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意
玄白夜随手拿起二楼大堂桌上一筒牙签，抖落出三根木质牙签，一甩手扎在三人断腕处，渐渐止住血。
“我要你们手有什么用，自己回去接去，接不接得上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玄白夜道。
“先生怎样才愿意出手相救？”祝之先面不改色挥手让那三人退下，拱手向玄白夜道。
玄白夜心道“我也不知道”，他往常下山行医多是为了解构剑意，也就是为了完成家庭作业，以助修行，收的些许诊金大多被小叔取走“代存”了，些许零余也就够在莫留客栈吃几次酒听几趟说书的，如今却是要和“甲癸”这样的组织做生意、讨价还价，如此突如其来，如何能有解。
只是既然是讨价还价，便让他想起小时候，小姑偶尔从北境归来，都会给自己带BJ特产的糖瓜，麦芽糖制成，做成小南瓜形状，有的里面还会掺一些果脯蜜饯，玄白夜很爱吃，可是父亲常常和他抢。
为了便于携带，那些糖瓜都是制成小砂锅大小，吃的时候用小锤敲开，捡着里面碎片吃。玄朗爱逗他，每次都挑了一大一小两块，问小白夜喜欢哪块，小白夜选了喜欢大的，玄朗就把大的拿走，小的给小白夜，若是小白夜选了喜欢小的，那么玄朗就把小块的给小白夜，大的自己吃掉。
多来几轮，小姑便看不下去了，提点小白夜道，以后要是在遇到和他爹亲一样喜欢耍坏的，讨价还价千万不要自己报价，让对方先报价，自己挑，自己拿。就比如挑糖瓜，就用小手摁着两块，想吃哪块直接拿走，或者照着问他爹亲，喜欢哪块，不管回答什么，就把大的拿走才好。
现在不知道大的是什么怎么办？
那就让对方先报价吧。
祝之先掏出一串手链，串着十九颗惨白珠子，当中系着两个小巧铃铛，却没有随着祝之先的动作发出声响，不知道能不能响。
“这是定金。”
祝之先将这串手链搁在玄白夜面前的桌上，胸有成竹地等待玄白夜满意的表情，这串手链是甲癸鼎鼎有名的长生链，持此链者便是甲癸的贵客，有资格从甲癸库中换取一应情报与资源，更重要的是，凭着手串上的珠子，可以在甲癸买命，买别人的命，甚至买自己的命。
长生链的原初色便是惨白色，第一颗珠子开始变色，就可以换取情报和资源，第十九颗珠子完成变色，便可以买命，第一轮变色是由惨白变红，往后以彩虹色类推，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是个门槛，也是甲癸内部的货币，总之，这是个宝贝。
玄白夜不识此链。
玄白夜只感觉到手链内有及其微弱的灵元波动，想来是一件宝具，他对宝具鉴赏并不擅长，但也知道灵元波动越强的宝具，经由修行者的真气调动威力越来，也越珍贵，甲癸拿出的这件宝具灵元波动还没有自家洗剑池里那些废料强，想来不值几个银子。
毕竟自家小叔宁愿从自己这个侄子手里骗钱喝酒也没有拿那些废料换钱，想来是不值钱的缘故。这件宝具灵元波动还不如废料，想来是更不值钱。
如果祝之先能够听到玄白夜的内心独白，一定会回上一句“这玩意值老钱了”，不说其他功能，一个能从甲癸手里买命的宝具如果真能放在市场上卖，千两银子也不一定够上零头的。况且宝具这种东西，但凡能有灵元波动的，也都有价无市啊。
可惜祝之先只知道玄白夜是个小集神医，既然不用剑，自然不可能来自山上，或许是个落魄的玄氏旁支，按照这种思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玄白夜至今的生涯里，见宝具的次数可比见银子的次数多多了，在他眼里，这些宝具就是洗剑池里的废料。
毕竟，就算物以稀为贵，也得看本人的视界如何啊。
玄白夜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收下手链，既然对方没有诚意……至少玄白夜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价钱就得自己提了。
“这里打坏的东西？”玄白夜扫了一眼周围，不少桌位上还有残羹冷炙，想来客人们逃得匆忙，没有来得及付钱，“还有莫掌柜的损失。”
祝之先松了一口气，先前看玄白夜不情不愿的样子，还以为对方要狮子大开口，这些补偿还不够手链的零头，他自己就可以解决：“我们照赔。”
