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安甑

    珞曦抱着小雕走出屋门，就看到不远处候着的顾管事和安玖，遂由顾管事领着先在庄子里逛了起来。庄子西面靠山，这山可比现在的黑石山高大多了，也绵延的远，树木也颇繁茂，不时看到各种的鸟雀飞来飞去。山上倒有些草药，但没听说有百年以上的。树木底下的蘑菇也有几丛却不是成片的，野兽看到了只灰白的兔子还有一群色彩斑斓的山鸡。据顾管事说，都是一些小型的，连狼跟野猪都不常见。周边河水充沛，灌溉便利，庄稼收成都很不错，庄户都能温饱就不常上山。偶尔见个采药的郎中和几个馋嘴央着久不狩猎的老猎户出来逮兔子的小子。珞曦走到半山腰，看一路所见皆是寻常。听顾管事说，再往上就是树木矮点、少点，杂草多点，再就没什么不一样的了，就没再往上走。从山上下来，看东面有一条清澈的溪流绕过大半个田庄又汇进了北面的一条较宽的河，这条河名叫沛河，水量很是充沛，在干旱的年头也没见干涸过，在雨水丰盈的年份还有一次淹了周边的几个村庄。虽说没几天水就退了，但还是伤了不少庄稼，所以周边的人不怕天旱倒怕下雨。小子们大都会泅水，天一热就整天的跑到河里戏耍。顾家庄子的东边隔着几里地是张员外家的，除此之外，就再没庄子了。不过张员外家的庄子东边再隔着几里地是周家的祭田，由周家的族人打理着。这周家据说不大好打交道，族里几代都在朝里做官，连带的族人都有点傲慢。虽说不上到横行乡里的地步，但也是得理扒三分的主儿。所幸顾家的庄子跟他们还隔着张员外家的，平时也打不着交道。其余的就是有几亩田地的平头百姓了，民风还算纯朴。珞曦又大概看了下田里的庄稼，看大块地里种的多是小麦，少数种了黍子，小块地及犄角旮旯里种着些菽。小麦也是冬小麦，现在已经吐穗，再过不了多久就成熟了，说是等收割了正好种稷，稷在深秋收了再播小麦，这样能一年得两收，比别处多得些粮食，日子也稍微好过些。珞曦听完觉得这丰邑县不愧带个丰字，名副其实。

    转了一圈回来，的确只看到几个庄户样的汉子在田里除草，再没见到其他人，昨晚臆想薛六邀约佳人的无名之火就噗得一下熄灭了。看看时辰将近午时，想想薛六那厮的条件就放回了小雕，转去厨房。一到厨房，就看到厨房外面那两大筐山药，珞曦不禁抽抽嘴，这厮是有多喜欢拔丝山药。进了厨房，又看到两大袋子干脆脆的糖瓜。珞曦已经不惊讶了，只有羡慕嫉妒的份，要是顾府也有这个本事——随随便便就能弄来这么两袋子，珞曦也就不在黑石山自己倒腾着做糖瓜了。这样一想，仿佛薛六那厮把天捅个窟窿都不是什么稀奇事。跟天有关的，大都是犯忌讳的，珞曦赶紧打住，用心地开始做跟山药还有糖瓜有关的菜品。值得欣慰的是，这两个厨娘颇为得力，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不算，昨日做过的菜品今日就能上手，让珞曦省了不少的力，只自己下手做了几道新的。在三人的通力合作下很快就做出了两大桌，一桌让人送去给薛六，一桌则由安玖提了陪同着珞曦送到白大师那去。

    看到珞曦到来，正在打坐的白大师很是高兴，师徒两人痛痛快快地用了一顿午膳。许是菜色较合胃口，白大师甚至不雅地打了个饱嗝。饭后，听珞曦说昨夜睡不着起来打坐了两个半时辰，白大师就又帮她把了下脉，却欣喜地发现内力解封情况又跟上次分别前一样了，故白大师要求珞曦每晚都打坐一会，但至少睡足两个时辰，至于武艺倒是不急，等伤势彻底好了再练习不迟。

    午膳后，珞曦回房就开始了打坐，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听说顾叔派胡把式和小蓝的表哥蓝槐送来了制酒的工具，就带着安玖、胡把式、顾管事去二进看制酒的地处。珞曦看中了一处四间相连的屋子，这四间原来是库房，屋子都够大，房顶也够高，墙壁都是用转砌的，地面铺着青砖，最便利的是每间都有独立的双扇门且四间之间以前似乎打通过，打通的原门口暂时用砖垒着堵了，直接拆下来就能当互通的内门。珞曦打算着从左向右，第一间放采卖来的低度酒水，第二间安置甑等工具，第三间放蒸馏出的半成品，第四间放调配好的成品酒。看着几人将工具搬运到了第二间屋里，珞曦对着工具先给几人详细介绍了下四件主要制酒的工具-釜、甑、穹形天锅还有跟天锅内缘配套的一个带有出口管子的凹形环槽的酒液收集器。为了提高出酒效率，珞曦把甑体的高度改高，有点像宋代的甑桶就是少了篦子。为了省劲，在天锅的下部也留了出水口，用来排热水，整个天锅做的像锡壶，整体组装完了，除了预留的口子都对接的严丝合缝。四件都是用青铜做的，手艺很是考究。接着又给几人说了组装的注意事项、蒸酒的程序及注意事项，最后对四间屋子的使用做了布置，就安排顾管事帮着胡把式、蓝槐在珞曦指定的位置垒灶固定器具以及将内门拆了砖打通。

    从二进回来，珞曦转到安琪那里看小雕，见小雕窝在沙堆里睡得香香的，就没上前。听安琪说，小雕回来喝了一碗水，就在沙堆里玩的不亦乐乎，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一直到现在。珞曦叮嘱安琪等小雕醒了，再喂它点生肉，尽量不要喂熟肉，还有打开包扎再上点药，要是小雕不配合的话就去找自己，然后就转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膳。

    次日临近午时，顾叔派人从京城送来两车中档的酒水。黑石山、青秀山跟这里不在同一个方向上，从京城直接到这里反而更近点，乘马车的话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交通可比黑石山便利多了。珞曦看四间库房屋里干净了不少，几间之间的内门已经打通，第二间的砖灶也砌完了，还安置好了釜、甑、天锅、凹型环槽，天锅及环槽的出口分布在灶火的左右两边，各用一个带盖的瓮接着。木柴也准备了不少，高高的码放了一大垛在外面的院子里，顾管事办事还是很给力的。珞曦就让人将送来的酒水码放到了左边第一间屋里，并告知顾管事午饭后会亲自在场看着大家烧火起灶，就转回了三进去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