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福的人
“干嘛呢这是！？”换了身衣裳，信得过修理店的老板小老头徐巍悠哉的走出了自家店铺。
然而刚一出门，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徒弟被对面儿那个横竖不是个东西的王婆子拦着不放。
“王婆子！你能不能死开啊！别整天惦记着我们家抱山！”气不打一处来的徐巍立刻用自己枯瘦的身体猛地挤开了还在跌跌不休的媒婆。
他刚才在后院那个昏暗房间里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破事把自己小命搭上。
好不容易过点清闲日子，干脆就争取再多活两年，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林抱山彻底长大成人。
有的没的就不碰了。
就当那玩意真是女的，就当那玩意真就只有三两六钱的命！
没福就没福，没福不是很正常？
这世道没福的人不是多了去了？
凭啥这玩意就非得有福气？
老天爷欠他一口饭吃？
好不容易想通的徐巍，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向外走去，结果还没出门就看见了那个自己最讨厌的王婆子。
本来刚舒缓过来眉毛瞬间又拧在了一起。
说了多少次了，还非得介绍来介绍去的。
介绍个屁！
就她能认识的这三瓜两枣，也配得上我家林抱山？
也不瞅瞅马王爷有几张脸！
随即，他就快步冲了过去。
看见这家信得过修理店的老板徐巍来了，王姨冷哼一声，朝瑟瑟发抖的林抱山抛了个媚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她知道论吵架自己绝不是这个枯瘦的小老头的对手。
因为这么多年交道打下来她早就认清楚了。
这货是真的不要脸。
林抱山见王姨要走，自然也是不再瑟缩，咧嘴露了个友善的憨厚微笑。
伙计的模样自然也是引得王姨心头略略宽慰，想着这孩子还算明事理，不似他那刻薄的老板。
当即也是扭头轻哼一声，颇有老太婆版“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味道了
看的徐巍和林抱山也是一阵恶寒。
林抱山知道自家老板脾气臭，不受人待见。
既然如此，那自己多少就得扛过这面社交大旗，责无旁贷嘛。
然而回过头的林抱山却立刻发现了自家徐老板简单进去了一趟竟然还换了件衣服，这反常的现象立刻让他脸色一变，当即沉声问道：“老板！里面那玩意有问题？”
徐巍自然不肯实话实说，摸骨称命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鸟啄了眼，这说出去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于是他尴尬一笑回应道：“没啥问题，就是刚才吃面汤的时候洒在衣服上了。”
蹩脚的借口。
林抱山外表五大三粗憨憨傻傻，但其实心思却是玲珑的很，自己从小跟老板学艺，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明白自家老板的真本事。
面汤洒衣服上？扯淡嘛这不是，他觉得自家老板若是赤手捧着一团面在火上烤，面熟了他的手都不会有事！
他当然不信老板这鬼话，却也不多问，立刻闪过了徐巍拦着的手臂瞬间冲进了屋里去。
不说也无妨，我自己看便是。
见林抱山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徐巍也是叹了口气，没办法，临时瞎编一通也确实不太瞒得住自己这徒弟。
叫他平时借着自己的外表多藏拙，多装憨，免得慧极必伤，他是听了，没错。
但每次遇到这种关头，却又不肯给自己这做师父的留一点私人空间，念及于此，徐巍心中涌起丝丝暖流的同时也是感到了丝丝尴尬。
也快步跟了上去。
......
暗室内，阴影如岳的林抱山凌厉的眼神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年轻人全身上下不断逡巡着，仿佛能看出花儿来。
目光如鹰，哪怕是在这伸手难见五指的黑屋子，却还是能明察秋毫。
听着平稳而微弱的呼吸声，看见床单上还未彻底氧化的鲜红血液，又观着周身的床单折痕，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立刻在脑中还原出来事情的经过！
“老板，骨头有问题？命不对？”林抱山自然听见身后徐巍已经跟来，低声问道，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么多年下来，徐老头会的所有东西，早已倾囊相授给了这个看似憨笨的魁梧巨汉，那林抱山自一眼就看得出来，床单上这滩活性十足的鲜血正是摸骨算命失败后的心头反噬！
听着徒弟关切中带着凶狠的声音，徐巍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自嘲一笑道：“问题是有点问题，但主要还是年纪大了，天道好轮回啊，也没什么办法。”
林抱山瞳孔泛寒，却不搭腔，他可懒得管什么天道不天道，轮回不轮回，在他的理解里，那些伤害了自己老板的家伙，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信得过修理店的伙计，能修人！更能修理人！
下一刻，他庞大的躯体瞬间竟已灵活地挪到了床前，一双铁手炮弹般的狠狠砸向了那颗还在沉睡的安稳脑袋！
风雷之声乍显，似有千斤之力！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别说脑袋瓜子，怕是金瓜蛋子也得碎成两半！
然而，拳头尚未相触，一双枯瘦的手却突兀异常地横在了两者之间，已是等着林抱山攻来！
脸色微变。
林抱山自然认得这是他老板的手，当即也是飞快地一个侧身，迅速地收住了力道，然后恢复了往日那一脸憨厚的模样，看向了此时也已经闪身到床前的小老头徐巍。
好吧，既然老板不想让他把床上那玩意彻底解决掉。
那他自然还是要听老板的。
“你这傻小子，这么多年磨下来，怎么还是这么急躁。这样我可怎么放得下心让你自己出去耍。”