“还有我朋友的伤？就是你们打伤的范淹。”玄白夜继续道。
“自然由我们全权负责，医药费加带后续疗养，皆一次付清。”祝之先答得更加是爽快，这方面的钱还不够赔偿客栈的零头呢。
玄白夜心中掐指一算，差不多能索回来十来两银子，较之平常出诊已经大赚了，便原谅了祝之先用手串敷衍他的行为，眉角舒展开来：“那我没问题了，病人在哪儿？”
祝之先没想到玄白夜答应的这么快，提出的两个条件又如此简单，如果玄白夜真有治那病的本事，这些都是甲癸为了讨好他必然付出的东西，别说还如此……廉价。
或许这就是物美价廉？混迹在这个人类最原始的行当之一中，祝之先还算见多识广，还真没有见过物美价廉的东西，往往物不美价也不廉，如果真的物美了，价往往会美上好多倍……对于卖家来讲。
难道这就是奇人异事的怪癖？不喜欢钱？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人。
除非他没本事，但是有人验证过了，此人医术不凡，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对方根本没打算认真治。
言念及此，祝之先有了打算。
玄白夜身后动静大了起来，不一会儿，那断手的三名杀手压着客房里莫掌柜、店小二、范淹和小乞儿出来。
“白夜大夫恕罪则个，您本事大，怕您寂寞，我得压着一个人陪着您。”祝之先拱手笑道。
被压着的莫掌柜只觉着说话这人倒像是和自己同行的生意人。
倒是店小二反映了过来，哭天抢地拜倒在地上，只求这“爷爷饶命”之类的话头。
祝之先皱了皱眉，一个断手的杀手踹了他一脚：“你算什么东西，压你有用吗？滚一边去，再闹劈了你。”
“您挑一个？”祝之先朝玄白夜拱了拱手，赔笑道，“还是……我来挑？”
“听闻范相公和您交谊匪浅啊。”
靠着范淹的断手杀手便要绑了范淹下去，祝之先却继续道：“可是范相公太大了，不好看管，还是那个小乞儿吧。”
也不知道是说范淹年纪大还是身量大。
那断手杀手顿了顿，转而去抱起小乞儿，他一只手拿着断手又要绑人，十分不便，唤着同行人帮他。
“且慢。”玄白夜叫了停，“我听说用人不疑，请人治病也是如此，我不怕寂寞，不用人陪。”
“您多担待。”祝之先表现的越发像个莫掌柜那样的生意人，“您不怕寂寞是您的事，让您寂寞就是我们的失职了。请放心，甲癸虽然干的是阴损行当，但是杀人是要收钱的，赔本买卖不作，不会滥杀。只要先生您尽力，哪怕天不遂人愿，我们也会让您和这位小哥平平安安回来。”
玄白夜扭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店小二，又看了看早就没了脸色的莫长留和呆呆傻傻的范淹，知道不带一个人不行，心想莫店主只是个开店的，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范淹和小乞儿也是因着自己遭了殃，可是范淹的精神情况不时会发作病情，带他去变动太大。
“那就这样吧……”玄白夜想了想，可能只有这个小乞儿是最好的选择，哪怕吓傻了也顶多不动，不会做出愚蠢的事情，自己带他回来的把握能大上很多，“不过，得加钱。”
“补偿给这家子。”玄白夜指了指范淹和小乞儿，想了想道，“至少一两。”
祝之先一怔，意识到或许自己算错了些什么……可能这位神医真没见过钱？
不过做也做了，多带一个人影响也不大吧，想着祝之先便让开楼道位置，一摆手对玄白夜道：“请。”
玄白夜下楼，祝之先随后而下，三名断手杀手领着小乞儿跟着下去，最后一人抱着孩子，临走又回头一脚踹翻范淹，抢走了那柄宝剑，丢下一袋银子，便是说好的补偿。
二楼很快只剩下范淹和客栈的主顾。
良久。
店小二爬着去捡回来那个钱袋，恭着对掌柜道：“掌柜的，不少银子呢，今天的亏空都补了还能多出来不少。”
莫长留摆了店小二一眼，叹了口气，从里面捡出几块不小的银块塞给范淹：“范相公，您到底没有那福缘，好不容易重逢，却又丢了孩子……唉，您多珍重。”
“孩子？”听着这词，范淹浑浊的眼睛终于闪过一丝清明，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猛地推开掌柜的和店小二，朝楼下追去，“孩子！我的孩子呀。”
