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南宋儒圣 » 第7章 道里逢故人,宴中威名扬。

第7章 道里逢故人,宴中威名扬。

    “青年之辈,都是如此的,你帮助他拓展了人脉,结交到了都城名流,他进了这个圈子,必定承情。”

    “只是都城才俊多恃才傲物,不知道他······”

    “那就需要大人为其设局请托了。“

    张府尹暗暗点头,心道可行,随即便命人下去准备。

    不日之后,将在太和楼中,为入京的学子们,摆下一场宴会,以尽皇宋重教之仪。

    此后几天,林登便在临安府衙之中住下,这几日张府尹一直忙于政务,都未怎么露面。

    安府吏倒是把事情办得妥妥的,那酒楼中献花茶的小姑娘,本来就是刚被卖入酒楼之中,根本未曾涉及隐秘之事,只收了官,等人来买。

    有安府吏的提前安排,她还未曾进入到流通环节,便被扣下,只等事情了结,林登便可将其买回。

    府尹定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见华灯将起,林登便出了门往酒楼之中走去。

    临安府尹设的酒宴,众士子自然不敢不给面子,收到消息后,无论是乡野村夫出身的举人,还是京城纨绔出身的,都提前做好了准备,按时赶赴酒宴。

    这种开眼界的机会,他们自然不肯放过。

    张府尹这次选择的设宴场所,是在临安的太和楼里。

    这几乎就是临安城中最为豪奢的酒楼了,林登早在漳州之时,就曾喝过这里出产的美酒,闻其大名。

    因为此次是府尹专门为考生们所设的酒宴,所以安府吏等人都没有陪同。

    本来安府吏还想找人寻马车送林登前去,被他给拒绝了。

    只因他刚出了门,便见这时的临安城中,正有无数马车朝着太和楼的方向赶赴而去。

    这条宽广的大街,早已被各种交通工具,堵得是一个水泄不通。

    就连抬轿的人,也不得不停在街上等候,实在是这里太堵了,心急的人早已经下了车马轿子,准备步行前去。

    他若是乘车前去,必然要在路上等待许久。

    太和楼距离临安府衙并不是太远,林登多走几步也到了,用不着再坐辆马车找罪受。

    说起来,这个时候的临安大街之上,骑马乘车的,远没有坐轿子的人多。

    古代轿子出现的很早,早在汉代之时,就有了竹舆的称谓,竹舆又叫做舆车,但到了南朝,皇帝乘坐步辇才变得流行起来,可能是因为南朝缺少马匹的缘故。

    唐朝和北宋之时,檐子,步辇等依然是一种特权的象征,皇帝只会特许生病的元老重臣们乘坐,以为恩宠。

    当时甚至有规定,禁止普通官员乘坐轿子,只允许他们乘马出行。

    但是商品经济的发展,会迅速的淘汰掉旧有的特权制度,到了北宋后期,乘坐轿子便成了一件较为寻常之事。

    尤其是到了南迁以后,南方本来就缺少马匹,气候又经常下雨,骑马根本没有坐轿子出现,因而轿子便迅速的流行起来。

    以至于当下的临安大街之上,十有八轿。

    甚至临安城中还专门有一些像出租车一样的赁轿之家。

    林登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被雨水打湿了的青石街道上,时不时小心躲开一处太滑的地面。

    他想起在虚拟游戏中踏过的唐时两京路面,无论是当时的长安还是洛阳,都没有现在这种这种青石铺成的大街。

    唐朝的大街一下雨便成了泥泞的黄沼地,沾染上满鞋子的泥巴,当时为了好走一些,便在上面又覆盖了一层沙堤。

    上官仪便是骑马踩着天街的沙堤,写下了有名的《入朝洛堤步月》。

    恩,可能当他被武则天诛杀后,他的无头尸体,也是被马匹拉着,踩着沙堤踏过了天街的。

    林登身陷天马行空的想象之中,只凭自己的本能,躲避着行人。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转身回望,正好看见一个在雨水中凌乱了头发的狼狈身影,朝自己奔来。

    “林兄!林兄!”

    定睛一瞧,他略感惊讶,这不是孔礼己那老家伙吗?竟然能在此遇到。

    转念一想,林登也不觉得奇怪了,孔礼己之前也通过了州试,说起来也算是一个考生,此时一同来此赴宴,简直再正常不过。

    两人之前在漳州的时候,就已经消除了误会,又有几分情分在。

    林登也站在了原地,友好的抬手行礼。

    “孔兄别来无恙!”

    孔礼己看上去很兴奋,擦了擦额头上的水滴,也连忙行礼,说着。“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孔兄应该也是要去赴京尹的宴会吧?如是,正好可以同行。”

    “正是前去赴宴!求之不得!”

