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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史惠香探夫

    四十八史惠香探夫

    张健心说:今天这是咋了?咋不到一个时辰就来了五位女人求见?

    “门外的来人也是闺女?”

    哨兵答:“不,她说她是指导员的媳妇。”

    甄玉衡心里一怔:咋?我的媳妇?史惠香,她来这里干什么?她绝不会来参加八路军吧?

    疑问中,一桩桩往事涌上心头:

    1935年春,在东朱谷村甄玉衡家正堂里。

    正堂内摆设讲究,古香古色,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下是一大条案,案桌上摆放大座钟和胆瓶,条案前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两旁是两把太师椅。甄玉衡的夫亲须发花白,身着紫色长袍,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镜,头戴镶金边的黑圆帽,坐在东边的太师椅上。西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也鬓发花白,发髻上斜插着一把金钗,身着棕色绸缎衣裤,手捻佛珠,她是甄玉衡的母亲。甄玉衡身着深蓝色学生制服,跪在堂前。

    玉衡父亲:“玉衡,我派人将你从保定学堂唤回,你可知何事?”

    玉衡低头道:“我不晓得什么事。”

    父亲干咳了一声,说:“我托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城里一家店铺的小姐,与我家门当户对,我已答应媒人明天相亲。”

    玉衡浑身一震,他不愿受此婚姻束缚,想要拒绝,不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婉言道:“我正在念书,大业未成,难以家为,还是日后再作……”

    “不行!”不等玉衡话说完,父亲怒言道:“你已年过二十,正当男婚女嫁、传宗接代之时,不能再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我已答应媒人明日相亲,不能更改!”说罢,站起,拂袖,转入内室。

    母亲也站起,“玉衡呀,你爹爹已许下了这门亲事,怎好更改,你准备准备,明日随娘去相亲。”

    玉衡哀求:“娘啊,我实在难以从命……”

    母亲命令道:“你不要再说了,去准备吧。”

    喜堂内,上贴大红囍字,两旁挂着红帐子。甄玉衡的父母高坐堂上,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吹鼓手们嘀嘀嗒嗒吹打着喜乐。

    甄玉衡身穿长袍马褂,头戴插红礼帽,胸前佩戴大红花,可脸上却显出无奈的表情。史惠香穿一身红衣红裤,头戴凤冠,肩披霞帔,头上盖着红纱巾。二人拜堂成亲,一名司仪高唱,“一拜天地!”稍停,“二拜高堂!”稍停,“夫妻对拜!”二人随着司仪的喝唱声,三拜完毕。进入洞房。

    洞房内,甄玉衡和衣而睡,一夜喧闹过去。

    天亮后,史惠香起床。甄玉衡上前道:“我向老师请了三天假,今日假期已满,我今天下午就要返回保定学堂了。”

    史惠香已看出甄玉衡不喜欢她,她乜了一眼甄玉衡,冷冷地道:“你走吧,别耽搁了你的学业。”

    甄玉衡起身出了洞房。

    同年年底,北平爆发了“一二·九学生运动”,在全国掀起了抗日救亡运动的高潮,保定的学生纷纷响应,也举行了抗日请愿的游行。

    保定的大街上,几千名学生举行了抗日请愿的游行,学生们举着横幅标语:“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齐声高呼:“还我河山!”“枪口对外,一致抗日!”“日本帝国主义滚出中国去!”

    甄玉衡举着横幅走在最前面。

    远处的警车呼啸而来,警察们蜂拥而至,随后高压水龙头的水喷向游行队伍。

    警察们举起警棍冲向手无寸铁的学生,游行队伍乱了。甄玉衡和冲上来的几名警察搏斗,挣扎,后被捕。

    在东朱谷村甄玉衡的家里。

    正堂内端坐甄玉衡的父亲。

    一名家人慌慌张张跑进正堂,呼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甄玉衡的父亲:“何事如此惊慌?”

    “玉衡少爷参加抗日请愿游行,被警察逮捕了!”

    “哎呀!”父亲顿足捶胸,“这,这,这如何是好?”

    史惠香慌忙从里屋走出来,“爹,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出钱把他保出来。”

    父亲虽然着急,可心里明白,“保,一时保不出来呀!这是政治犯哪!啊!”父亲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家人和惠香忙上前搀扶。

    七·七芦沟桥事变’后,甄玉衡被释放,这时他的父母已病故。1938年秋,甄玉衡上山参加了八路军,接受山里建设敌后根据地的任务,随高凤山来到沙河。

    高凤山道:“听说咱们村出了个‘老婆张’,带领几十个人,组织了一支抗日队伍。”

    “老婆张?”甄玉衡道,“哦,我知道,是村西振吉的大儿子。”

    “你现在秘密返回村里,寻找他,和他取得联系,把他争取过来,参加咱们的队伍。”

    “我已三年没有回家,听说父母已故,不知现在家里的情况咋样了。”甄玉衡有些为难,“不过,为了革命,我冒险也得去一趟!”

    高凤山道:“不要勉强,我另派……”

    “不!我接受任务,我能行!”

    高凤山见甄玉衡语气坚决,点了点头,“此去要小心行事,好,祝你成功!”

    通过联系,这天夜里,甄玉衡和杨志开先在北斗庙前见了面。

    甄玉衡问:“咋?张健派你来和我联系?”

    杨志开道:“形势太乱,张健先让俺来,探探消息。”

    甄玉衡道:“这两天,我住在家里,心里也不踏实,白天鬼子常来村里闹腾,夜晚消停些。”

    杨志开道:“张健说,他打算来这里和你见面。”

    “好,就定在明天夜里,还是这时候,还是这地方,有些事,我和他当面谈。”

    “好,就这么定了。”

    甄玉衡有个内弟,名唤史惠达,在城里一家日本洋行里当干事,是个汉奸。这天,史惠达骑着自行车来东朱谷村看姐姐,行至村里,碰见甄家的一名家人出来买东西,家人向他打招呼,“哎,舅爷来了。”史惠达下车,“这两天,我姐姐可好?”

    “好,好,你姐夫回来了,快进家看看去吧。”家人随口道。

    “姐夫?”

    “就是甄玉衡呀。”

    史惠达一怔,心说:甄玉衡回来干什么?他可是个反日分子呀,听说他参加了八路军,嘿!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赶紧得回去报告皇军。

    史惠达心中暗喜,待家人拐弯走远,他调转车头,飞快地向城里骑去。

    甄玉衡被捕了。

    在敌人的皮鞭抽打下、在灌辣椒水和老虎凳的严刑下,甄玉衡英勇不屈,始终没有出卖任何一名同志,敌人从他嘴里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船谷气急败坏道:“甄玉衡是要犯,明日把他押解保定,交给上级去处理!”

    “让她进来。”张健一声喝,打断了甄玉衡的回忆。