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猫（求追读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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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也会翘二郎腿？周木本能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虽然在他长达五年的患病生涯中，这方法从来没奏效过。
白猫慵懒地靠在了虚幻的“椅背”上，六根长出脸外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摆动，两只前爪交叠在一起，加上翘着的二郎腿，从周木的视角来看就是一小一大两个叉。
周木盯着猫。猫盯着周木。
周木在心里缓缓挤出一句粗口。
我病了……病得很严重……周木把自己重新扔到床上，开始使用进精神病院前的医生霍高邈教给他的心理暗示法：
“要根除幻觉，首先要面对幻觉，然后再打败幻觉……我面前的这只白猫是彻彻底底的的幻觉，也就是说它并不存在……不存在，这屋子里就没有什么猫……我应该继续自己想做的事情……手机昨天没有使用，电量应该还接近满格……消除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分散恐惧……所以我应该玩一会手机，等待幻觉自己消失……这也就达到了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幻觉的目的……”
说干就干！
四十分钟之后，熟悉的吃饭铃声响起。
这顿饭周木吃的相当慢条斯理，没有了饥饿的裹挟，周木充分发挥出了自身的优雅。另一个原因是，周木时不时环顾四方，看还能不能碰上上午的算卦老人——这是因为这段时间饭堂在装修改造，往往是一个病区吃完，再换下一个病区进来，而休息室对于不算太危险的病区来说是公用的。周木通过吃饭时间推断出老人属于哪个病区，也就能大概判断一下病属于哪种类型……但直到周木把最后几粒饭粒解决，也没发现老人的身影。
周木跟着队伍上楼，路过休息室，回到病房，不出意外地发现那尊猫佛还在那，脸上是非常容易察觉的、蒙娜丽莎一样360度无死角的微笑。
呸！死幻觉！
白猫玩味的微笑贯穿但不限于周木刷手机看某点、周木开电脑看某p、周木肚子疼扯卷纸、周木睡不着午觉辗转反侧——后者应该也有它的功劳。
下午三点，病区大楼北侧的室外活动区。
也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来……周木顶着一头因反复的摩擦起电而极不服帖的鸡窝，漫无目的的闲逛着。长期在病院的病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相熟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光。周木看到几个中年人把休息室里面的书拿出来读给其他患者听——这很受欢迎，因为并不是所有病人都能长时间集中精力于阅读，这种汲取新鲜事物的方式令他们很满意。其中人群聚集最多的是一位蓄了络腮胡的八字眉男人，他的声音浑厚且清澈，朗读速度不快但非常流畅，书里的人物对话也能尽量变声模仿，周木逐渐被吸引过去。
“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验证这一真理——从宇宙学这一经典问题来看，它是有迹可循的、是逐渐变化和发展的，并不存在一个凭空创造一切的神灵，并不存在在某一无限远的时间节点上一个无法测量的巨大无比的力量推动了宇宙规律的形成和运转……”
谢尔德写的《发现科学》……这么基础的读物……也有可能是这里有严格的图书准入系统。周木脚步不停，在领读人的周围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席地而坐。虽然内容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但中年人的音色缓慢沉静，令人不知不觉就能放松下来。
这部分内容是谢尔德等人在模拟环境下验证了宇宙起源理论后，在斯蒂娅王宫前发表的演说。
“我们不能忘记‘五月流血案’，在那短短的一个月内，城市变为废墟，无数的平民曝尸街头来不及殡葬，经济完全停摆，居民断水断粮……而这一切都根源于狂热的崇拜！渴望接近神让理性的人类退化为嗜血的怪物……而我们已经知道，从未存在过声称能创造一切的神！科学让我们保持理智，这才是思想王冠上的明珠……”
聚在中年人周围的“成员”们脸上都渐渐漾起了笑容，周木也不例外。
四点钟，周木走上楼梯，打算在房间内稍微松驰一下被坚硬的砖块地硌疼了的屁股。顺便看看那“幻觉”有没有屈从于谢尔德完美的“净化”之下。
打开门，淡金色的阳光刺得周木有点睁不开眼。他将左手手掌弯曲放至额前，观察起内部的情况：
窗户和床之间那么大一坨白猫已经消失不见。
噫！好！我好了！我病好了！
周木心花怒放，一不留神，沾了点不知道是谁的鼻涕的劣质拖鞋差点帮助他表演了一场完美的狗吃屎。
精确起见，周木揉了揉眼睛，再次聚焦才看见白猫曾经呆过的空间好像漂浮着什么东西。
周木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抻着筋了。
一块类似于店面门口一面写着“欢迎光临”一面写着“休息中”的塑料椭圆形牌牌悬在曾经的异国风情地毯正中间的上空，正对周木那面写着让他永生难忘的三个大字：
“拉屎中”
……
一分钟后，周木向窗口挪动了两步，看到了牌子的另一面，同样是三个大字：
“酝酿中”
