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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郎才女貌众人议,将军识才理家园

    姜窈抱着姜贝进了薛家,驻足观望的村民们个个面面相觑。

    众人惊疑不定,难以想象这个容貌惊人的女子竟然是姜窈!是那个他们认识并嘲笑了四年的姜窈!

    “天爷!我从前还宽慰窈妹子丑不要紧,有两个漂亮的孩子比什么都强。”

    “我,我说过她丑得天怒人怨,就不该出来吓人…”

    “庆大姨一见姜娘子就骂她扫把星。”

    “得亏她扮丑,你们瞧瞧那些臭男人一个个神魂出窍的,口水都流了一地,呸!”

    “哎呦呦,瞧你酸的。我要是爷们儿我也稀罕看美人儿啊!”

    “哎呦呦你们说这贤兄弟是不是早知道人家的真面目啊?”

    “这就说得通了,那位大人英俊不凡,若不是丑姑,不,姜娘子貌美,人能同她生孩子吗?”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她一语,仿佛个个都成了英明的判官。

    “莫要饶舌,速速各自归家去!仔细大人的属下过来招呼你们吃板子!”里面见众人越说越没边,连忙跺着拐杖阻止驱赶。

    众人倒也听话,意犹未尽的散了去。

    屋檐下一个面容扭曲的少女咬着嘴唇,眼里放着幽光,衣摆都快被她扯烂了。

    …

    姜窈没心思理会她们的小心思,此刻她正努力安慰女儿。

    薛老爷子熟练的给姜贝的小竹杯里倒了热水递给姜窈。

    “乖啦,娘亲错了,娘亲再不离开阿贝了!”

    “娘亲错了,娘亲以后去哪里都带着我们阿贝好不好?”

    “乖贝儿不哭了啊,娘亲给阿贝做好吃的糕点买漂亮的花花好吗?”

    “娘亲嘤嘤嘤…嗝…”姜贝只会抽抽噎噎喊“娘亲”。

    张泽识趣的把先前在康定城买的小玩意提进了薛家。

    “妹妹不哭了,看我给你买了好玩儿的!”姜宝拿出他买的小兔子灯,小花头绳和其他小玩意儿在姜贝眼前摇晃着。

    姜贝果然哭声渐小,只把头靠在姜窈怀里,拿眼睛瞟着姜宝,一会儿打一个嗝。

    众人松了一口气,姜窈趁机给她喂了些水,又拿过姜宝手里的小玩意儿来哄她,姜贝选中了一条小花绳紧紧捏着。

    姜窈心疼的搂着女儿轻轻晃着想让她睡着。小家伙好似哭累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只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不撒手。

    姜宝见妹妹霸占了娘亲,撅着嘴不高兴,随后他又坐到姜窈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胳膊。

    魏烆见状过去低声叫儿子随他出去,小家伙傲娇的别过头不理人,他可没忘记爹爹先前为了妹妹凶他的事情!

    魏烆有些不知所措,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经历过养孩子这种事,他更无法想象姜窈这几年带两个孩子是如何过来的。

    就方才那一会儿功夫他就感到非常棘手,这是比行军打仗还要让他觉得难办的事情。

    他看着眉眼温柔的姜窈和睡着的女儿,又看了看嘟着嘴的儿子,心里的满足与喜悦让他豪气冲天。他留恋的看了好半会儿才轻手轻脚的退出门,命擅厨艺的亲卫在薛家厨房里做晚饭。

    薛老爷子在院儿里凉椅上休息,这十多天照看姜贝把他累得够呛,多亏了有薛顺和几个侄孙媳妇时不时来搭把手,不然他这老骨头得散架!

    魏烆走到他跟前躬身一拜:“有劳薛前辈照顾我女儿,晚辈感激不尽,有用得到晚辈的地方,前辈尽管开口。”

    薛老爷子不在意的摆摆手:“大将军客气了,阿窈与我们有缘,我一向把她当自家晚辈看待。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阿宝不遭此难,将军便不会知道阿窈母子三人的存在,那阿窈说不得就是我薛家人了。”

    魏烆没想到老头子说话如此直接,他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低声回道“无论如何魏烆都对前辈感激不尽,阿窈是我孩子们的娘,也会是我大将军府的主母,我魏烆的妻子。”

    “大将军,话不可说太满,老夫知道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我大兴朝难得的将才。可这男女情爱,大将军真的有把握吗?”

