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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茶寇男子

    这个刀疤男子,林登早已看见,这人身着方便而不失华贵的衣袍,脸上的刀疤从上划到嘴角,狰狞恐怖,态度倒是很随和,全无戾气。

    只是坐在位置上,便已经是不怒自威,一股子压迫感传来,让胆小的狗子叔更显的矮小了。

    经沈三的介绍,他才知道这个刀疤男子,叫做黄天荡,是所谓“茶道上混的。”

    茶道一词林登也曾听过,正所谓“茶道赛高”,二十二世纪的小年轻们,有不少人都好这一口。

    而此时却是南宋,自然不存在什么茶道赛高,最所谓的茶道,应该就是宋代的茶寇们了。

    宋代实行茶盐之禁,这茶叶上的利益自是丰厚无比,所以引来无数人铤而走险,武装贩卖私茶。

    还有一些是不忍受压迫的茶农们,如北宋时的王小波,正是此类,他打出个“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的口号,在青城山起义。

    想及此处,林登顿时心生忌惮,做出一副敬仰的神态,连忙朝黄天荡行礼道。

    “失敬!失敬!”

    黄天荡却是哈哈大笑,执酒回礼道。

    “我早闻这沈家村中出了个有枭雄之姿的,未见兄弟前,还以为是虚言,如今看来,倒真是名不虚传。”

    林登知他所言的是上次那事,连忙饮尽了杯中酒,又看向沈家三爷,致歉道,

    “三爷,上次之事,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沈家三爷此时也是一副和气的表情,斟满一杯酒,回礼道。

    “我闻村中出了这等枭雄,正想解释一番,林小兄弟说的什么话,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之前不过是些许误会。”

    “正是,小生我正是一时气急,昏了头,放出大话来,岂是真敢与沈家为敌?我哪有这等本事?”

    “林兄弟之前程,未必是我沈家能比的,我再敬兄弟一杯。”

    几人言谈之际,气氛越来越热络,就差撤下酒宴,行结拜之事了。

    唯有狗子叔,只是一边陪着笑,吃个不停。

    此时,那黄天荡又言及自己的行当,言谈之间,多有夸辞,那真的是日入斗金,月入百花,听的狗子叔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一番吹嘘过后,黄天荡才又谈起自己正缺能干的好手,与自己一道,做大做强,挣得一份大好前程来,再不惧这天和地。

    “依我看,林小兄弟之资,不在兄之下,何不与为兄一起,来创下这一份大业来呢?这福州的茶,经潭州,岳州,贩卖到金国去,便是白花花的银子。”

    “便是这山路艰险,就不是我这弱书生能走的。”

    “此言差矣,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只要走多了,也就习惯了!林小兄弟大才,又岂会被这山路难住!”

    “我不自量力,还想试试那科举之事,不便于攀附此事。”

    几番招揽,都被林登拒绝,见他态度决然,醉醺醺的黄天荡也只好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

    “既然如此,为兄我就恭祝林兄弟高中了,只是以后,若有什么难办之事,尽可以来找为兄。”

    随后几人便又转过话题,扯到他处去了,几人足吃了一个时辰,才宾主尽欢的离去。

    走的时候,林登先站起来鞠躬行礼,沈三爷也随着他送到门口,才鞠躬答礼,在门口处,沈三请林登先走,林登知道按礼节来说,此时还不能直接走,又请沈三先回去关上门才好走。

    沈三真是个礼数周到的,回到大门处,还鞠躬两次,林登也就回礼两次。

    直到此时,沈三才彻底走进门内,林登这才迈开步子,走了两步,转身看他还没关上门,知道这人还没搞完。

    又回身望去,这时沈三刚好出来,他这次没有鞠躬,只是拢着双手,抬起放下,不断说着,

    “请!请!”

    林登一边走,也一边回身回道,

    “请!请!”

    如此这般繁复的礼节过后,林登才跟在狗子叔的后面,回到了家。

    路上他还在心中默念,这沈家三爷真是个讲究人啊!

    只是这么讲究的沈家,怎么偏就短了我的几钱银子呢?他们也不是差这钱的人啊?

    想不明白,晚上时,林登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翻来覆去的想不明白。

    这沈家的这番举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黄天荡又为何要招揽自己?若是自己答应了他呢?那等于我这身份有就有了污点,有把柄在他沈家手中了,若是被人捅出去,想参加科举,恐怕也得费一番功夫。

    更可怕的是,若是自己真跟着这亡命之徒挣那几两银子,怕是到了偏僻之处,摔下山崖也无人询问吧?

    我懂了!拿这挣钱的事骗我,这是想割我的腰子啊!

    我怕的有理!想到此处,他当即生起一阵冷汗,感慨道还好自己持重,没有信了沈家的鬼话。

    什么狗屁礼数,尽掩的是狼心狗肺。

    这番世道,终究是不如前世,往后还得万分小心才是。

    与此同时,沈家内堂,沈家三爷正和茶寇黄天荡商议着事情。

    “可惜了,这林家小子没那么贪财,这都劝不动他。”

    “我倒是好奇,那丁举人是不是真打了他一顿,怎么看上去反倒是发达了一样,气度如此好?”

    “哼,气度如此,这小子倒真是个人物,只是这样,就越发容他不得了。”

    “此事倒是不急,任他蹦跶个几年,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还是不宜把人逼得太紧了,狗还咬人呢。”

    “是这个道理。”

    在家里修养了几日,林登尽是在大开脑洞,还从厕所等地挖来了些硝土来,想要捣鼓些黑火药出来。

    但是想来仅凭自己一己之力,弄来火药又有什么用呢?况且单是硫磺,就不好搞来,方今之际,与其在家中搞这些,不如出去寻点事业,静等时机到来。

    还应当早去打量一番,这漳州的数学界,是个什么水平,在此道闯出了名声,未来才好乘风而起。

    不日,林登就又锁好了门窗,带了行囊,往漳洲城而去。

    到漳州城找了处客栈住下,正是黄昏时分,他这住处离临街卖艺处正近,在屋中就能听到外面伶人的表演。

    漳洲城虽然不比汴京临安等处,有多处勾栏瓦舍,听曲的场所,可临街卖艺,供人消遣的去处还是有的。

    林登正吃过了晚饭,也存了看热闹的想法,当即下楼,往卖艺处走去。

    刚走到地方,他就望见一个相熟的身影,正是那勾着脑袋往前看的孔礼己。

    他似是沉醉其中,不断的摇晃着脑袋,时而微微点几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