“我要你们手有什么用，自己回去接去，接不接得上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玄白夜道。
“先生怎样才愿意出手相救？”祝之先面不改色挥手让那三人退下，拱手向玄白夜道。
玄白夜心道“我也不知道”，他往常下山行医多是为了解构剑意，也就是为了完成家庭作业，以助修行，收的些许诊金大多被小叔取走“代存”了，些许零余也就够在莫留客栈吃几次酒听几趟说书的，如今却是要和“甲癸”这样的组织做生意、讨价还价，如此突如其来，如何能有解。
只是既然是讨价还价，便让他想起小时候，小姑偶尔从北境归来，都会给自己带BJ特产的糖瓜，麦芽糖制成，做成小南瓜形状，有的里面还会掺一些果脯蜜饯，玄白夜很爱吃，可是父亲常常和他抢。
为了便于携带，那些糖瓜都是制成小砂锅大小，吃的时候用小锤敲开，捡着里面碎片吃。玄朗爱逗他，每次都挑了一大一小两块，问小白夜喜欢哪块，小白夜选了喜欢大的，玄朗就把大的拿走，小的给小白夜，若是小白夜选了喜欢小的，那么玄朗就把小块的给小白夜，大的自己吃掉。
多来几轮，小姑便看不下去了，提点小白夜道，以后要是在遇到和他爹亲一样喜欢耍坏的，讨价还价千万不要自己报价，让对方先报价，自己挑，自己拿。就比如挑糖瓜，就用小手摁着两块，想吃哪块直接拿走，或者照着问他爹亲，喜欢哪块，不管回答什么，就把大的拿走才好。
现在不知道大的是什么怎么办？
那就让对方先报价吧。
祝之先掏出一串手链，串着十九颗惨白珠子，当中系着两个小巧铃铛，却没有随着祝之先的动作发出声响，不知道能不能响。
“这是定金。”
祝之先将这串手链搁在玄白夜面前的桌上，胸有成竹地等待玄白夜满意的表情，这串手链是甲癸鼎鼎有名的长生链，持此链者便是甲癸的贵客，有资格从甲癸库中换取一应情报与资源，更重要的是，凭着手串上的珠子，可以在甲癸买命，买别人的命，甚至买自己的命。
长生链的原初色便是惨白色，第一颗珠子开始变色，就可以换取情报和资源，第十九颗珠子完成变色，便可以买命，第一轮变色是由惨白变红，往后以彩虹色类推，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是个门槛，也是甲癸内部的货币，总之，这是个宝贝。
玄白夜不识此链。
玄白夜只感觉到手链内有及其微弱的灵元波动，想来是一件宝具，他对宝具鉴赏并不擅长，但也知道灵元波动越强的宝具，经由修行者的真气调动威力越来，也越珍贵，甲癸拿出的这件宝具灵元波动还没有自家洗剑池里那些废料强，想来不值几个银子。
毕竟自家小叔宁愿从自己这个侄子手里骗钱喝酒也没有拿那些废料换钱，想来是不值钱的缘故。这件宝具灵元波动还不如废料，想来是更不值钱。
如果祝之先能够听到玄白夜的内心独白，一定会回上一句“这玩意值老钱了”，不说其他功能，一个能从甲癸手里买命的宝具如果真能放在市场上卖，千两银子也不一定够上零头的。况且宝具这种东西，但凡能有灵元波动的，也都有价无市啊。
可惜祝之先只知道玄白夜是个小集神医，既然不用剑，自然不可能来自山上，或许是个落魄的玄氏旁支，按照这种思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玄白夜至今的生涯里，见宝具的次数可比见银子的次数多多了，在他眼里，这些宝具就是洗剑池里的废料。
毕竟，就算物以稀为贵，也得看本人的视界如何啊。
玄白夜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收下手链，既然对方没有诚意……至少玄白夜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价钱就得自己提了。
“这里打坏的东西？”玄白夜扫了一眼周围，不少桌位上还有残羹冷炙，想来客人们逃得匆忙，没有来得及付钱，“还有莫掌柜的损失。”
祝之先松了一口气，先前看玄白夜不情不愿的样子，还以为对方要狮子大开口，这些补偿还不够手链的零头，他自己就可以解决：“我们照赔。”
“还有我朋友的伤？就是你们打伤的范淹。”玄白夜继续道。
“自然由我们全权负责，医药费加带后续疗养，皆一次付清。”祝之先答得更加是爽快，这方面的钱还不够赔偿客栈的零头呢。