听着老板颇为无奈的话语，林抱山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出去耍啥，我就在这店子里和老板你过一辈子。”
徐巍翻了翻白眼，当即骂道：“恶不恶心！老子又不是娘们，还要跟我过一辈子？”
林抱山却只是听着，笑着，也不反驳。
小老头骂完看着林抱山始终憨笑的模样，心头却是一软，缓声道：“我飘零半生，眼见余下的时日也不多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看着你彻底长大。”
“等你能在这个世界上自保了，我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林抱山不笑了，沉默地盯着眼前看似身子骨硬朗，其实早已浑身长满老人斑的老板，眼睛里闪过些许伤感和沉重。
身旁的徐巍继续道：“床上躺着的这玩意古怪也是有一点，但之前也都过的穷苦日子，是个老实人，眼下这个模样如果就这么打杀掉，对你来说也没好处，损阴德。”
“我徐巍没什么福气，颠沛流离了一辈子，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但换个角度来看，其实也算有福气，因为遇到了你。”
“你命好，比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命都好，六两二钱的命，要放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当这联邦总统的好命了，那时的总统和如今不一样，现在台上那玩意只是那帮财团的傀儡，往往也都不得善终，算不得好出路。但哪怕现在里面那帮自封天潢贵胄的家伙，也不见得就真能赶得上你，而且你越以后命还会越好。”
林抱山沉默不语，他和老板不一样，虽然在过去十几年里，早就不打马虎眼的把老板所有的东西学了个贯通，但打心眼里其实还是不信这这套神神鬼鬼的所谓命理之学的。
他只信自己，信老板，信努力。
徐巍自然也清楚自己这徒弟的脾性，但无所谓，穷人信努力，富人却信命，确实是那样。
林抱山是自己从贫民窟里捡的，自然也该更相信努力一些，不信命，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再忍几年，闯出个名堂，然后让我看看。”
相顾无言，沉默良久，徐巍终是叹息一声，轻飘飘的抛出了这句话。
却是林抱山不答话。
徐巍也不强求，深吸一口气，
然后蹒跚着走出了这个昏暗的房间。
屋里的林抱山伸手不见五指。
后院，阳光明媚。
然而刚一出门，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徒弟被对面儿那个横竖不是个东西的王婆子拦着不放。
“王婆子！你能不能死开啊！别整天惦记着我们家抱山！”气不打一处来的徐巍立刻用自己枯瘦的身体猛地挤开了还在跌跌不休的媒婆。
他刚才在后院那个昏暗房间里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破事把自己小命搭上。
好不容易过点清闲日子，干脆就争取再多活两年，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林抱山彻底长大成人。
有的没的就不碰了。
就当那玩意真是女的，就当那玩意真就只有三两六钱的命！
没福就没福，没福不是很正常？
这世道没福的人不是多了去了？
凭啥这玩意就非得有福气？
老天爷欠他一口饭吃？
好不容易想通的徐巍，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向外走去，结果还没出门就看见了那个自己最讨厌的王婆子。
本来刚舒缓过来眉毛瞬间又拧在了一起。
说了多少次了，还非得介绍来介绍去的。
介绍个屁！
就她能认识的这三瓜两枣，也配得上我家林抱山？
也不瞅瞅马王爷有几张脸！
随即，他就快步冲了过去。
看见这家信得过修理店的老板徐巍来了，王姨冷哼一声，朝瑟瑟发抖的林抱山抛了个媚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她知道论吵架自己绝不是这个枯瘦的小老头的对手。
因为这么多年交道打下来她早就认清楚了。
这货是真的不要脸。
林抱山见王姨要走，自然也是不再瑟缩，咧嘴露了个友善的憨厚微笑。
伙计的模样自然也是引得王姨心头略略宽慰，想着这孩子还算明事理，不似他那刻薄的老板。
当即也是扭头轻哼一声，颇有老太婆版“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味道了
看的徐巍和林抱山也是一阵恶寒。
林抱山知道自家老板脾气臭，不受人待见。
既然如此，那自己多少就得扛过这面社交大旗，责无旁贷嘛。
然而回过头的林抱山却立刻发现了自家徐老板简单进去了一趟竟然还换了件衣服，这反常的现象立刻让他脸色一变，当即沉声问道：“老板！里面那玩意有问题？”
徐巍自然不肯实话实说，摸骨称命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鸟啄了眼，这说出去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于是他尴尬一笑回应道：“没啥问题，就是刚才吃面汤的时候洒在衣服上了。”
蹩脚的借口。
林抱山外表五大三粗憨憨傻傻，但其实心思却是玲珑的很，自己从小跟老板学艺，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明白自家老板的真本事。
面汤洒衣服上？扯淡嘛这不是，他觉得自家老板若是赤手捧着一团面在火上烤，面熟了他的手都不会有事！
他当然不信老板这鬼话，却也不多问，立刻闪过了徐巍拦着的手臂瞬间冲进了屋里去。
不说也无妨，我自己看便是。
见林抱山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徐巍也是叹了口气，没办法，临时瞎编一通也确实不太瞒得住自己这徒弟。
叫他平时借着自己的外表多藏拙，多装憨，免得慧极必伤，他是听了，没错。
但每次遇到这种关头，却又不肯给自己这做师父的留一点私人空间，念及于此，徐巍心中涌起丝丝暖流的同时也是感到了丝丝尴尬。
也快步跟了上去。
......