    见他这样,林登笑了笑,把他拉到了自己的伞下,替他挡住了头顶的雨水。

    他们两人同行,路上孔礼己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近来的经历,太和楼便很快就到了。

    还未到时,已经可以望见灯火通明,照亮了夜空,宛若云霞一般。

    等到走近了,林登这才看清,原来是屋檐的瓦垄安装了彩灯的缘故。

    里面透出的丝竹管弦之声,和着灯光,如同仙界楼宇一般。

    古建筑加上灯光,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飞起的桥梁连着几座层楼,在明暗的灯火中矗立,时不时推起珠帘,走出一位古装美人,在月色的陪衬下,真如天上人。

    此时的太和楼下已经堆满了各式车轿,腾挪不开,路上仍有三两成群的士子,还往这里赶。

    他们皆是有说有笑的,只凭身上的穿着贵贱,便能分出不同的群体。

    有些衣着贫富不齐的,却又是操着相同的口音,一看便是同乡好友。

    林登和孔礼己还未曾进得酒楼,便已经有了店小二前来招呼。

    等二人都亮出了书帖,便又有一人前来,领着二人往酒楼中走去。

    在外面之时,林登便已经望见了太和楼的高大。如今到了里面,更见其恢弘。

    走过了刘松年所画的一面西湖屏风,又见墙上裱着一卷长图,是宋朝故都开封的景色。

    这幅画长约五米,宽约二十厘米,摆放在盆竹后面,林登入眼后,便觉浑身一颤,这幅画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它曾被作为模本,制成了一款有名的电子游戏——《刺杀宋徽宗·清明上河图》

    这正是传到了后世的清明上河图。

    林登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一下,引来了旁边公子哥不屑的眼神,林登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但随之这份心虚就被后续的刺激冲淡了,这里摆了那么多传世名作,简直秒杀后世的博物馆了,自己手贱摸一摸,实在算不了什么。

    应该不算什么吧?大概······

    走过了这些名画,又有几面留作客人题诗的墙壁,最中间的位置上,正有一篇文字凌乱的长诗,却也不知道是谁人所作。

    写的是草书,疏狂中不失美感,林登依稀能辨认出来内容。

    太和酒楼三百间,大槽昼夜声潺潺。千夫承糟万夫甕,有酒如海糟如山。铜锅熔尽龙山雪,金波涌出西湖月。星宫琼浆天下无,九酝仙方谁漏泄。皇都春色满钱塘,苏小当垆酒倍香。席分珠履三千客,后列金钗十二行。一座行觞歌一曲,楼东声断楼西续。就中茜袖拥红牙,春葱不露人如玉。今年和气光华夷。游人不醉终不归。金貂玉尘宁论价,对月逢花能几时?有个酒仙人不识,幅巾大袖豪无敌。醉后题诗自不知,但见龙蛇满东壁。

    林登默默的看完了这首诗,感慨不已,真有种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感触。

    孔礼己却没有这种感触,他正用余光四下张望,不敢和盛装走过的小姐们,对上视线。

    酒楼之中的位次雅间,是张府尹早就安排好的,大致是以地域为划分的。

    福建的坐于几处阁子,广东的又坐于几处阁子。

    昔日汴京城的樊楼有三千阁,此时的太和楼也不遑多让,不然又怎会被张府尹选作设宴的地点。

    林登二人被引入了属于漳州的那处阁子中,这里不过有一桌之人就坐下了。

    他们见林登前来,都纷纷起身相迎,这位漳州老乡的地位,如今可不一般。

    昔日平平无奇的林家小子,自从跟随山中道人学数术归来后,便如同开了挂一般,先是得了朱子的赏识,后来又以身犯险,平了贼寇,得了辛弃疾的赏识。

    现在的漳州城中,谁人不知林扶摇的威名。

    他也被起了一个雅号,称作漳州梦鲲。

    福建路入京赶考的士子中,人数最多的,就只有福州,足足有六十多人,一间屋子都坐不下。

    但是人多不意味着好考,福州一地,光是参加州试的人数,就有一万六千人之多,可见对门里坐着的,都是什么样的卷王。

    林登刚刚坐下,对面的卷王便起身出门,朝着他这边的阁子走来。

    他按捺住皱眉的想法,面露微笑,这时候旁边的一人戳戳他的胳膊,小声说道。

    “这是福州福清徐次铎,必然是来寻你的。”

    林登略显讶异,提醒他的这位林登也认识,是漳浦之人,名叫苏叔和,字中道。大致与他同岁,也是外乡南迁之人,家境也不好。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们同租在一处,故而认得,他早就想来拜会林兄了。”

    苏叔和神秘的笑笑,见对面已经走近,便不再开口,只是和众人一道拱手行礼。

    对面几人亦是行礼,进到阁中,皆是看向林登,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林登行过了礼,正等着徐次铎开口,却是身边的那位先开了口,朝着林登说道。

    “在下兴化军莆田陈卓,字立道,父菊坡先生,早闻林兄大名,特此前来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