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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追

    玄朔毫不犹疑地追着曲客进入了山门碑。

    那些剑侍没有资格进入山门碑,玄白夜简单评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咬了咬牙,横剑追了上去。

    进入山门碑,便是一条直通玄柳山庄的小路,小路多年来罕有人走,或许只有玄朔和玄白夜偷溜着下山会经过,所以被掩藏在灌木和杂草里,很难辨识。

    但是曲客似乎很熟悉这个地方,他直接朝山上走去。

    转了两个弯,立着一座碑,碑上刻着六个字“玄晖决绝于此”,没有生卒年,没有立碑人,就连坟包都矮的可以,简陋至极,唯一可以称赞的地方就是没有丛生杂草,想来有人常来打扫。

    “决绝。”曲客伫立此地,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的含义,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才抬脚往山上赶去。

    随手,曲客在碑上按了一下,顿时那碑面皲裂开来,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一息后,玄朔来到此处,看到此景,拍了拍碑顶,紧追上去。

    十息后,玄白夜来到此处,就像没看见这座变了的碑,咬咬牙循着小叔留下的气息向上赶去。身后,溢出的剑气气雾弥漫开,部分触及到了山间玄柳,然后消散掉了。

    再一息,匹儿飞至此地,绿豆大的眼睛盯着碑面看了许久,然后站在碑顶踩了几爪子,感觉到落爪很踏实。

    同时,山上传来一声剑与剑碰撞的巨响,激越清亮,匹儿没有被惊得飞起,只是愣了愣神,朝旁边的地上呸了一口,展翼循着玄白夜留下的剑气气雾飞去。

    “小叔和曲客对上了?”玄白夜不知道自己转了几转了,他身边的剑气气雾越来越浓。

    虽然玄白夜已经猜到了曲客的身份,却依然没有办法唤他大伯,毕竟那件对范淹来说很过分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主使的。玄白夜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范淹解释。

    他努力提了提身子,加快了步伐。

    再上一转,地面的杂草挂有血迹,附近灌木丛上还有玄朔太极衫的碎片。

    玄白夜急忙摘下那块碎片细细打量,林间山风忽地猛烈起来,吹得他不得不将眼睛眯起。

    玄白夜知道这是更加惊险的对决余波,双方将剑的控制收束到最精细的地步,以至于旁人轻易无法感知到剑的存在。

    得再快一点儿。

    玄白夜所用的回风剑舞本就是玄柳山庄秘传,最适宜在林间运转所用。

    可是他所追赶的两个人,玄朔的回风剑舞比他境界更高,踏步更娴熟,曲客的步法,从痕迹上看,也是略似于回风剑舞,似乎是针对自己的风格做了些许改良。

    这两个人都比玄白夜快上很多。

    知道追不上,难道就不追了吗?玄白夜心中不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那就不追了吧。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的话。

    玄白夜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周身,四千三百二十根“跳珠”银针虽息而舞,沾染着点点剑气气雾。

    林间风声大作,吹动玄柳乱舞,曲客和玄朔的对决已然到了最关键时刻。

    玄白夜不过是借助“跳珠”和满溢的剑意才能勉强施展剑气,生阶修为的剑芒本质让他根本没有远距离感知的能力,他在等待什么?

    匹儿在往下几转飞舞,一边避开剑气气雾的锋锐,一边追寻着。

    “嘶嘶嘶。”往上几转,两转到三转的林间,兀地传来一声嘶鸣。

    那是一只抱着小白兔长长耳朵的小松鼠,俯身坐在小白兔身上,远远对着林间对决的二人身影发出警惕的叫声。

    “好石头,干的漂亮。”玄白夜心中喊道,四千三百二十根“跳珠”银针随念转动,聚合成箭,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射去。

    之前些许银针的剑雾就可以帮助剑侍破开甲癸的禁制。

    现在四千三百二十根“跳珠”银针全体以本体出动,总可以参与一下卿阶的战斗了吧。

    银针凝箭,剑气疯转,硬生生在山风林涛中破开一个缺口,夹杂着柳叶碎草,席卷而上,终于还是没于林中。

    小叔的剑意,他是熟悉的。

    曲客的剑意,现在就在他体内。

    只要近一些,再近一些,他就可以判断出敌我,参与到这一战中。

    往下几转,匹儿迅捷地林中穿越着,忽地,剑气气雾淡薄了许多,匹儿振翅攀高,寻了一处较高的玄柳顶落下。

    匹儿感受到山上一处对决,两道老成的剑意在林间闪转腾挪,碰撞出一道道剑意花火,在这种情况下周遭玄柳竟少有损伤,最多几片柳叶飞舞,些许枝干落了凿痕。

    其下,一道新生剑意霸道冲起,一路不知在多少玄柳主干穿出大洞,甚至一些较新的玄柳因此倒塌,这道新生剑意直奔老成剑意对决场所而去,迅速参与到了对决中,帮助一道老成剑意对另一道老成剑意发出攻击,然后迅速消散掉了。

    山林中,一道身影破开茂密的林叶,鲜血淋漓洒落山间,那身影不甘地朝林间两处和山顶看了几眼,迅速御剑离去了。

    这一战,就此告终。

    匹儿挥动着翅膀,擦了擦眼睛,往林间某处滑翔而去。

    ……

    ……

    玄柳山庄山门,独立一人,双眉如弦月新挂,双目远眺着,隐隐闪烁无尽星芒。

    原来是当代东君玄朗亲自出迎。

    不多时,小路里跃出一道身影,落在玄朗面前:“好久没走了,竟让他追上几次。”

    玄朗远眺,看向天空中远去的那点剑芒:“会不会出手太重了点。”

    曲客担心地看了眼天尽头,与玄朗并肩站立,轻声道:“他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选择,就要作出为此付出一切的准备,想要有的选,只能这样。”

    “在保护和帮助之间,你还是选择了后者。”玄朗把目光转向林间,那里有他的独子。

    “夜儿的剑,很不错,他真的承受下了我俩的剑意,这是苗白云都做不到的。怪不得你赌在他身上。”曲客说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只是,还要历练。”

    “希望只是历练吧。”玄朗喃喃。

    世间多少尊长,把对晚辈的历练,扭曲成了塑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