够了。”不想他立马平平地接道：“梅贤弟无须担心，为兄刚刚派人送来一些，已经搬去了厨房。”珞曦一听就假装怨愤地抱起小雕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到门口了才背着他吐出两个脆脆的字“成交”，然后在心里哈哈大笑着抬腿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