周木放弃了克制自己以手掩面的想法。
幻境很令人发笑，但这也折射出了周木现在的困局。如果他选择继续隐瞒，逐渐加重的病情一旦超过某一临界点，很可能导致周木长时间无法保持清醒；如果他选择及时与医生沟通，很可能短时间内就会在一系列治疗下迅速减少他所最宝贵的理智。
晚上吃完药之后是三天一次的洗澡日。由于精神病院的特殊性，洗澡间的隔间没有门，也就意味着病人需要在三名护士的注视下完成基本的清洗工作。大部分比较正常的病人都会背对着护士面向淋浴头，少部分则开始享受鹤立鸡群的快乐。
排队等待使用淋浴的过程中，周木竟意外发现上午给他占卜的老姜头就站在他前方，隔了两个病人。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他还是克制住了进一步询问避免血光之灾的方法——毕竟下午他刚刚听过谢尔德的演讲。
没想到老姜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清周木的一瞬竟有种不可名状的紧张，右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被灰白色包裹着的两腮也隐隐抽搐，目光透着一丝恐惧和古怪，十几个小时之前看破红尘的神棍风范荡然无存。
没等周木展现出疑惑的表情，老姜头以一种不属于老年人的速度一个箭步跨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塞到周木怀里，又迅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一张白色的正方形卡纸。
周木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不就是上午在休息室里的那一叠中的一张？这古怪的神态应该我来做才是啊，您这怎么还跟年轻人抢戏呢……
“这老头，八成给谁算命都说有血光之灾吧……亏的自己还一门心思地套取信息。”周木暗自长叹一声，心疼上午的自己一秒钟。
随便把白色卡纸对折往袖子里一塞，前面的人渐渐稀少，很快排到了周木。
他在两名男护工的监视下略显害羞地脱掉了衣服，拿着分给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进入了隔间。
洗澡让周木神清气爽，如果没有旁边五六十岁的黄毛大叔边洗边发出狼嚎一样的声音就更好了，这多多少少有点扫兴。
回到属于自己的病房里，重新出现的白猫打破了周木的满足状态。
“您要是呆着就别走，走了就别回来……”周木小声嘟哝着，把洗澡的置物盆放在窗台上，在经过白猫所处空间的时候顺腿踢了一脚。
周木当然没有指望能踢到白猫。但那片空间却像风拂过水面，发生了小范围的波动！
他迅速后撤两步，惊讶地看见两根粗如儿臂的白色毛发随着空气的震荡而落向地面。
这猫掉毛！
周木仿佛发现了恶趣味的新大陆，疾走上前，一顿输出。
很快，肉色的皮肤大范围地显露出来，周木满意地发现白猫镶嵌在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抽动。
猫也会翘二郎腿？周木本能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虽然在他长达五年的患病生涯中，这方法从来没奏效过。
白猫慵懒地靠在了虚幻的“椅背”上，六根长出脸外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摆动，两只前爪交叠在一起，加上翘着的二郎腿，从周木的视角来看就是一小一大两个叉。
周木盯着猫。猫盯着周木。
周木在心里缓缓挤出一句粗口。
我病了……病得很严重……周木把自己重新扔到床上，开始使用进精神病院前的医生霍高邈教给他的心理暗示法：
“要根除幻觉，首先要面对幻觉，然后再打败幻觉……我面前的这只白猫是彻彻底底的的幻觉，也就是说它并不存在……不存在，这屋子里就没有什么猫……我应该继续自己想做的事情……手机昨天没有使用，电量应该还接近满格……消除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分散恐惧……所以我应该玩一会手机，等待幻觉自己消失……这也就达到了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幻觉的目的……”
说干就干！
四十分钟之后，熟悉的吃饭铃声响起。
这顿饭周木吃的相当慢条斯理，没有了饥饿的裹挟，周木充分发挥出了自身的优雅。另一个原因是，周木时不时环顾四方，看还能不能碰上上午的算卦老人——这是因为这段时间饭堂在装修改造，往往是一个病区吃完，再换下一个病区进来，而休息室对于不算太危险的病区来说是公用的。周木通过吃饭时间推断出老人属于哪个病区，也就能大概判断一下病属于哪种类型……但直到周木把最后几粒饭粒解决，也没发现老人的身影。
周木跟着队伍上楼，路过休息室，回到病房，不出意外地发现那尊猫佛还在那，脸上是非常容易察觉的、蒙娜丽莎一样360度无死角的微笑。
呸！死幻觉！
白猫玩味的微笑贯穿但不限于周木刷手机看某点、周木开电脑看某p、周木肚子疼扯卷纸、周木睡不着午觉辗转反侧——后者应该也有它的功劳。
下午三点，病区大楼北侧的室外活动区。
也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来……周木顶着一头因反复的摩擦起电而极不服帖的鸡窝，漫无目的的闲逛着。长期在病院的病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相熟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光。周木看到几个中年人把休息室里面的书拿出来读给其他患者听——这很受欢迎，因为并不是所有病人都能长时间集中精力于阅读，这种汲取新鲜事物的方式令他们很满意。其中人群聚集最多的是一位蓄了络腮胡的八字眉男人，他的声音浑厚且清澈，朗读速度不快但非常流畅，书里的人物对话也能尽量变声模仿，周木逐渐被吸引过去。
