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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君不负卿

    元博怔怔的看着眼前四人,也吃了一惊。

    沈墨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元博兄。”

    元博瞥了一眼张子韩,见他气息浮弱,胸前衣衫隐隐渗红,显是受了极重内伤,再瞧青雅,双眼直直盯着张子韩,清眉紧皱,一脸担忧,他心中怒气渐生,哼了一声,道:“不知四位为何会在此处?子韩兄又为何受伤?”

    离筝刚想答话,沈墨忽的将手一挥,道:“我四人本是来渝州办点差事,子韩师弟中途遇见故友,就暂时与我三人分开,哪成想,后来竟遭了奸人毒手!”

    四艺坊三人知沈墨欺骗元博,是想借刀杀人,也都默不作声。

    元博望向张子韩,道:“谁伤的你?”

    张子韩虚弱道:“陈......陈枫。”

    元博一听,面色登时扭曲,怒火冲天而起,先不说两人在陈枫母亲墓前的种种恩怨,他本是蒙古人士,身材高大,但却不识水性。

    那日莫须有将他擒住点了昏穴,他醒来后,竟发现自己处在一艘木船上,他奔到船头,望着那滔滔翻涌的江水,一阵头晕目眩,倒胃欲吐,立马让那舵手停船,那舵手却连连摇头,示意不能停,他一怒之下,竟将那舵手杀了,自己掌舵。

    元博此前连船都没有坐过,哪还会开船?他猛地一下将那船舵拨得急了,那船登时侧歪欲翻,他心中大惊,瞥见身旁放着几块木板浮子,忙将那些木板一块一块扔到水里,一跃而下,踩着木板惊现地奔到了岸边。

    转头再看时,那船已然倾覆,他坐在地上,冷汗潸潸而下,狠狠念道:“不将陈枫师徒杀了!誓不为人!”

    只听元博叫道:“他人现在在哪?莫须有呢?”

    张子韩道:“巫......巫山岭上,莫......莫须有不在,不过,陈枫或许......或许已经走了。”

    沈墨道:“梅山在西边,陈枫或许会往那个方向走。”

    元博虽对两人所说之话有些起疑,但他寻了陈枫两三年,就因为忌惮莫须有而不敢上梅山,这股仇恨,可以说是压抑太久。

    而仇时休自从那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莫须有擒走徒儿之后,就一直闭关修炼,从未出山。

    “元博哥哥!你在和谁说话?我要来追你了哦!”

    叶欢奔出灌木丛,见到四艺坊几人,顿时不满道:“你还说不是来找青雅!”

    元博苦笑不答,沉吟片刻,他又道:“妹子,陪我去杀一个人!”

    叶欢道:“杀谁?”

    元博道:“陈枫!”

    叶欢神色一狠,道:“好!他想杀你,我们先把他杀了!”

    元博又转头看向青雅,深情满满,道:“青雅姑娘,来日再会。”

    黑夜退去,天色渐明,陈枫和梅中月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了白帝城。

    两人从小东门进城,但见城中建筑如堡垒一般,一环套一环,层层递进,煞是壮观。

    两人游玩一番,奔到城顶,放眼望去,山峡连绵,青树成片,红叶点点,景色当是绝美。

    梅中月道:“枫哥哥,我想到对面去。”

    陈枫笑道:“好,我带你飞过去。”

    两人下了白帝城,来到江边,陈枫见有一叶扁舟淌在岸边,却不见船家身影,转头对梅中月道:“月儿,上船。”

    两人上了那小船,陈枫站在船头划桨,梅中月坐在他身旁,伸手轻抚江水,涟漪丝丝荡开,不禁唱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陈枫静静闭目聆听,早已忘了划桨。

    “月儿,捧一瓢江水给我喝了,咱们情定终生,不离不弃。”

    梅中月掩嘴轻笑,撩了一泼江水在他身上,陈枫叫道:“好啊,敢对我顽皮了是吧。”他放下船浆,也往梅中月脸上洒了一泼水,两人你来我往,闹得甚是开心。

    陈枫见梅中月面纱上水珠滴滴,突的握住她的双手,痴痴道:“月儿,你到底长什么样呢?”

    梅中月道:“不能摘。”

    陈枫道:“为何呢?”

    梅中月轻声道:“摘下了面纱,我会把你扔到江里去。”

    陈枫哈哈大笑,伸手慢慢取下她的面纱,眼前这人,婉容月柳,眉目如画,清似江水。

    “月儿,你竟是这般美。”

    两人四目相对,缓缓靠近。

    “小伙子!你怎将我船儿划了去。”

    这时,对岸忽的传来一声吆喝,梅中月脸儿通红,撇过了头去。

    陈枫哈哈笑道:“船家!我马上就还你!”

    抄起船桨,划到对岸,两人跃下船去,陈枫伸手按住船头,运劲猛地一推,那小船一下就往对面飘了去,他抱拳一拜,道:“谢谢啦!”

    两人手牵着手,赏景上山。走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断崖前,见崖边坐着一个五六十岁,衣衫破烂的老头,那老头手握一根竹竿,双眼微闭,表情木纳。

    陈枫心中微微一惊,“这崖壁少说也有一两百米,他竟坐在这里钓鱼?”