暗室内，阴影如岳的林抱山凌厉的眼神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年轻人全身上下不断逡巡着，仿佛能看出花儿来。
目光如鹰，哪怕是在这伸手难见五指的黑屋子，却还是能明察秋毫。
听着平稳而微弱的呼吸声，看见床单上还未彻底氧化的鲜红血液，又观着周身的床单折痕，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立刻在脑中还原出来事情的经过！
“老板，骨头有问题？命不对？”林抱山自然听见身后徐巍已经跟来，低声问道，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么多年下来，徐老头会的所有东西，早已倾囊相授给了这个看似憨笨的魁梧巨汉，那林抱山自一眼就看得出来，床单上这滩活性十足的鲜血正是摸骨算命失败后的心头反噬！
听着徒弟关切中带着凶狠的声音，徐巍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自嘲一笑道：“问题是有点问题，但主要还是年纪大了，天道好轮回啊，也没什么办法。”
林抱山瞳孔泛寒，却不搭腔，他可懒得管什么天道不天道，轮回不轮回，在他的理解里，那些伤害了自己老板的家伙，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信得过修理店的伙计，能修人！更能修理人！
下一刻，他庞大的躯体瞬间竟已灵活地挪到了床前，一双铁手炮弹般的狠狠砸向了那颗还在沉睡的安稳脑袋！
风雷之声乍显，似有千斤之力！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别说脑袋瓜子，怕是金瓜蛋子也得碎成两半！
然而，拳头尚未相触，一双枯瘦的手却突兀异常地横在了两者之间，已是等着林抱山攻来！
脸色微变。
林抱山自然认得这是他老板的手，当即也是飞快地一个侧身，迅速地收住了力道，然后恢复了往日那一脸憨厚的模样，看向了此时也已经闪身到床前的小老头徐巍。
好吧，既然老板不想让他把床上那玩意彻底解决掉。
那他自然还是要听老板的。
“你这傻小子，这么多年磨下来，怎么还是这么急躁。这样我可怎么放得下心让你自己出去耍。”
听着老板颇为无奈的话语，林抱山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出去耍啥，我就在这店子里和老板你过一辈子。”
徐巍翻了翻白眼，当即骂道：“恶不恶心！老子又不是娘们，还要跟我过一辈子？”
林抱山却只是听着，笑着，也不反驳。
小老头骂完看着林抱山始终憨笑的模样，心头却是一软，缓声道：“我飘零半生，眼见余下的时日也不多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看着你彻底长大。”
“等你能在这个世界上自保了，我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林抱山不笑了，沉默地盯着眼前看似身子骨硬朗，其实早已浑身长满老人斑的老板，眼睛里闪过些许伤感和沉重。
身旁的徐巍继续道：“床上躺着的这玩意古怪也是有一点，但之前也都过的穷苦日子，是个老实人，眼下这个模样如果就这么打杀掉，对你来说也没好处，损阴德。”
“我徐巍没什么福气，颠沛流离了一辈子，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但换个角度来看，其实也算有福气，因为遇到了你。”
“你命好，比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命都好，六两二钱的命，要放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当这联邦总统的好命了，那时的总统和如今不一样，现在台上那玩意只是那帮财团的傀儡，往往也都不得善终，算不得好出路。但哪怕现在里面那帮自封天潢贵胄的家伙，也不见得就真能赶得上你，而且你越以后命还会越好。”
林抱山沉默不语，他和老板不一样，虽然在过去十几年里，早就不打马虎眼的把老板所有的东西学了个贯通，但打心眼里其实还是不信这这套神神鬼鬼的所谓命理之学的。
他只信自己，信老板，信努力。
徐巍自然也清楚自己这徒弟的脾性，但无所谓，穷人信努力，富人却信命，确实是那样。
林抱山是自己从贫民窟里捡的，自然也该更相信努力一些，不信命，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再忍几年，闯出个名堂，然后让我看看。”
相顾无言，沉默良久，徐巍终是叹息一声，轻飘飘的抛出了这句话。
却是林抱山不答话。
徐巍也不强求，深吸一口气，
然后蹒跚着走出了这个昏暗的房间。
屋里的林抱山伸手不见五指。
后院，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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