“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验证这一真理——从宇宙学这一经典问题来看，它是有迹可循的、是逐渐变化和发展的，并不存在一个凭空创造一切的神灵，并不存在在某一无限远的时间节点上一个无法测量的巨大无比的力量推动了宇宙规律的形成和运转……”
谢尔德写的《发现科学》……这么基础的读物……也有可能是这里有严格的图书准入系统。周木脚步不停，在领读人的周围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席地而坐。虽然内容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但中年人的音色缓慢沉静，令人不知不觉就能放松下来。
这部分内容是谢尔德等人在模拟环境下验证了宇宙起源理论后，在斯蒂娅王宫前发表的演说。
“我们不能忘记‘五月流血案’，在那短短的一个月内，城市变为废墟，无数的平民曝尸街头来不及殡葬，经济完全停摆，居民断水断粮……而这一切都根源于狂热的崇拜！渴望接近神让理性的人类退化为嗜血的怪物……而我们已经知道，从未存在过声称能创造一切的神！科学让我们保持理智，这才是思想王冠上的明珠……”
聚在中年人周围的“成员”们脸上都渐渐漾起了笑容，周木也不例外。
四点钟，周木走上楼梯，打算在房间内稍微松驰一下被坚硬的砖块地硌疼了的屁股。顺便看看那“幻觉”有没有屈从于谢尔德完美的“净化”之下。
打开门，淡金色的阳光刺得周木有点睁不开眼。他将左手手掌弯曲放至额前，观察起内部的情况：
窗户和床之间那么大一坨白猫已经消失不见。
噫！好！我好了！我病好了！
周木心花怒放，一不留神，沾了点不知道是谁的鼻涕的劣质拖鞋差点帮助他表演了一场完美的狗吃屎。
精确起见，周木揉了揉眼睛，再次聚焦才看见白猫曾经呆过的空间好像漂浮着什么东西。
周木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抻着筋了。
一块类似于店面门口一面写着“欢迎光临”一面写着“休息中”的塑料椭圆形牌牌悬在曾经的异国风情地毯正中间的上空，正对周木那面写着让他永生难忘的三个大字：
“拉屎中”
……
一分钟后，周木向窗口挪动了两步，看到了牌子的另一面，同样是三个大字：
“酝酿中”
周木放弃了克制自己以手掩面的想法。
幻境很令人发笑，但这也折射出了周木现在的困局。如果他选择继续隐瞒，逐渐加重的病情一旦超过某一临界点，很可能导致周木长时间无法保持清醒；如果他选择及时与医生沟通，很可能短时间内就会在一系列治疗下迅速减少他所最宝贵的理智。
晚上吃完药之后是三天一次的洗澡日。由于精神病院的特殊性，洗澡间的隔间没有门，也就意味着病人需要在三名护士的注视下完成基本的清洗工作。大部分比较正常的病人都会背对着护士面向淋浴头，少部分则开始享受鹤立鸡群的快乐。
排队等待使用淋浴的过程中，周木竟意外发现上午给他占卜的老姜头就站在他前方，隔了两个病人。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他还是克制住了进一步询问避免血光之灾的方法——毕竟下午他刚刚听过谢尔德的演讲。
没想到老姜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清周木的一瞬竟有种不可名状的紧张，右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被灰白色包裹着的两腮也隐隐抽搐，目光透着一丝恐惧和古怪，十几个小时之前看破红尘的神棍风范荡然无存。
没等周木展现出疑惑的表情，老姜头以一种不属于老年人的速度一个箭步跨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塞到周木怀里，又迅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一张白色的正方形卡纸。
周木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不就是上午在休息室里的那一叠中的一张？这古怪的神态应该我来做才是啊，您这怎么还跟年轻人抢戏呢……
“这老头，八成给谁算命都说有血光之灾吧……亏的自己还一门心思地套取信息。”周木暗自长叹一声，心疼上午的自己一秒钟。
随便把白色卡纸对折往袖子里一塞，前面的人渐渐稀少，很快排到了周木。
他在两名男护工的监视下略显害羞地脱掉了衣服，拿着分给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进入了隔间。
洗澡让周木神清气爽，如果没有旁边五六十岁的黄毛大叔边洗边发出狼嚎一样的声音就更好了，这多多少少有点扫兴。
回到属于自己的病房里，重新出现的白猫打破了周木的满足状态。
“您要是呆着就别走，走了就别回来……”周木小声嘟哝着，把洗澡的置物盆放在窗台上，在经过白猫所处空间的时候顺腿踢了一脚。
周木当然没有指望能踢到白猫。但那片空间却像风拂过水面，发生了小范围的波动！
他迅速后撤两步，惊讶地看见两根粗如儿臂的白色毛发随着空气的震荡而落向地面。
这猫掉毛！
周木仿佛发现了恶趣味的新大陆，疾走上前，一顿输出。
很快，肉色的皮肤大范围地显露出来，周木满意地发现白猫镶嵌在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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