    魏烆只觉得这老头子坏的很,不断的打击他。

    他怔怔的望着屋里出神,他确实不懂她,他甚至说不上来多爱她,可上天既叫他们再度重相逢,且阿窈还为他生儿育女,那么这一生他便是认准了她,谁也休想与他抢!

    这时姜窈抱着姜贝出来,魏烆连忙起身。

    “魏烆,阿贝一放下就哭,我抽不开身,你去把河对面那房子收拾收拾铺好床铺,晚上我领着孩子们回去住。”

    魏烆呆呆的看着姜窈,一时有些不确定她在对他说话。

    可她,叫他魏烆。

    “爹爹,你是不是不会清扫啊!”姜宝歪着脑袋瞅着他爹爹,心里有点小得意。

    “会!爹爹这就去!”他说完立刻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姜窈低声说道:“夫人,我,我没有钥匙。”

    “叫我姜窈,谁是你夫人!”姜窈不满的轻斥一声,还是摸出钥匙递给他。

    “你便是我夫人,你不喜欢,那,那我唤你阿窈。”魏烆嘴角噙着笑,满眼风情的看着姜窈。

    姜窈脸一热,瞪他一眼连忙抱着孩子进屋了。

    她是这样想的,这男人既跟了来,可他总不能一来就欢天喜地的,平白享受当爹的喜悦而啥也不付出吧?

    她这几年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带俩孩子,其中心酸难以言表!

    若不叫他干点啥她心里便极度不平衡!

    至于他同不同意高不高兴会不会干她可管不着,若他自持身份不同意不高兴不干活,那她正好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魏烆被姜窈的美眸瞪得心花怒放,呆了片刻才拿着钥匙匆匆出门。

    “将军,有何吩咐!”门外亲卫见自家将军一脸痴样连忙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无事,守好门!”

    两个亲卫对视一眼目视前方。

    魏烆来到河对岸,亲卫们正在扎营。

    张泽噔噔噔跑到他跟前跪下认错:“大将军,末将该死,末将办事不力,害将军受伤,末将罪该万死,请大将军责罚!”

    魏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起来这事确实怪他张泽办事不力,他险些以为他孩子的娘另嫁他人!

    若不是与儿子女儿血脉相连梦里相见,他岂不是得与媳妇儿孩子错过更多时间!

    他脸色阴沉的沉声说了句:“确实该死!”

    魏超见自家将军满脸寒霜连忙过来求情:“大将军与夫人好事多磨,往后必定恩爱到白头,儿孙济满堂啊!将军万不可为了这厮坏了好心情。”

    “末将该死,请将军责罚!”张泽低着头一脸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速死的模样。

    魏烆心里一喜,面色稍缓:“魏超退下,张泽去打听打听夫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可受过什么人的欺负。打探清楚,若再出差池本将军决不轻饶!”

    “是,末将领命!”张泽连忙起身扶着佩剑一脸严肃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魏超见张泽走了连忙走到魏烆跟前躬身道:“将军,您怎的不陪着夫人?可是有事吩咐末将?”

    魏烆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则走到村口靠山修建的小院子外。

    小院子周围砌了不算高的土墙,有个宽敞的前院,中间立着一栋木房,大门下两条黑土狗虎视眈眈的盯着外面,见他进去便龇牙咧嘴汪汪大叫起来,魏超连忙进院赶走了他们。

    院子里种了些葱和韭菜,院墙边依次种着几棵桂花树,一排鲜艳夺目的月季花顺着墙绚烂绽放,几笼纯洁的栀子花散发着浓郁的芳香,屋子两边还生长着一些他叫不出名儿的各色小花。

    “将军,这是夫人和公子小姐们的住所吗?真是雅致!末将这就清扫干净!”说着便拿起竹扫把准备扫地。

    魏烆叫他住手,又撵了他出去,随后他开了门进了屋。

    推开大门,尘埃在阳光里飞舞,宽敞明亮的堂屋陈设简单,中间摆着一张方形木桌子并几把木凳子,值得注意的是两张带桌盘的小椅子,一张上刻一只俏皮小老虎,另一张刻着只吃萝卜的小兔子。想来是两个孩子的餐椅。

    角落里放着两个雕刻着不同图案的小木马,还有一些小木桶,小木推车小铲子之类的小玩意儿。

    左边的木窗下放着一套圆形木桌椅,上面摆着一托盘的杯碟饮具。

    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屋子,他推开左边的门进去,屋里摆着一张高架大木床,床架子上挂了粉色薄纱帐,墙边立着三个柜子,一个柜子里全是些女子和孩子穿得布衣裙,一个柜子里是叠放整齐的被褥,另一个立柜里放着些书和很多木块,木块一年刻着些简单的字,另一面刻着些栩栩如生的小图案,飞禽走兽,菜蔬花草树木鸟类鱼虫。