    梅中月给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别打扰,陈枫点点头,再往后方瞧去,见那老头身后不远处还立着一块石碑,两人对视一眼,慢慢向那石碑走去。

    但见碑上刻着这么几行字:“寒鸦去,暖雁归,枯月无悔,映出百世浮沉。肝肠碎,骨成灰,残雨如泪,流尽千年悲痕。又是谁,凄惨魂,海枯石烂无人问。”

    这些字乃是由草书所刻,一撇一捺间竟隐隐含有几丝杀意,陈枫心中更惊。

    梅中月拉着他往远处走去,两人来到一颗红叶树下,陈枫道:“月儿,你瞧出什么了?”

    梅中月拾起一片飘落在地的红叶,缓缓道:“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而那最痛最痛的,莫过于生离死别,那老人家,想必也是如此。”

    陈枫点点头,道:“那老头总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梅中月微笑道:“隐世高人吗?要不我们也找个地方隐居好啦!”

    陈枫一脸淫笑,道:“好啊,再生几个大胖小子!”

    梅中月脸颊微红,嗔道:“你一点都不正经!”

    陈枫道:“那你还喜欢我吗?”

    梅中月伸手挽住他脖子,叫道:“喜欢啊,这辈子喜欢,下辈子也喜欢!”

    陈枫一把将她抱起,往山下奔去,大喊道:“月儿!我喜欢你!不只千千万万年!”

    两人下了山,陈枫道:“咱不在巴蜀渝州玩啦,到荆州潇湘瞧瞧去。”转而向东,没走几步,前方突的奔来两人,陈枫定睛一看,竟是叶欢和元博!

    只听他叫道:“月儿,这两人跟我有仇!”

    梅中月不答,脚尖一点,身子猛地掠出,上来就是一招“沙鹰功”,直往元博打去。

    元博心中顿时来气,“他娘的,怎么还有一人?沈墨这厮也忒歹毒!”

    又见梅中月的招式和澹台名的成名绝技“沙鹰功”十分相似,再加上陈枫之前叫的一声“月儿”,他心里顿时明白,眼前这人,正是血琉璃大小姐,澹台名的义女,梅中月!

    元博早就听闻“沙鹰功”的厉害,但他自负功力深厚,且“九曲黄河”拳法本就是与“沙鹰功”齐名的武功,是以不防不守,直接祭出一招“一曲红尘”,右拳猛挥而出,两人招式瞬间相交,元博虎口登时震痛,脸色瞬变,心想这“沙鹰功”果真名不虚传,就算我招式全出,顶多也只能打个平手!

    叶欢见梅中月居然敢打元博,怒从心起,一掌就往她脑门拍去,梅中月左手上击,只听得两声轻呼同时传来,“月儿,她使得乃是叶东衡亲传绝技‘断玄双幽掌’,若是被她双掌同时打中,一冷一热,极为难受,需得小心应付了!”这时,陈枫已来到梅中月身边。

    只听叶欢叫道:“你这什么功夫?打得我好痛。”

    梅中月感受着手臂里的那股寒冷,暗自调息,并不理她。

    元博道:“妹子,这是‘沙鹰功’,别大意!”

    陈枫静静盯着元博,往事历历在目,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

    “自废武功吧,我不想杀你。”

    元博仰天狂笑,道:“别以为学了几年三脚猫功夫就能说大话!”

    陈枫果真不再说话,起手就是一招“风月无情”,狂拍元博致命要穴,元博瞳孔微缩,使出一招“六世轮回”,守中带攻,两人拆得数招,元博突的换招,一式“双龙出水”,直往陈枫脖颈打去,拳风刮脸,来势极猛,陈枫沉喝一声,封掌横挡,“滚滚雪潮”瞬起,元博见状,祭出一招“四大皆空”,两人拳掌不断相交,衣衫狂舞。

    这时,梅中月和叶欢却也早已打了起来,两人互相都有点忌惮对方招式,是以并不正面硬拼,闪转腾挪,你来我往,身子轻飘灵动,完全不似陈枫元博这边拳拳到肉,掌掌入骨的打法。

    四人再斗数招,前方突的又奔来两人,陈枫斜眼一瞟,暗叫不好,来人竟是四艺坊的沈墨和离筝!

    两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打,陈枫和梅中月以二对四,渐处下风。

    琴声一起,萧杀引人,梅中月突的一阵恍惚,离筝见状,忽的将琴往前一送,陈枫练过“小寒功”,醒得比梅中月快几分,但因沈墨和元博攻势连绵不绝,他无法抽手相救,眼见心爱之人就要受创,陈枫猛地大喝一声:“月儿!醒来!”

    梅中月全身突的一震,立马还手拆招,这时,叶欢突的从侧方杀到,双掌齐出,拍向梅中月,只听“砰”的一声,梅中月腰腋中掌,浑身冷热交替,剧痛无比,登时一口鲜血喷出,陈枫心如刀割,嘶吼一声,“佳人共赏!佳人共赏!佳人若死!何人共赏!卿不负君!君!必不负卿!”

    这一刻,他似领悟到了“佳人共赏”的精髓,体内热潮翻滚,掌力狂涌而出,护在梅中月身前,以一敌四,直打得几人不断后退。

    四人心中皆是一惊,只听元博叫道:“他神掌再猛,终究只有一人,咱们分散开来,伺机出招!”

    五人再斗数招,陈枫全身鲜血淋漓,已然受伤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