玄白夜心中掐指一算，差不多能索回来十来两银子，较之平常出诊已经大赚了，便原谅了祝之先用手串敷衍他的行为，眉角舒展开来：“那我没问题了，病人在哪儿？”
祝之先没想到玄白夜答应的这么快，提出的两个条件又如此简单，如果玄白夜真有治那病的本事，这些都是甲癸为了讨好他必然付出的东西，别说还如此……廉价。
或许这就是物美价廉？混迹在这个人类最原始的行当之一中，祝之先还算见多识广，还真没有见过物美价廉的东西，往往物不美价也不廉，如果真的物美了，价往往会美上好多倍……对于卖家来讲。
难道这就是奇人异事的怪癖？不喜欢钱？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人。
除非他没本事，但是有人验证过了，此人医术不凡，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对方根本没打算认真治。
言念及此，祝之先有了打算。
玄白夜身后动静大了起来，不一会儿，那断手的三名杀手压着客房里莫掌柜、店小二、范淹和小乞儿出来。
“白夜大夫恕罪则个，您本事大，怕您寂寞，我得压着一个人陪着您。”祝之先拱手笑道。
被压着的莫掌柜只觉着说话这人倒像是和自己同行的生意人。
倒是店小二反映了过来，哭天抢地拜倒在地上，只求这“爷爷饶命”之类的话头。
祝之先皱了皱眉，一个断手的杀手踹了他一脚：“你算什么东西，压你有用吗？滚一边去，再闹劈了你。”
“您挑一个？”祝之先朝玄白夜拱了拱手，赔笑道，“还是……我来挑？”
“听闻范相公和您交谊匪浅啊。”
靠着范淹的断手杀手便要绑了范淹下去，祝之先却继续道：“可是范相公太大了，不好看管，还是那个小乞儿吧。”
也不知道是说范淹年纪大还是身量大。
那断手杀手顿了顿，转而去抱起小乞儿，他一只手拿着断手又要绑人，十分不便，唤着同行人帮他。
“且慢。”玄白夜叫了停，“我听说用人不疑，请人治病也是如此，我不怕寂寞，不用人陪。”
“您多担待。”祝之先表现的越发像个莫掌柜那样的生意人，“您不怕寂寞是您的事，让您寂寞就是我们的失职了。请放心，甲癸虽然干的是阴损行当，但是杀人是要收钱的，赔本买卖不作，不会滥杀。只要先生您尽力，哪怕天不遂人愿，我们也会让您和这位小哥平平安安回来。”
玄白夜扭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店小二，又看了看早就没了脸色的莫长留和呆呆傻傻的范淹，知道不带一个人不行，心想莫店主只是个开店的，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范淹和小乞儿也是因着自己遭了殃，可是范淹的精神情况不时会发作病情，带他去变动太大。
“那就这样吧……”玄白夜想了想，可能只有这个小乞儿是最好的选择，哪怕吓傻了也顶多不动，不会做出愚蠢的事情，自己带他回来的把握能大上很多，“不过，得加钱。”
“补偿给这家子。”玄白夜指了指范淹和小乞儿，想了想道，“至少一两。”
祝之先一怔，意识到或许自己算错了些什么……可能这位神医真没见过钱？
不过做也做了，多带一个人影响也不大吧，想着祝之先便让开楼道位置，一摆手对玄白夜道：“请。”
玄白夜下楼，祝之先随后而下，三名断手杀手领着小乞儿跟着下去，最后一人抱着孩子，临走又回头一脚踹翻范淹，抢走了那柄宝剑，丢下一袋银子，便是说好的补偿。
二楼很快只剩下范淹和客栈的主顾。
良久。
店小二爬着去捡回来那个钱袋，恭着对掌柜道：“掌柜的，不少银子呢，今天的亏空都补了还能多出来不少。”
莫长留摆了店小二一眼，叹了口气，从里面捡出几块不小的银块塞给范淹：“范相公，您到底没有那福缘，好不容易重逢，却又丢了孩子……唉，您多珍重。”
“孩子？”听着这词，范淹浑浊的眼睛终于闪过一丝清明，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猛地推开掌柜的和店小二，朝楼下追去，“孩子！我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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