    魏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些玩意儿,想来应当是姜窈亲手制的,他只觉得新奇又叹服于姜窈的画技,真真是真假难辨技艺超群。

    他看了好半会儿才又走到另一间,只见里面依然摆着一张高架木床,挂着白色纱帐。床头板上还刻了一群嬉戏的小老虎,只是模样比真老虎更加圆润俏皮。

    屋里除了两个立柜外还有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另还放着本《千字文》,另还有一本自制小册子,上书《三字经》。

    他从未见过此书,便好奇的翻看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魏烆一字一句看完后惊立当场,如此言简意赅却又意味深长读物,可真是叫人难以置信。只是文无落款,不知是何人编写的,他连忙翻开另外的一沓纸。

    纸上写着些隽秀的小篆字,都是一些哄孩子的小故事,最下面压着一幅画,画上阿宝正撅着屁股在捉蛐蛐,阿贝在扑蝴蝶,上方写着一首小诗“惟愿吾儿安与乐,无病无灾一身轻”

    最下边落款是:六月一日,姜窈为爱子爱女三周岁生辰拙作以存纪念。

    所有字迹皆与那《三字经》相同,是以那确实是阿窈编写的?他的阿窈竟是如此才能卓著的女子!

    魏烆心里不觉涌起阵阵暖流,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了潮涌般的心绪。

    他放下画像挽着袖子来到厨房拿着笤帚开始清扫。

    扫完地后又找出一块抹布打了盆水开始到处擦。

    虽十几天没住人,也没多脏,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擦了两遍。

    擦洗完后他又出屋子清扫院子。

    外面观望的魏超等人见自家将军在屋里呆了半天出来就开始扫地,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待魏烆调整好姿势大马金刀的开始清扫时,魏超急忙跑进院子来抢笤帚:“将军!您怎能做这些粗活!让末将来,让末将来。”

    “出去!”魏烆沉声说完又自顾自的扫着,那姿态风流得好似他不是在扫地,而是在做某种雅乐之事。

    魏超手足无措的站了片刻连忙跑出去把围观的亲卫赶走了!

    夭寿了!他家将军这是要做甚!莫非他家英明神武的将军要洗手与夫人做羹汤不成!

    魏烆快速清扫完院子后回到屋子打开柜子翻出被褥铺好床,他当初隐姓埋名去北地做小兵时这些活他都是干过的。

    铺好床又细细的检查一遍屋子,确保都清扫干净了他才拍拍手满意的出了院子。

    他完全无视了亲卫们飘忽不定的眼神直接来到薛家。

    姜窈还抱着孩子,姜贝好似受了惊吓,一放下就大哭找娘亲。

    “阿窈,我都清扫干净了,床也铺好了。”魏烆一脸柔情的向姜窈禀报。

    “你亲自打扫的?没有找人帮了?”姜窈脱口而出问完话后就懊恼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问的什么鬼话!

    “阿窈叫为夫做的事,为夫怎会假手于人。”

    “你,是谁的夫!往后别说这种话!我可没嫁给你!”姜窈觉得这人的深情来得未免太快了,又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这么自来熟不太好吧!

    更何况她抱娃抱得腰肢胳膊酸疼,哪有心思听他撩人啊!

    嗨,不抱娃也没心思!

    魏烆脸上隐隐露出受伤的表情,随后他又若无其事的走到姜窈跟前柔声道:“阿窈,让我试试抱一会,你歇歇,若女儿再哭我再给你抱。”

    姜窈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男人,索性便慢慢站起来把女儿小心的递到他怀里。

    “我,阿窈!”魏烆僵硬的接过女儿,立时就呆住了,大气不敢出,完全不敢动,生怕弄醒女儿,他拧着眉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姜窈。

    “你,端菜呢你!把胳膊往回收,让孩子头靠你怀里。”姜窈不满的纠正魏烆的姿势。

    魏烆听指挥慢慢调整了姿势才放松下来,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舒展了眉头。

    姜宝领着甜甜在外捉蛐蛐,姜窈揉着胳膊出去叫两人进屋洗手用饭。

    薛之贤总算回来了,晚饭时薛家的大桌子上第一次坐了这么多人。

    薛老爷子还拿出了他珍藏许久的陈年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